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说错了……”
姬十二没做声,只是盯着顾还卿在沉思,安昶辰和云绯城却异口同声地道:“不对不对,你是说过你脑子里似乎有龙女的记忆,但这幅画可是在龙女死后之后很久的事,你又是在哪里看到的呢?”
“不对!”
“不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顾还卿十分的理所当然:“我不是说过么,我可能撞邪了,脑子里莫明其妙有了一些龙女的记忆,而龙女她看到过原画,那上面就有她自己啊。”
云绯城抢着道:“我也奇怪,明明那画儿绘的天衣无缝,压根看不出有涂抹过的痕迹,挺原汁原味的,可卿卿她非说画上的龙女被抹去了。”
“不是。”姬十二道:“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一定坚持那画上有龙女?照说真有人在画上做手脚,那定是小心翼翼,不会傻的让人发现蛛丝马迹,为何手艺拙劣到能让你一眼就看出?”
“怎么了?”顾还卿问他:“我说的不对?”
姬十二疑惑地目光在顾还卿脸上睃巡。
但顾还卿却提出不同意见:“可轩辕煜也去过兽孩谷,假使龙女绘的图不全,他不会补充吗?况且,绯城家保护的那幅画,据说是龙氏当时的家主所绘,可究竟是谁把画上的龙女抹去了?目的又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云绯城只好忍了。
“那我家那画……”云绯城被姬十二说的一脸沮丧,正要开口,谢轻衣却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莫急,听他分析完。”
他分析道:“我想,结合花含烟和云家之言,假设龙女当时绘下了兽孩谷的舆形图,恐怕以她那时的状态,也不可能绘的太繁复,必定是怎么精简怎么来,极有可能她还没有绘完,便咽气了。”
“我们不是当事人,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且事情发生的太久远,想查也无从查起。”
姬十二点头,嗓音柔和地道:“我想也是,据花含烟所言,龙女是死在轩辕煜的怀抱,当时她已处在弥留之际,只留下了一些遗言,她并未提到龙女有留下舆形图。而据云家所言,龙女临死之际,用血绘出了兽孩谷的舆形图,并要后人务必铲除兽人谷。”
顾还卿却道:“她家那幅画儿被人涂改过,原画上面应该有龙女,可后来有人把龙女涂去,只留下九龙轩辕弓及半个夸张的兽孩谷,就连那些夜叉和巨猿一类的恐怖之物,形象也是极尽夸张之能事,真正的兽孩谷,未必是如此。”
“……”云绯城语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哪知道。
“没有说你家的图是假的。”姬十二长指抚眉,头也不抬地道:“我只说,你家的图可能有古怪,不然你说说,为什么有地图,轩辕煜和龙氏一族为何还是找不到兽孩谷?最后却只能把图和九龙轩辕弓交给你家保管?”
她本想喊姬贱贱,但到底是做过郡主的人,打小被教育的极好,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只是对姬十二道:“你不会是想说,我家世世代代保护和珍藏了这么多年的图是假的吧?”
云绯城愕然:“姬……”
“说到兽孩谷的舆形图,此事倒有点蹊跷。”姬十二又道:“若真有此图,为何轩辕煜和龙氏一族找了兽孩谷这么多年,都未能找到?”
只是甲甲的个头与这头镇谷兽一比,当真是小巫见大巫,而且甲甲和大甲长的并不像,大甲除了头小尾长,它的颈子也很长,真要说像什么,倒有一两分像恐龙,跟甲甲这穿山甲造型相去甚远。
比如甲甲,鳞片已接近黑褐色了,在夜色下幽亮幽亮的。
可惜她脑子里只隐约有大甲庞大的轮廓,却并不清楚它长着什么颜色的鳞片。
不过这雕像雕的也未免太逼真了点,远远看去,感觉像是真的一样,仿佛下一刻便会腾身跃起,大声咆哮,连它身上粗硬的鳞片都散发着棕黄色的光泽。
难怪她刚才觉得那头巨兽与龙女的大甲相比,体型要小了许多,原来只是个塑像。
“大甲?”顾还卿则拧着眉道:“你是说,洞底的那头巨兽就是花亚男用大甲的骨和血塑的镇谷兽?并非活物,而是石头雕刻的?”
“龙女的驭龙兽?”安昶辰不禁望向甲甲,想找出这两者之间的相似之处。
他回头望了望,指了指来路:“我怀疑那头巨兽就是龙女的驭龙兽,你不是说龙女的驭龙兽就长那副模样吗?”
此刻听顾还卿一解释,他知道了前因后果,对三家有婚约一事依旧很介怀,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不过他脸上不露声色,只打量着两旁的石壁,对顾还卿道:“但从毛人谷着手应该是对的。”
姬十二从花含烟那里已得知了安、云两家与龙氏有关系,且他一打照面便清楚了安昶辰的真实身份,也通过云绯城的名字知道了她是谁。但是,花含烟毕竟是花家人,对龙氏一族的事所知有限,故而姬十二并不清楚安、云两家和龙氏有婚约。
顾还卿把安、云两家和龙家之间的关系源源本本的告诉了姬十二。
“就是兽孩谷的舆形图,可惜没找到,不然我们也不会绕弯路,从这毛人谷着手。”
“地图?”姬十二看了云绯城一眼,微蹙俊眉。
云绯城一听,吓了一大跳,担心顾还卿又要用酒或者火烧折腾她,忙表示要拴也和谢轻衣拴在一起,坚决不会和顾还卿拴一起。
顾还卿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道:“为谨慎起见,我还是找根绳子把你拴腰上吧,不管怎么说,你身上还有兽孩谷的半张地图呢。”
云绯城忙道:“卿卿,刚才吓死我了,我们还是别分开吧,要不我再掉下去,你就看不到我了。”
她看了看人数:“如果我们兵分三路,分头行动,会不会正中了敌人的诡计?”
顾还卿沉吟:“换言之,其实这里已经出现了三条道,刚才那个有怪兽的洞也算一条,再加上这两条,这三条路都有可能通向兽孩谷,但也可能不会。”
安昶辰优雅颌首,凝目沉思。
安昶辰上前几步,欲上前问话,姬十二却淡淡地道:“不必问了,这俩人要么是死人,要么被人点着穴道。”
双方对峙,都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姿态,那一对红衣人在两条岔道上静默而立,这方的顾还卿等人也没有急着动手。
没好好看过你,又岂会被你迷的五迷三道?顾还卿肚内腹诽。
“那里像?”姬十二挑眉看她,双眸沉郁,语气幽幽:“你有好好看过我么?”
顾还卿侧眸对姬十二道:“那个新郎倌跟你好像。”。。
………………………………
094 石雕像
与姬十二相似的石雕像?众人立刻来了精神。
正要再踹他一脚,让他长长记性,擅长机关之术,去探查那两座莲花的墨飞虎一脸异色的回来禀报:“爷,属下刚才看到一座石雕像,面容竟与爷你有几分相似,就在那莲花的下面。”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嚼这些?真是有够油嘴滑舌的。
“……”顾还卿。
“此话有理。”姬十二勾了勾唇,眼眸含笑地凝视着她,低声道:“像我,权力和财富我虽不讨厌,但也不热爱,但我却最喜欢你。”
“可能人的**不同吧,好比有的人喜欢权力;有的人却喜欢财富;而有的人却甘于平淡。”顾还卿道。
“但花非花连花氏一族的巫师都无法打动,又凭什么打动的宗政野呢?”
“花非花用什么诱惑了他?或者说说服了他?”顾还卿拍了拍自己的头,眉头越皱越深:“一般来说,只肯为王族服务的巫觋师,大多心高气傲,不屑自降身价,若花非花开出的条件不够,宗政野怕是断不肯与他合作的。”
姬十二眯着幽深的墨眸,抿了抿漂亮的薄唇:“他为什么愿意帮助花非花为非作歹?据花含烟所言,连花氏一族的巫师都不愿再与花非花为伍,甚至忍无可忍的到花含烟母女面前揭发了花非花,使得花非花再也回不到迦叶岛了。”
“这宗政野怎么和花非花搅在一起?”
吕七也道:“的确如此,要找到比他高明的巫觋,极是费一番功夫,而且恐怕时间不等人,这位奶娘和这位凤姑娘未必能等到破法的那一刻。想要救她们,恐怕还是找到宗政野为上上之策。”
安昶辰道:“据说宗政野此人出自南疆的巫觋世家,他巫术高深,只为南疆的王族祭祀祈法,目前虽不是南疆的首席大觋师,但在南疆也屈指可数,想破他的巫术,很难。”
吕七和安昶辰双双摇头。
“有无法子可破?”姬十二问道。
古代巫术盛行,称女巫为巫,男巫为觋,合称巫觋,后来亦泛指替人祈祷为职业的巫师,譬如花氏一族的巫师。
“宗政野?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南疆吗?”对宗政野,顾还卿略有耳闻,知道他是南疆有名的觋师。
吕七绕着冯奶娘和凤燕然仔细打量,极慎重地道:“这并非寻常的南疆秘术,应该出自南疆比较有名的巫觋师之手,属下看着……倒有点像南疆大觋师宗政野的巫术。”
顾还卿沉吟着道:“难道花家人还懂南疆秘术?他们花氏一族不是有自己的巫师吗?”
安昶辰文武全才,平日涉猎的东西比较多,连说起南疆秘术,也是头头是道。
安昶辰也道:“看着是像中了南疆的秘术,而且还是比较高明的巫术,看她们双目无神,神智全无,跟傀儡一样。”
“南疆秘术?”顾还卿看着吕七。
吕七是姬十二这次带来的人,是沧海宫擅长旁门左道,懂一些阴阳五行与八卦学说者。
“但这两人好像中了南疆秘术,就这样回去,只怕也是死路一条。”吕七在一旁抱拳插话。
顾还卿垂着眼眸想了想,便和姬十二,以及安昶辰,还有谢轻衣商量,既然把人救回来了,不如先顺着原路回去,至于兽孩谷,以后再说。
而且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那个似姬十二的男子果然是冯奶娘扮的,但她和凤燕然一样,都目光呆滞,神情木讷,根本不是被点了穴,倒像是中了药,或者中了某种邪术。
人是救回来了,但这里处处是陷井,步步是机关,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用白玉莲花做的机关,也真是高明!顾还卿佩服的五体投地。
至于左边那条岔道上,同样如此,而顾还卿怀疑是冯奶娘假扮的,长的比较似姬十二的那个男子,已被谢轻衣救回。
从头至尾,凤燕然都没有动,而是这朵载着她的白玉莲花在慢慢移动。
白玉莲花不大,做工也不细致,凹陷在坚硬的石地上,而凤燕然却站在莲花的中央,裙子垂落,正好将整朵莲花掩的严严实实。
故而她多了一个心眼,先试着看能不能帮凤燕然脱离那个机关,结果把凤燕然一拉高,她的脚底下便露出一朵边缘凸起,中间却凹进去的白玉莲花。
如果硬拉回来,可能会使凤燕然受伤。
看着就不像步行的样子,而是在平行移动,顾还卿寻思她的脚底是不是有什么机关,甚至有可能她的双腿都固定在机关上。
她料的没有错,凤燕然那呆滞的神情,已说明她不是被点了穴就是中了药,一个不能动弹的人,如何能在这石道里来去移动?
绳索套住了凤燕然,顾还卿手腕一抖,却没有莽莽撞撞的硬把她往回拉,而是非常有技巧地先让她的身躯拔高,然后才迅速把她拉了回来。
在谢轻衣扑向红衣男子的同时,顾还卿已夺过一个侍卫套在肩膀上用来登高攀岩的粗绳,上前几步,用力将绳索掷向凤燕然。
“轻衣小心。”
“小心!”
“有可能!”谢轻衣放开云绯城,蓦然纵身跃向那红衣男子。
“另一边会不会是冯奶娘扮的?”顾还卿忽然看向左边岔道上的红衣男子。
只不过她此刻双目呆滞,神情木讷,哪有素日顾盼神飞,温柔妩媚的半分模样。
秘道里的风不知何时变大,女子缓缓往后退时,头上的织金喜帕被风吹落,露出了一张精致无暇的脸蛋,峨眉弯弯,双瞳若水,琼鼻丹唇,不是凤燕然又是谁!
“她的喜帕掉了!”有人同时叫道。
而顾还卿则目光犀利地盯着那女子,嗓音清冷地道:“是燕然!”
冷奕和安昶辰的侍卫都等着主子下令,云绯城也很着急:“卿卿,怎么办,我们要去追她吗?”
“公子,她要跑了!”
“爷,是否要放箭?”
恰在此时,右边岔道上凤冠霞帔的那个女子动了,她缓缓的往后倒退而去,岔道里登时又发出那种“轰轰隆隆”的怪声。
她的提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先不管龙主后面有没有黄雀,或者他也是受人指使,我们暂且先锁定龙主,只当他是原画的绘画者,而后再想其他。”顾还卿提议。
虽然这个问题不重要,但能排除一样是一样。
也就是说,此画是龙主照原画绘的。
少倾,列御火已鉴定完毕,果然如姬十二所料,此画没有做过手脚。
这个时候,他们都不急着去找兽孩谷了,只让侍卫注意着那个洞口,还有那两个红衣人的动静,余下的皆围着画儿思考起来。
几个人边观画,边纷纷道:“而且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原画有龙女,后来没有她了呢?这有什么寓意?龙主故弄什么玄虚?目的何在?”
那幅画谢轻衣随身携带,他取出来让大家研究。
“真是伤脑筋。”事情越来越复杂化,几个人只觉匪夷所思。
顾还卿摊手:“真的没有,只有龙女看过这幅画的记忆,压根没有绘画者的印象。”
若是龙主,就不必再找幕后之人了,直接顺着龙主这根藤摸下去。
“卿卿,你仔细想想,看龙女记不记得谁是绘画者?”云绯城催顾还卿:“是不是龙主。”
只是大家都以为龙家给云家的那幅画,是龙主所绘――但那幅画上没有龙女,有可能是龙主照着原画描摹的一幅,只不过没有把龙女描在里面,并不能说明他就是原创。
至于龙主身后还有没有黄雀,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迄今为止,谁也不能肯定龙女亲眼所见的那幅画,就是龙主所绘。
花亚男也许知情,也许不知情,但无论哪一个结果,都能说明龙主正是花亚男身后的那只黄雀。
但设若那幅画是绘在花亚男建兽谷之后,那证明花亚男的一举一动毋庸置疑都落在龙主的眼里。
说白了,花亚男只不过是一只白老鼠,龙主拿他在做实验而已。
那幅画,极有可能是龙主预先设想出来的蓝图,只等着实现的一天。
――设若那幅画是绘在花亚男建兽孩谷之前,那就说明花亚男只是龙主的一颗棋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按照龙主规化和设计好的套路在走。
这个问题其实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顾还卿却另有话说:“我倒觉得,画是不是原画倒在其次,最主的是,龙女看到的那幅画,是绘在花亚男创建了兽孩谷之后,还是在之前?”
他分析的极有道理,大家纷纷点头,连顾还卿赞同他的说法。
“但我想龙主不会这么笨,留下这种容易让人识破的把柄。”姬十二又补充道:“何况云家也非寻家人家,王侯之家,不会连这点底蕴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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