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尘香风天行by忙里偷闲[上部][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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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尘香风天行by忙里偷闲[上部][修改版]-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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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保证完成。 


看着大家齐心协力哄管家高兴,我也忍不住用袖口掩了嘴笑。 


管家当了真,觉得自己的讲话很成功,回转身恭恭敬敬请我指示,我看看下面一双双期待的眼,再看看旁边桌上一排排的红包,心想有什么可讲的,大家都是冲着银子才站在这里等的,哪一个是大年夜要听你、我训话的? 


大过年的,我就别招人讨厌了。抬抬手,我示意管家进入下一项日程——发红包。 


群情激昂,有管事的拿了名册站在灯下一排一排地念着名字,院子里的人听到名字就一排一排地走上前来,到我面前行礼领银子。 


我一边递着红包,一边琢磨,这领银子的差事就是同别的差事都不一样啊!瞧这礼行得,要多规矩有多规矩,脸上笑得都跟花似的,红光满面热气腾腾,手脚麻利干净,愣没见一个红包掉在地上的。 


我一个个听了名字对脸端详,管家见我今天兴致高,就赶紧弯了腰在我耳边仔细讲解,详详细细地告诉我,谁平常是管什么差事的,谁有什么手艺;谁和谁是一家子,谁和谁是亲戚;谁是买来的,谁又是自家地里产的。……拉拉杂杂琐琐碎碎的一大筐家长里短鸡毛蒜皮陈芝麻烂谷子事,来龙去脉七勾八绕,比我的十几万人马还复杂。我心里感叹,亏他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记得住这么多事的?! 


开完大会正好子时,满京城的鞭炮齐鸣,焰火满天,风里全是硝烟的味道。阖府上下一片欢腾,大人孩子都没了平日的规矩。欢呼笑闹的一团,吆五喝六,喝酒打牌欢度佳节。管家告诉我,他们不闹到明天早上出太阳是不会散的。 


望着府里众人,被他们的喜气感染,看看满天的烟花,我在心里想:辞旧、迎新,从明天起,是不是我也该学着,做一个平凡而快乐的人呢。 





第十三章 





京里的习俗,过年的时候,大小官员们都是要互相走动的。 


不论之前熟悉不熟悉,有没有过节,都可以趁着拜年这个机会活动活动。所以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走戚访友拜年的人。同一路的就结伴而行,三五成群,拱手寒暄,景观热烈非常。 


独我这大将军府是个例外。往年是因为我大多不在京城,就算在京城,也多半在宫里陪王伴驾。所以也就不用来给我拜年。 


今年我倒是在京城里,也不用陪王伴驾。但已无一官半职,身份尴尬,自然不在官员们需要走动的名单之内。所以又没有来拜年的。况且,我早叫管家摘了大门上写着“大将军府”的匾额,现在更是真正的无门无派,自成一隅。 


于是我的府门前三天来空空荡荡,麻雀满地。 





管家感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唠唠叨叨地把京城里的官员挨个数落,顺便告诉我那些人以前如何卑躬屈膝地巴结他,想沾我这大将军的光,从他这儿得到过什么好处,现在如何的没良心。 


小鱼也气,说城里人还不如他们乡下人,看人家不当官了,就真能舍得脸,不讲情谊。他们乡下人,就算你进了大牢,都会帮你照应家里的。 


管家愤愤的,若是有一天,他们再来,定要好好羞辱一番,以解今日心头之恨。 


我听在耳中,倒一点不在乎,没人来正好,我图个清静,来了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入朝为官这些年,我一向都是独来独往的。要说这朝里最要好的人,那只能是皇帝陛下了。我入朝为官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我的眼里只有他一个。其他人,其它事全不入我的眼,即便是其他的朝中重臣,他的良才臂膀,若他们不来找我,我也大都不会去找他们。更不要说蝇营狗苟的去攀附权贵,结党往来。 


事实上,我根本看不惯官场中的许多东西,更不屑与官场中人往来。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当年选择去应武举,不去应文举的原因。战场上真刀真枪,输赢结果,容不得人动任何手脚。我领兵带将立下的规矩,将士们都会拥护,即使有疑问,也会讲在当面,不会象朝里的文官们那样背后捣鬼,搬弄是非。 


正是因为他要做个好皇帝,一个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列祖列宗的好皇帝,我才要求自己做个好臣子,做个能对得起他倾心相爱的好臣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早象父亲一样,做一只闲云野鹤,周游列国去了。哪会在这里拼死拼活的做一个劳神费力九死一生的大将军。 


一直对自己说,凭他对我的情,凭我对他的情,总有一天,他会有足够的勇气,冲破束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也不辜负这些年我为他做的一切。 


叹气叹到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才想起来,自己大年夜里才说过要做个快乐的人。也罢,想来自己这次虽然侥幸没有死在战场上,但多少是受了些刺激,有些心灰意懒的,他也未必就是我想的那样。不如索性就这么放自己再哀怨几天,过些时候好了,再想办法跟他慢慢地磨吧。 





下午没事,在书房闲坐着,翻出以前他赏给我的字画慢慢地看。赏赐得太多,以前都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堆在搁架上小山一样高。现在终于有时间细细观看了,才发现数量如此之多,几乎可以开个画社展卖了。 


这些字画都是市面上难寻的好东西,皇宫里都不一定有,却都到我这里凑齐了。心思到此,不由失笑,皇宫里是肯定没有了的,若有,也早被他拿来送了我,哪还能有。我这皇家仓库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一壶茶,一炉香,几声鸟鸣,这么悠闲的日子,已经多久不曾享受了呢。 





刚看了三幅,正觉得心思缥缈沉醉其间的时候,外面来报,说文千华,文大人来访。 


我闻之一愣。文千华是跟我同年的文状元,也是朝廷的重臣,主管吏部。我与他虽是君子之交,平淡如水,但也是惺惺相惜,彼此多有器重的。 


他今天忽然前来看我,想必是有要紧的话要说。 


我急急换了衣服到前面,他已经在花厅等候了。我进去的时候,他没坐在座上,而是背个手低着头满地的走。这热过上的蚂蚁根本不是平日里那个文质彬彬儒雅大方的吏部大员。 


见我进来,文千华迎过来就要说。我赶紧制止他,只低声问他:“文大人来,是有很重要的事么?”他点点头,一脸急切。 


“请随我到书房吧。”我转身在前面引路。他跟在我后面。 


进了书房坐下来,他已经平静了许多。 


“出什么事了?”我开口问。 


“唉!”还没开口,先叹气,可见不是什么好事。 


“北庭派了使臣过来,今日面君,拿出他们皇上耶律丹真的亲笔国书呈给陛下,上面写着,要把北面那片争执不下的草地让给南朝,就是那15座城池,38个县镇,包括全部的百姓!……”我望向文千华,疑惑不解,打都打不下来的东西,怎么能说让就让了呢。这是要干什么? 


有所失必有所求。“那他出让的条件是什么?”肯定是价值不菲,值得交换的东西才能让北庭王有如此作为。 


文千华看看我,目光闪烁,舔舔嘴唇,艰涩开口:“就是你!” 


“我?”我呼吸一窒,有瞬间的失神,脑中一片茫然。 


略一思索,有了推断,“他要我的人头?”这一战我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自然是他的心头大患,不除了我,他只怕寝食难安。 


先用土地换了我的人头,再出尔反尔,率兵来夺,也不是没有可能。 


文千华皱着整张脸,为难得不行。“他如果只是要你的人头,只怕还好些。” 


他不要我的人头,那“他到底要我什么?”我猜不出来了。 


“他要你,……唉!……唉!难以启齿啊!……”摇头摆手, 


我最讨厌文官这一点,不是长吁短叹,就是有话不说,哼哼唧唧地在这耽误事。可也没法催他,人家毕竟是好心好意来送消息的。 


他终于感叹够了,手攥紧自己的衣服,盯着地面把话说出来:“那北庭皇上,要你做他的皇后!” 


“什么?!”我简直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被人下了迷|药,或者正在梦游?否则,他怎么能说得出这么不着四六的话来。 


“他在国书里写着,说他在战场上见到你,惊为天人,便再放不下,只要你自愿做他的皇后,他可以在神前起誓,永远不再要回那片土地!” 他目无表情地开始背书。 


我只觉得气血翻涌,脑子里嗡嗡作响。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瞧这理由编的,哪里是国书,分明是某个戏班子遗落在后台的故事脚本。还是那种特滥俗的故事。听听,听听,还惊为天人?还放不下?听着都恶心!。。。。。。这种话亏他也能写到国书上拿出来给人看。 


他以为他在玩《西厢记》还是《牡丹亭》啊?这人怎么这样?长得跟个枭雄一样,骨子里这么没品!居然战场上见了个男人就想娶回去做皇后,他有脑子没脑子?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这什么人啊?……我真后悔之前还把他当个人物来看待,当个劲敌来尊重,真是,真是……。我这气都不打一处来。 


“将军,他这次好象是,……是认真的。” 文千华见我一脸不屑,小小声的提醒。“他说,他可以在神前起誓,……” 


神前起誓?我眯起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北庭人最信奉神明,耶律丹真若是能说出在神前起誓的话,那就不是一逞口舌之快的玩笑或者离间了。他是真有打算要这么做了?那可就不是一笑了之可以解决的了。 


我心念闪动:“陛下怎么说?”我紧盯文千华。 


他又开始死盯着地板,支支吾吾地,半天才等出一句话:“……陛下没答应,……”我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只能翻白眼,再顾不得自己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大将军形象。 


摇摇头,喘口气,苦口婆心地给他解释,好象我是私塾里负责启蒙的夫子,他是我的奇笨如牛不知所云的傻学生。“我当然知道他没答应,这怎么可能答应!”——把我送了人,他爱谁去!我跟他的事,再怎么样也是自己家里的事,打破头也不能让外人插手。 


他老实巴交地抬起脸,怕怕地看着我,整个一个笨学生,蔫蔫的说:“可陛下也没说不答应!” 


什么?!晴空一个惊雷,从头到脚滚过全身,我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无法呼吸,无法张口,甚至无法转动眼睛。我听见瓷器开裂的声音,感觉自己正从中间裂开,裂纹遍布全身里里外外。身体碎成无数小块,下一秒,就要散落一地。 


他又低下头去:“陛下说,让你想想!……”比蚊子还小的声音,但我听清了。我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刷拉拉散落了一地。 


文千华一脸担心地看着我,目光里满是歉意和无奈。我冷笑,我明白了,文千华你不是自己要来告诉我的,你是说客,受人指使,特来向我说明情况。探明了我的口风,回去汇报我的反应,好让他权衡利弊,再作决定。。。。。。。 


这又何必,这又何必!袁龙宜,你竟如此对我! 


“请问文大人,北庭使臣何时返回?” 


“就这一两日吧!” 


“有劳文大人了,天行今夜定会有个决断。”叫来管家,客客气气地送客。 


我回转身进书房,翻箱倒柜找东西。 





找到了,那枚精致小巧的黄金令牌,被竹儿收在一个装旧物的盒子里。凌波诗会后,当时还是太子的他打发人给我送来的。说是哪天去了京城,带着这个会比较方便。 


我是来了京城,但这枚令牌却从没用过,我一直认为,这一生,我都不需要用这东西去见他的。没想到,今夜,竟真的要用到它了。 


擦把脸,让管家备好车,我换了衣服,直奔皇宫。 





第十四章 





举着黄金令牌,我一路风驰电掣畅通无阻来到御书房。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空无一人,显然是被命令了不得靠近的。 


别人是不许靠近的,但我不一样。我是风天行,手里拿了皇帝金令的风天行。 


没有人敢拦我,也没有人敢问半句,看看我的脸色,再看看我手里的东西,就全都自动闪到一边,远远地站着去了。 


我一步步走进去。 


御书房里很安静,如我所料,只有他一个人。歪在旁边休息用的榻上,用手肘支了头,正闭着眼难受。小几上是倒着的琉璃盏,怀里是一坛子金波绿酿,放在腿上,用胳膊随意搭在上面。悬悬的,眼看就要滚落下地。 


满屋子的酒香,一幅要死不活的颓废画面。 


很好,还知道借酒浇愁,还没欢喜得得意忘形,算你有良心! 


走过去,也不说话,从他怀里拎起酒坛子放在几上,扶起倒在一边的琉璃盏。他听见声响,睁眼抬头看见是我,震怒的眼神瞬间融化,续而轻轻笑了“阿行来啦!”。 


是啊,阿行来了,天底下再难的事也会有办法! 


我不动声色,站在塌前,将坛子里的酒倒进琉璃盏里,仰头喝下。嗯,不错,上好的陈酿,是我和他都很喜欢喝的贡酒,清洌缠绵,韵味悠长。 


转头看看屋里有什么能下酒的,发现连个葡萄皮都没有!他就这么当水一样喝了大半坛子酒!为国家社稷,他一向是知道爱惜自己的,今天却这样不管不顾了! 


人要是死过了一次,就不怕死了! 


人要是被气过了头,也就不生气了!! 


刚才来的路上我还气得翻江倒海的,恨不得进门就先咬他一块肉下来。现在果真见着了他,被他这醉眼迷离,酒后失态地一叫,反而给搅的没了脾气,气不起来了。 


再给自己倒一盏酒,坐到他对面,慢慢地喝。 


多年的经验告诉我,盛怒之下做的决定,十有八九是错误的。所以,不盲动,不武断,给自己一点时间冷静下来是为将帅者的功力。 


自持方能持人!而眼下,他需要一点时间来醒醒酒,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消消气,就是这样。 


准备喝第四盏的时候,手腕被抓住了。“天行,别喝了,……这没有用!” 


你也知道这没有用,那你还喝那么多。噢,你倒是喝够了,醉过了。轮到我喝的时候,你就说没有用!我没有抽出手腕,而是换了一只手去拿盏,“没有用,也得喝!”不喝酒,怎么能有抽刀断水的勇气呢。 


他看着我,无话可说。缓缓松开我的手腕,任我继续。 





等我喝完第六盏的时候,感觉身上舒服了许多。虽然头有点晕晕的,但已经不是刚才的剧烈胀痛了,太阳|穴也不再狂跳,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我放下琉璃盏,扭头看他,他一脸郁色正看着我出神,眼睛虽然看着我,但心思早不知道看什么去了。看这样子,我要是不说话他也不会先开口。 


“来,把情况说说吧。”还得我先开口。 


他被我叫回了魂,凌厉目光扫过我,变回那个勤勉国事的端方皇上,正了正脸色,“好,我拿给你看。”起身去龙书案上把北庭的国书拿过来递给我。自己坐回一边耐心等我看完。 


我把国书打开捧在手里端详。字,写得很漂亮,刚劲有力,浑然大气,是笔好字。印,也是国书专用的印,天圆地方,中规中矩,是颗好印。通篇看下来,字也好,印也好,纸也好,绢也好,行文也流畅,用词也精准,简简单单一件事,三五句话说得清楚明了,无可挑剔……什么都好,只是这国书里写的事情不好办! 


文千华不是个笨学生,他理解得很正确。北庭王耶律丹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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