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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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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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臣单于绝不会依言就范的,否则将彻底威望扫地,在只尊奉强者的匈奴族内,再保不住大单于之位。

    “有何不妥?”

    刘彻抬眸看他,轻笑道:“近年匈奴太过老实,指不定暗中谋划着甚么,打草惊蛇未必是坏事,藏匿在草丛里的蝰蛇才是最危险,若是显了身形,反倒好对付了。”

    窦浚久居朝堂,又能位列九卿,自是只奸猾狡诈的老狐狸,瞬间便领会了皇帝的话外之意,躬身笑道:“陛下英明!”

    不出窦浚所料,匈奴使者接过这国书时,双手抖个不停。

    这可是个要命的差事啊!

    匈奴使者已可想见,大单于阅过国书后,挥刀将他剁成肉酱的场面。

    “使臣务必即刻启程回返单于庭,将此国书尽速转呈军臣单于,免得耽搁太久,我大汉天子若是震怒,兵发漠北,就休怪我朝言之不预了。”

    窦浚满脸鄙夷的嗤笑一声,便是转身离去。

    今后从匈奴使团身上怕是再难捞到油水了,有这闲工夫,倒不如接见西域诸国的使臣,即便受的孝敬不够丰厚,但好歹能为清河百货多搭几条商路,弄些稀有的西域特产转卖,牟取暴利。

    依着陛下的脾性,官员只要不渎职懈怠,贪污公帑,盘剥百姓,旁的事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从外邦蛮夷身上刮油水,陛下才没心思理会,不行通敌卖国之举即可。

    近年清河百货已开遍大汉各郡的郡治,端是财源滚滚,尤是有了西域特产后,生意兴隆得紧,就是人手严重不足,向民间招募来的掌事和账房着实不顶用。

    窦浚腆着老脸向皇帝陛下求了准允,得以派长子窦宪再往遗孤内院招募大量学员,岂料皇室实业,田氏商团乃至联合制衣早已先行下手,今岁完成学业的学子已被招募一空。

    陛下有严令,为免揠苗助长之举,今后遗孤内院的学员未完成学业前,不得对外应募。

    窦浚心焦不已,终是彻底领会到陛下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至理名言:时间就是金钱!

    好在窦宪与国舅田胜交好,打听到个好主意。

    田氏早在数年前便设立私学,入学之人非是族内子弟,而是田氏商团掌事及匠师的子嗣,请来先生如遗孤内院般教授那甚么术数财会之类的学问。

    如今已有不少学有小成之人,进入田氏商团作掌事和账房,倒是可暂时借调给清河百货,先解燃眉之急。

    窦浚自是欣然应允,沉吟片刻后,又是皱眉道:“这也非长久之计,倒不若我窦氏亦依样办个私学,让诸多家生子入学,用着更放心些。”

    家生子为家奴所生,窦氏有其身契在手,确实比外人用起来要安心得多。

    窦宪闻言,忙是出言附和道:“阿父所言甚是,若让家生子入学,还能让其身为家奴的父母双亲感念我窦家恩德,日后更会忠心不二。”

    “正是此理。”

    窦浚微是颌首,复又嘱咐道:“你去寻田胜,让他帮着延请些适格的教书先生,再将田氏私学的形制章程尽皆照搬即可。”

    清河百货的章程就多是照搬田氏商团的,窦浚如今是瞧清楚了,皇室实业和田氏商团最初都是皇帝陛下捣鼓出来的,陛下本就是财神下凡,他们这些凡人只需抱着财神的大粗腿即可,多费脑子反倒会走岔了路子。

    窦氏在长安城内财大势大,家主窦浚发了话,又是嗣子窦宪主其事,则甚么都不是难事,短短数日便是把窦氏私学捣鼓出来了。

    让家奴之子入私学,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田氏私学的学子都是没有奴籍的良家子,窦氏私学的学子却有不少奴籍在身的。

    御史们没找麻烦,倒是不少腐儒跳了出来,直道此举有辱斯文。

    窦浚是甚么人?

    太皇太后的嫡亲幼弟!

    太皇太后向来尊奉黄老之学,觉着儒生就跟大粪般讨嫌,闻之此事,即便患了眼疾,仍是亲自提笔挥毫,给窦氏私学赐了块牌匾,“有教无类”。

    皇帝刘彻闻言,不由捧腹大笑。

    这群腐儒,被打脸了吧?

    太学的博士仆射胡毋生则亲自出面驳斥这等迂腐言论,更在长安周报的“士版”连续撰文,痛斥腐儒此举徒招世人鄙夷,污儒家声名。有教无类乃孔老夫子毕生所求,腐儒数典忘祖,有何颜面以儒生自居?

    近年讲求兼容并蓄和实用主义的公羊学派在刘彻的刻意扶持下,俨然成为儒家各派之首,胡毋生执公羊学派之牛耳,更是声名最盛的儒学宗师。

    其言掷地有声,诸多大儒纷纷出面应和,进而引发了一场超乎意料之外的儒家教育理念大反思。

    

第三百四十七章 立冬时节() 
九月廿三,距郅都领兵攻陷南越国都番禺已过十日,皇帝刘彻虽早已接到鹞鹰传来的捷报,却拖到今日才在朝堂上向满殿朝臣宣告此事。

    群臣不禁面面相觑,心道陛下行事真是不讲规矩。

    出兵征讨南越前,没与朝臣商议,倒说得过去,毕竟此等奇袭计谋确实不便早早宣之于众,以免泄密。

    然陛下分明早已接获捷报,却到今日方才让朝臣知晓,这就着实太不厚道了。

    隔日的九月廿四便是立冬,天子要出城行冬祭,百官皆需随行,故而今日早朝需早早结束,君臣皆要为明日出行做些准备。

    偏生九月廿五又逢沐日休朝,百官亦返家休沐。

    陛下摆明就是想拖过一日算一日,懒得与群臣多费口舌讨论南越军情,显是早已谋划妥当,成竹在胸,不想群臣出言置喙。

    又想吃独食啊?

    朝臣们自是腹诽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皇帝此番出兵压根没有动用边军或郡县府兵,更没让国库支应半分公帑,他们没半分插手的余地。

    “陛下,既已攻陷南越国都,何不再增派大军挥师南下,将南越彻底攻占?”

    “陛下,机不可失,可遣长安城卫五营兵发南越!”

    “还请陛下速速决断,以免贻误战机。”

    ……

    老狐狸们心心念念惦记着远隔万里的那只大肥羊,流着哈喇子纷纷出言进谏,满脸忠君为国的坚毅神情,仿似皇帝若不答应,便要撞柱而亡,死在殿前。

    刘彻好歹是穿越众,上辈子没少看影剧,演技丝毫不弱于这满殿朝臣,缓缓起身,微阖眼眸,悲天悯人的叹息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南越百姓亦是炎黄后裔,华夏子民,朕受命于天,实不愿见南越百姓遭受兵灾战祸,生灵涂炭……”

    群臣远远见得陛下眼角竟微泛泪光,皆是强忍着胃部不适,不得不附和道:“陛下仁德!”

    这是大汉朝堂的固定套路,不管朝臣们心里多不甘愿,也得出言赞颂天子。

    刘彻心下暗笑,却也不想让群臣太憋屈,故作为难的沉吟道:“南越日后必将纳为我大汉疆土,只是南越地域广袤,足有九郡之地,要重新设郡置县,开衙治政,怕是朝廷派不出足够的官吏去填补恁多官缺啊。”

    群臣自是会意,陛下这是要彻底灭了南越,并将之吞并,若真是如此,那确实会释出大量的官缺,光太守这等封疆大吏都足有九人之多。

    “陛下,朝廷开设政经官学已有年余,不少学子皆已学有小成,待南越平定后,不妨将之拔擢外放,做些郡县吏员。”

    丞相袁盎率先出言进谏,他倒没甚么私心,确是为朝廷考虑。

    朝臣们皆是纷纷附议,毕竟政经官学中的学子多是他们的族中子弟,早早得派官缺自是最好,虽是外放岭南等偏远之地,但好歹得了官身,日后若能攒下些许政绩,再迁调回京亦是不难。

    “嗯,丞相之言倒无不可,只是那些学子尚缺乏历练,不宜为郡县府司的长官仆射,至多得为辅官。”

    刘彻微是颌首,复又吩咐道:“想要彻底平定南越尚需不少时日,倒要烦劳丞相在岁末对各署府京官和返京上计述职的各郡县长官从严评核,以供日后拔擢,填补新设郡县内出缺的长官仆射。”

    袁盎忙是躬身应诺,群臣则是纷纷望向丞相府诸官,目光熠熠生辉生辉,旁的官缺且先不提,秩俸二千石的太守出缺,且是足足九位,那怎的都得想法子分一杯羹啊。

    刘彻瞧着满殿眼泛绿光的老狐狸,晓得他们又在动着歪脑筋,想背地里走走门路,他却是没太过在意。

    精英阶层的内部竞争还是有其必要的,官场亦是优胜劣汰的修罗场,真正存活下来的人都不会太笨。

    愚蠢和贪婪的官员,若非让刘彻在两者中作出选择,自是会择取后者。

    人性本恶,刘彻从不奢望建立起人人奉公为国,毫无私心的乌托邦国度,若官员皆没有谋求上进的野心,全是看淡世事的得道闲人,那大汉就真要亡国了。

    只要朝臣们谨守法度,不擅权乱政,朋党阴私,贪渎舞弊,刘彻就已心满意足,旁的破事就懒得去管了。

    权贵们不时彼此攻讦,抑或政治联姻,这等合纵连横之事端是层出不穷,皇帝不好管,也没法管。

    群臣们得知日后朝廷会释出诸多官缺给世家子弟,自是心满意足,不再纠结于南越的战事,权当没听闻此事。

    这就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刘彻见得朝臣们皆是识趣,也很满意这等朝堂和谐的局面,早早退了朝,哼着小曲回椒房殿,给自家婆娘做些新奇的零嘴吃吃。

    随着天气渐寒,老医官已让皇后阿娇再度服食起寡淡无味的药膳,加之葡萄快过季了,阿娇真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宫寒虽非大病,但需长久调养身子,注意饮食和生活方式,反倒比急症更为磨人,何况阿娇脾性本就跳脱,日子久了难免脾气暴躁,喜怒不定。

    她又不敢冲老医官发火,对大长秋卓文君的态度倒也还过得去,唯是在刘彻面前不时闹闹脾气,且还说不得骂不得,稍稍甩几句重话便是眼眶泛泪,梨花带雨。

    刘彻端是头大得紧,若非他的心理年龄是个中年大叔,而真是十来岁的小年轻,这憨货如此折腾就真是在作死了。

    也无怪史上的汉武帝会把阿娇废了,冷宫深锁,这都是她自个作的。

    毕竟汉武帝即位后,内有窦太后及众多元老重臣掣肘,外有匈奴为患,本就烦心焦虑,阿娇再胡乱闹腾,哪里受得了?

    好在西域的寒瓜和蚕豆已移植成功,后苑暖房里培养了不少,阿娇虽不宜食用寒瓜,但刘彻这穿越众办法多得很,将各种补气益血的药材与瓜籽混炒,就是道好零嘴。

    五香瓜子,九制陈皮,怪味豆……

    各式零嘴终是让阿娇这憨货吃得眉开眼笑,心情大好,没往作死的路上愈走愈远。

    立冬乃贺谒师长耆老的日子,依照惯例,天子会赐群臣冬衣,矜恤孤寡。

    去年岁末时,刘彻已让少府向联合制衣购置了十余万套棉袄,赐予京畿三辅的驻军,今岁立冬手笔更大,决意为大汉数十万边军尽皆添置棉袄。

    大汉各路边军多是屯驻在冬季严寒的北方边郡,与诸越接壤的郡县则多依仗府兵镇守,鲜少驻有边军。

    自大汉立朝,匈奴屡屡犯边,边军数量最多时近愈六十万。

    随着刘彻数度裁减边军,加之严守男子服军役的年限,若非必要则不得延长役期,边军的正卒数量已大幅缩减至三十万。

    倒是募兵数量略有增加,在各郡县招募了不少适龄的良家子,从严择取合格者,增编了数万骑兵部队,设立校营,由各营校尉统领,屯驻在各大边郡,每岁皆轮调换防。

    因着应募从军者入伍后粮饷丰厚,退伍后朝廷还会授予相当丰厚田宅和赀财,故两相抵消下,国库每岁的军费支出实际并未削减太多。

    大农令曹栾没从裁军中体会到太大好处,刘彻却是懒得与他多做解释,人力成本和社会成本是颇为复杂的经济学概念,要讲解清楚涉及面太广了,没那闲工夫。

    如今汉军兵员数量看似减半,兵员质量却上了数个台阶,若在大汉立朝便有此等军力,高祖刘邦也不至被冒顿单于围困在白登山,被逼着订立城下之盟。

    联合制衣今岁又增设了不少成衣作坊,现下离年节尚三月有余,缝制三十万套棉袄倒不算太难。

    然而皇后阿娇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心思,亦要以长秋基金的名义,为遗孤院的数万孩童添置棉袄。

    “立冬时节,矜恤孤寡本属应当。”

    阿娇召了执掌联合制衣的江都王妃杨绮罗入宫,仔细交办后,如是道。

    杨绮罗只得出言应诺,听皇后这意思,明摆着是要赶在今岁初雪前将遗孤院的这数万套冬衣先赶制出来。

    皇帝的圣旨和皇后的懿旨皆是违逆不得,杨绮罗为难之余,又觉着阿娇近来脾性有些不同过往。

    俚语有言,三岁看老,禀性难移。

    杨绮罗知晓,长秋基金其实是阿娇依着皇帝陛下的意思捣鼓出来的,无非是为谋取贤名,近年也是交由大长秋卓文君打理,阿娇鲜少过问。

    近来阿娇却是屡屡以长秋基金的名义,四处布施行善,说甚么要广为积德。

    这还是过往那个娇纵跋扈的陈氏阿娇么?

    杨绮罗向来心思深,总觉着这里头有甚么蹊跷,只是暂且摸不着头绪。

    她回到府里,随口向江都王刘非提了几句,却见得刘非骤是颦眉。

    “这话头日后休要再提,宫闱之内无小事,莫要惹祸上身!”

    刘非唯恐自家婆娘在外头胡言乱语,出言警醒道:“尤是近来风闻不断,皆事涉宫禁隐秘,怕不是有心人放出的风声,你务必多加小心,谨言慎行,莫被奸人利用。”

    “妾身醒得了!”

    杨绮罗亦是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一则传闻,赫然惊出满身冷汗,忙是连点臻首道。

    如此传言为真,那真是事涉重大,而将这消息传扬出来之人,更是居心叵测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乌孙灭国() 
乌孙属地有条长达两千余里,支流众多的河川,名曰伊列水。

    伊列水源出白山山脉西北部,向东北方流淌近千里,与其右岸支流汇聚后,主河道又转向西北蜿蜒千余里,最终汇入夷播海,即后世的巴尔喀什湖。

    乌孙部族迁移到白山山脉以北已近六十载,向来逐水草而居,即便定居亦多是依水筑城,伊列水流域广袤,有众多的盆地,河谷,沼泽,湖泊,足供乌孙子民放牧及耕作。

    六十载,一甲子。

    乌孙人在白山以北繁衍生息,默默壮大自身,没有月氏和诸羌等外族侵扰,匈奴又远距数千里之遥,中间还隔着崇山峻岭和呼揭部族。

    乌孙国虽向匈奴称臣进贡,但远不似东胡部族和西域诸国般被肆意盘剥,每岁只需进贡些许皮毛财货即可,盖因山高路远,匈奴铁骑对乌孙国也是鞭长莫及。

    因着远离兵祸,又居水草肥美,物产丰沛的伊列水流域,乌孙部族得以休养生息。经过数代繁衍,乌孙子民已近愈七十万,实力早是远超往昔。

    近年匈奴日益式微,为了拉拢乌孙君臣,合力出兵对抗汉国,非但再未向乌孙索要贡品,反倒送来不少财货示好。

    正因如此,乌孙昆莫猎骄靡生出两面谋利之心,出兵与汉军在火洲对峙,想向汉国亦讨要些好处。

    乌孙子民却万万没料到,猎骄靡此举非但触怒了大汉天子,更将无数嗜杀的恶魔召唤到了白山以北这片宁静祥和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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