等了好半天,陆影总算是幽幽地开口了:“师妹如今身份不同了,说的话也不同了,以往你不会同我说这般客气的话。”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件事,左卿有些无奈了,她只是不知道该跟陆影怎么说,可是从他嘴里出来却偏生换了个意思。
“师兄,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师兄保重。”左卿选择无视陆影的话,不然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些什么来。
左卿没有丝毫犹疑地转身下了台阶,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不管怎么看,对于陆影的感情,她都只能说抱歉。她从没想过陆影是怎样看待她的,也从没想过会跟陆影除了同门的关系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而在她与慕云昭成亲之后,陆影那样怪异的话语在她看来更是无意义的。她该有怎样的选择,从她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定下了,旁人没法干预。
“王妃,奴婢还想着那样的情况该怎么办才好,好在您没事地出来了。”芷兰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后怕的意思,而端坐在马车前拽着缰绳的沈德,看着左卿的目光带着些许深意。
左卿在面对陆影之后,感觉身心疲惫,所以沈德此时的眼神根本没让她在意。就算不问,左卿也能知道沈德肯定是对刚才门外那样的状况有疑心,不过上善门就算是收徒,也不是慕云昭能干预的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还真是瞎担心。”左卿带着些玩笑的意思,说话的语气让芷兰的神情有些微怔忡,似乎没想到左卿还能再用那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你还愣着做什么?我们该回去了。”左卿当然不会明白芷兰怎么突然呆住了,只是见到她沉默着站在原地时,开口提醒着。
芷兰回过神来,眼见左卿站在马车前,这才赶紧上前去。
左卿对于芷兰的走神没有任何疑惑,只是满腹心事地坐上马车,在摇晃的马车中回昭王府。
在回程的路途上,左卿仍在脑中想着,若是元凛说的那些都是对的,那她所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
直到慕云昭站到左卿面前时,她才从那些混乱的思绪中抽离。
左卿看着慕云昭一如以往那般,在用晚膳的时候准时前来,没有提及她去上善门的事,甚至都不曾开口同左卿交谈,只是沉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瞧见慕云昭这样略显怪异的行为,左卿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了。元凛的那些话怎么都无法让她释怀,关于慕云昭的过往,实在让她觉得应该重新审视慕云昭究竟是怎样的人。
“王爷,今日的事……”左卿打量着慕云昭的神情,终究还是开了口。
左卿的话只是让慕云昭的手顿了顿,他丝毫不在意般问道:“元前辈如何说?”
慕云昭的语气太过无谓,左卿都认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件事上,以致于她都觉得就算是告诉他,元凛会帮忙调查暗羽阁的事,也不会让他有任何感激的意思。
或许是左卿迟迟没有开口,慕云昭这才放下碗筷,道:“怎么不说了?”
慕云昭的声音传到左卿耳中,让她顿时一惊,而抬眼对上他的眸子时,竟然不自觉道:“王爷想改朝换代是因为你父亲的失败么?”
闻言,慕云昭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缓了半天他才扯着嘴角道:“为何会这样问?”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的左卿,在听到慕云昭的问话后,她呆滞着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她从来不是这样说话不经大脑思考的人,可是在面对慕云昭时,不知道怎么就将那句话直接说出口了,以致于出现这样令人觉得尴尬的境况。
“我、我只是随口一说。”左卿偏过头去,不知怎的,她突然不敢直视慕云昭的双眼,那其中带着她不知道的情绪,似乎是怒意,又似乎是其他。
慕云昭没有说深究,只是笑了笑,道:“你外出想必是听了谁说关于我的事吧,不然你不可能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左卿垂着头,她不能否认慕云昭的话,她也明白在不知道具体时间的情况下不能妄下定论,可是她却还是将那样的话说出口了,即使想收回都不可能。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听到的那些是怎样形容的,关于父王在外的名声,我还真想知道。”慕云昭脸上仍带着笑意,只是说话的语气却让人不觉打了个寒噤。
慕云昭脸上的神情让左卿根本无法将元凛所说的话说出口,她并不会觉得元凛欺骗了她,对于那些事情,元凛可能也不甚了解。只能说不该的事,应当是她不该直接对慕云昭说出来,在还没有彻底弄清楚状况之前。
或者应当说是她说错了话,在不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还以那样笃定的语气来说。
“其实……”左卿犹豫着抬起头,见到慕云昭带着一副认真的神情,似乎在静候着她的回答,她突然没有了任何犹疑。
左卿深吸了口气,道:“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关于王爷的事而已,虽说现在才说想知道有些晚,可是……”
“可是?”没听到左卿随后的话语,慕云昭忍不住问出了声。
“可是不管多晚,我还是想要知道关于王爷的事。”左卿说着又将头扭向一侧,这样将自己的心情坦白的话语她从来没说出,也没想到将这样的话说出来,竟然会让她觉得如此不好意思,让她有种完全不知道怎样面对慕云昭的感觉。
谁知慕云昭却轻笑出了声,似乎完全不在意左卿那如同剖白的话,他站起身来,声色平静道:“关于我的事,你不需要打听,也不需要知晓了。”
说罢,连眼神都不曾停留,慕云昭便大踏步出了门。
慕云昭的态度转变实在太快,左卿都没能反应过来,慕云昭已消失在眼前,而他的话却一直残留在左卿耳边。
之前口口声声说的真心,为何在她想要迈出一步的时候,他又后退了呢?左卿没法理解慕云昭的想法,可能她确实不该将那句话问出口,可是她随后不是说明了自己会那样说的原因么?
原本左卿就没有半点胃口进食,此时又发生这样的事,更是让她没了任何食欲。她扭头看了看屋外那暗沉的夜色,想到从上善门回来后也没见到灵珊,便决定往管然所住的屋子去。
从来性格都是大大咧咧的左卿,在这里突然发觉自己在到了这里之后,在心里藏了太多事情。那些事情反复折磨着她的心弦,稍有不慎,那根绷紧的弦便说断就断了。
夜间的凉风吹在脸上,左卿感到阵阵寒意侵袭而来,她拢了拢衣衫,想着这样能暖和些。
“王妃?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到了管然那间屋子前,左卿还没推门,灵珊便从里面将门拉开,而在见到左卿后,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
第十八章 身份不明
对于管然的回应,左卿其实也没有那么心急,只是因为见到慕云昭那样的态度,她想用别的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而已。
“我来看看管然,还有些事要来确认一下。”左卿说着便往屋里走,灵珊咬唇带着担忧的神情被她收入眼底,只是她决定不去管灵珊如何想。
屋内昏黄的烛火摇曳着,管然那苍白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可怖。
“王妃有何急事?”管然仰着头,一副不明左卿究竟为什么事而来的神情。
左卿也不打算跟他拐弯抹角的说话,她径直道:“先前同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灵珊仍在屋子里,她绞着手指,在管然沉默下去时,突然跪到左卿面前,这样的行为倒是让左卿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左卿皱着眉头,她不过是希望能在王府中找个能助力的人,可没有真心逼迫人的想法,就算管然不愿意,她也不可能做些什么。
“王妃,这件事都是奴婢的错,您需要奴婢做什么事都可以,可是管然他……”灵珊说着抬头不忍心地看了管然一眼,又回过身继续道:“他身上还带着伤,想必也没法替王妃做什么,可是奴婢不同,您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只是求您别为难管然了。”
灵珊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然也不会费尽心力求到左卿面前去。她所想到的是,只要能救管然的性命,让她做什么都行,却不能只是让管然从这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去。
左卿在听到灵珊的话后才明白自己目前在他们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她没法对他们说出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事,毕竟连她都不明白,只是想找个能为自己所用的人而已,管然又正巧入了她的眼。
“我之前便说过,我既然费了这么大力将他救回来,就不可能再拿他的性命去做赌注。你所担心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左卿睨了管然一眼后才回应着灵珊,她知道灵珊的担忧,也知道三言两句根本就解释不清自己的目的,却还是这样说着。
“灵珊,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跟王妃说。”一直没有开口的管然此时吩咐着灵珊,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严肃的神情。
灵珊困惑地在左卿和管然脸上来回打量着,最终还是听从了管然的话,站起身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转身出了门,还顺手将房门给掩上。
灵珊走后,左卿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等着管然先开口。
“王妃,我相信你必定不会伤及我性命,毕竟你还需要我给你办事,只是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不要为难灵珊。”管然低垂着眼睫,让左卿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不过他的语气听来十分认真,倒也不觉他的话有假。
左卿停下脚步,在管然的床边站定,她负着手,道:“看来我说的话实在让你们都难以理解,那我便再说一次,我不会为难你们任何一个人,应该说这件事我其实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若是愿意便替我办事,若是不愿意,那便一如之前那样即可。”
管然显然没想到左卿之前说的话竟是认真的,此刻睁大了双眼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有违她言语的神情。
“那,你的回答呢?”左卿毫不在意管然的打量,又再认真地问道。
面对左卿一步步的问话,加之她那样似乎不带任何目的的言语,管然竟然没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他垂头不去看左卿脸上的神情,片刻后才说道:“只要不会危及灵珊,王妃让我做什么可以。”
管然知道说出这句话会让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可是此刻不管是因为见到面前女子脸上那认真的神情,还是因为担忧灵珊会因为自己而被牵连,他都没法拒绝。
“如此便说定了,等你养好伤,我会告诉你需要做什么。”左卿心情极佳,在她看来,在王府她也算有了帮手,总归不是她一个人在费力挣扎。
“王妃,可以容许我多问一句么?”管然似经过深思熟虑般,陡然抬起头问道。
“你有话直说便是。”
“王妃为何会选我?这个问题我之前也问过,只是没能得到回复,这实在让我觉得不解。”管然执着于左卿会找他的原因,似乎若是左卿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复便不罢休。
这个问题要是深究下来,连左卿都没法回复,毕竟她最初其实想找的是灵珊,不过是见到管然后,觉得比起灵珊来,管然似乎更能帮到她。
而且说起来,她现在也没有必须要做的事,只不是为自己提前做好打算而已。
“若我说,我只是为离开王府做准备而已,你信不信?”左卿有些自嘲般笑了笑,她虽说是问着管然,可是就算管然不信她也不会有别的想法,毕竟在他人看来,以她的身份嫁入昭王府,可谓是高攀了,而且还是皇上下旨赐婚,更为难得。
可是谁又知道她原本就不愿嫁入昭王府,不愿去享受那外人眼中难得的殊荣。
管然脸上带着一副了然的神色,似乎对左卿的话根本不会感到意外,“看来王妃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左卿并没有将管然的感叹放在心上,寻不寻常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里,自然跟这里的寻常女子不同。若是真说她特意,她可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王妃且放心,既然我已经应下了王妃的要求,那自然不会反悔。待伤势好转后,有什么吩咐我都可以尽全力办好。”管然说着如同保证般的话,他心里明白左卿既然说了不会利用灵珊,必定是不会利用,所以也不打算再说那些话来让左卿觉得膈应。
听到管然的保证,左卿笑了笑,道:“那你就好好养伤,以后我还真的要多多仰仗你了。”
管然因为左卿的话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垂头客气道:“王妃这话当真是折煞我了,按说应该是我仰仗王妃才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不是普通人。”左卿喃喃道,她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管然,好像在考虑着管然的身份。
“王妃说笑了,也就是您能瞧中我这小小的花匠,平日里可没人睁眼瞧过我。”管然笑着说道,虽说是笑容可掬,可左卿却能从他眼里看出一抹不自然。
“看来是我想多了。”左卿自言自语般说着,她敛去所有情绪,轻咳一声,道:“你就安心养伤吧,我有空再来看你,就先走了。”
管然不能下床,只能以手臂撑着身子冲左卿如同行礼般垂着头,而直到左卿出门后,管然这才放松下来,此时他的手心已带着一层薄汗。
与此同时,走到屋外的左卿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她刚才不过是依着自己的感觉将那句话说了出来,可是管然的反应显然不太对劲,如果不是因为她说对了,管然根本不可能露出那样的神情。
难道管然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想到管然那样的神情,左卿想着会不会是慕云昭所说的那些,有人特意安插到在王府的内线。
左卿想到慕云昭之前说不放其他人在她身边的原因,管然会不会有可能就是慕云昭说的那些人,可是之前她已经告诉慕云昭管然的事了,若是有问题的话,那慕云昭不会让她将人留在对酌居。
这样想来,管然若是真有其他身份,那显然是连慕云昭都不知道的身份。那除了内线以外,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身份?
关于这点,左卿只能保持怀疑,毕竟从管然的言行看来,他肯定不是普通的花匠。花匠这个身份显然只是为了掩盖他的真是身份,只是不知道灵珊会不会知道管然的身份。
“王妃,您在想什么呢?”灵珊在左卿面前晃了晃手指,她想以此来引起左卿的注意。
左卿专注在想着管然的事,都没发现灵珊在身边站了良久。
她赶紧收回自己的思绪,轻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看管然的样子,当个花匠还真是可惜了。”
左卿知道当然不能直接问出来,只能从侧面着手了。这样试探性的话想来也是没有收获的,不过她还是想搏一把,只是想看灵珊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可是灵珊脸上的神情让左卿失望了,她同样带着一副惋惜的神情道:“奴婢同王妃的想法一样,若不是因为太过穷困,管然也不会卖身到王府,以他的才能就算是考个举人都没问题。”
以灵珊的见识看来,能考个举人已是很难得的事了,不过这样的回答可谓是让左卿彻底无奈了。看来从灵珊身上着手这点完全行不通,这样看来,也只能慢慢摸索了。
不过一想也知道,管然若真有什么秘密,就算是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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