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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卷毛君的线索
我振奋起精神伸头望去,j…11那嚣张至极的鲜艳橙红色破开了不断融化的薄冰层,停靠在了不远处的海岸边,小卷毛那让人无比怀念的邪气笑容出现在船头。
大家一看到他,都松了口气,相互搀扶着往前赶去,多日来的劳累奔波使得我们的脚站都快站不住了。
“奇迹啊,你们居然都活着呢?”小卷毛咧嘴笑了笑,像个国家领导人似的朝我们不停招手,“上来吧,爷带你们回家!”
一旦踏上j…11绝对安全的甲板,我们积攒了许久的情绪全都爆发出来了,大家孩子一般大呼小叫的发泄着内心的感受,全都倒在甲板上懒得动弹。
“欢迎回到人间。”
清一色的外籍船员们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整齐的向我们点头道。
j…11船上有一个非常拉风的泡澡池,船员们放了水,准备好了暖气,把我们三下五除二脱的差不多只剩贴身那一层衣物了,也无论男女,全给丢进了大池子里去。
在身体已经超越了极限、经历了数天的极端的寒冷之后,已经凉到骨子里的疼痛和麻木感突然消失,我们头到脚的完全浸泡在了舒适的温水中,这种感觉,我也只能用“欲仙欲死”来表达了。
热水池中是投入了一些草药软包的,散发出淡淡的一种又甜又涩的味道,它们向上翻涌着水泡,从外向内渗透进我每一寸冻伤的皮肤,和几乎凝固了的血液里,将让人舒心的热量,巨细无遗的传达到了我全身每一个毛孔中。
雾气缭绕,我整个人都快随之融化了。记得冬爷老早以前就答应过我们出去一起泡温泉吃火锅呢,这事儿一直拖到现在,终于被小卷毛给实现了。
莎莉不是我们的人,先是被船员们挡在了门外,又被赶下船去在岸边等着了,我心里真是满小气的暗暗叫好,她那大腚大胸脯的,万一真跟着我们跳进了这池子里,我觉得这儿的男人眼珠子都得飞出来了。
怪人像是几百年没洗过澡似的,靠在池边儿上,露出他性感的锁骨和前胸似隐似现的肌肉来,一脸认真的表情仔细抠着他的指甲盖。池水的颜色那么深也阻止不了我脑补出他藏在水下的好身材来。我觉得无论如何都得把莎莉那个女人给赶走,我才不想让外人看到他现在在我们面前呈现出来的这副景象呢!
小卷毛带着一个船员,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他笑嘻嘻的跟我们介绍道,身后这个人的名字才叫做查尔斯。
我听到这名字发自内心的有些反感,回头一看,这个人虽然也是金色的头发,但他的脸型和那个来自黄雀的假查尔斯就截然不同了,和我们同行进入北极的那个果然是个冒牌货!
“你们收到的字条的确是我写的,锦夜老板娘百年不遇的给我打电话了,我本来派查尔斯给你们传过去的呢,可谁知道等了一天多的时间,他光着屁股,差点被冻死的又跑回我床上,不对,不好意思,是船上来了。”小卷毛哈哈哈的自娱自乐起来,把茶水分发给大家,“他说,刚跑到一半,什么人也没招惹,就被谁一棒子打晕了,起来以后,可能被劫财又劫了色,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我和老板娘的字条、外套、围巾、通讯器,全都被人洗劫一空了。”
经过这么一番解释,这前后发生的事情我们差不多可以想象的出来了:黄雀的那个家伙跟着j…11来到北极,混在做生意的散客团里,看着查尔斯下船去便跟在后头,把丫打晕,用了他的身份打开单线通讯器,找到冬爷跟我们汇合了。
看我们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小卷毛抿了一口茶,把鞋子脱掉伸进我们的池子里,踢来踢去一副很兴奋的表情笑道:“我这儿还有一个秘密,想听不?”
“行了,我们都是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人,别卖关子了。”冬爷舒服的吹了个口哨,抬起胳膊来就溅了他一身水。
“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你们是会感到高兴、还是生气呢?”他吊了吊我们的胃口,停顿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发现我们完全沉浸在泡澡的乐趣中没工夫搭理他,压低了嗓音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有一拨老朋友回来了。”
我看到小卷毛的目光也望向了我,不禁觉得十分奇怪,这群“老朋友”中,也有我认识的人吗?可是我在保密人这支队伍里总共也没呆多久啊!
“鲨鱼号上的人回来了。”小卷毛揭晓了谜底。
“什么玩意儿?”我立马瞪大了眼睛,“鲨鱼号上的人……他们不应该都被留在了蓬莱吗?”
小卷毛耸了耸肩:“你们都能从北极露出头来,他们的资历更老,怎么就不能呢?”
敢情他们那拨人,也随后找到虞渊了!
我心里果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了。虽然,吴锦城已死,狗蛋已死,包括不久前被冬爷一枪了结了的虫友团座,大部分让我憎恨的谋反者都已经永远葬身在那场大浩劫之后中了,但剩下的几个人,尤其以那个梁阿婆为首的,都已经在我心中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就像小卷毛说的,他们的资历都很老,我隐约的觉得,他们都是些老谋深算的人。
不过在这其中,毕竟还有苏丽妖和小钢牙这俩本质上不算坏的家伙存在,这也应该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回头一看,怪人果然立刻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妖妖要出来了,他煮的东西可好吃了!咱们赶紧回去找他!”
“他们比你们也就晚出来一个星期的时间,在你们去了北极之后,他们可没闲着,一群人先是回了趟锦夜,然后重整队伍,出发到另外一个新地方去了。一时半会儿的,你们是见不到他们的。”
“去了哪?梁子那老女人早就退休了,还跟着瞎折腾个撒子劲啊……”冬爷显然也不喜欢梁阿婆这个前辈。
“她倒是没去,她安度晚年了,一把老骨头,怎么经得起折腾呢?他们那拨人里不是还冒出了一个更老一些的保密人,叫什么来着?李柏山吧……是他带人出发的。”
“李柏山?谁呀……哪有这个人?”我挠挠头,想了半天,将几个人的名字又回顾了一遍,突然有了些灵感,“李柏山,难道你是说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家伙叫这个名字?对哦……只有他姓李,而且,他曾经是个民国末期的保密人!”
“卷毛,你这畜生怎么连他都认识,老实交代你到底活了多久了?”小王爷从水里冒上来,他的光头被洗的锃亮如镜。
小卷毛这个人,常年的奔走在晨雾之海边缘。他不知道哪会儿会躲进海里睡觉,哪会儿又像现在一样,到岸边停驻做几笔生意。他所过活的那些岁月,根本就没法用“年龄”这个词来计算了。
“我哪知道呀?反正已经久到记不住了吧……”小卷毛笑笑,“不过李柏山这个人,应该是去继续他未完成的项目去了,你们如果也继续往下找玉碟碎片的话,说不定能跟他们一伙人碰上。”
李副官当年误入蓬莱,为的就是他在锦夜申请的造化玉碟这个项目吧,如果他出来以后要继续完成的话,那我们两拨人的目的就重合在一起了。但显然,我们的进度要比他快多了,我们的手里已经有了两块现成的碎片,并且,还得到一大堆乱七八糟从北极海底得到的线索。
看情形,我们似乎可以顺着那些线索,接着追寻下去!
目前基本上能断定的玉牒碎片中,我们所缺失的那些,一枚在张小爷的手里,卷毛说忘记了多久以前在他那儿见过;一枚出现在帛画中,被秦始皇送给了长着尾巴的女东王公;还有一枚出现在壁画草图里,而且它有概率就存在于空棺地图所标志的那个范围内。
后两枚玉牒的下落,想一想就知道难度肯定特别大。我们如果去刨根问底的追求这俩线索,必然要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而第一枚就不一样了,张小爷这个人这是实际存在的,他不仅看得见摸得着,我们之中的大部分人还都和他打过交道:冬爷耗子跟他喝过酒,林医生是从他手里先买到了关于心脏的线索,这才引出了我们在霸王宝藏中机缘巧合的第一次相遇。
高小雅更不用说,张小爷是她没加入保密人之前的未婚夫呢!
那么,我们先从他这里下手,从他的口中套出第三块玉碟的下落来,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我问了问小卷毛,想让他把当初见到张小爷那块玉石的情况,再详细一些跟我们说一说。
谁知道他一脸冥思苦想很痛苦的样子,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忘了……”
“怎么能忘啊!你看到那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场的还有谁?他说要把那个玉石储藏在哪里没有?”
“不不……不醉君你高看我了,我的‘忘了’,是真的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久到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我得时刻提醒自己,这个人的生命中没有正常的时间观念,他所谓的“以前见过一次”,也许不是十年、二十年这种概念。
“可是,你不说那东西当时在张小爷手里吗?这个人年纪不会很老的吧,你说说当时的情况,我们通过他当时的年龄推算一下时间。”
“等一下,我怎么觉得,咱们说的张小爷不是同一个?”冬爷朝我摆摆手示意先别催,“你见到的那是第几代?”
“什么玩意?张小爷还有好几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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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张小爷
自从08年的夏天,我在图书馆遇到了怪人以后,不仅我的人生就此改变,我的世界观也在跟着不断的刷新着。
当我听到世界上的“张小爷”不止一个的时候,我便知道又到了思维方式该更新换代的时候了。
张小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我之前得到的信息中,他们的家族是张道陵的后人。
张道陵创立了五斗米道教,所以被称为张天师。那么在他之后,他的长子、他的长孙,以及每一任继承他这个教主位子的张姓男子,都会被叫做张天师。
我原本以为大家口中所提到的张小爷,是一个还没有继任的张天师,但现在看来,情况却不是如此。虽然是同源同门,但在这条保存完好的张姓血脉中,是产生了正宗和旁宗两条家族链的。“张天师”这个称号是世袭的、处在明处的、有资料能够查找到的,现在已经传到了第六十多代了,要找现世的张天师,可以去他们所居住的龙虎山。
而我们能够接触到的张小爷,则是远一些的旁支,他的身上没有什么神话,却比被神化的人物更神秘。
跟“东王公”这几个字类似,“张天师”也只是个称号,可以传给源远流长的后代,耗子把其中的某几个人叫做“徐福”,是因为他们没有名字,我们把张小爷叫做“张小爷”,也是因为这一支中每个人的真名我们都无法得知。
几个人回忆了一下,高小雅的那个未婚夫只有三十多岁而已,那小卷毛见到的人会是他吗?
“我真的想不起来过多细节了,你们也看见了,这船跟公共汽车似的,这么多年上来下去的人太多……”卷毛挺为难的向上翻了翻眼白,“不过……那块石头我之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主要是因为它是装在骨灰盒子里的。”
我心头一惊,骨灰盒这种东西也太吓人太不吉利了吧!
小卷毛接着说道:“那会儿,大概是去接一个运输队的吧,人太多,一整船都乱糟糟的,所以我没注意什么细节,反正我只知道有个中年男人始终抱着一个骨灰盒,旁边的人都叫他‘张小爷’。那盒子在船长室打开过一次,我就是在那儿看了一眼,里面真的有骨灰,我的妈呀吓死我了!不过还半埋着一块石头,就是你们给我看过的那种叫什么‘造化玉牒’的玩意差不多的样子。”
我看着小卷毛夸张的扶着心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种牛逼人物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呢,真是爱演戏……不过刚才这段回忆似乎是他对于那块玉牒所知道的最细致的线索了,虽然那个骨灰盒的出现,听起来让我们很惊悚,但这里面还包含了一条信息:当时的那个张小爷是个中年男人。
如果事情是这样追溯回去,那么很久以前的那个张小爷就不可能是高小雅的未婚夫了,他大概是张小爷的老爸。
“你说那宝贝放在哪里不好,怎么偏偏要存在一个骨灰盒里?”我疑惑道,“之前咱们见过从动物身体里取出来的,还有从老大臣的枯骨中掉出来的,这又来了个更奇怪的出处……不过总而言之,玉石是离不开**的滋养的,无论是人或动物,无论活着或死去。”
“还是别乱猜了,咱们回去把张小爷叫出来喝一顿,不就什么都清楚了?”耗子不屑的甩了甩短发上的水珠,“就算那玉石没经过他的手里,他爹的事情他也应该略知一二的,我看咱们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放轻松泡个澡,一切回北京再做打算吧,累不累啊……”
冬爷点点头:“咱们这趟可遭了大罪了,回去一定得找大掌柜的涨工资去!”
小王爷听着我们你一言我一语无限欢乐的聊着回到北京要怎么以死相逼讨要拖欠的工资,眉头却皱得很深:
“关键问题就在于,咱们现在根本连张小爷都联系不到了,怎么能把他爹给挖出来问问线索呢?”
“联系不到了?”
“你们……还以为事情和以前一样,张小爷还是那么浮夸吗?你们09年整个失踪了一年,恐怕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变故吧!”
我一想,霸王宝藏里大家的相遇是08年的夏季,而当我们从蓬莱仙岛出现在北极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10年了,09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们还真的很难得知。
看我们一脸迷茫,小王爷抿了口茶,把我们错过的往事复述了一遍:
“09年那会儿,刚过完春节没多久,北京人都点着花灯准备吃元宵呢,本王约几个朋友打麻将,结果雪天路滑,突然的就从路边窜出一个人来,吓得我赶紧打把,差点撞上去!我停车去扶她,才发现那是个失魂落魄的女人。这个女的满腹心事的样子,也不追究什么责任,爬起来扭头就要走,我看她身上的衣服都磨破了,皮外伤多少得有点,就怕把她给撞傻,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小王爷说着,歪头指了指正玩水玩得很开心的高小雅:“那姑娘就是她,我带她到医院去检查,结果,她对医院的那套流程,比我还清楚!丫特别娴熟的就把拍片什么的事儿麻利地完成了。我问了一下大夫,他说这女的有过心脏病的老病根儿,但没发作,我撞她那一下没出啥大事。然后本王松口气正要给她开点擦伤药膏,你们猜怎么着,小雅主动拉着我出了医院大门,走之前跟我说:‘我得的是心病,但不是那种心病,你是赔偿不了的。’”
我一回想,09年的正月十五好像是在2月份,那个时候的我们已经进入了蓬莱,林医生和高小雅的告别也过去好几个月了,她的心病八成就是她的林师兄。
小王爷接着说道:“我看她的样子就觉得很奇怪,听口音她显然是外地人,深更半夜的,一个姑娘在合家团圆的时候这样慌慌张张的往外跑,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心说麻将反正是打不成了,就送她回家呗,一打听,吓我一跳,她口口声声说,要找一个叫做‘锦夜’的客栈!”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