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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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动星河-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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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显化的正是先前在这地界发生的事情片段。须臾明镜溃散,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只因些微小事,你就将他杀害了?”

    “些微小事?”聂冲眉头一挑,冷眼对视过去说道:“莫说这葫芦与佩剑已随身多年,就算是身上刚长出的一只虱子,未得我的允许,谁敢碰一下试试!那老儿腆着一张老脸,坏了我的东西却没一句歉言,一味地倚老卖老,却当我一身道业养不出威严?你若想替他报仇,只管动手就是,我也赖作他言。”

    “阿弥陀佛,”女尼诵念佛号摇了摇头,自道:“方圆百里原无几位同道,我与吕道人守望互助,救他一救分属应当。可如今既已来迟一步,那就不必强结仇怨,日后自有他同门好友寻你理论。”

    聂冲见这尼姑确无战意,便即稽首作别,口中道:“老道的师友若心存不服,过些年自可往南海冥河剑派一行,只说来找聂冲报仇便可。”言罢,不再多留,转身往东钱湖方向赶去。

    “原来是冥河剑派出身的道人……”戴发尼姑目送聂冲走远,自叹了口气,往向地上肉泥言道:“前辈惯爱游戏红尘,只说是仙道逍遥所在;我师却说这是缺少定性,持之不利修行。如今你因此身死,一场道业沦为泡影,不知悔也不悔?”

    摇了摇头,她施法招来尘土,将地上血肉皆都掩盖住,旋即拨动怀中小忽雷,奏着哀伤曲目又往来处回返。

    另一厢,聂冲使动法力加持,一路走得飞快,业已来到东钱湖边。

    遥遥听到琵琶曲调,他暗道可惜,“这尼姑身怀静气,却不令人讨厌。怎奈我杀了她的道友,已不好再结交论道,否则真该向她讨教讨教那龙首琵琶与圆光回溯之术的奥妙。”

    聂冲所学的天龙念法,亦能有着音攻的妙效,每作禅唱时,可发“唵阿尾啰吽佉左洛”天龙八音。此法威德最胜,能破一应凶邪妄念,可惜聂冲没有佛法根基,无法以相应的道韵加持,故这天龙禅唱在他手中失色不少。

    一路思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已踏水来到大湖中|央。这时见得浮舟布障,帆橹结墙,将一座湖心小岛护在中|央。

    岛上一座建筑,黄瓦红墙好似宫阁,四外有兵丁巡走,守卫得很是严密。

    “这该就是仝子奋的老窝?看来还真像做着帝王梦的模样。”

    满怀讥嘲地撇了撇嘴,聂冲使动束气成梯的手段,脚下几个蹬踏便跃到了半空之中,旋即鼓气纵身,形如飞燕归巢一般向着宫阁掠去,一边扬声道:“谁叫童子粪?我来取他入药!”

    话音未说完,脑后一团宝光已化作如虹剑丸,霹雳一闪便落在楼阁之上,生生斩出一道内外通透的门户来。

    这岛上的巡丁俱是东钱湖到天童山一线的匪类,原本凶恶非常,只是见得屠神斩仙剑气之威,却都丧了胆子,当即四下逃窜。

    对于这干喽啰,聂冲无心理会,当下分出一道剑气追索,料也不会杀错;自家却循着楼阁上的破洞飞遁了进去,遇到墙壁阻隔,便使剑丸斩破。转眼来到一处大厅,他就看到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正自惊惶地躲往一个赤身女子身后。

    那女子浑不在意春|光外泄,招来一串银铃在手,镇定地望向聂冲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闯我住所?”

    聂冲见状一愕,“这不是仝子奋的老窝?”

    “仝子奋?”女子面生怒色,扭头望向一个俊美男子,“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招来这位旁人怒火?”

    “我……”此人惊慌失措,只道:“师父,徒儿有半个多月都没出去走动,只唤这些人来陪你戏耍,哪有工夫出去闯祸?”咽了口唾沫,他畏怯地望了一眼向聂冲,又对女子说道:“或是哪路手下有眼无珠,冲撞了这位仙长?”

    女子闻言,又扭头望向聂冲:“道友也听真了,我这徒儿久不出户,应是无暇惹事的。不知是谁惹上了道友,却让你寻来我这里?”

    聂冲这时已知自家先前有着误会,心道:“原来祝郎中是因遭这女子的玩弄而羞难启齿。如此说来,他倒不见得就吃了亏,我再斩杀仝子奋,或许嫌有些过分?”

    如此想着,他便说道:“我有一位道兄,正在祝氏医院养伤,恰逢仝子奋派人强索郎中,因此找上门来替那祝大夫讨个公道。”

    “原来是因这件事。”躯身半裸的女子使动秀足挑起一件纱裙罩在身上,“此事因我而起,却与仝子奋无关。我爱那祝觉姿色,本想收他为徒,传下极乐法门,与我同修道业,不料这俗人倒自有着傲骨,不愿委身从我。今日既有道友为他出头,我便舍了他就是;若还不依不饶,我纵一贯关门作乐,却也不乏对敌手段,自会领教高明。”

    她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倒令聂冲由衷佩服,当下笑道:“道友虽是女儿身,行事却有一股豪气在,犹胜许多须眉丈夫。我信你一言九鼎,这事揭就此结果。我那友人伤重,这便回转了。”言罢,他转身欲走。

    不料这时却听身后女子唤道:“道友何急回返?”聂冲转回身子,就见她使个眼色示意仝子奋出去主持场面,复又挥退一众陪侍的美男,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张口说道:“仙乡也好,世俗也罢,知我一贯所为者,皆道‘欲观音’乃是淫妇一个。唯独道友目光清正、语出真诚,不以妇德贱我,为人实在难得。若不嫌此地气息污秽,还请施暇安坐,待我以盛宴酬谢。”

    “今日所见的两个女子,倒都有着不凡之处。”

    因是腹中饥饿,聂冲也不推脱,自道:“情|色之乐虽被正道修者鄙为邪路歧途,但只要行事有度,不是一味地采补害人,纵行此道又有何错?只看方那几人神气完足,显然元阳未损,由此可见道友并非邪魔;况且事不关我,何必自命正道指点判说。”

    “可不就是!”欲观音只觉撞见了知音,只把积怨拿来诉苦:“我这一脉脱胎于佛门欢喜禅法,走的是神部道路,不需采补修炼,与人交|合只为能在极乐意境中觉悟真我。最终成就‘欢喜观音’,说来也是菩萨正果。偏生世人狭隘,总拿妇德拘我。我便结欢千万,又与彼等何干!”

    言罢,又使妙目扫量聂冲,“才想起还未请教名姓。道友见论不俗,不知法出哪家?”
………………………………

章二八 前人遗府

    聂冲与“欲观音”重新换过名号,才知她俗家姓秋,唤作艳娘,原本在滇南佛掌山观音洞随自家一位姑母修行。去年因有不合,她与姑母吵了一架,这才负气跑来外面,收了小白脸仝子奋为徒,落户在东钱湖上修行享乐。

    等到宴上一番交谈下来,聂冲对这秋艳娘了解更深了些,更知此女虽有修为在身,为人亦有担当,但涉世并不太深,一应见识料是姑母灌输给她,论及机心还嫌不足。

    因恐这位还算合得来的左道欲|女遭劫身殒了去,他便抛开交浅言深的忌讳,出言指点道:“秋道友选这东钱湖做道场,长久恐生祸端,你若不喜麻烦,不若搬去别处。”

    秋艳娘正要举杯劝酒,闻听这话,手臂一僵,稍作思量后说道:“我自关门修行,碍不到他人,更不曾以道术欺害凡人,如此有何不妥?”

    “只瞧你这居舍金瓦红墙的形制,就已犯了人间帝王的忌讳。如今正值乱世,真龙未见分晓;等到有人坐稳龙庭,知晓东钱湖上有这么一片楼阁,必定遣人来找麻烦。”

    顿了顿,聂冲举箸指了指侍立在秋艳娘身后的仝子奋,“还有你这徒儿,依仗些许神通,聚拢草莽凶神,直将东钱湖到天童山一线划为自家地盘。这些匪类惯做损阴德的买卖,虽非收你指使,但日后惹到高人,你猜会不会迁怒到你的头上来?就如这次,我因祝郎中之事找上门来,若非对你所行的道路并没什么偏见,怎肯听你解释?一丸神剑早已斩落下来。”

    仝子奋闻听这话,心中又气又急。但他见过聂冲神剑凶威,这时也不敢狡辩,只有用目光死死盯住自家师父,看她如何作答。

    秋艳娘只是少了些见识,并非没有头脑,闻得聂冲提醒,自心明觉道:“当初姑母便说欲|海行道易生祸端,故只隐身洞府,少在人前现身。我却因与姑母闹口角,不自觉地想与她对着干,终把这桩忌讳抛去了脑后。这一年多来,我每日都享用着极乐富贵,可独处时常会感到一丝不安,眼下闻得这位聂道友出言点醒,才知或是劫数缠身之兆……”

    想到这里,她放下了酒盏,扭头扫了怔忪不安的仝子奋一眼,转向聂冲说道:“以道友看来,我该往何处安身?”

    聂冲自取一块鲜珍,品尝过后答道:“海外蛮国、荒野深山,俱都是清净所在。若受不了那份冷寂,便在红尘中游走也无不可――世人多爱美色,也不需施法用强,就有着数不清的露水姻缘可结。唯忌久居一地,被人指作是荒淫窝,一旦传彻开了,少不得会引来‘除魔卫道’之人取你做一场功德。”仝子奋原是一介乡间纨绔,未遇秋艳娘之前,全没想到自家会有今日的威风,眼下见她似被聂冲说动,当真急得上火,硬着头皮插口道:“师父,咱这基业来得不易,怎可轻易抛下?”

    秋艳娘闻言不悦,拍案斥道“是去是留何时轮到你来帮我定夺!”

    早知师父雌威厉害,仝子奋一遭呵斥便软了腿,立刻就要跪伏认错。可这时外间却有一个柔美女声为他开脱:“子奋也是为了师长着想,艳娘妹妹何必对他动火?”

    下一刻,一个颜娇肉嫩几如狐媚的黄衫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在她身侧,另有一个头扎金箍、形若头陀的红袍矮子相随,进门便朝秋艳娘说道:“我俩非是想听墙角,只因来时见你居所受损,怕有对头上门加害,这才使了些手段探查一番;不料就听到些别的。”

    这二人却是秋艳娘从前结交道友。

    女的唤作“许丽娘”,行的是采补之道,常来东钱湖上勾人入彀。因是所行道路相近,一次碰面之后,秋艳娘便与她结成了好友,时常论道同乐。

    那男的唤作“四尺头陀”,学艺所在的“罗摩寺”却是西方魔教的一支。此人原是许丽娘勾上的一个姘|头,后引介给秋艳娘认识,说来也算朋友。

    眼见这两人到来,秋艳娘倒不好再训斥仝子奋,当下使了个眼色令他退走,随后迎上两步说道:“二位道友今日怎有闲来小妹这里?”

    “哟,”许丽娘柳腰摇转,绕着秋艳娘走了一圈,眼神往聂冲那边飘着,一边出言打笑道:“观音妹妹有了宝贝新欢,怕我来抢是怎么的?”

    秋艳娘不忌春光外泄,这时身上仍只有一件薄纱,一身妙处几无遮挡,会当同样体态勾人的许丽娘拿身子上去摩|擦,直令一旁那四尺头陀的呼吸都重了起来。

    换做往常,聂丽娘也不会过多在意,可当着聂冲这等“正派”道友的面,她却不大愿意与好友来做春光游戏,只将许丽娘推开,啐道:“姐姐贯会调笑我。”旋即为她引介道:“这位是聂冲聂道友,出身于冥河剑派。”

    她又转向聂冲,说着:“我这姐姐唤作许丽娘,乃是一位散修仙子;这位四尺头陀,则南方魔教一脉的罗摩寺出身,一身咒血神通煞是不凡。”

    依着本心,聂冲是不耐烦与这后来之人论交的,可一想自家对仙门各派的了解实不算多,便也压下了转身离去的念头,权当长长见识,施礼与这二人见过。

    一忽分席落座,许丽娘与四尺头陀交换了一个眼色,张口说道:“有聂道友在侧,我也不好再与妹妹做玩笑,以免遭人厌弃。”见得聂冲只是微笑并不搭话,她便又道:“还是先请四尺大哥来说正事吧。”

    四尺头陀咧嘴一笑,望向聂冲说道:“我俩这回来东钱湖,是要请艳娘一同去谋一桩好处。聂道大派出身,倒未必看得上这些,不过既然恰好在场,便听说我说说也好;若真有意同去,我也乐得添个帮手。”

    自斟了一碗酒水饮下润喉,四尺头陀使衣袖擦了一下嘴巴,“上个月我师兄查干朝鲁往北海行走,不料遭遇恶蛟,险些被害了性命。奔逃之际,他在北海一处水湾之下发现了一处前人留下的洞府,因有法阵禁制守护,一时也无法破开,只从铭文上读到那处归属一位名唤‘武神通’的散修所有。待他回转查访,才知武神通是一位曾有着盛名流传的北方散修,学了一身三宝同炼、佛道合流的妙法,据传是古仙樗散子的所作。”

    “若此言当真,那武神通与倒还能和峨眉祖师长眉真人扯上瓜葛,只是可惜三百年前死在了六次雷劫之下。我师兄他有意往那洞府一探,待看能不能寻到武神通的道书、遗宝,又忖自家破不开高人留下禁制,于是托我寻些帮手。”

    对那武神通的洞府,聂冲原本什么心思,可听到樗散子这道号,以及精气神三宝同练的佛道合流道法,一时却来了兴趣。想到这矮头陀话里尚有可疑处,他便问道:“前人法阵或许不凡,可那武神通已陨落三百年,法阵还能剩下几分威能?便是你那师兄要找帮手,何不尽邀同门,反倒来寻外人?”

    未待四尺头陀作答,那许丽娘就先解说道:“聂道友有所不知。自打五方魔教遭正道联手打灭后,残留的耋老高人便都星流云散隐迹无踪。四尺大哥所在罗摩寺,道统早就残缺不全,且同门各自肚肠,平素多有罅隙在,相互难为依仗,反不如寺外道友来得可靠。”

    四尺头陀点了点,“若非思及道友出身不凡,料来不会同我等苦命人相争活路,我也不会直言这前人洞府一事。我师兄有言在先――若寻得武神通的道书,同行的道友皆可抄录一部;至于遗宝法器,若真找见,便按出力多寡来分。”

    聂冲听是这般说法,便不再多言,转而去看此地主人。

    那秋艳娘似被好处打动,寻思片刻,问道:“何时去往北海?同行的又有谁?”

    四尺头陀道:“我师兄查干朝鲁还要花上一个多月的工夫炼制一件破阵法器,届时动身,该会叫上两位成就了金丹的散修好友。而我这边,除却你与丽娘,还要去找三臂仙童周举与少阳子两位。”

    听到那两人的名号,聂冲心道:“巧了……这些左道中人果然是同恶相济、臭气相投。”

    察觉在场三人皆朝自家望来,他便不再去想旁的,望向四尺头陀说道:“我还要照料一位身受重创的友人,还不知到时有没有暇分身。若能成行,自会来寻秋道友一同前往;如去不了,几位也不需担心我会将此事外泄了去。毕竟我自有师门依仗,不缺道法与护身之物,没道理枉作小人坏了几位的前程。”

    言罢,聂冲便起身向地主告辞,“今日叨扰已久,我便先告辞了。只等我那朋友的伤势有了起色,再来谢过就那秋道友盛情招待。”

    秋艳娘自知此时不宜留客,便道:“姐姐与四尺大哥自饮酒吧,我先送送聂道友。”

    等到出了门外,她竟对聂冲劝道:“那两人不是好来路,道友家数不凡,实无必要为那不知真伪的前人遗府犯险。”说到这里,她自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激地又道:“我也是经由道友点醒之后,才对劫数有了感应,如今便先将他俩稳住,择日要回佛掌山观音洞随侍姑母。道友若是不嫌,日后途经滇南,莫忘登门论道。”

    聂冲原道此女终要为损友所累,没想到她竟有着此等慧性在,不由更高看了一眼,出言应道:“秋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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