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说得简单点啊!」紫儿抱怨道。
「很简单嘛,就是高崎那家伙酒品太好,别人喝多了是话多又大舌头,他老兄喝了 酒却是一派斯文模样,看起来反倒更冷静沉着,谁都想不到他根本就是醉死过去了。」
「咦?越喝越沉着吗?」「只是表象,是错觉。」
好不容易弄懂了老公的意思,紫儿眨眨灵活的大眼睛错愕道:「居然有这种怪事?
我简直不敢相信!」
「所以高崎几乎不在人前喝酒,这秘密大概也只有我和纬濂知道吧,不过那毕竟已 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三个离开学校后各忙各的,少有机会碰面,这事早就被拋 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这样捉弄高崎先生不大好吧?让他喝这么多酒,万一出了什么事──」
「我是无心的,你老公再无聊也不会这么玩高崎,虽然那家伙喝了酒之后要比平常 可爱多了。」
「你这么说自己的朋友太不厚道了。」
「紫儿啊紫儿,你不要这么关心高崎那家伙嘛!我不是已经打过电话了吗?虽然那 家伙语气有些奇怪,但总算是安然无事在家睡大头觉,所以我们就别再讨论他的事情了 好不好?瞧瞧,我们居然为他浪费了这么多时间。」长冈皇子皱眉表示他的不满。
「反正我们也闲闲的没有事做啊。」紫儿微笑道。
「那就来找点有意义的事做吧,」长冈皇子抱着妻子站了起来。「咱们回房间去找 ,一定能找到很有趣的消遣。」
***
晚餐时门钤突然响起,苏弄影皱起了眉。
「我去开门。」宋观浪说着就要站起来,苏弄影则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
「等等,我有不好的预感。」她说。
宋观浪有些纳闷,但随即意会了过来。「是悠悠?」
苏弄影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抹浅到极点的笑意。
「你总算是有点长进,学得了那么一点我的特异功能。」她说。
宋观浪笑着揉她的头发。「别把好朋友说得像瘟疫似的。」
「她比瘟疫还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
「悠悠很可爱啊,这时代已经找不到像她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了。」
苏弄影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么我是既狡猾又小心眼的女孩了?」她问。
「不!」宋观浪慌忙摇着手。「没这回事,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也许你跟那个蠢女人才是最相配的。」
「弄影!」宋观浪脸都白了。「你在胡说什么?我跟悠悠怎么可能──你明明知道 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他想解释却语无伦次,只是紧紧抓往她的手。
苏弄影抬头盯着他,数秒后朝他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头。
「骗你的,谁要你在我面前大力夸奖其它女人。」她说。
宋观浪楞住了,但脸色总算逐渐恢复了正常。
「你──」他苦着脸叹息。「你不要吓我,我年纪越来越大了,心脏也越来越衰弱 ……」
更急促的门钤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悠悠的呼喊:「替我开门啊!弄影,你可别装 作不在家,我不会相信的,我会一直等到你开门!」
苏弄影挑了挑眉,轻叹一声对宋观浪说:「那家伙也许又要来白吃白住了,你多包 涵。」
「她不是已经找到工作了?」宋观浪问。
「可能吗?我实在很怀疑。」苏弄影又轻叹,继续吃她的晚饭。
「那我去开门了。」「不让她进来也不行吧?」
「邻居也许会抗议。」
「说不定还会报警呢。」苏弄影替自己盛了碗汤。「那么就麻烦你去开门吧。」她 说。
宋观浪于是笑着去开了门。
「你好啊,宋大哥。」秦悠悠边脱鞋边打招呼,然后直接冲进屋里找到了坐在饭桌 前的苏弄影。
「弄影!妳猜,妳快猜!」她在苏弄影面前雀跃地跳着,弄得苏弄影有些头昏,刚 吃下去的东西差点吐了出来。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苏弄影说道,而这话不仅让秦悠悠瞠目结舌, 连刚关上门回到餐厅的宋观浪都诧异不已。
刚才不是才说悠悠是来白吃白住的吗?怎么才一眨眼弄影的说法又变了?
「你好厉害,弄影,我想什么你真的都知道耶!」秦悠悠以惯有的崇拜眼神看着苏 弄影。
一进门就又蹦又跳的,不知道才有鬼呢。
苏弄影在心里嘀咕着,又见一旁的宋观浪也是一脸的茫然神情,不禁摇了摇头。
「吃过饭了没?」苏弄影干脆问,她其实并不是那么想听这女人谈她的新工作,毕 竟同样的事她已经听了不下数十次。
「还没,我大概兴奋过度了,一点都不觉得饿。」
「那就别吃吧。」苏弄影一句话,让刚替秦悠悠取了碗筷来的宋观浪又楞住了。
「不过我还是吃一点。」秦悠悠「抢过」宋观浪手中的碗筷。「我就要开始工作了 ,应该要储备一些体力。」她说着,盛了饭就吃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才说过「一 点都不觉得饿」这么句话。
苏弄影示意宋观浪也坐下吃饭,并决定安安静静吃完这顿晚餐,等饭后到了客厅, 手里有了咖啡,也许她会有多些耐性来倾听好友谈论她那个以怪异手法得到的最新工作 。
***
喝掉近一壶的咖啡,听完了秦悠悠的叙述,苏弄影也大概弄懂了整个状况。
「这么说来你是决定要去上班了?做管家?」最后她捧着咖啡杯问坐在对面猛吃蛋 糕的秦悠悠。
「当然要去了!」秦悠悠吞下口中的饭后甜点后嚷道:「月薪四万耶!是我做过的 工作里薪水最高的。」
「难不成你煎煎蛋饼也想一个月领四万元?」
完全听不出好友的调侃,秦悠悠眉开眼笑继续说:「最重要的是还包住耶!这么快 就找到住的地方,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也知道我向来都不怎么幸运的。」
「你真的认为那个人──就是你的新老板,可以信任?」
「我这不是毫发无伤回来了吗?」秦悠悠喝下红茶,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再说 我也没那么笨,我说要留那里的电话住址给朋友,他也答应了,只说不能把朋友带进他 家里。对了,一直都是宋大哥负责洗碗的吗?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宋大哥又不是吃 软饭的──」
「名字呢?」苏弄影开口打断她。「咦?」
「你家老爷的名字。」「什么我家老爷?人家是个年轻帅哥。」
「好,我改个口,你家少爷的名字呢?」
「名字啊?﹂秦悠悠绞尽脑汁想着。「咦?我没什么印象耶!」
「你该不会根本就忘了间吧?」
「这……我没想到要问这个,之前我也没问过蛋饼店老板叫什么名字啊。」
「情况不同。」苏弄影告诉她:「你这个新工作危险性很高,会出什么意外很难说 ….」
「等等!弄影,我……我是去做管家,管家耶!又不是要去救火或缉拿枪击要犯… .」
「管家就不会被强暴、被奸杀吗?」
「咦?」秦悠悠跳了起来。「真的吗?弄影,管家很容易被强暴或奸杀吗?」
「如果是你的话,机率应该挺高的。」
「怎么会!我又不是那种妖艳型的。」秦悠悠拉住刚从厨房出来的宋观浪。
「你说呢?宋大哥,我是属于娇艳美丽引人遐思的那一型呢?还是清纯可爱惹人疼 惜的那一型?」
「你是笨得会让人吐血的那一型。」苏弄影毫不留情道。「总之你快把你家少爷的 大名给问出来,哪天警察真找上门来了,我至少可以提供点线索帮助破案。」
「好了,弄影,何必这么吓悠悠呢?」宋观浪笑着对哭丧着脸的秦悠悠说:「恭喜 妳找到工作了,要好好加油喔。」「嗯。」秦悠悠这才笑着点点头。
「两个白痴。」苏弄影叹息道,决定不再为这蠢女人的安危费半点心思,她自个儿 的稿子还有一大半没着落呢,哪来闲工夫在大厅里喝咖啡看闹剧?
「我还有事要忙,你们两个慢慢聊吧。」她扔下这么两句话就进房去了。
秦悠悠看着好友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后,她眨了眨眼,半晌后转头对宋观浪说:「 宋大哥,你觉不觉得我跟你其实是同一种人?」
「哦?」宋观浪露出诧异的微笑。「我们是哪一种人呢?」
「这个嘛……」秦悠悠蹙眉。「虽然现在还无法归类,不过我肯定我们绝对是不简 单的人物。你说,宋大哥,有哪个普通人类可以忍受弄影这种怪里怪气的人呢?而我们 竟然可以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这够了不起吧?」
宋观浪一阵错愕,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苦笑。
第三章
虽说秦悠悠搬进了占地超过百坪且装潢气派的豪宅,却被分派住在堆满杂物的储 藏室里。
「我没想过会有个管家住进来。」这是她家「少爷」的说法。
看着几乎毫无容身之地的房间,秦悠悠也曾苦着脸问:「这……难道没有客房…… 」
「客房是给客人住的不是吗?不满意的话就趁行李还没打开前快点滚吧。」她家「 少爷」毫不留情道,教秦悠悠立刻闭上了嘴。
他好象迫不及待要赶她走,秦悠悠有这种感觉。但是为什么呢?是他自个儿说要雇 用她的啊,至少看看她的工作能力再说嘛。
她花了半天的时间在堆满纸箱的房里清出了一小块空间,就这么窝了下来。幸好她 的行李不多,这储藏室整理过后和她之前花几千元租来的房间相比还略略大了点,最重 要的是这里是免费的,她该知足了。
这么一想,秦悠悠的心情马上又飞扬了起来!新的工作、新的往处、新的开始,她 觉得浑身都充满干劲。
好!现在就去跟「少爷」问清楚她的工作性质及责任范围吧。
秦悠悠兴匆匆地出了房间,黑白色调的大厅里却不见雇主的人影,她在屋里绕了一 回,连洗手间都找过了,这才不得不面对自己被独自留在这屋里的事实,一股寂寞感袭 上心头。
什么时候出门的呢?多少也该跟她说一声嘛。
她叹了口气,摊在黑色的皮沙发里,心想这新的开始好象不是那么顺利,一切都跟 她想象的不一样。
那天,也就是她的冰淇淋沾上他衬衫的时候,他明明是微笑着问她要不要为他工作 的;他的笑好迷人,带着点温柔、带着点魅惑,她都看傻眼了,觉得一颗心好象要跳出 胸口。
现在,不,应该说从那次以后就没有再见过他的笑容了。当他和她谈工作的事、当 她提着行李来敲他的门,他都一副很厌恶她的样子。她做错了什么吗?秦悠悠怎么想都 找不到答案。
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下午一点四十分了,她可是连早餐都没有吃就提着行李过来 了,这会儿又因为整理房间错过了午饭,饿了两餐,也难怪她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话说回来,「少爷」究竟是什么意思?话都不说一句就出门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在 这陌生的地方自生白灭,难不成存心饿死她好省点事?
秦悠悠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打她一进门,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就写满了不耐和 轻蔑,看来她家「少爷」似乎很后悔雇用了她这个管家。
后悔?秦悠悠打了个冷颤,她骨瘦如柴饿死街头的画面突然浮现脑中。
不行、不行啊!「少爷」可不能后悔,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也有了栖身之所, 而且都已经昭告各界好友了,如果只待个两三天又被扫地出门,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秦悠悠倏地站起来,却觉得一阵头昏目眩,于是又倒回沙发上。
啊,她好饿!再不吃点东西,她连站都站不住了。
秦悠悠想起自己还有一点钱,但她没有钥匙,出了这个门也许就回不来了,但不能 出去的话,那……就只有在这儿找吃的了。
她随即转头向厨房的方向看去,瞬间就将目标锁定在正前方的黑色三层冰箱上。
***
午后的一场雷雨稍稍纾解了盛夏的高温,市区的一间咖啡厅里走进一位戴着眼镜的 斯文男子,引起在座几位女性顾客的侧目。
「今天是什么幸运日,居然可以一连看见两个帅哥。」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低声对 坐在对面的同伴说,两人还偷偷瞄了角落靠窗的位子一眼。
「而且他们是一起的耶!太幸运了。」另一个女子低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样?要不要过去搭讪?」「不好吧?好丢脸喔。」
「说的也是,我可没主动跟男孩子搭讪过。」
「那你还提那什么馊主意!」
「货色太好了嘛,这么有型的男人台湾已经找不到了,机会稍纵即逝耶,难不成你 以为人家会先过来找我们说话?」
「别作梦了,我们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
两个女人互看了一眼,同时长长叹了口气。
再看看角落位子上的两个男人,一个正板着脸喝着咖啡,一个正微笑着将公文包搁 在一旁,两人对周遭那些「心型」的视线若非毫无所知就是毫不在意,完全是一派的自 在。
「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宋纬濂笑着说。
高崎朔放下咖啡看了看表。「我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他冷冷道。
「所以我不是道歉了吗?」宋纬濂转头对女侍者说:「麻烦给我冰咖啡,谢谢。」
「究竟有什么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说,要你特地把我找出来?」高崎朔不耐问道。
「约老朋友喝个茶也没什么大不了嘛。」「你明明说有重要的事。」
「说约你喝茶你肯定不会来吧?」宋纬濂笑了笑。「别生气,我真的有点事找你, 就是那天让你喝了酒,我越想越觉得不安……」
「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高崎朔没好气道。
「是啊,见了你我总算放心了。」宋纬濂依旧是一脸笑容。「真是不好意思,朔, 太久没有碰面,我跟殿下都忘了你不能碰酒精之类的东西。」
「这──」高崎朔铁青着脸咳了两声。「也没那么严重啦,这事就别再提了。」
宋纬濂闻言一怔,半晌后才开口问:「你看起来有点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高崎朔让咖啡给呛着了,开始剧烈咳嗽。
「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吧?」宋纬濂像是由此得到印证,于是以一种充满兴味的表情 盯着高崎朔。
「哪有什么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你眼前吗?」高崎朔搁下咖啡杯,取了桌上的 纸巾擦拭嘴角。
「别故作镇定了,我认识你又不是三天两天的事。」宋纬濂转头对送来饮料的侍者 道谢,视线随即又回到高崎朔脸上。
「我说,朔,会出事我跟殿下也有点责任,你不说出来让我们也帮帮忙吗?」
高崎朔看了宋纬濂一眼。
「帮忙?你大概不晓得自己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吧?」他说。
「怎么会呢?」宋纬濂笑得眯起了眼睛。「我什么时候都是这种表情,你不要误会 了。」
高崎朔冷哼了声,一张脸简直臭到了极点。
宋纬濂越看越觉有趣,喝着冰咖啡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要不要找殿下过来一起商量?」他耍坏道:「虽然你跟他水火不容,一碰面就斗 嘴,不过殿下他毕竟也挺有办法的,如果有什么事解决不了──」
「闭嘴!别在我面前提起那家伙的名字。」被昵称为「殿下」的长冈皇子早打过电 话给他,美其名是关心并道歉,事实上就跟这姓宋的一样,都是来调侃他的。
「不告诉殿下啊?」宋纬濂笑着点头。「那么你是决定只把事情告诉我了?」
「我这么说过了吗?」高崎朔挑起眉。
「我洗耳恭听,你就慢慢说,说清楚点。」宋纬濂愉快的喝着饮料。「炎热的夏日 午后,能和老朋友在咖啡厅里闲聊,这可是很久以来都没有过的享受了。你说是不是啊 ?朔。」
***
「咦?你说你找了个管家?」宋纬濂将滑落鼻梁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因为喝多了 鸡尾酒,不知不觉中就带了个管家回去?朔,你说笑的吧?」
「你看我有那么好的兴致吗?」高崎朔扯扯头发。「真不该让她留下来,我一清醒 过来就应该赶她走的。」
「这么一来就得向她解释你出尔反尔的原因,你一定不想这么做,所以──」
「我做什么事都用不着跟任何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