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操心的事就不要多加猜测了,出去!”慕云昭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震得白凌心头一突,只能躬身退下。
仰头靠在木椅上的慕云昭望着头顶的营帐,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浊气。
原来她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么?可是他怎么好似才发觉不久,自己的感觉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迟钝了?
那些话是不是应该一早就说出口的?是不是一早就明说了,中间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慕云昭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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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左卿诧异地顿住脚步,看着管然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随后又安抚道:“你把王爷想得也太昏庸了,他怎么会没事找事来处置你?”
管然这样说是有原因的,不过他也不好对左卿直说,稍带掩饰地说道:“反正小人得跟王妃一起去,小人的伤势您就不用担心了,这点小人心中还是有数的。”
听管然这样说着,左卿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两个人总比她一个人好,还能有个照应,随即便答应了。
管然也不用收拾什么,便主动拿过左卿的东西,一同出了营帐往山里走。
回营帐的时候,左卿特意将看守的士兵支走,此时两人一路毫无阻拦,不多时便上了山。
冬日的山林满地枯叶,光秃秃的原本繁茂的树枝有些稀疏了,左卿看着与来时全然不同的景致,一时间心中也有些悲凉。
原来自己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久了,也远离亲人这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寻自己的下落。
这样想着,左卿的情绪更显低落了。
走在一旁的管然感觉到左卿出现的明显变化,还以为她是在担忧慕千陵,还安慰道:“王妃也不用太担心,太子殿下的身手不凡,就算在山里碰上西凉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愿吧。”左卿的声音淡淡的,她现在倒不是因为担忧慕千陵。或者说之前确实有担忧他的安危,可慕云昭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才让她这般只想与慕云昭作对。
管然瞧着左卿的情绪不太对,只是看着觉得并不是他所说的这般,而究竟是何原因他也不得而知。不过反正现在是如了她的意来找慕千陵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对劲才是,管然这样想着,也算是让自己放下心来。
两人沉默地走在山路上,显得有些盲目,不过管然还是在极力分辨究竟是在哪条路上跟丢慕千陵的。
“我们这样找下去不行,你还记得是在哪里看到太子殿下的么?”左卿瞧着天色渐渐有些暗沉了,她担心太晚会遇到西凉的人,那样就麻烦了。
管然也苦恼起来了,想在山里分清方向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而且这里还是从没来过的地方,要找到之前走过的地方就是一件难事,更不要说找到见到慕千陵的地方了。
不过左卿的担忧他也明白,他原本心里就是带着顾虑跟左卿一起上山的,自然是会考虑到那些问题。
“小人想起来了。”管然猛然一惊,他怎么会忘了那么明显的标志,他往四周瞧了瞧,指着一丛灌木,道:“太子殿下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眼前,小人便赶紧追上去,那个地方是个断崖,山崖下还有湖泊。”
管然这样一说,左卿便明白了,在破阵岭的湖泊,那就只有晴昼湖了。
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左卿是知道晴昼湖的所在的,只要沿着湖找,必定能找到一丝线索。
“我们往晴昼湖去。”既然那时候管然没在断崖上看到慕千陵,那他现在肯定不会在山上,只有搜寻晴昼湖这一方法了。
只是听管然这样说,左卿现在又开始担心起来,要是慕千陵真的是突然消失在眼前的话,那他会不会是从断崖上摔下去了?虽说是个并不算高的断崖,可崖下就是晴昼湖,这样的天气,岂不是要冻成冰棍?
而且慕千陵会不会水还难说,她所认识的慕千陵似乎并不会水,那这个呢?
“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从断崖上摔下去了?”疾步往晴昼湖走的路上,左卿实在是担心自己所想到的情况会出现,心中的担忧越来越甚,只能开口跟管然说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不过一开口却是这样说着,更是让她心乱如麻。
管然也被左卿的猜想给吓到了,他当时只想着慕千陵是发现了他跟在身后,这才将他甩开的。左卿这样的想法他不但想都没想过,也根本不敢去想。
“王妃你担忧得太多了,太子殿下若是真的从断崖上摔下去,绝不是小人所见到的那样。”仔细回想着,慕千陵消失的时候没有丝毫动静,若是真的从崖上摔下去,怎么都会有不小的动静才是。
左卿点了点头,算是赞同管然的话,也算是让自己有个安慰。
要是慕千陵真出了什么事情,那慕云昭还不知道会怎么想。会后悔么?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而将他气走,还是会后悔自己没能亲自来找寻他?
仔细想了一会,左卿才发觉自己这样似乎有些不对。现在分明是她来找慕千陵的下落,可为何会总想到慕云昭,而且还一直在替他着想。
他分明就对这些漠不关心,他所关心的明明只有自己的事,那她为何还要替她着想?想到这里,左卿迈下的步子都带着气愤,溅起了脚下的尘土。
管然因左卿这突然的动作一惊,没能弄清状况的他只是满带疑惑地看着左卿,似乎在以眼神问这是发生什么了。
左卿也没想到自己会将情绪表现出来,而且还吓到管然了,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要让她说出理由,那只会更不好意思,她索性闭嘴什么都不说,由着管然去猜测。
看着左卿的样子,管然就知道她并不想说什么,只能挠了挠头,继续沉默地跟着她。
见管然没多言,左卿也算是松了口气。她对慕云昭的不满竟然支配了她的情绪,这样的情况真是让她觉得不好。
慕云昭在自己心中所占据的分量越来越多了,左卿渐渐有了这样的认知。而这样的想法一出现,也把她吓了一跳。
左卿捂着胸口,一直被她所忽略的其实是这样么?那些不明白的心情得到了解答,不仅没让左卿觉得轻松,反而让她觉得更沉重了。
她其实希望自己根本没有发现这件事,这样她就能毫无留恋地回去。可是现在这样,是让她带着遗憾再回去么?虽说目前来说,回去还是一件不确定的事,可是唯一让她确定的就是,她必须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左卿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被管然看在眼里,不过左卿若是不愿开口对他说,他也不会盲目地问出口,只是安静地看着而已。
左卿带着满腹心事到了晴昼湖,而此时的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了,只有清冷的月光映照着脚下的路。
见到这样的状况,左卿也有些后悔自己选择这个时候出来找慕千陵了。
要想在这样的环境里找到一个人,大白天里都是件难事,更不用说光线暗沉的夜里了。
不过好在还有微弱的月光,由晴昼湖那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出来,晴昼湖附近一片地方还是看得十分清楚。
只是这样一眼望去,除却他们两人,四周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影,慕千陵真的会在这里么?
左卿在原地思忖片刻,想着要不要先去断崖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要是慕千陵到过这里的话,说不定会留下一些足迹。
正当左卿要提出去断崖下看看时,管然却先说道:“王妃,小人先去断崖下看看,您就留在这里。”
左卿还想说自己也跟着一起去,可管然却已先行一步。她只好留在原地等他,顺便看看其他地方能不能找到一丝线索。
沿着晴昼湖慢慢走着,看着那在黑夜中泛着幽幽光芒的湖泊,那样深不见底的湖水勾起了被左卿所忘却的记忆。
那时候被慕云昭推下湖,当真是被他好好利用了一把,也是那时候导致自己的身体一直有些毛病。好像原来并不怕冷,现在却这样畏寒。
湖面上有风吹来,左卿裹紧了衣裳,将双手环在胸前,似乎这样能起到御寒的作用。
左卿盯着湖面看了一会,正打算转身时,却又陡然转过头来,神情有些呆滞。
冬夜里一片黑暗的湖面,分明是一片平静,可左卿总觉得那湖面如同漩涡般,似乎在下一刻便将她给卷进去了。
说起来她还真是忘掉了很多事,时间分明没过去多久,却偏生让她忘掉了那件重要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她没能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即使是元凛的话也没能让她起到重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忘掉了多重要的事。
管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见到的便是左卿静立在湖泊旁,从后面看上去似乎就要往湖里走一般。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管然还以为左卿想不开要去湖里捞慕千陵呢,三步两步间赶忙上前将她从湖边拉开。
被管然这样一打断,左卿的思绪渐渐回到身体中,回过神来后才发觉自己竟在湖边站了这么久。
瞧着左卿的脸色不太对劲,与之前那种低落的情绪不同,此时带着一种管然看不明白的表情,令他不由问道:“王妃您这是……”
“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真的掉到湖里去了?”左卿转过头来时,却说着这样让管然震惊的话。
她是见到了什么东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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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王妃,您、刚才在湖里见到什么了?”管然有些小心地问着,他看着左卿的脸色不太对劲,比刚才的脸色还要难看,他实在有些不放不下心。
“不行,我们还是要去找王爷相助,这湖底有东西!”左卿突然转过身扯着管然的衣袖便往回走,管然猛地被她这样带着走,跌跌撞撞地险些摔倒。
管然好不容易稳着身形跟随着左卿,却没想到左卿的脚步会这样快,他勉力跑了一段才没太过狼狈。
“王妃,您先慢着。”管然不由分说地拉住左卿,希望她能冷静一点。
左卿被管然制止了脚步,脸色有些焦急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心慕千陵,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王妃,您先冷静一下。”管然耐着性子说道,在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还是不能盲目地去找王爷。
左卿那不稳定的情绪,在管然这样的话语下似乎稍微稍有好转,她愣愣地看着管然,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之前在晴昼湖底有发现过异状,只是那时候我并没有重视,如今再到这个地方来,又让我想起来了。”
“异状?”管然不解道,在湖底难不成还有什么东西?
左卿不知该如何同管然解释,自己身上所带的项链在湖底有些奇怪的反应,那里肯定有关于项链的线索。只是她这样说,管然会不会理解她?
她一心想着回去的事,虽说现在被有些事绊住了脚,可这样的想法是不会消失的。
“那湖底应该有我想知道的事,而且我总觉得那里与上善门也有些关系。”左卿在心中思虑一番,这样对管然解释着。
依照元凛之前说的,上善门原来的门派是在破阵岭,只是因为十多年前出现的那件事导致门派被毁,那上善门原先的所在是不是就在晴昼湖附近?
左卿心中生出这个大胆的猜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项链在湖底会有所反应也是可以解释的事了。只是她要怎么去查探湖底的东西呢?
“王妃说的是在凌风城内名声大噪的上善门么?”管然有些不敢置信,以她这样的身份怎么会与江湖上的组织有关联?而且听她的意思,似乎还有不浅的渊源。
“我没与你说过么?我的师门便是上善门。”左卿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同管然说起过,不过这件事也不算是什么,她如今究竟还算不算上善门的弟子,她可不确定。
管然脸上的诧异神情更甚了,这件事左卿没提过,他当然不会知道。现在知道了,还真是让他震惊。
不过这件事王爷知晓么?只是这样的原因能让王爷出手相助么?管然不确定了,可是看左卿的样子似乎并没有顾虑,管然有些看不明白了。
“王妃还真是不知悔改啊,竟然半夜与男子相处,这若是让王爷见到……”从不远处的树林略带嘲讽的声音,不多时,一头戴斗笠的男子渐渐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形来。
“白烨?”左卿即便不见到那张脸,也能分清来人是谁,她不知道白烨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不过以她的自觉看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左卿有些担忧地看着身旁的管然,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情况,以她的身手要从白烨手下逃脱并不是难事,只是管然还带着伤就比较难了。
“正是属下。”白烨扶了扶斗笠,露出那张带着胡茬的脸,那张脸上海带着浅浅的笑意,在左卿看来十分刺眼。
左卿警惕地看着白烨,她不知道他来究竟有什么目的,她也不想与白烨有争斗,现在的局面她并不占据优势。
“王妃不要这般紧张,属下可不敢冒犯您,毕竟是王爷交代下来,让属下来‘请’王妃回去的。”白烨似乎看出了左卿的戒备,还摊着手,表示自己手无寸铁,确实只是听从慕云昭的吩咐来请她回营帐的。
不过白烨刚才的话分明加重了这个“请”字,这究竟是他特意这样说的,还是慕云昭又什么别的意思?
左卿在这方猜测着,而白烨似乎也不急于一时,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左卿,又看了看管然,随后还啧啧出声。
“王妃原来喜欢这样的小白脸。”
“我中意怎样的,这还轮不到你来关心吧?”左卿冷冷地出声,随后让管然跟着她往营地走,她可不想留在这里让白烨评头论足。
白烨摆着一张无所谓的脸,似乎并不会因为左卿这样说而难堪,还如同解释一般说道:“王妃中意谁与属下倒是没关系,只是属下一心向着王爷,当然有必要知晓了。”
“你与白凌只怕是亲兄弟吧,说话的模式还真是如出一撤。”左卿冷哼着瞥了白烨一眼,这两人的可恨之处还真是一样。
谁知左卿的话更出口,白烨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似乎说那样的话比直接诋毁他还让他动怒。不过这样的情绪只是转瞬便消失,随即他又换上一副无谓的神情,道:“王妃这可说错了,属下与白凌只是师兄弟关系罢了。”
刚才白烨那样的神情变化不仅是左卿看得仔细,连走在左卿身后的管然都瞧在眼里,这样不由让他们想到两人的关系是不是格外差,不然也不会在提到名字后便出现那样的神色。
“那是我眼拙了。”左卿可没那么多心思去管白烨和白凌的事,而且她在内心就很抗拒与白烨说话,刚才能说这些已经算是极限了,再让她说下去可真是为难她了。
白烨似乎也不太想说话,只是轻哼一声后也保持着沉默。
左卿也乐得轻松,她只当白烨不存在的,一路上都在考虑晴昼湖底的事情,这事到底要怎么跟慕云昭说起?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走回了营地,不过白烨却不是将左卿带回她所在的营帐,而是知道到了慕云昭的营帐。
这个时候见慕云昭?虽然这是她所希望的,可她现在还没想好该怎样对慕云昭说起,而且她分明是去找寻慕千陵的,如今空着手回,连一点消息都没带回来,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云昭。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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