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书?”
然而,轩辕黛听她念完血书的内容,却异常的惊讶,她几乎是马上带着顾还卿到了姬十二的啸风楼。
顾还卿放心了。
姬十二的情况还好,他安安静静的睡着,浓密的长睫覆在他的眼睑处,形状优美的叫人移不开眼,挺直的鼻子,润泽的粉色薄唇,以及他双颊淡淡的红晕,都显示他睡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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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那封关于夜玹与沧月国的血书,她觉得有必要让黛宫主瞧瞧。
撇开这些糟心事不谈,她先去看看姬十二怎么样了,还有《迦南古志》没研究完,这破书,好多地方她都看不懂,也是件费时费力的事儿。
而且,谁又能保证他跟《迦南古志》没有关系?
保证打不死他!
而且这些亲属具体也不知在哪,她还不能认——像皇甫弘那样的,认下来有何用?倘若他真是她的亲人,却看着她倒霉不施以援手,她会跟他相认才怪!
尼妹,绕了一大通,无缘无故多了一堆亲属,顾还卿也是醉了。
倘若这个说法是真的,再倘若皇甫弘的表现是真的,那么,极有可能皇甫弘跟她有血缘关系——还是很亲的那种。
这也是龙之灵的厉害之处——它对外人防范慎严,对嫡系子弟却犹为宽宥。
只有其家族的嫡系子弟,服下龙之灵的解药后,才会永远无惧于它。
也就是说,龙之灵的威慑力犹在,以后但凡碰到跟龙之灵有关的物事,那种极致的恐惧,仍会让人颤栗发抖,不敢碰触它。
雪之殇服下解药后,身体里有了抗体,从此再不会惧怕此毒;龙之灵则不同,中者服下解药,此后虽不会再中此毒,可惧怕感仍在。
跟夜氏家族的雪之殇有点相近,但也有区别——
因为,《迦南古志》中有提到:龙之灵这种剧毒之物,只有其家族中家主一样的人物,或者传人才配拥有,其解药就是他们的血。
她打住话头,顾还卿却明白:这世间,还有跟她血缘相近之人。
“有这种可能。”浅浅严肃地点头:“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皇甫弘没有反应,可能是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当时他极力忍住了。但不论是哪种,都说明一件事。”
“这说明什么?”她问浅浅:“是不是说明他们三个人都喝过龙之灵的解药?或者说,他们中有一个人跟我有血缘关系,把自己的血给另外两个人喝了?”
“千真万确。”顾还卿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浅浅闻言,顿时瞪大眼睛:“你真让他们碰过龙之灵?”
她觉得情况有异,立刻示意浅浅先别着急行动。
除此之外,这三人并无其他反应,既无人喊疼,也无人喊痒。
可据她观察的结果,慕明月和慕听涛当时还皱了皱眉头,神情颇有些瑟缩闪躲,而皇甫弘,他眉头都未皱一下,更别提闪躲了。
起初没打算蹭皇甫弘,后来觉得他来都来了,不蹭一下也说不过去,索性借了个机会,把他也蹭上了。
她趁着几个人交替见礼的时机,捏着绢布,佯装不经意的蹭过慕听涛的手,慕明月的手。
于是,她将夹在《迦南古志》里的那封血书当帕子捏在手里——那血书本就是一块绢巾,攥在手里也没人起疑,但其上却有令人闻之变色的龙之灵。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怕冤枉好人,在慕听涛和慕明月进来的一瞬间,她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龙之灵。
顾还卿伸出已止血的左手手指,上面擦着药膏,绑着细布条,对浅浅道:“因为我比你先动手。”
“那是为什么?”浅浅很纳闷。
翘头案上的美人觚里插着几只丫鬟新折来的莲花,粉红色的花辩上面洒着水珠,晶莹的像早晨的露水,顾还卿的用右手轻抚莲花,却摆了摆头:“不是。”
浅浅回答:“因为你怕冤枉了好人,罪魁祸首都来认罪了,同时也说明慕听涛和慕明月是无辜的,我们怀疑错了,当然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眼见她还有疑问,顾还卿赶紧抢在她前头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收手吗?”
“哦……”浅浅拉长声音,作恍然大悟状:“明白。”
一时不察,又被她带到沟里去了,顾还卿咳了咳,言简意赅地道:“就是指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世人觉得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才正常。”
“……性取向?”浅浅上上下下打量她,狐疑地道:“什么是性取向很正常?”
“……”这姑娘屡出惊人之语,顾还卿对她已经没有期待了,好久才说:“我反正觉得皇甫弘不会喜欢男人,他的性取向应该很正常。”
她举例佐证:“他可以一边喜欢女人,一边喜欢男人啊!那个谁谁谁家的公子,不就是这样,屋里娶了一大堆女人还不够,又在外面养了一窝妖里妖气,喜欢涂脂抹粉的男人。”
“这能说明什么?”浅浅一脸的不以为然:“谁说男人喜欢女人就不可以喜欢男人了?”
人家皇甫弘很早便有了通房,若非妾室的孩子不能生在正室前头,外加他要守孝,他的三个通房早让他儿女成群了。
古代男子,有通房的才正常,没有的才叫人侧目。
她善意地提醒浅浅:“没听谁传过皇甫弘好男风的谣言,倒是听过他去喝花酒的传闻,而且他固然没有娶妻生子,可他在十五岁时便有三个如花似玉的通房,一个乃皇上所赐;一个乃他逝去的祖母所赐,还有一个是从小服侍他长大的贴身丫鬟。”
顾还卿十分无语地看着她——这姑娘脑洞大开起来,也不走寻常路。
浅浅压抑着兴奋,佯装神秘地道:“依我看,皇甫弘的真命天女未必是慕明月,他娶慕明月,只怕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实际上,他志在他的大舅子。你看他对慕听涛多好呀!为了慕听涛做了那么多卑鄙无耻的事,还无怨不悔的。”
“那里怪?”
慕氏兄妹与皇甫弘离开之后,顾还卿伫立在窗前凝眉思索,浅浅突然凑过来:“还卿,你有没有觉得皇甫弘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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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弘也表示稍后会去找姬十二领罚。
慕听涛异常惭愧看着皇甫弘,对顾还卿道:“还卿,西羽候完全是为了我才这么做,你若要怪罪,便连我一起怪罪吧,是我们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王爷,稍后我自会去找王爷领罪。”
“我和哥哥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主意,都不跟人商量商量,便擅自做了决定,若知道,我们打死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如今他差点铸下大错,还卿你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
“可不是吗!”慕明月显然气坏了,对皇甫弘非常的不满,站到他的身畔,和他一起给顾还卿赔不是。
她对皇甫弘莞尔一笑,语气散漫:“帮朋友帮到如此地步,也是少见,西羽候真乃性情中人也。”
不,顾还卿很快又收回自己的评论,重新下定义:由此可见,慕听涛和皇甫弘的友情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啊!
这不是太扯是什么?
就这样一个城府颇深,心思慎密者,会在自己的订婚宴上做上让人非议之事?
最主要的是,皇甫弘是个很注重自己名声的贵公子,不体面的事,他几乎不参予。
——皇甫弘是谁?他并非那种靠祖荫过活的二世祖,他是个非常优秀的世家公子,打小天资过人,熟读兵法,深通韬略,能运筹帷幄之间,且擅骑射,臂力惊人!
这也真是……太能扯了!
简而言之,那天慕府发生的事,全是他皇甫弘干的?
他又是让翠颦用兽情香去色诱姬十二,又是对她下“情生意动”,以便让她跟慕听涛生米煮成熟饭,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帮助慕听涛得到她,拆散她跟姬十二!?
顾还卿盯着皇甫弘不言语,他的意思是……他和慕听涛是好友,因为不想见到好友为情所苦,为情所困,所以不惜为朋友两肋插刀?
“其实我也没脸来求得你和轩辕王的原谅,但是,我若不做些什么,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皇甫弘腰弯的更深了:“无论你和轩辕王原不原谅我,我自己做的事我一力承担,二位尽可把气出在我身上,要打要罚,我都认,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的如此严重,严重到闹出人命……”他愧疚的无以复加:“过后我非常后悔,觉得自己太莽撞了,怎么能如此儿戏呢!”
“我当初的出发点其实是想助好友一臂之力。”皇甫弘看了身旁的慕听涛一眼,显然他所说的好友指的是慕听涛,诚恳地解释:“我一心想助润之达成心愿,因此冒险做下这些事,无非是想拆散你跟轩辕王,然后让润之得到你。”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等!顾还卿暗地里对浅浅使了个眼色——原本她是想试一试慕听涛和慕明月,没料到皇甫弘跑来认罪伏法。
皇甫弘十分愧疚对她抱拳,头都快低到自己的胸口了,醇厚低沉的声音满是赧然与悔意:“当初若不是我想岔了,也不会酿出惨祸,并带累了轩辕王和你。”
“顾还卿,一切都是本候的错,你要怪罪就怪我吧!我真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心里甚感内疚,觉得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罪人,故特来向你请罪。”
“顾还卿,翠颦的事本候也有参予,连兽情香都是我帮她谋到的,而你中了”情生意动“,也是我让人干的。”
而他道明来意后,顾还卿就更惊讶了——皇甫弘竟然是来向她负荆请罪的!
他能来顾宅,顾还卿表示很惊讶。
这让顾还卿很佩服。
但他没有动摇,依然选择了慕明月。
男人如陈酿,越久越醇香,皇甫弘沙场归来后,被陛下大肆封赏,兼之加官进爵,如今正吃香,许多达官贵人哭着喊着要把女儿嫁给他。
之所以迟迟未婚,据说是因为他的祖母和父亲相继去世,所以延误至今。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甫弘无疑是个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对象,他家世煊赫,本身条件又好,身材高大伟岸,容颜非常俊美,二十三左右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算是大龄男青年,但这并不影响他自身的魅力。
他的等待没白费,慕明月最终选择了他。
无论慕明月怎么在太子和三皇子之间摇摆不定,皇甫弘始终稳如磐石在原地等待,并且对慕明月一如既往的倾心与爱护,并不曾指责她半分。
这倒有点出乎顾还卿的意料,皇甫弘跟她,除了在两年多前比试过箭法,两人基本无交集,她对皇甫弘最大的理解就是——此人乃慕明月的忠实粉丝,对慕明月那一个好啊!
随慕氏兄妹一并前来的,还有西羽候皇甫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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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昨天的那章 !)
82_82871通过轩辕黛的叙述,以及血书上所写的内空,顾还卿已经大致弄清了夜玹和沧月国的恩怨。
——原来,当时夜玹的未婚妻一逃,夜家顿时大乱,他们立即派人四处搜寻,以期在短时间内将她找回去。
只是夜玹的未婚妻也非泛泛之辈,她隐姓埋名,一路故布疑障,引的夜玹等人找错了方向,而她却伺机逃到了沧月,用起化名柳蝶衣,开始了普通人的生活。
仁帝与柳蝶衣相识,进而恋上她的时候,柳蝶衣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仁帝,并直言不讳的告诉他,自己有未婚夫,不是自由身,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可惜仁帝那时听不进任何拒绝的言语,不仅对柳蝶衣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并对柳蝶衣展开一系列狂追猛打、穷追不舍的感情攻势。
仁帝做了许多令柳蝶衣感动的事,饶是柳蝶依铁石心肠,也不得不被他所打动。
这个时候,柳蝶衣才对仁帝道出实情,她的家族有一本人人梦寐以求的珍贵宝典,还有两样人人竞相争夺的宝物,因着这三样东西,她的家族被人迫害的四分五裂,族人几乎被屠戮殆尽!
她的爹娘也被人杀害,唯有她,被仇人抓获,并被仇家养大。
为了得到她家族的那三样宝物,仇人假意对她很好,并给她订下婚约,就是为了骗她献出那三样宝物。
他们以为她不知情,殊不知她早就知道了。
因此,她不动声色地计划从仇人家里逃走,并很快成功了。
仁帝知道了实情后,对柳蝶依的遭遇深感同情,发誓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被仇人捉回去。
柳蝶衣那时虽然顾虑仇家厉害,可毕竟年轻,觉得以自己的本领,应该不会被仇人找到。于是,她和仁帝相恋了。
及至夜玹等人找到柳蝶衣的时候,已是若干年以后,那时,柳蝶衣已经被仁帝力排众议,立为沧月之后。
可知道夜玹有多恨了!
夺妻之恨,夺宝之恨,都不足以形容夜玹对仁帝的滔天恨意。
但是,那时的沧月国非常强大,兵强马壮,全国上下一心,众志成城,随随便便一点力量,是夺不回柳蝶衣及柳蝶衣所拥用的宝物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夜玹忍功了得,返回迦南岛重新开始计划和布署。
五年之后,夜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卷土重来,他命人潜入沧月皇宫,对仁帝下毒,并劫走了柳蝶衣。
仁帝驾崩后,传位于其弟,也就是后来的沧月大帝——仁帝一直没有子嗣,柳蝶衣嫁给他多年,未给他产下一子半女。
再说夜玹捉住柳蝶衣后,先是威逼利诱她交出宝典及宝物,见柳蝶衣不从,他又想强暴柳蝶衣——而他强暴柳蝶衣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柳蝶衣怀上他的孩子。
原来,柳蝶衣之所以一直不孕不育,正是因为夜氏家族早就给她下了药,让她不能与夜氏家族之外的人生下后代。
夜玹让柳蝶衣服了解药,打算与其成就好事。
谁知柳蝶衣也是位烈性女子,在夜玹对她霸王硬上弓时,她一口咬掉了夜玹的命根子,并用脚碾了个稀巴烂……
轩辕黛说到这一段时,也是极尴尬,不自然地咳半天才道:“反正至那以后,夜玹成了名副其实的阄人。”
顾还卿悄悄抹着额头的汗,外表尽量保持缄默,心底却翻江倒海,对柳蝶衣佩服的无以复加。
夜玹没了老二,都快疯了,理智也不翼而飞,他命人给柳蝶衣灌下十香软骨散,扔给一群侍卫,让他们随便玩,只要不玩死就行。
柳蝶衣过了一段惨无人道的日子,但她死撑着不求饶,也绝不交出家族的宝典及宝物,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仁帝被夜玹害死,其实也一心求死,只是她想死都不能够。
轩辕黛既恨又恼地叹了一口气:“直到柳蝶衣怀了身孕,她才结束了这种每日遭人奸污,像个妓女一样的生活。”
就这样,柳蝶衣娩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
夜玹觉得这孩子是个杂种,不想留,打算将其溺死,然后再让柳蝶衣与夜氏家族的人生子,可谁曾想柳蝶衣生完孩子后,立刻气绝身亡。
柳蝶衣到死都没告诉夜玹,宝典和宝物放在什么地方,只在咽气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唤了几声“陛下”。
夜玹那时已经极不正常了,他怀疑柳蝶衣将东西交给了仁帝,但仁帝已死,东西八成落到沧月皇室手中。
于是,夜玹带兵开始攻打沧月。
沧月国的人谁也不知道夜玹从哪儿来——他和他的军队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