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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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无春-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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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在握着鞭子的手上加了些力气,定了定神,才继续往谷内深处走去。走得越深,日光便越暗,和着浓雾,我只能看清身边几米内的景致,若想极目远望,望见的便只是一团浓黑。
果然是有些不对劲。
“咕——”一声震耳欲聋的鸟鸣突然划破天际,伴随而来的便是翅膀鼓动带起来的巨大的风声,听得我心下一惊。
落霞峰万余年不见鸟兽,藏在这浓墨般雾气后面的凶兽,究竟是什么。
随嘶鸣而来的一股强大的仙气震得我连连往后退了三步——
这厮,我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什么上古凶兽?
前方墨色浓重的浓雾,我明而敌暗,并不适合作战。我急急向后三步出谷口,一个越步越至日头之下,幻出金蛇皮鞭,冲着谷内扬了三鞭,席卷着周围的巨石一阵风似的通通倒入谷口,遮天蔽日。
“咕——”又一声鸟鸣直冲耳畔,山谷内兀的剧烈震动起来,我脚边一些碎石随着震动纷纷往山下滚去,一时间飞沙走砾,山谷中腾满了沙尘,本就因着浓雾而不清晰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就在沙尘浓雾之中,一袭黑影从墨色深处一飞冲天,一只大鹗出现在我的眼前——
状如雕,墨文首,赤喙虎爪——竟然是,钦丕!
钦丕一现,天下大兵!
洪荒之前,天神鼓与葆江内斗,鼓一计借刀杀人,借钦丕之神力杀掉了葆江,而钦丕也因此被黄帝降罪,化为一只雕状大鹗,一旦现身,便预示着天地之间有一场血战。
虽不比四大凶兽凶残,但同为神祗化身,钦丕的厉害程度与饕餮混沌比起来,不逞多让。传说其周身皮毛更是坚硬如铁,刀枪不入,堪比上古神器。全身上下,唯有颈下三寸处有一块柔软的皮毛,唯有用冰刺从此处贯穿心脏,方能至其于死。
此番若是有几千魔界精兵在一旁相助我还有机会全身而退,可现下只身一人遭遇钦丕,不见几滴血,恐是不能将它收服了。
钦丕一身黑羽在阳光下反射着油亮的光,红喙在一身黑羽之中显得愈发鲜艳。它深棕色的眸子一转,射出凛冽凶残的光。
我一袭红衣立在荒芜的山头,很快便被它发现了。钦丕目光扫到我身上的一瞬顿双目精光爆射有如曜日,目光之中包含着不容置疑的凶残,翅膀一挥,周身的气压排山倒海一般向我倾倒而来,猝不及防之下我竟被这股压力冲退了半步。
本尊数万年打架不曾落过下乘,此番竟沦落到被一只小鸟儿欺负的地步了,心下噔的传出一股无名火,哼,姑奶奶今天若不把你收拾服帖就白当了这几万年的魔尊!
半空中一红一黑两道光波同时暴射出去,钦丕羽翼卷起罡风一阵又一阵的向我袭来,同时它一个俯冲夹着朔朔风声直冲至我面前,血红的大张可以清晰的看到鲜嫩的舌头粘连的唾液,看得我一阵反胃。
右手手腕一抖,将鞭子当即出手缠上钦丕的右爪,钦丕岂肯吃这个大亏,锋利的左爪借势欺近,在爪尖堪堪要划在我脸上的时候,我右手发力,借着鞭子带来的惯性,灵巧的翻身上越,稳稳立在钦丕后背;借势右手又是一抖,将鞭子收回,借势在向钦丕的后背猛抽三鞭。
几片黑色的羽毛从半空中飘落,自谷内飘然缀去;痛的钦丕“咕咕——”直嘶了几声,声音里似是还夹着隐隐怒意。
虽说传言总有夸张的成分,然而此刻被我抽了三鞭的钦丕除了掉了几片羽毛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就连萧夜也不敢说不用仙障护体受我三鞭而毫发无伤,此刻见到钦丕的模样,我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明天胤川大大一定会出场的!

☆、妄念执着

就连萧夜也不敢说不用仙障护体受我三鞭而毫发无伤,此刻见到钦丕的模样,我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不待我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耳边又呼啸而过钦丕带着怒意的长嘶。盛怒之下的钦丕突然直冲入九霄,我立足不稳,从它后背跌了下来,跌至半空,右手一挥招徕一片云朵,重重摔进一片云朵之中,好好一片云差点被我冲撞的四散开去,溅起层层云花。
倏地钦丕又俯冲下来,口中喷出硕大的火苗直冲我脸上扑来,我登时幻出青蓝色结界与之抗衡,一红光一蓝光在空中相遇,僵持,谁也无法向对方逼进分毫。
冰系法术并不是我的强项,若是这样硬碰硬的死撑下去,定是我先落了下风。
打架讲究以己之长攻敌之短,集中优势兵力攻敌之不备。趁着一个打斗的空当,我也幻出我火凤凰的原身,空中一黑一红两只大鸟口吐火球向对方烧去,两团火势相撞,瞬间火光四溅,天际金黄星火如坠落的流星雨,成片成片的洒落在地。
我的原身不怕火烧,而我吐出的三味真火钦丕不敌,眼见着我的火焰一寸一寸向钦丕的方向压了过去,我打的劲头越来越旺,而钦丕疲于招架而显得一再吃力。
终于,钦丕招架不住我的火势不得不稍稍抬头躲避——
冰刺,就是此刻!
我看准机会当即化出人形,右手鞭子出手紧紧在它赤喙上绕了三绕,绕的它无法张口,然后腾起云朵火光电石一眨眼的功夫欺近钦丕,左手化出一枚冰刺,冲着它的胸口毫不犹豫的刺去——
冰刺贯胸而出的那一刻,鲜血四溅,为了防止腥气四溅,我立马凝了个结界将我和钦丕围住,一时间钦丕血澎湃而出仿佛结界之中落下一场巨大而无边的红雨。
浓郁的血腥之气令我连连作呕,我只得屏住呼吸,加大左手力道,尽早结束这一场僵持。
虽已垂死,可钦丕的挣扎却愈发激烈,这是一个神祗羽化前最后的怒意!我左手托着冰刺不敢放松,然而渐渐体力不支,力不从心的右手力道渐松,一时不察被它兀的一甩,整个人直直向外抛射出去,力道之大,直接冲破我凝的结界,从半空直撞到对面的山壁之上。
猛烈地撞击砸的山摇地动,山顶的巨石纷纷松动着如雨般从山顶滚下。
我五脏六肺被撞击的气波伤的齐齐跟着颤了三颤,抑制不住的血腥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脚下一软,我已无力躲避山顶滚落的巨石雨。闭闭眼,认命的想着,总归是神体砸不死的,但几处皮外伤是逃不掉了,只得等回了魔宫再好生将养一番了。
知道钦丕死劫难逃,我吊在半空的一颗心也终于稍稍安稳了些,便分出半刻来走神自嘲,奶奶的,早知此番要战钦丕,说什么也要从萧夜那里讹几件降妖的法器来才好,简直浪费了青逸借出的那一身皮毛。
刚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身子轻了一下,腰间被一只手臂一带,接着急速下坠,待我睁开眼睛之时,只发现落在了一个白衣的怀抱中。
安神的沉木香自鼻尖似有似无的袭来。
“撑着点。”胤川的声音稳稳的落在我的耳畔,“落霞峰妖气重,我先超度那只钦丕,晚了就怕会变成恶灵,难以招架了——”
本来胸口剧痛着几欲昏倒,只因听了他这句话,我忽而觉得放下心来,很安宁,就连胸口也不那么疼了。
还好胤川来了,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硕大的钦丕的死尸。
胤川左手环着我,右手在空中绕了几圈,结出一个巨大的黄金印伽,从空中直直向钦丕刚刚坠落的地方追去,瞬间将巨大的黑色钦丕团团裹住;他眼神专注的盯着那个金黄的印伽,颇有些王者睥睨的气度,他口中念念有词,只见血红色的经文歪歪曲曲的渐次出现在那金黄的印伽之上,一个个贯串钦丕的尸体,笼罩在钦丕尸体周围的黑雾淡淡散去,那钦丕黑色的躯体便在金黄的印伽中一点点消失殆尽,化成一团灰烬,风一扬,飘得满山谷都是,仿佛一场盛大的黑色蒲公英雨。
胤川刚刚念了什么我没有太听清,只是依稀听得开头的一两句,“众生念念在虚妄之相上分别执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逐于妄相而起念也;或难知是假,任复念念不停,使虚妄相于心纷扰,故名曰妄念,言其虚妄之相随念而起也——”
钦丕被鼓算计而获罪,即便化身成鹗心中依旧郁结难平,因此执着于复仇,洪荒之后,鼓不复存在于天地之间,这种执着,变成了一种妄念,只执着于杀戮而不辨真假是非,最终堕入妖道。
若非纠结于此种妄念之中,钦丕本可以自由展翅与天地之间,它的生活,可能会有另一番的光景。
佛曰,□□二字乃生死之根,所言极是。
胤川刚才所用,乃无上超生法式,由西天佛祖始创,专用于超度在六界中难以转世或轮回的执念,以免生成无法控制的恶灵。
我心中暗暗叹了一叹,天地之大,有能力使出此法的,除了我和萧夜,便唯有胤川了。然而我佛法还没学至如此精深的地步,可以超度如此强大的怨灵,而萧夜虽有能力,多半会因为觉得使用起来很麻烦而不愿意亲自动手。
看着消失的怨气,胤川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这法术极度消耗体力,他昨夜本就淋雨生了病,再加上刚刚从幼体恢复本来模样,多少仙力发挥会受些影响,此刻我近距离看着他微微有些发白的面色和他额角微微渗出的汗水,我忽然有些懂了为什么人们皆言,六界不能少了胤川。
天地之大,唯有这一个人有能力,也愿意将六界安定放在心上,扛在肩上。
这种宽广的胸襟和淡定的气度,面度困难不急不慌不乱,应对从容,胸有成竹,只有他。
正好赶上日落时分。
连片的火烧云将谷内应得日光大盛,谷内各色的玉石在霞光之下反射出七彩的光晕,一时间流光溢彩,交织成了一片缤纷闪烁的光之海。
七彩光映在胤川的脸上,他突然回头看我,我的视线撞上他的,心脏又不自觉地跳快两下。
悸动,总是在不该到来的时候到来。
我强迫自己扭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
胤川抱着我飞身至一个溶洞之中坐定,他的眸子离我只有半寸之远,眼中有些许心疼。
不时有钟乳石上水滴下来的声音,滴答,敲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在空荡的溶洞中回荡着,又仿佛经久不灭的歌谣。
胤川端坐于溶洞内的一处巨石之上,我坐在他的腿上,面正对着他,双手环在他的脖颈之上。
溶洞内光线很暗,我只能隐约看到他凝视着我的灼灼的目光,以及因离得过近落在我耳畔温热的呼吸。
我整个人只觉得被他的呼吸撩的自己的呼吸也重了起来,大脑也混沌不清晰起来,无法思考。一时间,眼里,心中,只有他沉如天河,灿如星辰的目光。
滴答,又一滴水落,敲出一个脆生生的音节。
我愣了一愣,恍然回神意识到我俩这番坐姿似有不妥,急忙推开他,可手上刚发力,便觉得力不从心的咳嗽起来。
“别乱动,我要帮你疗伤。”我略一挣扎便被他臂上发力固在怀抱之中,他一只手伏在我的小腹之处,另一只手按在我的肩头上,有暖流渐渐从胤川的手掌留到我的体内,周身便不再像刚才那般酸痛,打斗时手上划破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当我再运气一个小周天觉得已无大碍的时候,胤川很君子的放开我,手指一伸,指了指面前的枯草堆,便“腾——”得燃起一簇火焰,略略能将漆黑的溶洞照出人影来。
他宽大的白袖袍略略有些鼓动。
“谢谢。”默了半晌,我道。
胤川凝视着我,“裾儿,和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一时间溶洞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便将话题一转,顾左右而言他,“方才你念得什么‘妄念’什么的,用来超度钦丕的那个,念得蛮不错的哈——”
我一面丢着两棵枯草进火堆之中,一面漫不经心的找着话题。
胤川一面打坐,一面回道,“在你魂飞魄散的那些时日里,所有人都告诉我说,你是不可能织魂而归的,我对你的执着,不过也只是一种妄念罢了,只要能够静心不受虚妄相之纷扰,可能就不会这么痛苦了……那些时日中,我日日颂的便是这些,自然念得纯熟——”
我默不作声。
他接着道,“不过,我知道,裾儿你不是我的妄念,你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你是我生命中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瞪他一眼,“神尊若是总说这些暧昧不明的话语,恕小柒不奉陪了!”
我起身便要走,只听得身后胤川猛烈的咳嗽声,“咳咳——好好,裾儿,我不说了,你留下陪我养养伤可好?”
他的咳嗽声还似早上那般严重,我心中一软,想起小时胤川那个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再也狠不下心来,便又回身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盘腿坐下。
胤川果然专心打坐调息不再与我多言,我闲坐无事,便又从外面捡了几捆干柴,将洞内点的更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胤川大大如约出场有木有很帅——
其实本来想更到把那只破鸟超度了就收手的,不过想了想觉得大家等胤川大大变回来等的蛮辛苦的,就多放了一些,嘿嘿嘿,喜欢的话就快来撒花吧,么么哒。
哦,顺便再说一句,喜欢莫崖的筒子最近可能会让你们失望了,这几天里咱家莫崖太子暂时不会出场(你也知道萧夜故意把他支走了对吧——)不过过两天他还是会以超级帅呆的姿态出场的,我保证——

☆、潭底魂逸

胤川果然专心打坐调息不再与我多言,我闲坐无事,便又从外面捡了几捆干柴,将洞内点的更亮了。
落霞峰虽然乱是乱了些,然景致却美的没话说,就连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溶洞,照亮了来看,也发现内有洞天。
胤川打坐的巨石后,是一湾不大不小的池塘,塘上飘着密密的一层浮萍,上面零星的缀着几朵或红或白的六角莲。
适才打斗我并没有功夫琢磨,现在安生下来,便忍不住的想,若是小时的胤川没有大时的记忆,那突然恢复正常的胤川,还会有小时候的那些记忆吗?
若是没有那还好办,若是有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后果还真的有点不堪设想。他若想起来他堂堂神尊被我乱七八糟的谎话敷衍,若想起来他昨晚冲到我的寝殿去表白,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怎么变回来的?”我见他调息的差不多了,开口问道。
胤川一本正经的道,“我在魔宫隐约听到钦丕的声音,担心你的安危,急着运功疗伤便误打误撞冲破了萧夜加在我身上的封印——” 
我“哦——”了一声,顿了一顿,又迂回的问道,“那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胤川的声音里依旧是没什么太大的感情起伏,“帮萧夜想遗言吧——” 
没有得到想听到的回答,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像猫抓一样。
“那个——”我又不死心的尝试开口问道,“这几天在魔宫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胤川抬头看我,然后郑重的点点头,嘴唇开合一下又闭上,“我若是说了,你又该恼了。”
我翻了个白眼,道,“你说,我不恼。”
胤川思忖了一瞬,道,“如果你是想问我说我喜欢你被你当玩笑的那件事,是的,我记得。”
我心中又咯噔一下,可这一咯噔还没咯噔完,听得他的另一句话,一颗心便一直咯噔下去了。
他眼神诚恳的望着我,“裾儿,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忽的想起那日在悬空谷顶自己看着星空一点点下沉时绝望的心情,那日,我已经说过,日落之时,他若不来,便自此陌路,不给自己留任何念想。
既然每一次他在面临选择时都会舍我而选茹素,那我又何必留恋。
何必再一次自找难堪。
我将脸沉了一沉,低声说道,“又不是君未娶,我未嫁,还请神尊自重。”
胤川皱皱眉,道,“你答应我不恼的。”
我呛他一句,“这是两码事!”
胤川愣了一下,眼神倏地便暗了下去,许久眼神才从那种暗淡中缓过神来,面上扯出一个苦笑,“是我的疏忽,忘记了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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