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故国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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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故国神游-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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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夜安静地听完,笑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风雨楼应该一家独大,先依附朝廷,除去六分半堂,再同盟友翻脸,依然借助朝廷的力量,抢占以十二连环坞为主的南方地域,甚至杀死五湖龙王。到那一天,风雨楼独霸天下,成为如昔日权力帮般的怪兽。”

    白愁飞听到“权力帮”三字,眼中不由发出了光。他艳羡创帮的燕狂徒,也嫉妒把权力帮发扬光大的李沉舟。他有时想,李沉舟能做到,他白愁飞凭什么做不到?他智谋过人,武功非凡,眼光远大,今生所缺的,只是一个当家做主的地位。

    与此同时,他不承认亦不否认,只问:“这有什么不好?一个人身份卑微时,说话不算数,也办不成事。我必须扬名立万,把权力抓在自己手中,才有可能随心所欲。苏梦枕不是打燕云十六州的主意吗?想收回失去的疆土,就得有军权。你瞧瞧他那些命令,那一项与□□沾边?”

    苏夜微笑道:“独霸天下之后呢,咱们最好和蔡京翻脸,杀了他们,捧出自家选定的权臣大官,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做宋室江山的幕后推手。”

    白愁飞冷笑道:“不错。”

    他并不愚钝,听的出苏夜话中的揶揄,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权谋手段仅是过程,是达到目标的必经之路。等我们成功了,要做多少好事都行,为啥非要拘泥一时的成败得失。若非苏梦枕太固执,六分半堂恐怕已经垮了。”

    苏夜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蔡京不是一块泥巴,想捏圆就捏圆,想捏扁就捏扁?他饱读诗书,深沉多智,练过不为人知的高深武功,堪称文武双全。你只看到雷损勾结他们,拿到许多好处,不由眼红……”

    白愁飞冷冷道:“谁眼红了?”

    苏夜道:“好吧,你没有。可蔡京这种人,他的好处是白拿的吗?拿完他的好处,就得乖乖听他的话,宁可把手下人打发去送死,也不可违背命令。你以为人人都是苏梦枕,随便你顶撞,顶撞之后平安无事?狄飞惊八成已愁白了头,终日想着如何不被人家利用。”

    “你与结义大哥当面争吵,到了蔡京面前,说不定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苏夜说着说着,蓦地笑了笑,“我劝你把歪心思放下,老老实实地三方博弈,不要妄求捷径,捷径没那么好走。”

    白愁飞冷冷道:“我当真失望之极。你果然是苏大哥的师妹,话中涵义一模一样。对真正的聪明人而言,世上没有捷径,只有不同的坦途。全楼上下,无人胆敢违逆苏梦枕,所以固步自封,思维僵化,不能接受其他做法。或者要到我功成名就那一日,他们才能理解我的苦心。”

    苏夜道:“你的苦心并不罕见,以前有,以后也会有。你现在不择手段,只为攫取权力,日后权力到手,你竟突然光风霁月起来,变成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你觉得我会不会相信?”

    白愁飞道:“你自然不相信。”

    苏夜缓缓道:“我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无话可说。你有野心,这很好,谁没有呢?但你最好挑其他地方实现野心。否则,别说你只是师兄义弟,就算是他亲生兄弟,我也不会手软。”

    她说完了,站起来,从容拍了拍衣袂沾着的雪,正要转身,忽听白愁飞道:“每个人都夸赞你聪明,我却觉得你愚蠢之至。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做法和你利益一致。你不应该指责我,反而应该帮我的忙。”

    苏夜嗤的一笑,笑道:“我有什么利益需要和你一致?你气糊涂了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白愁飞和苏梦枕的分歧,在于通往目标之路上,是否可以不择手段。

    苏夜想过这个问题,最终仍偏向苏梦枕的立场。她不在意别人对她的评判,也不想做当世大侠,所以她的选择和名声无关,也不是偏向师兄,而是权衡利弊后的抉择。

    她何尝不想投奔太师府,接近蔡京,最后趁着接近他的时候,把他一刀干掉。但是,天下间想杀“六贼”之人不知凡几。他们花重金聘请高手,就是为了保护自己,防备入府行刺的刺客。在平时生活里,他们也是万般小心,唯恐被人下毒下药。

    她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势必得拿出值得信任的证据,要么身家背景与侠义道无关,要么帮他们残害忠良,巩固权势。

    她一想再想,感觉自己不可能做到。倘若蔡京要她对付金风细雨楼,乃至十二连环坞,她又要怎么办?何况,她也不屑于此,每次考虑付诸实施,就生出浓厚的排斥感。

    白愁飞显然认为,如果他执掌风雨楼,那么一定可以做出最好的选择,别人就像木偶一样,凭他摆弄欺瞒。但他小看了他的对手,因为蔡党只要走狗,不需要凡事自有主张的枭雄或英雄。

    他想借助朝廷力量,只怕卑躬屈膝、委委屈屈了半天,仍要被当做可以替换的消耗品,随意扔进江湖势力的争斗之中。

    她无法更改他人的主张,尤其白愁飞个性鲜明,性格有偏执的一面。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这个资格去改。她认为自己言尽于此,遂爽快起身,不打算继续浪费口舌。不过,白愁飞竟然还有话说,令她忍不住回身看向了他。

    淡薄月色中,白愁飞气质愈发出众。他脸上阴影越多,五官就越显的立体。与此同时,他双眼亦闪闪发亮,神采湛然,使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他说:“原来你真的不知道。”

    苏夜一蹲身,坐回那张冰冷潮湿的石凳,“我只知道,你有话应当痛痛快快说,不要说一半吞一半。”

    白愁飞神情微变,笑了笑道:“你可知,苏大哥为啥对六分半堂心慈手软?”

    苏夜笑道:“因为他要收买人心,让敌人觉得在他手下,比在别人手下更舒服。也因为他生性如此,遇事只找首恶,不喜欢欺负弱小之辈。”

    白愁飞颔首道:“的确是这样。但还有一件事,他始终没告诉你。”

    苏夜诧异道:“什么事?”

    白愁飞道:“破板门一战后,雷损曾派人送来一封信。信中说,他的爱女雷纯小姐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调养,因为汴梁地处北方,冬天天气太冷,希望能将婚约推迟半年,待明年初夏再送她进京,与苏大哥完婚。”

    他神色很郑重,眼中却闪现着天真到接近残酷的光芒。他就像找到大人秘密的小孩子,自心底焕发出得意之情。

    这个夜里,雪早停了,风亦不大,只是没来由的寒冷,即常人说的“干冷”。苏夜无视冰雪与寒风,只觉如遭雷亟。她双手往石桌上一按,想霍然站起,又下意识稳住了身形,缓缓道:“你说什么?”

    她知道,苏遮幕还活着的时候,为苏梦枕定下与雷损女儿的婚事。那时双方年纪都不大,听凭父亲主张,定了也就定了。

    但这么多年过去,苏遮幕人已作古,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势成水火,务必要致对方于死地。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认为婚约自动作废,苏梦枕不会娶死敌的女儿,雷纯也不会嫁给父亲最可怕的敌人。

    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苏梦枕居然有意于雷纯,将婚约维持至今。在破板门那里,他竟是以雷损未来女婿的身份,与对手激战的吗?

    白愁飞忽然向她抛出这条重磅消息,果然收获奇效。

    她的手按在桌上,整个人变成了一座美丽的雕像,全身上下纹丝不动,只有一双眼睛向前直视,冷冷盯着他。此时,那对眼睛突然变的深沉冰冷,完全不像之前柔声细语的和气模样。她终于忘记了伪装,毫不保留地展现敌意,希望从他话中找出可疑之处。

    白愁飞十分满意,又笑了一下,淡淡道:“你认定我残酷无情,见到不服金风细雨楼的人,就下手杀了。可是,要对付雷损,不狠心一点儿怎么能行?我下狠手挤兑托庇于六分半堂的势力,以免日后有纵虎归山之祸。苏大哥偏生到处留力不发,想和他们缓和关系,与雷损修好。”

    苏夜双眼如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已被黑暗笼罩。它们依然黑白分明,美丽动人,但旁人看着它们时,总觉得看见了能吸收所有光线的两个黑洞,无法摆脱幻觉。

    白愁飞说到这里,正好看见她的眼神,不由顿了一顿,悠然道:“我和小石头第一次听到这消息时,也吃惊到了极点。谁能想到,苏公子和雷老总表面上是仇敌,私底下却结了亲家?他之所以不肯赶尽杀绝,除了你说的理由之外,就是看在雷小姐份上,等着明年成就这门婚事。”

    苏夜冷冷道:“是吗?”

    白愁飞道:“当然。你看,他腿上中了剧毒,险些把整条腿废掉,仍不肯解除婚约,那么只能是看在雷小姐份上了。”

    苏夜不作声,因为她已经心烦意乱。她竭尽全力,想着这事是不是真的,白愁飞有没有骗她。然而,只要去找苏梦枕,甚至杨无邪问一问,事情真假便水落石出。白愁飞并不傻,没必要捏造这等谎言。

    她的反应相当剧烈,可惜没有达到白愁飞预想中的效果。他叹了口气,继续分析道:“他看完那封信,对来客说了一句‘我明白了’,就再无下文。结合他最近的举措,他的心思难道不是明摆着的?”

    苏夜道:“他从未告诉我。”

    白愁飞笑道:“傻子才告诉你呢。不但如此,他还让我们不要出去乱说这封信。”

    苏夜蓦地微微一笑,笑道:“那你为啥和我说了?”

    白愁飞轻轻道:“因为我可怜你,我想替你做点好事。雷小姐成了楼主夫人之后,岂会容你在苏大哥身边整天打转?而苏大哥有了妻子,只会渐渐疏远你,信任爱妻更甚于信任你。其实人人都明白,雷损把女儿送进金风细雨楼,是为了充当他的眼线,在风雨楼钉下一口钉子。只有苏大哥关心则乱,至今十分期待这桩婚事。”

    苏夜笑道:“这么说,你待我倒是很好?”

    白愁飞笑道:“你傻了这么久,仍被蒙在鼓里。苏大哥看不出你喜欢他,小石头和温柔也不成。但我可以,你看大哥的眼神,与看别人时的不一样。”

    苏夜道:“所以你才说,你和我利益一致。”

    她本不应该觉得冷,这时却感觉到了。亭子旁边就是崖边,断崖足有百余米高度,因夜色昏暗,黑沉沉的看不到底。她发觉自己仿佛一片羽毛,顺着断崖飞了出去,慢悠悠地往下飘落,除了冰冷,没有其他感觉。

    而白愁飞的声音,居然也轻的像一枚细白的飞羽,“你总算明白过来,幸好你并非唯一一个失望的人。风雨楼的子弟绝不会接纳雷纯,连杨无邪都不乐意。你若帮我、支持我,我们与六分半堂的冲突便会不断增加,雷纯也就绝不会嫁过来。苏大哥为情犯了错,你难道要重蹈覆辙?”

    苏夜紧握着的双手一点点松开,紧绷的肩膀亦恢复正常。她说:“原来你早已做好准备。”

    白愁飞笑道:“人生在世,连这点眼光都没有,还算什么七尺男儿?”

    苏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缓缓道:“因此,师兄与雷小姐有婚约,无论双方关系怎样糟糕,婚约始终雷打不动,延续至今。破板桥那里,雷损勾结太师府高手,誓杀苏梦枕,战后又送来书信,要求推迟婚期……”

    白愁飞道:“是,婚期本是这个秋天。二小姐,你实在应该感谢雷损。若非他推迟半年,你就要眼睁睁看着大哥娶雷纯。到了那时,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苏夜蓦地一声冷笑,神情从僵硬呆板,变作冰冷漠然。

    她冷笑道:“说到底,你整天关心这些破事,意图从中谋利。白愁飞,这就是你胸怀的大志,这就是你所谓的权谋手段?你不是梦想入朝为官么?你就拿这点本事,去和蔡京相斗,看是谁胜谁败?”

    白愁飞衣袍一振,倏地站起。纵在这座小小凉亭里,他站着的姿态也是玉树临风。

    他自上而下逼视苏夜,很有风度地笑道:“你伤心的头脑都糊涂了,所以我不和你计较。我也想看你一厢情愿到什么时候,才会幡然醒悟。”

    他想再加一句,心底不知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寒颤,顿时逼的他把那句话吞了回去。苏夜恰于同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她的脸既无表情,亦无人的生命力,令他忐忑不安,仿佛看见了不应招惹的强敌。

    尽管如此,他仍不肯输阵,冲她最后笑了一次,转身踏出凉亭。

第三百一十五章() 
白愁飞走了,苏夜还坐在亭子里。

    她庆幸自己身处如此安静的环境,可以独自想想心事。她当然有心事,任何人都有心事。之前的惊讶渐渐平息,新生的慌乱躁动不休。如果用现实世界时间计算,她已有五年不再真正心慌了。这时她重新尝到这滋味,却不想压制它,只一动不动坐着,蹙眉思索白愁飞透露的消息。

    但是,无论她怎么想,总有一道门槛迈不过去——苏梦枕与雷纯订婚,婚约直到今天尚未取消,而且,他似乎根本不想取消。

    她曾劝过许多人,不要把感情看的太重,不要依情绪起伏而做事,这样一来,做出的决定通常有害无益。现在轮到她自己,她的态度亦未比人家好多少,自我安慰了许久,仍忍不住想象未来可能有的婚礼。

    大概过去一个多时辰,夜空阴云渐浓,飘起了细小的雪珠。苏夜忽地站起来,走向金风细雨楼的方向。

    刀南神他们来告状之后,她要听听白愁飞的说法。白愁飞向她泄密,她自然也得问问苏梦枕。

    她中途遇到王小石,然后遇到杨无邪。这两人大约都知情,可以打听一下。但她一想他们知道,而自己不知道,便涌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索性刻意避开话题,一句话也不向他们透露。

    苏梦枕正在象牙塔。他一向睡得很早,起得很早,忽见师妹这时来找他,并且神情非常不对,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苏夜很随意地坐到他对面,缓缓道:“我今天……在外面听到一个传闻,与你有关,所以过来问你是真是假。”

    与白愁飞相比,苏梦枕的容貌委实算不上出色。但他和雷卷一样,都有着让人一见难忘的气质。人人都觉得“苏公子”这个称呼恰如其分,并不因为他的病,就减少了对他的敬重。

    这时他表情不像平常那样阴冷,便露出阴冷后的雍容。他不解其意,只知她情绪起伏极为剧烈,于是先笑了笑,方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苏夜也笑了,说:“我忽然想起当年的事情。你孤身一人,回到京城你父亲身边,过后不久又执掌风雨楼,一定吃了不少苦。”

    苏梦枕笑道:“其实并不太多。如果我能力不够,那就到不了今天的地位。”

    他不认为苏夜特意前来同他叙旧,可惜以他的聪明才智,依然猜不出她的来意。他双眼在灯下微微闪亮,仿若两点寒火,无声地燃烧着,烧到生命耗尽为止。与此同时,他一直耐心等待,绝不开口催促,因为他发现,苏夜好像遇到了一个极其棘手的问题,而且与金风细雨楼无关,只与她有关。

    苏夜盯着他,眼神一瞬不瞬,“你和雷损一直相互欣赏,把彼此当成最可怕,最喜欢,最值得尊敬的敌手。你钦佩他的气魄,他欣赏你的胸襟。”

    苏梦枕道:“是。”

    他习惯了她有话就说,不喜欢逶迤拖拉的风格,此时见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连雷损都扯了进来,登时疑云丛生。

    但他马上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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