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这时候,尘雾中又嘶啦啦地炸起一片电光,一柄飞剑嗡鸣着冲了出来、在半空中盘旋两圈,再猛地刺了下去。还听到了那空同子的声音——“妖魔!吃我这一剑!”
离军士兵与空同子相处日久,都晓得这是他的声音也是他的手段——士气顿时为之一振。紧接着又听到了第五靖的声音:“列阵!列阵!两翼弓手展开,给我射!”
这话音一落,那些彩甲的持矛武士就呐喊一声,齐齐压了上来!
离军心中一定,终是有了章法、也推上去了。而李云心这时候刚转头看丁敏:“猜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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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啊,作者正在灰机上,哇塞,我第一次在灰机上过年!
感谢作者年三十还更新,我可真是感动!
祝大家新年快乐,不管怎么说,我这也算更新陪大家过年啦,对不对!
过~年~好~
这是来自一万米高空的新年祝福!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击之威()
丁敏哪里有心思去猜这个字谜?只急道:“道长,既是妖魔,咱们又怎么能在这里看着?”
李云心哼了一声:“蠢。矢、隹。不就是个雉字?这红火大将军,真身必然是只……野鸡呀。哈哈哈哈。”
而后神色一敛,看丁敏:“她座下十几个妖将,有意境有虚境的。她看着又人模人样,排场也大——至少也是个化境。再瞧她这妖力嘛……得是化境巅峰了。化境巅峰的妖怪,也算是一方的小妖王。”
“那空同子修为有限,又没什么厉害的法宝。眼下又和人家近身肉搏——我猜三息之内他就得被打飞。你们上去做什么?”
他说什么意境、化境、化境巅峰——丁敏是一概听不懂的。但好歹也知道这是指前方那的确是个妖魔,且是个厉害的角色,空同子是斗不过那家伙的。
听了这话,丁敏以及这些庆军才吃了一惊。这位混元子道长……难道修为尤胜那位剑宗的仙长么?!
他们都算是习武之人,自然晓得功夫到了一定的地步才看得出别人的深浅。而今这位混元子道长既镇定从容又能将前方的形势娓娓道来,莫非当真是……
正想到这当口儿,前面又是轰隆一声响,震得他们脚下的地面都颤了三颤!
只见从那团尘雾里,一个人影被轰飞出来,正撞在旁边的小山岗——登时将山岗撞得倾塌了一半!
他们这些世俗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齐齐愣住。俄顷,那山岗上的尘土散去……竟真如李云心所说,乃是个空同子被轰飞了!
先前这剑修傲气冲天、不可一世。到如今却已经鼻青脸肿,连头上的道髻都散乱了。他身边一口青蒙蒙的飞剑晃晃悠悠地绕着他飞,像是在护主。但那剑也飞得歪歪斜斜,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一般。
他喘息了两口,看着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便又见那红火大将军,策马从尘雾当中走了出来。剑士模样狼狈,这红火大将军似乎也吃了亏。头顶两根长长的翎羽断了一根,左臂的彩甲也被刺破了,鱼鳞一般的甲片像一条锁链一样垂下来。
马行两三步,驻足。这妖魔便盯着空同子:“好啊。倒是有些手段——还能伤了本将军。”
又转脸去看那些离军——离军此刻正在同那些虎背熊腰的彩甲武士对战。但啸掠军到底是强兵——即便那些彩甲武士并非人类,每一个都有小牛犊般的力气,可这些离军进退有章有法、再辅以远程弓手袭扰,竟也守住了阵脚不至溃散,只死了十个、伤了十几个罢了。
红火大将军见了这情景,眉头一竖,大声喝道:“废物!本将军平日里是怎么操练你们的!?如此也拿不下来么?!”
她虽看着是个女人,可言语之间半点儿女子的柔弱也无有。说完了这些话,再转头厉喝:“你们上!”
她所指的那是那些黑盔黑甲的士兵。先前彩甲武士上阵,她后带来的黑甲武士和金甲武士并不出手。倒仿佛她将这些离军当成练兵的对手,叫她自己的士兵一轮一轮地打着玩一般。吩咐好了这边,再回头看空同子:“本将军才在你身上刺了一个洞——还剩下十一个洞。你可好生忍着。倘若你没捱过十二个洞、就敢死了——你看本将军怎么炼化你的魂魄!”
眼见了这一切,丁敏再忍耐不住了。他瞪着李云心:“道长,您再不出手帮忙……那仙长就活不成了!他们就都活不成了!”
李云心皱眉看他:“他活不成了关我屁事?”
丁敏愣了愣,似是想不到李云心说出这种话:“道长你……昨夜还救了咱们的呀。那空同子道长,也是人呀——无论有什么龌龊,咱们是来共抗妖魔的!”
李云心撇了撇嘴,伸手慢悠悠地摘掉袖口一片落叶:“忘了么?那混账王八蛋,刚才对道爷无礼——鼻孔还朝天上开。到现在叫道爷我冰释前嫌去救他?道爷我看着像是个好欺负的么?”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丁敏身旁的军士都听得到。到此刻那燕二也忍不住了,叫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
话说了一半被许谋掩住嘴、低声喝他:“说的什么话!”
李云心却不怒,反倒嘻嘻笑起来:“是呀。道爷我就是小心眼儿、好记仇,怎么着?”
这么一说,这群人倒是当真不晓得说什么好了。照理说“混元子道长”这样的高人,本该是爱惜羽毛、讲大义是非的——至少“看起来”。可如今他偏这么……这么——丁敏都不晓得该如何形容这事好——他们却什么都没法子说了。
因而丁敏咬了咬牙,在阵中猛地朝李云心一抱拳:“道长,那么就多谢昨夜的救命之恩了!”
“那离军,倘若是在国战的战场上遇见、是敌军,那么任他们被谁捉了杀了,我丁敏都没什么妇人之仁。但如今既然是天下共抗妖魔,叫咱们眼睁睁地看着妖魔杀人,我是做不到的——就此别过了!”
说完这话嘿了一声,喝道:“弃掉饮水干粮,向前!从左翼突过去!”
这命令,实际上是存了死志的。李云心轻轻地“哈”了一声,便看到这四十多个两个时辰之前还惶惶然的庆军,目不斜视地当真从他身边突过去了。
他晓得这或许便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譬如说他们单独面对妖魔的时候会怕会有惶恐之心、想活着。可如今友军在前头奋战,他们却是没法子逃了。那就不叫逃生,而叫弃阵。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小兵的身上看到这种事。
于是李云心便眯起了眼,觉得……啊,和这些人混在一处,总算是瞧见有趣的事情了。
这天下间,没有比人或者人心更有趣的了吧。
便是如此,他又笑了笑:“好吧。”
这时候,红火大将军正举起长矛,向空同子刺过去。
本已看着奄奄一息的空同子,身边的飞剑此刻也几乎要掉落在他脚下了。那红火大将军的重矛破空而至,直奔他的左腰——似是想要先废了他的雪山气海、再慢慢刺剩下的十记。
可就在此时,空同子的眼中猛地一亮,伸手便抱住了红火大将军的矛刃!
虽说妖魔以肉身强悍著称。但修士的肉身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可以比拟的。他先前示弱诱敌,而今忽然暴起制住了这女妖的武器,那红火大将军便愣了一愣。就趁这当口,他身边那口飞剑犹如毒蛇抬头一般陡然飞起了,化作一道电光、直刺女妖的面门!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凡人们只能勉强看得到事发的大概过程——晓得这乃是剑宗修士故意示弱诱敌的计谋,到而今终于反击了。
可在李云心眼中看到的事情,却一点儿都不乐观——他看到空同子抱住女妖矛刃的时候,那女妖唇边绽出了一丝冷笑。
这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女妖早料到剑士会有此一招。甚至于当那飞剑直刺女妖面门的时候,她的笑还未淡去。在这么一瞬之间,一扇金黄色的面甲从头盔中弹了出来,正挡在飞剑的去路上!
原是这女妖早就有准备、在与空同子逗着玩罢了!
李云心清清楚楚地瞧见了这一切。又瞧了瞧那些存着死志、向妖兵扑过去的庆国军人。念头在他头脑中打了一个转儿之后,他叹口气:“也不知道你们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随后他轻轻弹了一下尾指。
于是——一丝属于真境大妖那微不足道、却又极度可怕的妖力,转瞬之间附在了空同子的飞剑上。
而后——飞剑击上红火大将军的金光面甲。
嘭的一声巨响,红火大将军连人带马被轰退了十几步、头顶一半的盔甲都被炸成了飞灰,而其下的半张面孔也都被撕裂了——露出血淋淋的裸眼、筋膜、甚至脑浆来!
可这妖魔到底是肉身强悍。受到了如此重创还未身亡,甚至都没有落马!
但到底被这一击之威惊到了——她本该轻轻松松地接下这一剑、而后再将那剑士玩弄一番的!!
红火大将军的气焰,因为这一剑而烟消云散。她在马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与同样发愣的空同子大眼瞪小眼。然后惊叫一声拨马便走,扬起滚滚的烟尘逃窜进林中去了!
主将一走,被她弃下的妖兵们似乎也失了魂——齐齐呆在原地,像是瞬间变成了木头人偶。这么一呆,立时就被离军砍倒了好几个。又在两息之后,离军与庆军才意识到,这位看着狼狈的剑修,真的将女妖击退了!
一时间士气大振、由守转攻,一窝蜂地杀进了敌群去。
可刚刚又挥起武器,只见眼前一片青光大作,那些彩甲武士、黑甲武士、金甲武士,全消失不见了!
反倒是林中忽然多出了一窝乱哄哄咯咯直叫的彩尾锦鸡,扑扇着翅膀乱七八糟地飞走了。又见地上的枯草中多了几十只黑色背甲的陆龟,挨挨挤挤地茫然不知所措。再见空中一群金壳儿甲虫嗡嗡乱舞,不多时也杳无踪影——
竟都是这些鸟、龟、虫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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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到这章的时候,作者应该还在昏睡啊!
给大家拜个晚年啊!
祝大家晚年健康幸福、儿女孝顺、最美不过夕阳红!
第三百八十四章 怯战()
这事若是出现在传奇志异中,倒会叫人觉得有趣、啧啧称奇。可眼下却是出现在战场上——荒草地中还有同袍的尸首、人群中弥漫着不安的情绪,哪里会有人有心思去想什么趣事呢。
因而仅仅是在微微一愣之后,这些离军的兵士便晓得,这实乃是妖魔的障眼法、变化之术。于是用不着什么人下令——他们操起腰刀,向着那些黑黝黝的陆龟便是一阵胡劈乱斩。但这些老龟毕竟甲壳坚硬,不是寻常刀剑能斩得开的。因而便将它们翻了个儿,从颈窝里生生捅进去、用力搅一搅。
这些大龟也流红血。一时间这林中又是腥气冲天,仿佛又打了一场大仗一般。
等料理了它们,离军的都头第五靖才猛地转头,往后面看。
此刻他身上的铠甲崩裂开了,发髻也散乱。口鼻间满是血污,脖颈处有一道斜斜的刀伤、卷着肉。他身边一个亲兵见了忙过来要为他卸甲疗伤,第五靖却将他一把推开了——又伸手将残破的铠甲也扯掉了。
然后大步从伤兵当中穿过、顺手在地上拔起一柄斜插着的刀——来到庆军阵前。
他这模样和气势的确是骇人。脖颈上伤口中的血还在流,浸透了半边的身子。脸上也黑黑红红,像修罗恶鬼一般。
庆军阵前立着盾,还未撤去。但第五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伸脚便踹。他这庞大的体格原本就力量足,踹得又有技巧,因而只这一脚就将两面盾踢开了。然后仿佛视这些庆军为无物,宛若在自己军中一般左推右搡、给自己开了条路出来,直走到丁敏面前。
这些庆军本就因着自己来得迟了而心中略微歉疚。见这第五靖又受了重伤、只当如此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是要同他们家队正理论——面对一个刚刚打了胜仗的重伤军人,他们可没法真将他擒拿了——那厢还有两倍于他们的离军。
然而这第五靖却不是来理论的。
丁敏微微皱眉:“第五将军——”
只说出了这四个字,第五靖抬刀便砍。他虽然受了伤,这一刀却势大力沉,竟砍出了破空之声来。
哪有人能想得到,这第五靖竟敢跑到庆军中砍人?一时间都愣住了。丁敏也愣——倒是燕二机灵,斜刺里递出了他那张长弓来格了一下子。可也只是挡偏了些——原是奔着面门去的,此刻奔肩去了。
但丁敏已经回过神,双手交叠,用手臂上的铁甲生生地挡了一下子。当啷啷的一声响,丁敏连人带马被震退了三步去,臂上的铁甲被砍成了三片,半个身子都发麻。
这一下便晓得,第五靖是当真要杀人了——两旁的将士立即一拥而上,有抱住他腰身的,有抱住他胳臂的,有抱住他腿的,七手八脚将他按到地上去。可又不敢下死手,只怕将这重伤的离军都头给勒死了。
这边庆军动了手,那边的离军也乱作一团,手持刀兵将庆军围住了,乱哄哄地喝些“南蛮子临阵脱逃还要害我家都头”之类的话。
庆军倒没什么好骂回去的,只能结了阵,脸色铁青地沉默以对。
阵内第五靖既被按在地上,丁敏便跳下马,叫庆军将第五靖拉起来。这位离军都头经这么一番折腾,终于没了力气。但眼神却仍凶狠,只看着丁敏——仿佛被擒住的不是他:“观战,嗯?你们这些南蛮子知道咱们大离怎么对付逃兵和临阵怯战者么?!”
“咱们不是离人。”丁敏平静地说。同时接过许谋递过来的粗麻布,一边盯着第五靖看一边慢慢裹上手臂上的伤,“而且也没有观战,更没有怯战。第五将军精通兵法谋略,可以想一想看——”
他慢慢说到这里,在身边满目的刀光剑影中往不远处的山坡上瞥了一眼——李云心在看风景。
“咋们在这上路上遇袭,实则是被伏击了。对方既然有备而来能在前方设伏,难保不在后方设伏。咱们虽然是两军,但眼下为天下正道公义同抗妖魔——我们怎么会坐视不理?”
丁敏沉声道:“咱们先前,只是先压住阵,以免被人前后夹击、腹背受敌罢了。而后见敌军并未如此,就也压上来了——第五将军是明眼人,断不会看不分明的。”
第五靖冷笑:“压阵?我看你们是想逃!我来问你——”
“不必问了。”他的话被打断。空同子手里持着剑、拄在地上,走到这些乱哄哄的军士当中。离军与庆军先前在对峙,刀枪出鞘,好似只要一个眼神就会火并起来。可如今空同子走过来,谁也不敢将刀剑对准他,纷纷垂下了。
他便这样狼狈却威风地一直走到第五靖与丁敏之间,看了看两个人。然后对第五靖说:“难道没看见那个画师混元子在做什么么?这些人,能有这样的胆量已经难得了。”
他哼了一声,转头看李云心,眼神复杂得很——照理说庆军贻误战机是真,这画师混元子临阵畏缩不前也是真。然而他看此刻李云心的表情表现……倘若此人刚才的确是勒令庆军不许出战、要坐视他们死掉,那么到此刻见他们平安无恙……又哪里来的胆子这样从容镇定?且方才……他知道自己是必死的。他看到了红火大将军那一刻的眼神。也晓得自己那一剑绝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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