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郎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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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郎憔悴-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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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两遍,那老人才笑道:“还早呢!你今天想走是不能够了,要到明天早晨雾才散!”
应元三不由大急,站起了身子道:“那!那怎么行呢?在下还有急事待办呢!”
老人嘿嘿笑道:“那可没有办法了!”
应元三却向着老人发声处抱拳一揖道:“有烦老人家指引明路,在下这就告辞了!”
那小女孩惊道:“这怎么行呢?你会摔死的呀!”
应元三方自皱眉,老人已微笑道:“我们不能强留人家,来!梅儿,你去点一只火把来送客!”
生死掌应元三大喜道:“如有火把照路就好了!”
老人只冷笑了一声,也没说话,须臾,那姑娘已打着一枝油松火把过来了!
渐渐走近了应元三身前,应元三在模模糊糊的火光里,略微看了一下这姑娘,顿时不由怔住了。因为眼前这位大姑娘简直是太美了,留着刘海发,大大的一双眼睛,虽是一身青布衣裳,可是那身段,那肤色,那轮廓,简直是无一不美到了家!
他心中不由大为惊叹,想不到这地方,竟会有如此国色佳人!
一时,他竟是呆住了。
那姑娘把一双蛾眉一分,微笑道道:“拿去吧!这火把算送给你了,你可小心了,出门往右拐,顺着那条小路直走就没错了。”
应元三这才惊觉,不由脸色一红,当时自责道:“你也太失礼了,人家是大姑娘,怎能这么瞧人家?算了,走吧!”
想着接过火把,那火光燃着雾气,发出哧哧之声,约摸可看清丈许远近。
他接过了火把,又照了照,才见身前丈许,坐着一个枯瘦的老人。
这老人一身灰布衣裳,秃头白眉,颔下留有三菱羊须,一双眸子,却是深深陷在目眶之内,可是开合之间,精光四射。
老人手中玩着一枝花竹旱烟杆,不时抽上几口,只是睁着那双眸子注视着自己,并不发一言。
应元三看到此,料定此老决非常人,自己受人师徒救命之恩,临走怎能不称谢一声。
想着走上一步对着老人深深打了一躬道:“还没请教前辈大名如何称呼,救命大恩铭记在心。”
说着又看了身边的少女一眼讷讷道:“还有这位姑娘……”
老人却是直如未闻,仍自狂吸着旱烟不理不问。应元三方感有些下不了台,那少女却似看不过笑道:“我叫向枝梅,人家都叫我冷魂儿。这是我师父,人称黄山异叟,你该知道了吧?”
应元三不由大吃了一惊,心道:“哦!我真是该死,竟把这位老前辈忘了,久闻此老乃天下有数奇人,垂名武林已有六十年之久,掌中一对离魂子母圈,大江南北真是罕有敌手,却想不到今日竟会在此见到了,此人姓叶单名一个彤字,是一个极为难缠的人物!”
生死掌应元三当时惊异的上前,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叶老前辈,弟子真是冒失了,老前辈和向姑娘救命之恩,弟子永留肺腑,来日再图报答吧!”他说着又深深鞠了一躬。
却见黄山异叟叶彤,仰天一阵大笑,他一面手中挥着那支旱烟杆道:“应老弟!你要去,我自然不能留你,你请吧!不过老夫可要警告你,不可勉强,真要不行你再回来,你去吧!”
他又挥了挥那支旱烟杆子,应元三躬身退出,这时手中火把尚在劈劈啪啪地烧着,冷魂儿向枝梅一直送他到了门口,她用手往前面指道:“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不过这条路很难走,你决不可能走过去……”
应元三不由吃了一惊,却见冷魂儿向枝梅对他笑了笑,应元三只觉得从全身各处汗毛孔里都觉得舒服,当时吃吃道:“姑娘的意思……”
向枝梅把身子一转,一面往回走着,一面笑道:“我不管,反正师父说了,你如走不通,记住回来就是了,雾要明天上午才能消呢!”
说着她就跑了,生死掌应元三怔怔地目送着她,消失在浓雾里。只感到这姑娘,就同雾一般神秘,她深深地诱惑了他,诱惑了这位中年无偶的掌门人。
这时他真有点不想走了,若非是自己坚持欲行在先,此刻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走了。
无可奈何之下,叹息了一声,一只手打着火把,有一步没一步的往前行前,脑子里可对向枝梅这个姑娘,存些绮丽的非分之想,他忖道:“如果我能娶到这么一个媳妇儿,该多好!”
可是一想到黄山异叟叶彤,他的这些热念,马上就冰消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怪老头子,是绝不会允许他心爱的门徒,去和外人结婚。
他不由重重叹了一声,踽踽的独自行着。
可是“情念”这两个字之与人,确实有着不可思议的作用,这并不是想和不想的问题,一旦在偶然的机会里,你只要种下了这个情念的“因”,必定你就会去想得到这个“果”!甚至你会不惜一切,甚至失去生命也要去获取这个“果”。
生死掌应元三错在入迷太深,尤其是他更误会了对方的感情,他想到冷魂儿向枝梅,对自己的那种笑,是含有深情的。
否则,她又为什么对我笑呢?而且笑得那么迷人,一个女孩子是不会随便对人笑的啊……
他想到这里,真是足似拖有万斤的铁,再也走不动了。
回头望望,那小茅屋,早已为浓雾深锁住了,再也看不见那美丽姑娘的脸!和美丽的眼睛了。
生死掌应元三不由坐在块大石上,看着手中的火把,劈劈啪啪地烧着,他的心,也正和那燃烧着的火把一样热炽,一样地激烈。
现在他已决定不走了,他往前又走了几十步,把火把插在地上,只等到火把燃烧到某一限度时,他再往回走。
如果他师徒问,自己可说是路上太险,只好被迫而返了;然后、然后……
他用手托着头,沉重地想道:“我是应该有一个妻子,我可以诚实的当着叶彤向他徒弟求婚……也许他会答应我也不一定。”
然后他又想到自己,三十二三岁的年纪,已是武林中一派的掌门人了,在任何一方面来说,都不能说是不够资格。虽然冒昧了一点,可是在我如今的立场,我不这么自己推荐,又有什么办法呢?况且那向姑娘年已至标梅之年,本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古训来说,自己此举,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这么想着,他的心立刻活了,而先前原有潜在的一些矜持观念,此刻已不复存在了。
勉强地又耗了一盏茶的时间,看那火把已燃了一大半,再不回去,恐怕火把就不够用了。
想着他就站起来,把火把抽出,回过身子,往回路上走去,走了一程时间,算计着已差不多该到了,可是手中的火把,竟还有一截。
忽然他心中一动,干脆把火把的火头,在地上一阵插抹,把火弄熄了;然后用力把它掷了出去,现在他眼前已又是一片白茫茫,不分东南西北了。
又等了一会儿,他才出声唤道:“叶老前辈……叶老前辈……”
谁知才唤了两声,就听见向枝梅的声音嘘道:“不要叫!不要叫!我已经等了你半天了。”
应元三不由又惊又喜,他脸一红道:“哦……是姑娘……好极了……你快来领我回去吧!我一点路也看不见……”
接着眼前火光闪动,向枝梅已举着火把走近了,应元三不由笑道:“姑娘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回来呢?”
向枝梅只笑了笑道:“你才一出去,师父就叫我拿枝火把在这里等你,他说你一定会回来的,果然没错!”
应元三不由一怔,吃了一惊,暗忖道:“奇怪!怎会知道我要回来的?莫非……”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放下了心,暗笑道这是我心里的事,他如何会知道?不要瞎想了,我还是随她回去吧!
想着就装着笑,对向枝梅道:“你师父真会算……”
冷魂儿一面在前边打着火把,一面回头笑道:“我早就说过,这条路危险得很,没有雾尚且难行,何况这么大雾呢!你不听嘛!”
应元三心中惭愧,连连点头道:“是,是,我真笨……还麻烦姑娘来接我!”
向枝梅接口笑道:“接接你倒无所谓,谁叫你是客人呢!”
应元三跟在姑娘的后面,目睹着她窈窕的身材,长长的发辫,一身青布衣裳,一双青缎子弓鞋,洗得也很干净,这一切虽是那么平凡,可是穿在这姑娘的身上,只能以一个“美”字来形容!
他脑子里更是有些迷乱了,偏偏向枝梅见他没有答话,心中奇怪,回头看时,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心中好笑,不觉嗔道:“你这人眼睛像贼一样的,看什么嘛?”
她说的语句虽恶,可是由于脸上的笑,嘴角的俏,无形中又在应元三心内,起了一阵极大的波动。须知心怀感情的人,多半是有些敏感的,向枝梅的随口话儿,却又给了他无比信心和鼓舞。
他遂大着胆子问道:“姑娘你十几了?”
向枝梅笑道:“你猜!”
应元三几乎迷惘了,他陶醉的忖道:“我猜?哈……这句话多够味啊!”
他于是不假思索地道:“十八了,再不十九!”
大姑娘回头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我已二十二了……你想想……我十四岁随着师父练功夫,已有八九年了,哪能只有十八岁呢?”
应元三点了点头,因为他到底不是轻浮一类的人,他很清楚,对于初见面的少女,应起码保持的界限。所以尽管他内心是如何地激动着,他仍能控制着自己的嘴,不要说出有失身份的话!
二十二岁,就像二十二朵花,在他眼前飘舞着,他想:“这应该是更适合接近自己的年岁啊!”
他拉了一下衣服,暗忖道:“这姑娘方才已说我的眼睛像贼了,虽然这是一句玩笑话,可是由此看来,一定是我的眼睛有些失态了。我现在必须要老成一些,不要让她看轻了,等会儿提亲就讨厌了!”想着不由恭诚地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再多说了,枝梅打着火把走得过快时,她总是回过身子,把火把照着,等应元三过来了再走。
小小一段路,二人却是走了半天,看看已到了门前,枝梅把火把插在门口,向内叫了声:“师父,客人为您接来了!”
这时黄山异叟叶彤,却微笑着已由内踱出,他微笑地看着应元三,又看看向枝梅。
前者面色已不自然地红了,因为太怕老人的目光了。
果然这老头儿哈哈一笑对向枝梅道:“他不是我的客人,啊……哈哈!”
冷魂儿天真地转着眼睛道:“他不是我们的客人么?”
老人收住了笑,点了点头道:“是!是!他是我们的客人,既是客人,我们怎能不招待一下人家呢!你去好好弄几个菜,昨天那只鹿腿,还没吃完,味道还不错,你也炒一盘来!”
枝梅对师父前面的话,还不大了解,可是听到后来,她又笑了。
她小声问师父道:“我去看看树上笼子里,捉住山鸡没有,要是捉住了,拿来煨汤好不好?”
黄山叟笑着点头道:“好!好!随你,你快去吧!”
向枝梅马上转身走了,应元三略微有些失望,因为他以为枝梅会向自己再笑笑的,起码也应该看自己一下,可是竟然都没有!
他不由有些失意地发着果,黄山叟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如果老夫猜的不错,老弟!你是应该有话要对我说的!”
生死掌应元三不由吃了惊,他的脸霎时之间又红了,望着这怪老人,他有些张口结舌。叶彤凭着数十年的处世经验,用着他那光华闪烁的一双眸子,几乎洞悉了应元三的满腹机密,看着这年轻人的紧张情形,他内心真有些好笑,他点了点头道:“对不对?
老弟!”
应元三“唔”了一声,他想着这些话应该如何的对他说才能不失之冒昧?他的脸更红了。
黄山叟又笑了笑道:“我们武林之中,讲究的是心怀坦白,有什么就说什么。老弟乃雄掌一派之人,为何期艾至此,未免有失威议,你说出来,无妨!”
应元三被黄山异叟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心中十分羞愧,当时一咬牙,苦笑道:
“老前辈既如此说,弟子斗胆放肆了……”
他看了一下旁边,向枝梅并不在身侧,黄山异叟既这么开门见山地问,自己若不吐实,试问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呢?
可是!这种话,自己又该怎么出口呢?
想着他不由吞吐道:“弟子实因……实因……”
叶彤微微一笑道:“是有关小徒向枝梅吧?”
生死掌应元三心说好精的老人,他红着脸点了点头,讷讷道:“正是……弟子有心……有心……”
叶彤狂笑了一声,朗声道:“应老弟!你不必为难,你要说的我全明白了,这事情好办!”
应元三不由一阵惊喜,他真想不到这老人如此豪爽,居然一口就答应了。当时真是惊喜得有点失措,慌忙站起,对着黄山异叟深深一拜道:“一切全仗老前辈玉成,弟子感铭五内!”
可是他的话,却为这老人一阵更大的狂笑之声给中止了住了,应元三在他刺耳的笑声里,不由吃了一惊!

十六

生死掌应元三话未说完,即为黄山异叟叶彤这阵狂笑之声所中止,他不由颇为吃惊的注视着这位怪老人,不知将生何事?
却见这老儿收敛了笑声,一双细目神光烁烁地在应元三身上转着,点了点头道:
“应老弟!你是想向小徒求亲是不是?”
应元三为他这阵笑声笑得实在有点迷惑,可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方既如此问,不容自己再多作犹豫,当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道:“老前辈明察秋毫,弟子不敢隐瞒。”
黄山异叟嘻嘻一笑,他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怒,令应元三莫测高深,遂见他频频点首道:“也幸亏你说了实话,否则我老人家,可没这么容易叫你出去呢!”
应元三方自惊疑,叶彤已冷笑道:“我一生之中,最恨的就是说谎!其实你的心意我全知道,现在你意说出,可见你尚是一个诚实的人!”
他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才脸色较温和地道:“小徒向枝梅出生伶仃孤苦,幸赖老夫抚育至今,对她来说,虽属严师,称之严父也并不为过,这孩子确是一个好孩子!”
应元三摸不着头脑地也点了点头,叶彤长叹了一声,继续道:“说起来,我真喜欢她!可是姑娘一天天大了,这问题总是免不了的!”
生死掌应元三心中暗喜,却不便置词,只是静静地听下去,黄山异叟满脸戚容地向他看了一眼,应元三不由有些发窘,他心里十分紧张,因为他知道,下面的话,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而且有决定性质的。
他不自然地动了一下,想摆脱老人直视不动的目光,可是黄山异叟仍然直直地看着他,他那双细小但闪烁的眸子,确有一种慑人的威力,令人不敢逼视。应元三虽是被他看得心慌面赤,可是亦不自逃,黄山异叟显然的对他的初试,感到满意了。
因为只有心怀坦率的人,才敢这么直接地迎接人们的逼视的,他微微笑了笑,翘起了一只腿,手中的旱烟袋,在鞋底上敲了敲。
气氛是如此的安宁,更显然的,老人是在作一项重大的决定了。
应元三不由得默默祈祷着,他注意看黄山异叟脸部表情,想先寻出一个答案来。可是叶彤仍是那副不喜不怒的样儿,他们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在心窝里,决定一件事的。
良久,叶彤笑了笑,他倏地站起了身子,道:“好!老弟!我佩服你的坦率直爽,我也就不再和你拐弯抹角了!”他正色道:“在两年以前,我曾对小徒说过,有一天一个人要想娶你,他必须是一个武功精湛,正直的青年,我别的没有要求,只有一件……”
应元三张大了眼睛,黄山异史看了他一眼道:“……那人必须要胜过你!”
应元三心中,才算一块石头落下来了,他内心暗暗想道:“看她那娇滴滴的样子,怎会是我的敌手?我何不放大方一些!”
想着点了点头,黄山异叟见他首肯,不由呵呵大笑了两声,朗声道:“这话虽说了两年了,可是至今并没有改变,老弟!你肯一试么?”
应元三作了一个诚恳的态度道:“前辈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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