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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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 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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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宸皱眉道:“这倒是一个办法,金安这个人的身份敏感,现在徐谦怕是要打他的主意,将他塑造成一个良人了。到时候说起来,肯定也不会避讳金安的身份,着重来讲诉他如何洗心革面,如何做着小本买卖。”

    王芳呵呵一笑,道:“估摸着也就是这个意思,大人,咱们该怎么做?”

    朱宸用一股带着安陆口音的官话道:“这个倒是好办,本官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没有?”

    王芳道:“查出来了,这个金安并不老实。他前几个月曾经和人打过架,据说是因为收了一只狗,原本讲好的是一千二百钱,结果只给了一钱,说是这狗胜了,剩余的钱才给卖主,结果这狗当真是胜了,买主上门,他却只给了一百钱,买主气不过,纠集了十几个人上门,便打了起来。”

    顿了一下,王芳又补充道:“这个金安,从前就在各处厮混,是个狠戾的角色,并不简单。”

    “是吗?”朱宸淡淡地笑了起来,道:“假若这个人的底细等到徐谦拿他做文章的时候透露出去,那么所谓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成了一个笑话,对不对?”

    王芳也跟着笑,道:“是这么个意思,大人的意思是不是和顺天府那边打声招呼,把消息递给他们,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朱宸面色冷静,慢悠悠地道:“不用着急,再细细打探一下这个金安的底细,一个人做恶,有一次就有两次,老夫觉得这个金安不简单,多挖出点消息出来,当然,得你亲自私下里去打探,切莫让人看出马脚,老夫和陆佥事还有和永丰伯他们可是旧交,懂了吗?”

    王芳阴冷一笑,躬身道:“卑下明白了,大人听好消息就是。”

    朱宸靠在椅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随口道:“是了,还有那个皇家学堂,现在办得如何了?”

    王芳道:“徐谦的人有的是银子,陛下又许诺学堂的开支都可从路政局里支取,所以这学堂的地方已经选好了,占地五百亩,这可是城内,单单拿下这块地所需纹银只怕十万都不止,据说徐家还挪用了一些如意坊的钱,自己贴了不少进去,显然这一次人家是打算动真格的。卑下还打听到,徐家那边四处在招募学堂的百户,这百户便是教官,据说所选用的有不少都是边镇的老将,名册已经递入了宫中,卑下估摸着陛下肯定会同意。是了,徐家还说,皇家学堂和内书房一样也要有翰林去授课。”

    朱宸深吸一口凉气,翰林去授课?大明朝只有两个机构有幸能选调翰林授课,一个是詹事府,也就是东宫,另一个就是内书房;便是国子监,那也没有这个资格,这徐家的胃口真大,还真是想来蛇吞象了,皇家学堂的规格越高对他们越是有利,一旦翰林授课,又冠以皇家之名,立即就可以跃升为天下第一亲军学府,说得难听点,就是朱宸,怕也希望自己的子侄能在里头学习了。

    将来这些人肄业出去,岂不都成了他徐家的门生故吏?徐家在亲军中的份量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跃至顶峰。

    朱宸冷笑道:“陛下那边定然会拟准,你是不知道,眼下陛下对这皇家学堂也很是关注,所有要求都是照准,若是连这个都准了,皇家学堂就了不得了。”

    王芳也认同地点头道:“卑下琢磨着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就算陛下肯准,内阁和翰林未必同意,翰林们都是金贵之躯,哪里肯屈尊去皇家学堂?”

    朱宸摆摆手,叹口气道:“这件事可以从长再议,眼下也不急,最紧要的还是这个案子,你要尽心去办。”

    王芳颌首点头,道:“那么卑下告退了。”

    王芳走了,这里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朱宸,朱宸显得有些像孤家寡人,身为王府的旧人,他确实颇受嘉靖的信任,可是信任是一回事,本事又是一回事,嘉靖让他做这指挥使,本意是让他节制锦衣卫,去除掉江彬的影响,将锦衣卫整合起来,重新成为宫里最重要的力量。

    可问题在于,朱宸上任之后才发现满不是这么一回事,一方面,嘉靖显然并没有给予他太多‘政策’,理由很简单,正德皇帝就是倚重厂卫,嘉靖皇帝登基,为了显示自己与正德不同,自然对厂卫摆出一副排斥的姿态来,又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朱宸走马上任,面临的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下头又分崩离析的局面,再加上锦衣卫亲军本就掺杂了各种势力,内阁早就安插了人,勋贵们也都有自己利益,他固然想下重手整合,无奈何阻碍重重,却不得不作罢。

    最后的结果就是,整个锦衣卫里头,许多人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念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青天

    这几日,天气日渐炎热,九月时分,清晨刚刚露出了日头,便带着几分暑意。

    徐谦还是没有动静,仿佛当真养起病来,闭门不出。

    事有反常即为妖,徐谦是什么人,大家不知道那才怪了,就这么一个家伙,怎么可能会消停?

    顺天府这边的上下官员都在忙碌,一方面抓了两个重要人物,自然不能怠慢,这两个人毕竟只是筹码,抓人是奉命行事,可若真的出了点儿好歹,却不是闹着玩的。因此平时都得好吃好喝伺候着,可是又不能完全当作是大爷一样供着,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顺天府,所以在对待这两个人的态度上必须得有个度,至于怎么衡量,却不能不上心。

    另一方面,这个案子得仔细推敲,案子虽然只是浮在表面上的东西,可是所有的明争暗斗都围绕着这个案子进行,能不能占住这个理字至关重要。

    府尹府尹乃是新上任的郭楷,这位郭大人平时声名不显,在京师里,大家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号人,可是现在却成了不少有心人万众瞩目的对象。

    郭楷是刑名出身,从前在地方上做过提刑官,也在大理寺担任过要职,对于老本行,郭大人自然很会来事。

    他细细过问了一遍案情,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提起的心倒是放下了不少,其实互殴这种事也不是没有,问题的关键在于死了人,哪边死了人。无论是有理没理,那都成了有理的一方。更何况这些差役行动也是奉命行事,既有官命。对方抗拒,甚至还动了手,那么抗拒官差这条罪是死不了的,再加上一条杀人,证据确凿之下,换做平常人,早就拿下治罪了,也就是因为对方是国戚,这才如此‘温柔’。

    案情似乎不成问题。郭楷已经听到了风声,此次是徐谦和他打擂台,在这一点上,郭楷倒是很有自信。徐谦的文采好,他承认;徐谦是考霸,他也承认;徐谦的仕途比他更顺利,他依然承认。可是刑名不是风花雪月,这是实打实的东西,有许多铁证在。想要翻盘,这比登天还难。

    而且届时顺天府是主场,有主场优势,郭楷更不必有什么担心。

    可是想是这么想。事情毕竟太大,郭楷可不敢小心大意,依然每日放出三班差役。出去将本案中的所有细节都调查一番,比如说那斗狗场的东家是什么人。打人时是谁先动的手,又是谁看见了。还有谁看到了最后受害的差役是被谁捅死。当然,受害人的亲眷,他自然也准备好了,到了案发的第六日,便有受害人的亲眷数十人抬着棺材到了顺天府衙门门口,哭得惊天动地,要求严惩杀人者。

    这件事闹得很大,本来这件事知道的不多,如今看到这些一个个孝服孝帽之人抬着棺材出现,上有七十老妪,下有孤苦无依的寡妇,还有几个没了爹哭得死去活来的孩子,众人一打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事情很明显,这是一起权贵杀人案,如此嚣张跋扈,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人杀了,这要有多穷凶极恶?在京师里生活的人,大多都看过那些个世家子弟前呼后拥招摇过市的样子,心里早就有了不满。

    此时又听说杀人的和宫里有关系,人家仗着这层关系,根本就不怕治罪,据说此人还放出话来,不过是杀个贱役而已,老子杀个贱役和杀狗一样。

    这话到底说没说暂且不论,问题是别人信不信。现在事实就在眼前,人已经死了,尸体就在棺材里,棺材摆在顺天府的门口,苦主又是哭得晕死过去几次,想不信也不成了。

    众人议论纷纷,人群中恰好有人挑动,于是炸开了锅一样,许多人纷纷跪倒,大叫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不诛杀人者,如何让人心服?”

    第一个人喊出这番话的人,大家都已经不记得了,可是跟着喊的人很多。人的情绪本就最容易受到感染,顿时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顺天府这边没有动静,差役们也没有出来驱赶的意思,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见火候差不多了,穿着一身官府的郭楷总算出来了,亲自去扶受害的亲眷,掷地有声地道:“老夫为官十七年,政绩平平,亦无尺寸之功,有负朝廷重托,百姓浮望。现在治下出了这样的事,岂敢怠慢?定会为苦主讨还一个公道。”

    众人听了,却不肯散去,有人道:“据说逞凶之人乃是国戚,大人莫非敢效仿强项令吗?”

    郭楷掸掸身上的官袍,扶了扶乌纱,正色道:“有何不敢?这无用之躯本就该报效国家,若是遇事不前,庸碌无为,那么朝廷养本官何用?诸位放心,本官身无长技,唯有正气而已!”

    这番话立即换来了满堂喝彩,有人道:“大人不怕宫中责问吗?”

    郭楷冷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诸位且散了,肇事凶徒,定会严惩不贷!”

    众人纷纷叫好,这才散去,而郭楷则是扶着受害的亲眷进衙,亲自抚慰一番,又提出了抚恤若干,这些消息自然用不了多久就传了出去,满京师终于沸腾了。

    刚正不阿四字说来容易做时难,现在府尹郭大人挺身而出,一番正义凛然的言辞最是让人津津乐道,这个案子自此也就不胫而走,坊间议论了开来,士林也是喋喋不休,与此同时,请命的奏书也都递进了通政司,所有人的言辞都是如出一辙——严惩凶徒,还一个公道!

    郭楷这边自然也不能闲着,他立即写了奏书一封,将此案的巨细一一点名,最后的意思是,案子已经水落石出,确实是王蛛会同陆炳二人不法,阻挠差役办公,穷凶极恶,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仗剑杀人,又有凶器、血迹、人证俱在,还请宫中发落。

    这一封奏书递上去,明里是请宫中发落,实则是逼迫宫中就范。若是在这事实俱在的时候宫中依然下旨放人,不但会引起舆论哗然,引发朝野动荡,就算旨意下来交到刑部,刑部给事中多半也会将旨意驳回去,拒不照旨行事。

    可要是宫里头让顺天府依法处置,那么就更有意思了,皇上可以不认陆炳这读书时的伙伴,可以不认王蛛这表兄弟,可是太后认不认?若是不认,那么自然依法处置,只是现在朝野的呼声这么高,就算不杀头,最后的结果也是流放,这个结果是宫里不能接受的。

    表面上好像顺天府一切按宫中的旨意行事,等候宫里裁处,同时也是丢了块烫手山芋,无论宫里接不接都要吃瘪。

    而郭楷如今得到的益处也是极多,现在满京师都喊他青天,郭青天现在声誉正隆,饱受好评,上到各部的大佬,下到士林和市井,提起他无不肃然起敬,有了这个名望,吏部的功考必定是优异,他出身虽然只是三甲进士,可是一下子,就有了冲击高层的希望。

    当然,就算是宫里头打击报复,他倒也不怕,大不了就是辞官而已,宫里这么一闹,他的名望只会更加高涨,回到家中闭门读书几年,到时候还不是会在无数人的陈情下复出?

    郭楷现如今,是真正的撞了大运了。

    可是此时的宫里头,朱宸和黄锦二人俱都跪在慈宁宫里,两人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不敢作声。

    王太后此时满腔的怒火,之前好不容易被徐谦安抚下来,如今又变得不安生起来,本来嘉靖就跟她分析,说是对方是拿着这二人要求宫里在杨一清的问题上妥协,想来不会把事情闹大,可是谁知对方终于闹大了,而且还闹得很大,根据厂卫的探子所奏,几乎街头巷尾,从吏部、礼部、兵部再到国子监,从士林到市井,大家都在谈这件事,谈了这件事就不免提及二人的身份,谈到了二人身份就会提到宫中,结果厂卫今日抓了一百来号人,都是讳言宫中之人,可是这种事,你越是弹压,人家就闹得越厉害,人都是如此,一边一个个很谨慎的样子说什么‘莫谈国事’,结果说这句话的人往往都是大谈国事之人的主力军。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再是案子的问题,便是宫中也已经牵涉了进去,王太后不由怒气冲冲地责问嘉靖,道:“不是说事情会压着吗?现在怎么样?现在闹得这样厉害,再闹下去,怕有人要说皇帝昏聩了。”

    嘉靖也是满腔怒火,只是这时候只能耐着性子,道:“想来是他们见我们没有举动,所以故意加码,想给儿臣和母后一点压力。”

    王太后冷笑道:“这些人真是很大的胆哪,那个姓郭的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这大明朝到底是谁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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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累,今天只能两更了,想休息一下,把剧情整理一下,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啦,那个……要不立个约定,每月给三天时间两更,其他时间都三更,咋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动手

    王太后是个很实心实意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一句大明是谁家天下显然是没有顾忌到读书人们的感受,天下是公器,就算姓朱,那也不能任你们胡来吧?

    不过这是内苑深宫,倒也无人计较。

    嘉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因为这句话深深刺到了他的心,从登基到现在,他一直在反复的纠结着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和王太后所问的一样,这里到底是谁做主?

    显然这个答案很不识趣,没了皇帝,大臣们照样可以玩,没了大臣,皇帝只能干瞪眼,最重要的是大臣和读书人这个群体是一伙的,打击一个就是一片,惹毛了人家,人家就不带你玩,你能如何?

    嘉靖很恼火,最后道:“徐谦呢,怎么徐谦那边还没有动静?他倒是清闲,去,把他叫进宫来,朕亲自责问他。”

    朱宸的眼珠子一转,忙道:“陛下,徐侍读怕是来不了。”

    嘉靖冷着脸道:“这是为何?”

    朱宸道:“据探子打听的消息,徐谦戒斋三日,说是要杀生,所以要沐浴更衣,整洁身心,以示虔诚。”

    嘉靖目瞪口呆,道:“他杀什么生?”

    朱宸舔舔嘴,本想说几句坏话,可是警惕地看了黄锦一眼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徐府门口已经挂起了牌子。”

    嘉靖不由幽幽一叹,这家伙怎么在这个时候就不太靠谱了呢?莫非真要动强,直接让亲军去顺天府抢人?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嘉靖的脑海里打了个转罢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些有心人怕是巴不得嘉靖动强。正好坐实了宫里的强暴不仁,视子民如草芥。偏袒亲族。

    他的眼睛眯起来,不由苦笑,对王太后道:“母后,实在不成,朕亲自去顺天府一趟。”

    “能成吗?”王太后先是一问,随即摇头道:“陛下这一去,只怕要令宫中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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