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座椅上站起来之后,尼克松将黑色手提包拿在左手,右手夸张地对着彼什科夫做了个脱帽礼,欠欠身,便朝外面走去。
“独行侠。”彼什科夫叫住他,尼克松转过头,疑惑地张大眼。
“下不为例,懂吗?别再叫我做这种事情,我很烦。”彼什科夫举举手中的酒杯,“今天我请。”
“谢谢您的盛情。”尼克松再度半侧身体,优雅地欠身。直起腰之后,迈着舞步般的步伐离开。
走出巷口,那台破旧的尼桑天籁在路灯下打开左转灯,尼克松继续朝前行走,留心观察着后背的情况,终于在一处树荫下,坐上了桑托的轿车。
“那头大笨熊怎么说呢?”桑托柔和的嗓音犹如天籁,他平稳地驾驶着轿车,这台车看上去破旧,坐在里面却十分舒适,发动机的声音柔滑平和,车窗的隔音也做得挺好。
“大概是我背后的朋友震慑到了他。”尼克松夸张地耸耸肩,“我觉得他不会食言。”
“你买了保险,不用担心。不过,尼克松,你这么会对几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此上心呢?不惜来动用你以后恐怕在生死关头才需要的资源?”
“哦桑托,或者我喜欢男人呢。”
尼克松呵呵笑了笑,但笑容戛然而止。他伸手拍了拍桑托的肩膀,“这个世界上好人太少,而他们就是其中的几个,桑托,他们与你一样,有拿武器的能力,也有一颗柔软的心。”
桑托笑了起来,“尼克松,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很不习惯。”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而我还活着,我也会像对他们一样对待你。”尼克松没有笑,而是叹了一口气,“能多一个好人,便觉得这世界好看了很多。”
车厢中陷入沉默,朝着目的地驶去。
汽车穿过喧闹的街头,从漆成五颜六色的低矮瓦房之间经过。小街上自行车行走在机动车道,孩子们在车头穿梭。习以为常的桑托熟练地穿插在其中,终于驶上了西城区的坡道。这边的街道上则空空荡荡,路灯下偶尔会看见三五个年轻人站在原地,他们看着街道上行驶的轿车,眼睛里有残忍的光。
尼桑慢慢在移动外墙被刷成了白色的屋子前停下,附近的仓库及车库都刷成了白色。右边有一个穿着长裙的老妇人弯腰在鸡窝捡鸡蛋,远处的玻璃房里有一些移动的身影,隐隐有电锯的声音传来。
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桑托在接通以后,对着手机说了一句,“过来把。”
挂完电话一分钟,两台灰不溜秋的越野车从夜色中蹿了出来,雪亮的头灯像是巨兽的眼睛。
桑托拍拍尼克松的肩膀,“去吧,让他们出来,送你们走。”
“我该说谢谢吗?”
“让那些好听的话变成实际行动吧。”桑托笑了笑,伸手越过尼克松,帮他推开车门,“我时间不多,送你们上飞机之后,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有你在我就放心。”尼克松走下车,走上白色屋子的台阶。他透过门口的玻璃,看见土狼与周睿都已经站到了门口。
在他们离开之后,玻璃房里走出几个男人,他们与穿着长裙的老妇人一起离去。大概有过了一个小时,几台车上下来十几位男性,他们用自动武器对着白色房屋一通扫射,再放了一把火,然后从容离去。
大火照亮了西城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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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知名的毒药
215、不知名的毒药
到达波哥大的时候已经是破晓时分,东边的天际闪烁着一道微光,俨似一团火苗在远处燃烧。
莫磊知道这种情况并不代表今天就是个晴天,波哥大的天气就像个淘气的孩子,天气预报这玩意儿对于波哥大来说完全没用,是个正常人出门都会带上一把伞,不管是挡雨还是遮阳。
公路上的汽车红色尾光慢慢变淡,天幕上的颜色越来越白,浓雾笼罩着高速公路,渐渐地,视线中只有铺天盖地的雾气。莫磊降低了车速,将车移到道路的最右侧前行。雾气里隐隐有汽车喇叭声与引擎声传来,他将车窗开了一条缝,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
从索阿查找的这台雷诺车有些破旧,但动力足够,关键是车内的气味太大,几个小时开下来,那些玉米饼碎片的味道浸入了发丝、毛孔。莫磊甚至觉得自己打嗝都会有玉米碎片的味道。他身上依旧穿着帕拉齐警卫的上衣,脚下还放着一支满弹匣的半自动史密斯…韦森
手枪,还有三个弹匣揣在口袋——这是在杀死那四名杀手之后获得的战利品。
至于另外三支,莫磊很干脆地将它们拆得七零八落丢在原野里,与那些不方便携带的其他武器同一命运。从武器就可以看出来,这四名杀手不会是帕拉齐的人,帕拉齐的那几位手下还在用着老式左轮,那玩意儿杀伤力尚可,但专业杀手大多数嫌它笨重。
可对于沃克斯叫人杀了邦妮一事,莫磊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得做出结论——大概是帕拉齐暴露了之后,所有知道帕拉齐这件事情内幕的人都得死。当做出这个结论之后,莫磊毛骨悚然,全身发冷。
通过邦妮透露的那一星半点的信息分析之后,得出的结果真的可靠么?如果真如推测的那样,这沃克斯所图的,还真不是华人社区那一点地皮。他安排亲侄子威尔过去坐阵,自己则在暗中谋算某些东西,莫磊不过是整个链条里最不该出现的问题,但他就恰恰出现了,而且影响了全局。
可沃克斯的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干系?纵使是天大的阴谋也与自己无关啊。但这事情可以当做是一个筹码、一个利用得好就可以将华人社区保护好的筹码。
可这样自己想得也未免太天真了!
莫磊在心里咒骂自己。
控制情绪!自我推翻是一种负面的传染源,不仅影响自己对事物的判断,也会影响他人,最后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
那么,整件事情是一个圆环形链条,华人社区不过是链条上的一个节点而已。无论怎么样,最终还是会绕回初始环节。
邦妮说,制造混乱!
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制造混乱呢?暗杀、恐怖袭击便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手段。
安刚科镇的枪杀事件是邦妮主导的。
杀掉鲍尔温的目的是什么?鲍尔温不过是佩雷拉的地头蛇。
或许沃克斯需要鲍尔温,与需要帕拉齐的威望及网络一样。明目张胆地在鲍尔温的演讲现场杀掉他,更像是一种昭告、一种警示、一种威胁手段。沃克斯在哥伦比亚,类似于帕拉齐这样的代言人有多少呢?或许有人与鲍尔温一般,在知情之后或者谈判之前便拒绝了沃克斯的邀请,恐怕也会落得与鲍尔温一样的命运。
问题是,这样的人有多少?不可能每一个城市都去调查一番。
莫磊将思绪转到暗杀手段上。
暗杀的手段……
莫磊两只手都扶着方向盘,前方的大雾被风吹散,大雾像是实质的东西,随风一块一块地消退。道路上的可视性在慢慢恢复。
脑海里的记忆像是一本书,一张张翻阅,寻找着所了解的暗杀手段。
他突然一脚踩在刹车上,沉入思考以及找到突破点之后的过度兴奋差点让他将雷诺撞上了前面的一台缓缓行驶的大货车。来不及谴责自己的行为,莫磊便放慢车速,掏出手机拨打给高兵。
“醒了吗?”
“当然。”高兵是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朗,语气并不是很愉快。
莫磊从高兵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依旧是什么也没找到?”
“是的,浪费时间!”高兵说道,“钱家的人一定要求即刻火化,说老人家不能死后还给用刀子割来割去的。这种事情,我也不好拒绝。关键这事情还非常花钱,现在是全靠查尔斯警官在撑着。”
“注射痕迹就很有价值了,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想?”莫磊隐隐有发火的冲动,但又迅速平复下去,“毒理学家是谁?查尔斯安排的么?”
“是的。一位十分严谨的科学家,他没问题。”
“高兵,你记得我们教官曾经说过,在血管与脑部之间有一种选择性地阻止某些物质进入脑部的东西,他说过有一些特定的化学成分、一些毒药,若是跨过了这道东西话,就不会再返回血液中。”
“血脑屏障。那句话。”高兵纠正莫磊。
“管它的!”莫磊兴高采烈,“如果有这样的物质,那么检查血液是毫无意义的,方向就错了。但是万一在脊髓液中却可能找到呢?”
“这就说不准了,有可能吧。”高兵的态度有些勉强,不是很赞赏莫磊的想法。
“怎么啦?”莫磊敏感地发现了这个问题,立马反问。
难道宁博远与钱姓老人都已经被入土为安了?那也太快了!有人在催促钱家人吗?
“老大,你忽略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啊。”高兵无奈地回答,“无法给尸体做脊椎穿刺,因为缺少足够的内压,液体不会流出来。另外,尸体也不在医院了。”
“下葬了?”莫磊握紧了方向盘。
“在殡仪馆了,说是下午举行追悼会,明天早上入土!听我说,尸体内灌注的防腐液会让某些物质与毒物分解综合……。”
“没有人威胁他们吧?你了解情况了吗?”莫磊打断了高兵的话。
“没有,老大,他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能将尸体送过来切割检查已经是很好了,你知道尸检需要的程序的,大脑、胆汁、肾脏、心脏,各种切片……。”
“找查尔斯,带着毒理专家马上跑一趟殡仪馆。”莫磊再次打断他的话,“我尽快赶到,但我不会在殡仪馆出现,你也是。”
“有这个必要吗?脊椎穿……”
“理论上,眼内液体的成分和脊髓是一样的的,直接从眼睑内提取眼内液试试。”
“好的!”高兵恢复了精神,“我马上安排。”
“再联系!”莫磊挂掉电话,专心致志地开着雷诺。
明媚的阳光跳出了层层浓雾,透过车窗照进车内,玻璃床上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扑进眼帘内的远处群山叠嶂,金黄色与翠绿色层次分明,犹如油画调色板上的颜料。
跟着几台货柜车之后驶出高速路口进入城区,道路两旁,繁茂的枝叶蕴含着生机,洒过水的道路上清爽干净。雷诺车穿过林荫大道,太阳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射在车身上。
一路前行,驶往希望破灭、死亡肆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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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 戈登的心事(第一更)
216、戈登的心事
和往常一样,葛莉起了个大早说要去骑马,指定要她的保镖领班泰勒前去陪同。好不容易在凌晨4点之后才进入睡眠状态的泰勒有些头大,可看见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手下,泰勒叹息一声才起床收拾。但他多了个心眼,故意穿上西装衬衣、套上皮靴戴好武器,
可做为沃克斯的亲生女儿,虽然没见过父亲的毒辣,但那点心思却学了个十足十。泰勒越是怕她,她越是要这个家伙呆在自己身边。反正也没了自由,那就狠狠地折磨这个家伙好了。所以,泰勒没能逃掉陪同骑马的命运,西装被折腾得惨兮兮的,直到上午9点才从马场回来。
洗漱沐浴完毕,坐在沃克斯的书房里看电影的葛莉安静了半小时,便盯着坐在门口的泰勒发呆。泰勒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葛莉赶紧笑道,“你在看什么呢?”
“看书!”
我在看“《日落黄沙》。”
“啊哈,你还有什么电影啊?”
“《虎豹小霸王》,《异型》,《神枪手》。”
“你总喜欢看主角注定在结尾死去的电影啊?”泰勒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子,阳光从窗外透过白色纱窗,照射在葛莉的脸上,淡淡地绒毛清晰可见,身上藕荷色的长裙轻轻飘动。。
葛莉打量她一番,点点头,很认真地说道,“因为这样的电影符合逻辑。”
“哦。”泰勒点点头,“管它的。
他继续看书,他正在电脑上看一本战争史。泰勒认为该多了解历史,特别是军事史。他是军人,军人应该要多学习那些历史上曾经失败或者取得胜利的经典战争。
沃克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整,葛莉笑着从巨大的沙发上爬起,赤脚跳进沃克斯的怀里。父亲搂住她,用胡子拉碴的脸在葛莉的脸上揉了揉。葛莉乖巧地帮父亲脱下外套,挂进衣帽间——她的小心思沃克斯清楚得很,只要看见思莱利,葛莉绝对是一等一的乖小孩。如果看见了那个‘丑女人’,葛莉秒变小魔女。
“宝贝儿,跟泰勒相处得怎么样啊?”解开领带递给身旁跟着的仆从,沃克斯笑吟吟地朝沙发走去。门口站着的戈登看了一眼身旁的泰勒,可葛莉开口却让戈登吓了一跳。
“除了马术的确太差之外,其他都还好。”
沃克斯哈哈大笑,“你的马术不还是泰勒教你的吗?”
“谁说徒弟就赢不了老师呢?”葛莉撇撇嘴,盘腿蜷曲沙发一侧,像看天神一般地看着自己父亲。
“那就好,明天就让你的老师带你回麦德林,怎么样?”
沃克斯接过仆人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再擦了擦脖子。他的衬衣上,腋下与背后都有汗渍。这鬼天气恐怕很快就会下雨。他将毛巾丢回托盘,顺手端起托盘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很满意地咂咂嘴。
“那你呢?你不陪我了?我不回去,我喜欢巴兰基亚。”葛莉撅起了嘴,脸色不太好。
“我随后就来啊宝贝儿。”沃克斯哈哈哈地应付着女儿,“现在我需要和他们讨论一下工作,中午的午餐,我陪你一起吃,可以吗?”
“不吃了!”葛莉站起来赤着脚就走了。沃克斯指了指地上的拖鞋,仆人捡起鞋子追出门口,顺手将厚重的木门掩上。
“说说看。”
门合上之后,沃克斯便伸手指了指戈登让他入座。泰勒沉默地跟在戈登身后站在一旁。
“巴兰基亚有些小麻烦,但已经解决了。港口从今天起开始我们接管。”戈登正襟危坐,背部离沙发保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双手扶在膝盖上。
“有多大麻烦?”沃克斯没有去要求戈登坐得舒适一点,他知道这是戈登的习惯,职业习惯。
“没关系了,我们的资金实力及社交关系派上了用场。港口只是‘我们的人’接管而已,名义上还是原来的。”
“辛苦你了。”沃克斯赞许地点点头,左手盖在额头上,思忖了几秒钟,“戈登,邦妮死了。”
戈登的左手手指在膝盖上不自觉地跳了挑,沃克斯看在眼里。
“太遗憾了,我们损失了一位得力助手。查到了是谁干的,兄弟们一定要去报仇……。”在戈登身后的泰勒的脸涨得通红,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是谁干的呢?什么时间?这件惨祸归责于我,我不应该将邦妮放去外勤,早就该收回来了。”
在泰勒说话的同时,戈登也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掩盖住了泰勒的声音。
“邦妮其实在帮我处理一些事情。”沃克斯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戈登,又开了看泰勒,“她是凌晨死的,在索阿查,帕拉齐也死了,还有一位协助邦妮以及在暗中保护她的四名保镖。”
“是帕拉齐的仇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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