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街99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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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街99号的微笑-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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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想将岩也的脸和Paul的做转印和拷贝,却发现,自己经失去了复制的能力。
「如果想吃味道淡一点的,可以再加面粉勾芡;如果,想吃咖哩味浓一些的,就不必和面粉了,咖哩块本身就有黏稠的效果。妳;喜欢味道重的,还是淡的?」
费琦的头猛点着。
「味道重的,还是淡的?」岩也像费琦自己一样,并不了解她猛点头的意义。
费琦继续虚心地,微笑地点头。
「哦—;—;妳;是一个欺骗老师的坏学生。」岩也严厉地敲了敲费琦的头,手劲是玩笑而轻柔的。
「对……对不起,我刚刚在想自己的事情,分心了。你……可以再说一遍吗?这一次,我一定会谨记在心的。」
「好,接下来就看妳;的啰;。」岩也将杓子交给费琦,耐心地从头讲解一次……
像自己为自己,接生出一个孩子一样,费琦小心翼翼地,从厨房端出她现学现卖的作品。
火腿沙律面包卷、凤尾虾多士、抹茶果冻……铺着蓝底黄圆点布巾的圆桌上,摆满赏心悦目的佳肴。最中间的那一盘,是今天的主食,费琦的苹果咖哩饭。
「开动。」岩也已经摩拳擦掌许久,他首先朝着费琦的苹果咖哩饭进攻。
「好……好吃吗?是什么味道?」费琦紧张地感觉胃有一点抽筋。
这是继母亲之后,第二个女人煮咖哩给他吃,岩也有一点感动地说出话来。
那是一盘有永恒气味的咖哩饭。
「妳;应该自己先尝尝看,为自己的作品打分,这是一个负责的好厨师,首先应该学的。」
「我并不想成为一个负责的厨师。」费琦要赖着。
岩也都已经吃掉一大盘了,她仍举箸不前。
或许,最近情情怯。
—;—;相思的味道,光想,得不到满足;靠近了,却怕原味尽失。如果,我真能烘培出思念的气味呢?那,回忆会不会更具体?伤心会不会更多?
她被桌上自己的那一盘苹果咖哩折磨着,所有的胃口都没了。
「喵鸣!」哈瓦那又一跃而上她的腿,不死心地对着蓝色毛线衣里的那只哈瓦那打招呼。
「好奇怪,自从妳;帮我洗了这件T恤后,哈瓦那就很少把我当成一只猫了。」岩也若有所失。
哈瓦那继续抓着费琦的蓝毛衣。
「或许……牠;不喜欢我家洗衣粉的味道。」费琦罪恶地觉得,她好像破坏了这一家子的和乐和幸福。
哈瓦那始终抓不出另一只哈瓦那,牠;泄气地安静了下来。突然,一个转身,决定退而求其次,向岩也那一只新来的哈瓦那朴张过去。
牠;的爪子勾住费琦的蓝毛衣,费琦也跟着牠;,向另一只哈瓦那扑张过去。
她跌进岩也的怀里,她的侧脸摩拿到他的脸,他的胡髭扎得她忍不住想笑。
岩也无法抗拒费琦似有若无天真的笑。她是如此的靠近,如此的芬芳,如此的美丽。
岩也寻到她的唇,轻覆了上去。
费琦终于尝到了自己煮的咖哩,从岩也的唇间、齿间、舌间……
她发现,那是一种全新的咖哩味道,不是属于思念的,不是属于Paul的;而是属于……
她发现,自己做的咖哩很好吃,她欲罢不能地细细品尝着。
她怀疑,放佐料时,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误将酒加了进去。否刖,此刻在岩也的怀里,她怎么会有微醺的感觉?
费琦的头枕在岩也的腿上,哈瓦那躺在费琦的肚子上。他们一起躺在窗前,沈浸在柔过焦的午后阳光里,慵慵懒懒地,共同享受着一盘红橙黄绿的综合水果。
岩也用草莓轻扫着费琦小巧直挺的鼻尖,他专注地盯着费琦,眼睛里流转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和笑意。
「你在看什么?」躺在岩也的腿上,费琦仰着头问。
岩也俯着身回答:「我在看妳;。」
「那,你在想什么?」费琦左右晃动着头,学小猫被逗弄时的神情,一口将岩也手上的草莓衔进嘴里。
「我在想,妳;喜欢什么颜色?妳;喜欢听什么音乐?妳;的梦想是什么?妳;最想去的地方在哪里?」岩也用手指,顺着优雅的曲线,轻描着费琦美好的唇型。
「我最喜欢的颜色是……」
「嘘,不要说。」岩也用食指挡住费琦开启的唇。
她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我已经准备了一辈子的时间,要去了解所有的妳;。而且,我喜欢用想象来满足我自己。」
「可以告诉我你的想象,让我也享受你的满足好吗?」费琦兴致勃勃地坐了起来,看着岩也,她已经开始在想象着地的想象。
岩也从背后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摇晃着:「嗯—;—;妳;喜欢白色,因为它跟妳;的频率很接近。」
费琦在他的怀里微笑着。
「妳;喜欢慵懒的爵士乐,因为,它的颜色很像妳;。」
—;—;爵士乐的颜色?白色的频率?
费琦的想象唤使她闭上眼睛。
「而妳;的梦想……」
—;—;我的梦想?
费琦睁开了眼睛。
「妳;的梦想,是做一盘可以色诱人心的苹果咖哩,让第一个尝到它的男人为妳;神魂颠倒、为妳;死心塌地。」岩也从后面亲吻费琦的侧脸。
「喔,你胡说,」费琦转过身来捏红了岩也的鼻子。
他温柔地抓住她的手,十分渴望地说:「Fay,告诉我,妳;的梦想。J
Fay,费琦从来只准Paul这样喊她。但,她喜欢岩也如此叫她的语气和声音。
「你想知道我的梦想?」费琦问。
「嗯。」岩也点着头,三年前的Paul也点着头……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在白朗尼亚号上。
海上的晚风,将她的及腰长发,吹成一条缠绕过雪白项颈,长长的黑色丝带。
拖在甲板上的红色晚礼服,随风飘扬的黑色长丝带,被草莓黛瑞克醺染上红晕的脸。
那一晚的费琦,是银色海面上,一段美丽的神话。
Paul想知道她的现在、未来和过去。
「我的梦想,是和心爱的人,乘着自己的船,扬起白色的帆,顺着风的方向,航行过巴芬湾、戴维斯海峡、加勒比海、太平洋、通过换日线……到每一个我从不曾去过的地方。
在那些地方,我是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是单纯存在着的人。只有我的爱人知道我的姓名,知道我离开的心情,知道我伤心的方式和表情。我们可以在只有彼此,却又拥有无限大的时空里,奔跑、拥抱和欢笑。我的梦想就是这样,和我心爱的人一起去旅行。」
「我想和妳;一起去旅行。」Paul说,他的双手撑在甲板围栏上,环绕过费琦滚烫的身体。他注视着她,彷佛熟悉她悲伤的方式,彷佛洞悉她离开的心情。
他们从第一次相遇,就开始计划着这趟旅行,她也一直以为,她可以和心爱的人,交缠着足迹,钤印在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
「我可以带妳;去旅行。」岩也说。
「嗯?」
「我能实现妳;的梦想,我要带妳;去旅行!」岩也加强语气。
「喔,谢谢你。」虽然还是有幸福的感觉,但费琦的语气和表情,已经不复当年的天真和激动,只是云淡风轻。
「走,马上动身。」岩也一把拉起费琦。
「现……现在?」
「嗯。」
「可是……我们没有帆、没有船、没有充裕的金钱和时间,我也还没有准备好我的行李,还有……还有斐丽那边,我还有一大堆合约没有履行,还有……」
梦想就这样要实现了,费琦却突然裹足不前。
「这是一趟不需要带走任何东西的旅行,只要是相爱的人,就可以随时组团出发。」
岩也对费琦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一抹笑容是暖暖的阳光,就像她梦想中要扬帆出发的天气。
岩也将一口沉檀木的箱子从墙角拖出来,从里面拉出两顶摆在最上层的宽沿抽须大草帽来,将一顶比较小的,戴在费琦的头顶;再将自己的头,压进比较大的那一顶。
其实,大的那一顶曾经是母亲的,小的那一顶才是自己的。
小的时候,邻居的孩子,总是会从父母那里,得到一些像是铁金刚、遥控汽车的礼物;但是,母亲每一次领了上戏的钱,总是会买一些奇奇怪怪的礼物给岩也和自已。
像是拉胡的宽沿草帽。
母亲将大顶的,松松垮垮地放在自己的头上。将小的,压进岩也的头顶。
母亲说:「岩也,这是夏威夷草帽。夏威夷是妈妈一直想带你去的地方,那里有世界上最热情的太阳,无忧无虑的人们,每天就披里着暖暖的阳光,在海边弹着吉他,快乐地跳舞和歌唱。」
小时后,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费心去买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到隔壁的玩具店去,买他最想要的荧光水枪和组合金钢?
复来,他终于明白了母亲的心意。母亲想给他的,不是一些会一再被淘汰,一再被更替的塑料玩具;而是一种怀抱梦想的能力。
岩也将一张微微泛黄,黏满胶纸的世界大地图,摊开在费琦的脚底。
在地图边,他撑开一面红蓝条纹的大伞。
安顿好一切后,他启动了CD唱盘,顿时整个空间充满了艳阳,以及洁白的沙滩。
「现在,我们正航行过太平洋,来到热情的夏威夷。」岩也为费琦和自己,套上「近来好吗」的花衬衫制服。岩也随着音乐晃动着大大的草帽,两只手婀娜有致的左右晃动,学着夏威夷女郎跳着欢迎仪式的呼拉舞。
「喵鸣!喵鸣!喵!喵鸣!喵鸣!喵!」哈瓦那腿箸苦也的舞步,和着曼妙的节奏,也开始手足舞蹈。
「岩也,哈瓦那,你……你们,哈。」费琦被他们的古怪模样逗笑地滚在伞底。
「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跳一段热情的呼拉舞。」岩也硬将费琦拉起来。
「我……哈,我不会,哈!」费琦的手和腰和脚,缠扭成一条刚炸起锅的长麻花……
终于,他们并肩坐在伞下,享受着夏威夷的碧海蓝天和无忧无虑,啜饮着岩也用菠萝和椰汁调合成的鲜美和热情。
「告诉我,下一个旅站是哪里?」费琦急切地拉着岩也的衣角,她玩上了亿。
澳大利亚—;—;俄罗斯—;—;挪威—;—;法国—;—;意大利—;—;他们握着彼此的手,让交缠的足迹,烙印在一个个,只有他们知道彼此姓名的异地。
CD转盘中,转动出一个苍凉凄美的声音,背景乐只衬了几个渺茫遥远的单音,孤独的女声,飘荡在空旷辽阔的天地。
岩也牵着费琦的手,躺在只有沙、只有风、只有彼此的撒哈拉沙漠里。
「岩也,我听见骆骆的声音。」
(那是哈瓦那的骚动。)
「我们的骆驼已经走失了。妳;听见的,是错觉的声音。」
「是吗?」费琦张开眼睛,仰望着没有镶边的天际。
这是一块风和沙永无止境变幻着轨迹、一生都在飘泊流浪的土地。
「我好渴,我想喝水。」费琦说。
岩也爬起来,将水壶里仅剩的几滴水,倒进费琦的嘴里。
溢出的水,像一线小溪,淌过费琦的嘴角。岩也低下头来,温柔地将它轻轻舐去。
费琦终于来到这块只能拥抱到彼此,却又能拥有无限大时空的土地。
她又闭上眼睛,另一线小溪,从她的眼角滑淌过光滑的脸颊和脖颈。
「怎么了?冷了?饿了?累了?」岩也将沙漠色的毛毯,裹住费琦微微颤抖的身体。
费琦摇摇头,她自己用手抹去淌流不止的小溪。
「或许,我们该找回失踪的骆驼,赶快回到我们的船上,到下一个比较有趣的国家去。」岩也想拉起费琦。
「不要,让我们再多留在这个地方一会儿,好吗?」费琦压抑住岩也想要起身的手。
掀启土黄色的毛毯,他钻进属于他们的那一片撒哈拉沙漠里,觉得心疼地轻拥着费琦,他不要她背负任何伤心的行李旅行。
「岩也,不要一次给我那么多。」
「嗯?」岩也不懂。
「我会被宠坏,变得很贪心的。」
「如果我有能力给妳;很多很多,妳;为什么不贪心?」岩也笑着说。
「拥有和失去是相对的。如果我曾经拥有的并不多;将来,失去了,就不会有过于剧痛的感觉。」费琦的手垂落在毛毯之外,她腕上的手环纹身,也垂落在岩也那一张泛黄的地图之外。
她没有把握可以再忍受一次剧烈的撞击。
岩也将她的手拉进地图和毛毯里,用自己的身体暖暖地包里着。
「在我的地图里,拥有最绝对的。」岩也说。
费琦用力地环住和她紧紧相依在地图上的岩也。彷佛,他是她生命坐标中的绝对和唯一。
CD转盘中孤独飘荡的女声停止了。
岩也知道,下一站,他将会带费琦到南美东部的巴西去。
那也是母亲一直想带他去的地方。
那一天,她躺在苍白的病床上,终于想起自己不是岩也的姊姊而是母亲:「岩也,妈一直想带你去好多地方,但最现在可能都不能履行了。我可能会先去一个新的国家,那里每天都举行热闹非凡的嘉年华会,但是,那是属于妈妈的,不是属于你的。我想,到了那里,我会比现在活得开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妈妈觉得很抱歉,什么地方都没有带你去。」
躺在医院苍白的床上,母亲到新的国度前,虚弱地握着岩也的手,喃喃自语,一直重复着那一句:「妈妈觉得很抱歉,什么地方都没有带你去。」
在岩也的地图上,拥有最绝对的。
其实,泣不成声的岩也,当时想告诉母亲的是:「有的,有的,妳;带我去过很多地方,有美国、有夏威夷、有澳洲、有巴西……有别人花一辈子也踏足不完的土地。有的,有的……」
第八章 最遥远的靠近
    到了费琦家门口,岩也将50CC小绵羊停好,轻轻推动趴在他背后睡着的费琦。
她像一个刚从游乐园回来,玩地精疲力尽,在爸爸车上沉沉睡去的小女孩。
「Fay,到家啰;。」
「嗯?」费琦睡眼惺忪。
「对不起,明天妳;还要拍照,今天让妳;玩得太过火了。」
「没有,没有,一点也不过火。你说过,下次还要再带我去纽西兰数羊的。」想到数羊,费琦精神为之一振。
所谓羊,就是他们串谋起来,合力把哈瓦那装扮成一个会喵鸣叫的棉花球团。
「好,好。」岩也顺着小女孩的心意。
「刚才,你还答应了我什么?」贪心的费琦继续要求。
「明天、大后天、下个礼拜三、下下个礼拜五……要当妳;的护花使者和贴身造型师。」岩也屈指算着,没有漏掉一天。
「还有,还有呢?」费琦拉拉他的T恤,」脸馋相。
「还有,爱心便当。」若也说。
费琦心满意足地笑了。
「那,妳;答应我的呢?」岩也捏了控她得意的脸。
「我……」她的脸故作扭曲:「不可以喝酒、不可以抽烟、不可以挑食、不可以熬夜和贪睡。」终于数完了五根强硬的手指头。
「很好,如果妳;够乖,我可以免费到府服务,每天来这里,为妳;做丰盛的早餐。」
「真的?」费琦欢天喜地地,给了他一个吻。
「你那么宠我,又会做饭,又会做家事,又能天天帮我改头换面。而我,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抽烟、只会喝酒,现在我又通通戒了它们。如果哪一天你离开我了,我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了。」费琦忧心仲仲。
「妳;不会什么都没有的……」
岩也抚平她锁紧的眉头:「因为,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会一直在妳;身边,给妳;所有,让妳;可以永远做一个贪心的女人。」岩也紧紧环住费琦,给她拥抱和承诺。
—;—;这个承诺,Paul也给过。结果呢?
费琦突然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太完美,会不会又被窥探?会不会又被夺掠?
突然,她真切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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