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使这样。。。
她低声道:“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一走,认真想一想。”
他低声下气说道:“不是。。。已经走了那么久么?你不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笑笑用力抱住他:“小墨,我不是要离开你。上次走了的确是不打算回来的,可是听到你生病,我很担心又跑回来,那时才发现不管跑到哪里,我都舍不得你。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找一个两全的法子。这样下去,我们总有一天会对彼此失去最后的耐心,如果最终爱情死了,那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她拉开他的衬衣,吻他冰凉的锁骨:“我保证一想明白了马上就回来,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改变,不是你就是我。。。你必须相信我,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你实在不能改变,那么就只能让我去配合你,你这样偏执,已经让我失去了改变你的最后一丝希望,可是你又一直活的这么痛苦,我不能再坐视不理,那么现在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到底该怎么做。我要认同你,就必定颠覆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 ,这也会很痛苦,可是为了你,我或许能够熬下来,不过得要一点时间和空间。上次的逃离是为了永不相见,这次却是真心希翼能真正的永远在一起,我的苦心,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她沿着他裸露的细腻肌肤一路吻下来,像极轻的羽毛刮过他的身体,他浑身抖得厉害,如同在秋日里即将凋零的叶子,骤然将她一把推开:“你要干什么?”
他惊惧地把身体往后退,瞳孔一下缩得像针尖那么大小:“你在跟我告别么?我不要!我不喜欢这种威觉!”
笑笑没有理会他的抗拒,深深看着他:“我要爱你、温暖你。”
她的表情虔诚而坚定,有些凄切又包含温柔,林以墨慢慢软化下去,他乖乖地躺在床上急促地喘息着,任她像蝶翼般的唇在身体上游移,他希望自己能与她在这时化为尘土混合到一起,这样才能永不分离。他们交缠在一起良久,一直到手脚发麻,窗外下起了雨,滴滴答答地敲打着窗根,像有人在轻轻敲着编筝。林以墨握着笑笑的手慢慢平静下来,他把头埋到她的颈子里,有一股热热的湿意沁下来。
她叹了口气:“你不乖,怎么又在哭。”
他别扭地咬了她一口,声音里带着激情刚刚褪去的颤音,有此娇嫩有此委屈和被迫接受的无可奈何:“你要快一点。”
“唔。”
“你不能看其它的男人。”
“唔。”
“如果你不回来。。。”
“不会.我会永远陪着你。”
“如果你再想偷偷躲起来,我就剪断你的翅膀.让你永远都不能再飞翔!”
“唉。。。”
总是这么血腥暴力不是要别人流血就是要自己受伤,永远都是这样。
笑笑侧过头拿鼻子蹭了蹭他:“好,这次答应你。”
隔了一段日子,笑笑找了个好天气去谢长华的坟上拜祭。当时她虽然没能救下那对可怜的父女,但为了补偿心中的内疚,还是给他们买了一块小小的坟茔,让他们长眠于地下。
“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从此以后能永远在一起了。”她往墓地上摆下鲜花,深深鞠了个躬。
身后的林以墨有此不耐烦,咳嗽了一声,笑笑转身道:“冷了么?我都说今天有风,你不用陪我来的。”
林以墨把脸转到一边,面上的不悦浓的掩盖不住,他悻悻看了看墓碑上那张小小的照片:“我到底要看看他们有什么魔力让你念念不忘。”
笑笑揽着他的手慢慢走出覆盖着芳草地的墓园:“也没什么,只是想来探望一下。”
他皱了皱眉头:“我最不喜欢你这样子.你的心总是这里分一点那里分一点,这样留给我的会很少。”
笑笑哑然 “哪有这回事。”
林以墨想了想打了个比方 “就像一块饼,这个咬一口那个咬一口,剩下的肯定越来越少 。你又不是你信奉的那个上帝,还真以为自已可以博爱么?所谓大爱才是最自私的,无非是一个都不爱。”
笑笑叹了口气:“你瞎说什么呢,感情只可能随着年纪阅历越来越丰厚,这跟你的那套买卖学说是划不上等号的。不过说起来,这几年你从没陪我去过一次教堂,看来你真的很讨厌那里。”
林以墨嗤道:“如果你的主真像你说的那么仁慈,世界上怎么会有饥饿贫穷战争?
有那闲工夫去祷告还不如睡觉。”
“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不过;”笑笑想了想,又低头微微一笑:“我还是相信的;人总要有希望对不对?我总觉得我们所做过的一切,都有人在看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他们两个走到墓园门口有车停在那里等他们;林以墨顿了顿脚步:“你真的要去爬那个什么雪宝顶?”
笑笑点了点头:“那里我读大学时就想去了;这几年我一直守着你,你就当放我个假好了。”
林以墨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笑笑反倒奇怪了:“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我怪不能适应的。”
林以墨委屈地咬了咬下嘴唇,白玉般的面颊上涌起一抹奇异的微红,隔了一会用细的像枚子似的声音说到:“我无聊翻了一本书…上面说要留住女人的心,需要体贴一点。”
“。。。什么书。”
林以墨显然觉得极度羞耻,几乎快把头埋到胸前,终于还是轻轻回答 “《恋爱100问》。”
笑笑先是呆怔半晌,瞧了他一阵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林以墨羞恼更甚,狠狠瞪她一眼,气鼓鼓地转身就走,笑笑连忙一把拖住他:“别跑,我不笑了。”
但是等他停下来,她还是觉得好笑,林以墨急得跳脚:“都是你都是你!恨死你了!我才不想你去呢,要不是知道就算我卑躬屈膝也好,真心诚意也好,你的决定都不会改变,我。。。我才。。。”
看他气急得几乎要结巴;笑笑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你别急;小墨;我很高兴呢;这表示你在慢慢学习尊重我的想法。”
她面上的笑意像金色阳光掠过波光粼粼的湖面,璀璨晶莹 “你知道么?真正爱一个人的表现并不是霸道的禁锢,而是愿意给予对方尊重。你以前老是说,聂笑笑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但是那种口气一点都不让我觉得舒适,因为你的要什么就给什么,是基于你愿意给我什么,而不是我真正想要什么。”
林以墨慢慢把头低下去,惴惴不安地问 “那现在呢?”
笑笑想了想:“现在好多了,我们两个都很年轻,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来,彼此都退一步、忍让一点,我想。。。以后应该会很好吧。”
林以墨又不做声了,等他们上了车,他望着车窗外发了一会呆,依旧很郁闷:“可是你一定要和那个男人一起去么?”
“。。。”
“真讨厌!”
“又不是我们两个单独去,还有向导和另外一个小队伍呢。”
“还是很讨厌”
“那也没办法,世界上的人在你眼里大多都是讨厌的。”
笑笑找的旅伴是赵维,她为自己当时不负责任的悄然离去觉得歉意,终于还是跟他取得了联系。分开的这段时间里,赵维所营业的海滨旅馆地段被一个政府部门的度假村项目收购,他心里放不下分手的女朋友,同时又对未来充满迷茫,笑笑看他惘怅得很,便邀了他同行。
林以墨侧头想了想,又继续问已经问了一百次的问题:“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拉。”笑笑也第一百次地耐心回答他:“我们已经联系到了,当地有名的向导,还有另一个也要去雪宝顶的小登山队,那个队伍我以前跟过,队员都是很有经验的。而且我不一定要登顶,主峰有个营地,海拨大概是5000米左右,如果我觉得累了,就在那里扎营以后就下山了。”
林以墨喃喃不解:“我真奇怪你们这些人,哪里不好睡觉,非要爬到一座山上去睡,睡了一觉又下来。”
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是因为你从小身体不好,没有爬过山,也没人带你去山上玩,站在山顶的那种感觉很美妙。。。你在家里乖乖等我,你不能亲自去看,那就让我的眼睛帮你看好了,到时我拍雪山照片回来给小墨,雪山上的日出,美得很震撼。”
她想到那睽违许久的感觉,不由兴奋得伸开双臂长嘘了一口气。
林以墨看地得意的样子,恹恹地把秀丽的眉头皱了起来。
笑笑走了已有十日,林以墨独自在家度日如年。有时候望着空落落的房间,他会再次感到无边的恐惧,之前笑笑的离家几乎是他自懂事以来最可怕的一次梦魇。他其实很想让笑笑知道,那几个月里他是熬过来的,日复一日地守着那张空了一半的大床,每天都在猜测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而比这猜测更可怕的是她可能从此永远不再回来的念头。这样的恐惧让他无法入眠,总是呆呆地一坐便到天明,那段时间是静止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失眠了有多久,但是一定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不然cindy不会找来医生给他注射镇定剂,强迫他入睡。
他醒来以后悄悄去了曾经和笑笑一起爬过的那座小山峰,快到峰顶的时候哮喘突然发作,他没有力气前进或者后退,于是静静地躺在路边的草丛里,胸口虽然在剧烈的疼痛,心中却隐约有快乐的感觉,快乐到明明口袋里有药也懒得拿出来。如果她真的不要他了,那么留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还不如赌一赌,赌他的命能不能换来她的回心转意——虽然他为自已的生命觉得有些遣憾,笑笑是为了那些不值得可怜的人离开他,他为了让她回来要拿自已的生命做赌注,几乎等同于让他为了那些卑贱的人去死。可是这种遗憾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话,笑笑一定会伤心痛哭吧,那时她一定会后悔,后悔就这么丢下他,他臆想着她的震惊和痛苦,心里竟然生出了快感。
可是笑笑回来以后他终于什么都没告诉她,她这次回来让他感觉有些异样,认真想想应该是从笑笑见到自己母亲以后,他知道她还是像原来那样舍不得他,对他好,可总似乎有此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看的眼神很奇持,有一种怜悯和悲哀,他宁愿她像以前那样不开心就骂他几句或者打他一顿,甚至是随手就拿个什么东西丢过来,可是她却不再这么做,而只是悲伤的看着他。那种绝望凄婉的眼光反而让他心里更加难受,难受得他甚至不愿意再把自已为她受过多少苦的事告诉她。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知道笑笑心软,如果拿这个要挟她的话,她一定不会含得抛下他去任何一个地方。
他觉得自己不忍心,笑笑的眼神怎么会那么悲伤?他喜欢的是她的笑容,那种像个温暖的小太阳似的笑容,而不是这种哀凄的目光,哪怕这种悲伤是为了他也好,也不会让他感到快乐。难道真像书里说的那样么?——爱她,就要给她自由和尊重?他决定大度一次,好吧,那就让她独自出去走一走,或许回来以后她就会变得像以前那样了吧?
在笑笑走后的第十天,林以墨开始彻底的后悔,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见鬼的相信爱她就是给她自由和尊重,也许她是快乐了,可自己多痛苦!凭什么她快乐就要让他痛苦呢?他决定不再犯傻了,坐在家里等待,不如马上去雪宝顶山下接她回来,不!应该直接用个直升机把她从山上拉下来!其实一开始就应该赖地撒娇不让她走的,他真是昏了头了。
但是林以墨的旅程并没有能够成行,在他将要动身的时候笑笑回来了,见到她是在医院手术室的门口。
那个叫赵维的年轻男人满面苍白,看到林以墨以后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她,她是为了救我。。。”
林以墨看着那张酷似当年康雷的脸庞,身子忽然像得了热病似的发起抖来,恍惚间,他像是回到了那天在墓园的下午,笑笑漫不经心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我总觉得我们所做过的一切都有人在看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林以墨感觉到有人搀扶着他的胳膊在手术室门口的长凳上坐下,他向来最憎恶别人碰触到自己,但这时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他呆滞地看着面前那个高大的年轻男子嘴唇一张一合,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
“我们。。。就像当时计划的那样,骑马穿过松潘草原然后到了雪宝顶,中途在4200米海拨宿营的时候,萧潇。。。 不,笑笑她提出让我留在营地等他们。可是。。。你知道,每个人对于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东西都会非常好奇和期待,所以第二天我没有听大家的劝阻,一起上了山——哦,天哪,我知道这不是理由。”他把手捂到自己的眼睛上,显然是防止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但是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对不起。。。对不起,很对不起,我很抱歉,上山的时候我出了差错,我以为那个绳索我已经用得很熟练。。。笑笑为了拉住我。。。”
赵维几乎不敢低头看林以墨的脸,林以墨就坐在面前,半仰着精致绝伦的脸,嘴唇微微张开,眼神安静而绝望,像是用早春最晚的一场雪堆成的雪人,洁净、美丽而脆弱——只要有一丝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他身上,便马上会消融于这世界上。
他倾听着赵维的诉说,却一直都没说话,就那么安静地坐着,似乎已经不再想与任何人交谈。
时间好象突然凝固了,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走出来神情疲惫:“谁是病人家属?”
cindy看了面无表情的林以墨一眼:“请说。”
“情况不是很好 ,病人的胸部受到猛烈撞击造成内伤,有两条肋骨插进了肺里,而且因为当时的掩救条件不够,缺氧和失血让她一直昏迷。”
“那现在呢?”
“如果48小时内可以清醒的话,或许能恢复正常;但是你们最好有最好心里准备,她不再醒来的可能性更大。”医生看了看面前守候的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奇迹!”
赵维呻吟一声靠着墙角慢慢蹲下去,拿手环住头轻轻啜泣起来。
过了很久,他终于抽泣道:“其实当时天气本来不错,身边景色也很美,我们的状态都非常好,甚至不需要吸氧,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下雨,天色突变,山路一下变得很滑.简直像是老天一定要我们的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真的,我解释不了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一直都很乐观,她笑着跟我说,没关系,不用怕,一切都会好。”
林以墨茫然地看着他,身体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
“我们刚把她救起来的时候她还能说话。。。她说。。。”
cindy一下挡在林以墨面前打断赵维:“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chihka—— 我弟弟身体很糟糕,他受不住这个,赵先生你如果还有一点点慈悲就停止吧,他会垮的!”
她感觉到身后被人轻轻推了一下,林以墨的声音极为轻微地从后面传出来“她。。。说了什么?”
赵堆迟疑半晌:“她说。。。告诉小墨,我很爱他。”
林以墨用手死死按住胸口,慢慢把腰弯了下去,然后开始翻江倒海般的呕吐,他痛苦地把身体蜷成了一团,好象有人在用刀剜出他的心脏。
cindy一把扶住他的肩膀:“chihka;chihka!我马上叫医生来;你忍一忍。”
林以墨强忍着痛楚,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勉强说到:“不用。”他靠在椅子上狠狠喘息了一阵;摇摇晃晃站起来;像一片快要在深秋日子里调零的村叶:“你们
不要跟着我。”
他慢慢走出医院大门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发了会呆,然后沿着墙角蹒跚前行,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或者能去哪里,只知道自己一刻也不能再在这里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