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方才还那样说……”左卿将头偏向一侧,不去看慕云昭的眼睛,生怕自己眼底的不自然被他发现了。
左卿这样的动作在慕云昭看来,完全是暴露了她心底的想法,可他却不会直说出来,只是笑眯了眼道:“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你此刻这样说,莫非你反悔了,想答应?”
听到慕云昭这样的话语,左卿猛地将头转过来,瞪着他,道:“我怎么可能答应!”
“你也知道,你我已是夫妻,这件事你不用不好意思。”慕云昭心情愉悦地拿起碗筷,还不忘了调侃一句。
“我没有不好意思!”左卿咬牙切齿地说着,她看着慕云昭吃得愉快,还说着这样的话,她差点没将这摆满饭菜的桌子给掀了。
慕云昭故作讶异地看着左卿,还有些奇怪道:“我倒没想到你竟然对这事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当即便听明白慕云昭将自己的话扭曲了意思,左卿恨得牙痒痒,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回击,只得端着碗,不停戳着碗里的米饭。
慕云昭忍着笑意,主动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左卿碗里,还关切地道:“米饭是不合你心意么?下次要不要换别的?”
左卿当然不认为慕云昭只是单纯的“关心”她而已,却只能愤恨地说道:“不劳王爷费心了。”
慕云昭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左卿那疏离的话,反而笑眯眯地说道:“并不会费心,只是关心关心你而已。”
左卿当然知道慕云昭话里的意思,可是这样的关心还真的不需要,她只希望慕云昭能守信,将项链的线索查出来。
这件事困扰她太久,久到她都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要调查,而记忆中那属于自己的归处都有些模糊了。
原本就没有什么胃口的左卿此时更是没了丝毫进食的想法,她索性将碗筷一放,盯着被自己戳得难看的米饭。
“饭菜不合胃口?”慕云昭此时的语气倒是带了些认真,可仍没法让左卿将脑中那些杂乱的想法挥出去。
左卿叹了口气,道:“不是饭菜的问题,是我原本就没有胃口。”
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左卿心底那种不能回去的感觉便越强烈,不能再见到记忆中的亲人,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承重了。
“那究竟是什么问题?”慕云昭也将碗筷放下来,撑着下颌问道。
左卿摇了摇头,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慕云昭也没有强迫她,只是静坐在对面看着她。
一直被慕云昭注视着,左卿也有些不自在,她避开慕云昭的目光,道:“王爷你也不吃了么?”
“因为不清楚你为何没胃口,所以我也没胃口。”慕云昭那些亲密的话几乎是出口就来,这点也让左卿觉得有些没法接受。
之前他好像并不是这样,怎么现在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了,而且越说越直白了。
“王爷若是不想吃的话,那便喊人撤了吧,我要先歇息了,王爷早些回去歇息吧。”左卿起身往床边走,慕云昭看着她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左卿以为自己这样说了,慕云昭应该不会继续留在屋子里了,可是她都坐在床边了,慕云昭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坐在桌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王爷?你难道不困么?”左卿试探性地问着。
慕云昭仰头考虑片刻,点了点头道:“你这样一说,似乎有些困了。”
左卿松了口气,她看着外面的天色也知道不早了,要知道慕云昭一下午可都待在皇宫,那里可不是一般的耗心力。
可出乎左卿意料的是,慕云昭并没有打算出去,只是喊芷兰进来收拾了桌上的碗碟,便朝左卿走来。
“王爷?”左卿不明白慕云昭这是什么意思,有些惊恐地喊道。而且现在芷兰也在,难道他还打算在芷兰面前做些什么出格的事不成?
可是就算做了,芷兰也不会有其他的话说,毕竟在她眼中,两人的关系是不可否认的,但是……
慕云昭越走进,左卿心里便越是紧张,直到他站在左卿面前,遮蔽了所有的光线。左卿在阴影中看着他的脸,却完全看不到他脸上带着怎样的神情。
慕云昭并没有理会左卿,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左卿身前,两人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而一旁收拾桌面的芷兰,见到并没有怎么动的饭菜,认为两人之间又闹了矛盾,便不敢多留,仓促地将桌面收拾干净后,赶紧出了屋子。
“王爷……”
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左卿,她实在没法忍受跟慕云昭这样四目相对却没有任何言语的场面,更何况所有的光都被慕云昭遮住,她根本看不清慕云昭脸上的神情,自然也无法猜测到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真的这么想离开么?”慕云昭突然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左卿听着都没能反应过来。
左卿逆着光愣愣地看着慕云昭,好半晌才说道:“这里并不属于我,我只是想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你怎么能肯定这里就不是属于你的地方?”慕云昭有些执着,仍是保持逆光站立的姿势。
左卿被慕云昭这样的问题给问住了,她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了么,究竟还要说得多明白,她总不可能直接说自己来自于未来吧。
“我的父母亲人都不在这里,这里又怎么可能属于我。”左卿低下头,不再看着慕云昭,她不知道再继续看着他的眼睛,自己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慕云昭闻言一愣,下意识地问道:“那你的父母亲人在哪里?”
“他们在……”左卿当然回答不出,她支吾了片刻,却让慕云昭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带上怀疑的神色。
“你只是以这个借口来搪塞我的?”
“当然不是!”左卿急切地解释着,她心里也明白只要自己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慕云昭就不可能相信她的话。
显然,左卿猜想得不错,慕云昭却是不相信她的话,此刻正以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
第五十四章
“王妃这般说可真是折煞属下了,这是属下应当做的。”沈徳躬身说着,见左卿没有其他回应后又道:“王妃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属下便先告退了。”
左卿想着任邈方才独自来了对酌居,正想开口问这件事,可随后又想到任邈应当不会有问题,那会不会是沈徳故意的。
这样想着,左卿便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了,沈总管先去忙吧。”
沈徳应了一声,缓缓后退出了门。
左卿看着静候在一旁的芷兰,暗自思杵片刻,想到芷兰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可信的人,便没有再做声。
倒是芷兰先开口了,她语气谨慎地问道:“王妃,你问王爷的事,是担心什么事么?”
左卿凝神盯着芷兰,直到芷兰在她的目光下不禁垂下头去,她才开口的道:“我确实在担心王爷,我想亲自去临溪城一趟。”
芷兰有些错愕地抬头望着左卿,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打算。不过是一会工夫她便回过神来,略显担忧地问道:“方才沈总管在时,您应该同他商议一番,毕竟您不能一人前往临溪城。”
“我当然不会一个人去,我会找人同我一起去。”左卿认真地说着,看着芷兰那更显呆楞的神情,她又继续道:“还有,这件事我不希望让沈总管知道。”
“可是……”芷兰欲言又止,她当然明白这件事就算不让沈徳知道,左卿要出门也不可能瞒过他。
左卿眼神冷冽地看了芷兰一眼,她当然知道要想瞒过沈徳出门根本不可能,她这样说的目的也是希望芷兰能助她。
芷兰咬着下唇,缓缓道:“王妃您是想让奴婢帮您瞒过沈总管么?”
见芷兰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左卿也不再以那般冷漠的眼神瞧着她,而是坐到一边的圆桌前,嘬着茶水,道:“若是出府,沈总管必定会知道,可我不想让他知道,该如何做,你必定比我更清楚。”
芷兰没有出声,她对于左卿的话不敢完全听从,却也不敢完全不听从,现在该如何处理,对她来说,便成了一件难事。
“你不需要此时就回复我,王爷前去临溪城应当还要耗费些时日,三日之后你再给我回复也行。”左卿看着芷兰的模样,显然明白她在考虑什么,不过她说罢又沉声道:“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若是走漏风声让沈总管听到了……”
左卿的话并没有说完,却不影响芷兰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
芷兰唯唯诺诺地应下,还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对于目前的状况,她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选择。
左卿想去临溪城的想法她当然是赞同的,可是对于瞒着沈徳的事,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左卿说要去临溪城,沈徳必定不会反驳她的意思,不仅如此,还会替她安排好一切事宜。可是左卿却不想让沈徳知道,芷兰觉得她会不会是有别的想法,临溪城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王妃,奴婢,能否同您一起去临溪城?”芷兰发觉左卿方才只是说了会找人陪她一起去,根本没有提到会带她前去,她便问了出来。
“如果你同我一起去了,那谁来给我做内应瞒过沈徳?”左卿反问道,显然她早已打算好了,让芷兰在王府里给她做内应。
芷兰登时心中一顿,果然不会带她一同去么,那左卿究竟会不会去临溪城也不得而知了。
左卿斜睨了芷兰一眼,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却只是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往门外走去。
芷兰看着左卿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来。
对于渐渐受到冷落,芷兰心里也明白原因,只是她认为自己并没有任何对不起左卿的地方,却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说明。只能眼看着她对自己那般疏离,做不了任何改变。
临近午时的阳光打在身上,在深冬时节有着些许暖意。左卿眯着眼看向那铺满阳光的走廊,她在心中打定主意后,缓缓踩着那斑驳的树影往前行。
左卿不觉得自己对芷兰的态度有何不妥,或许在芷兰眼里,会觉得她莫名有些苛刻。可是,对于她来说,不属于一条路上的人,她不愿意再白费自己的好心。
转过长廊,便是管然所住的屋子,在这个院子里,是与她所住的屋子最远的一间。
想到慕云昭还没有见到管然便去了临溪城,想将管然举荐给他的想法自然也是不了了之。不过这次她去临溪城,想到的帮手也是管然。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想法,她根本不可能那么心急的去问任邈关于管然的伤势恢复。
“灵珊。”面前匆匆而来的人影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左卿,在经过她身边时仍没有停下脚步,左卿不由得喊住了她。
灵珊听到喊声,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忽视了左卿的存在,她稍显慌乱地回身行礼道:“王妃,奴婢太过鲁莽竟然没能……”
“好了,你现在打算去哪里?”左卿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只是觉得灵珊的模样有些奇怪。
听到左卿的问话,灵珊差点哭出来,她哆嗦着道:“管然他之前还好好的,只是脸色不太好而已,可是方才、方才一会工夫,他说背上奇痒无比,奴婢便看了看他背上的伤口,上面竟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疹子……”
灵珊断断续续的话还没说完,左卿先垮下脸来,道:“你赶紧去让芷兰通报沈总管,将任大夫请来,我先去看看管然。”
原本见到左卿后,灵珊便放下心来,此时听到她的吩咐,也稳住心神赶紧按照她的吩咐行事。
而左卿则快步往管然那边走去,她有些控制不住心底那阵慌乱,刚才还考虑着任邈怎么会反常的出现在对酌居,此时管然便出现了异常。
左卿的内心抗拒着,她不希望管然发生这样的状况是与任邈有关。因为元凛的关系,她对任邈是无条件相信的,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元凛,而是因为任邈这些时日的为人。
可是在她刚觉得有异时,管然便出现这样的状况,这让她想要去相信任邈都没可能。能接近管然的人除了她以外,只有任邈和灵珊。
灵珊不惜冒着危险来求她救管然,根本不可能害他,那唯一有嫌疑的只有任邈了,而且他还是替管然医治的大夫,要做什么手脚实在太容易了。
只是任邈为何会迫害管然,这根本找不到原因,左卿只希望心底这些想法不过是自己想太多,管然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是意外而已。
在考虑着那些事的同时,左卿已经到了管然门外。
她深吸了口气,迈进了门,可在见到屋里的情形后,左卿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趴在床上的男子脸色比起之前来更差了不少,左卿心中那些安慰自己的话语在此时彻底被推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左卿的问话听来竟然也带着一丝颤意,不过这样的表现并不是因为见到管然这般痛苦,而是觉得自己竟然没能看清任何人。
管然虚弱地侧了侧身子,勉强掀了掀眼皮,却仍是没有任何气力,他气若游丝般说道:“王、妃……”
他艰难地喊着,让左卿的心不禁一颤,这样看来根本不需要多问便能知道管然目前的状况究竟怎们样。
虽说之前管然没经过救治时也是一副虚弱的模样,可是却不是如现在一般只存留一口气的模样,这并不是在恢复的样子,而是病情加重了。
回想到任邈所说,管然的恢复并没有问题,那究竟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左卿一直不敢承认的猜测便是任邈动的手脚,可是他若真的动了手脚,又为何要对她说管然正在恢复呢?直接对她说恢复情况不佳不是省事不少。
这样分析着,左卿觉得任邈并没有什么可能对管然做出什么事,只是他的行为确实有些怪异。
“药、药不对……”管然趴在床上,他手指紧抠着被褥,显然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你是说药有问题?”左卿有些震惊,管然怎么会知道药有问题?而且如果是药有问题,那这件事跟任邈岂不是逃不开关系了?
左卿想着现在不管问管然关于什么的事情,都无法得到一个好回答,也有可能他在心里已经认定了任邈便是幕后黑手。
………………………………
第五十五章
左卿当然考虑过以管然目前出现的状况来看,究竟能撑多久,可现在光是担心也没用,主要是找到救命的对策。
心里保持着对任邈的不信任,左卿不假思索地说道:“你再去找芷兰,就说是我的吩咐,看看凌风城内还有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统统请过来。”
灵珊虽说震惊于左卿的吩咐,可也不敢怠慢,连应声都是在转身的同时进行的。
将事情交给灵珊后,左卿显然是松了口气,只是管然目前的情况实在不容她多考虑其他,她赶紧转身回房。
管然脸上的神色果然更加难看了,左卿蹙着眉,以他的情况,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像灵珊说的那样,撑不到大夫前来救治。
想到这样的可能,左卿便止不住心底的后悔,若不是她一直踌躇在慕云昭离开这件事上,也不会忽视管然的情况。或者说,她不该全然信任一个人,才致使管然遭受如此大的罪。
左卿紧捏着裙摆,看着管然气若游丝的模样,陡然想到管然应当是有内力的人,他带着这样的伤势撑了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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