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说,看到你的冷面,就不想问了。」
确实又呕了点小气的聂铭宇被讲得耳根麻辣,表面还是不动声色,故意轻描淡写地刮自己的秘书:「你跟唐小姐,最近交情真好啊?我早就说过,你若想另投明主,只要说一声就是。」
张茵最近确实与唐盛蓝愈来愈熟,唐盛蓝遇到她,总会体贴地关心有孕在身的她身体状况或工作量。看着那双美丽眼眸中流露无法掩饰的关切与好奇,张秘书笑着回答之际,其实隐约猜到,这位天之骄女似的唐特助,心里在渴盼什么。
如果她跟主子的交往顺利,应该……很快,会有好消息了吧?
希望。
想到那一向温静大方、也给人适当距离感的美丽佳人,早先问起慈善音乐会事情时,脸庞却洋溢着小女生使性子气嘟嘟的模样,让张茵笑成了个掩口葫芦。
「谁要去问他。」唐盛蓝跟张茵已经熟了,比较自然流露出更性情:「看他那张要笑不笑的脸,就不想问了。」
张茵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我们副总可是人见人夸的帅哥耶!」
「帅什么帅,脾气那么古怪,说风就是雨的……」唐盛蓝愈讲就愈气,抱怨得顺口,却在看到张茵充满笑意的脸蛋时,猛然打住,有点脸红。
「吵架啦?」张茵笑盈盈的,像个大姐姐一样,爽朗笑问:「我们副总脾气不太好,这大家都知道,你多忍耐忍耐喽。」
「忍耐?谁不忍耐他?这里还有人大过他吗?」还是悻悻然。
「唐小姐,你是吃到我们副总口水喔?不然,讲话口气怎么那么像?」张茵笑着说:「我们副总提到你也是这样说,看来,还真的要你才管得住他呢。」
被这样开玩笑一说,精致的脸蛋立刻爆红,差点抬不起头来。娇羞带嗔、眼波盈盈的模样,真是无比迷人,也难怪自己高傲到无敌的主子会这样迷恋……
偏偏就是被女人宠惯了,不习惯自己心心念念都被牵制的感觉,才会这样忽热忽冷的暴躁易怒吧。这叫什么呢,旁观者清吗……
「你笑够了没?笑完了,帮我去回公文怎么样?」聂铭宇冷冰冰的语调打断张茵嘴角含笑的冥想:「音乐会那天的行程,排好了再来跟我说。」
「知道了。」
张茵抱起卷宗,正要退出去时,突然又听到极不甘愿的低低咕哝:了…。也记得跟她说一声。」
「副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张茵咬住唇用力忍耐笑出息,」本正经问。
聂铭宇抬起炯炯鹰眸,眯着眼打量张茵,冷冷回答:「我还没吼过孕妇,非常欢迎你当第一位上
张茵肃然点头表示知道了,出来走廊上关上身后沉重木门,这才放声笑了出来。
副总那天的行程很好排,把闲杂应酬都推掉其实很容易,来往的重量级人物当天都收到邀请参加酒会或音乐会,大家都没空,张茵不费力地就安排计画好了。
想到这样正式的场合,英俊潇洒的副总,和美丽大方的唐小姐连袂出现……
好呀,真是好计画,集团派的摄影应该多拍几张照,她得预约个几张,男的帅、女的美,这照片要好好收着每天看,对胎教有用,有用。
☆ ☆ ☆
不过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张秘书沾沾自喜许久的安排,在当晚全部脱序,荒腔走板,天壤之别。
当晚要担任压轴演奏大任的马之恬小姐,一到会场门口,就被记者团团堵住,麦克风与摄影机齐上,浪潮似的问题排山倒海而来,没有人关心她将演奏的曲目,只是一个劲地追问她与弘华集团聂副总的感情状况。
「两位已经分手很久了吗?」
「还有联络吗?」
「听说聂先生已经另结新欢,马小姐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马小姐认识弘华的发言人唐小姐吗?两位见过面吗?」
「今晚聂先生的女伴是哪位?马小姐你知道吗?是不是唐盛蓝小姐?」
马之恬在演奏前总是紧张得连水都喝不下,现在又面对这样的阵仗,惊吓得俏脸刷白、玉手颤抖,支支吾吾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偏偏记者们都不止同放过她,只是变本加厉地追问,闪光灯此起彼落,让旁边经过要进入会场的嘉宾们都忍不住侧目。
「那是怎么回事?」听到一楼大门口传来的回报,主办人牛世平在十七楼的会场跳脚:「快把马小姐带上来!什么叫人太多,警卫都到哪里去了!」
「你敢得罪这些记者大爷吗?叫警卫,不怕变成打群架?」手机传来清脆动人的女性嗓音,只是懒洋洋的:「我看这位马小姐已经快要泪洒当场了,她要是哭出来,明天一定头条。」
「老板娘,你一定要这样幸灾乐祸吗?」叹着气,牛世平无奈地扯掉领结,」面吩咐手下继续准备工作,一面往外走:「我马上下楼,你先上来吧,十七楼。」
「我为什么要上去?酒会又还没开始。」对方还是不大甩他。
挂了手机,牛世平冲进主管专用的电梯,好不容易挨到一楼时,又得硬着头皮跟大厅里盈门的贵客们打招呼,一路寒暄过去,远远看到警卫们把记者们挡驾在门口,双方正在争论,还愈吵愈大声,急得他额上都直冒汗。
「这边。」有人猛然扯了一把他的手肘,他回身,看见被巨型盆栽遮挡的角落里,正站着脸色惨白、娇唇微抖的马之恬,风中杨柳般轻颤着好像站都站不稳。旁边是一张标准瓜子睑,俏俏的尖下巴正微扬着,丹凤眼似笑非笑睨着他:「人帮你截到了,带上楼去好生安慰吧。」
这位古典美人田可慈,正要把马之恬推给他时,牛世平不知哪来的蛮力,硬是抓着田可慈的玉手,按回马之恬瘦弱肩上:「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扶马小姐进电梯。」
「我为什么要帮你……」
牛世平像是知道田可慈一定会抗拒,他只是笑开一口耀眼的白牙,俯身在那张秀气瓜子脸旁,压低声音说:「外面有很多媒体呢。你想,他们会不会对我亲你脸颊的这个镜头有兴趣?」
田可慈忿忿睨他一眼,下巴微扬,扶着已经软绵绵的马之恬就走:「马小姐,电梯在这边,来。」
结果专用电梯门一开,里面赫然就是……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聂铭宇!
一身熨贴黑色西装,聂铭宇英俊得令人屏息。他看到一行来人,眼神只是问了闪,不动声色。
田可慈当机立断,一手拉住牛世平,另一手把娇怯怯的马之恬往电梯里一推。踉跄无神的脚步一颠簸,撞进宽厚怀抱,惨白的脸蛋就这样埋入聂铭宇胸膛,不肯抬起来。
电梯门缓缓合拢,门里门外都有男人惊讶的表情。田可慈笑盈盈地让电梯上楼去,这才放开牛世平。
「你干什么?」牛世平大惊:「那个——那个是——那是聂铭宇!!」
「我当然认识他。」田可慈好整以暇:「让他安慰她,有什么不对?马小姐晚上不是还要上台表演,她那个六神无主的样子,站都站不稳,还怎么弹琴?」
「不对!大大的不对!」牛世平急得快抓狂,一面猛按电梯钮,一面诅咒为什么主管专用电梯今天只开放了一架,他甚至想绕出去坐普通电梯,急得满头大汗。
「你急什么?又不是你要上台见客。」田可慈嗤之以鼻。
「我是不用,可是老聂要啊!」
「什么立意?」一双眼角还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怀疑地斜睨。
牛世平只是大声叹着气,懊恼得快死的样子。
电梯缓缓上楼,这电梯一到十五楼是不停的,直达十六楼以上会议楼层及主管级办公室等等。马之恬埋在久违的宽厚强壮臂弯里,委屈又惊惶的泪奔流不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聂铭宇只得轻拍她的背,无奈哄着:「怎么了,又是紧张到不想上台吗?都已经身经百战了,还这么怕?你的助理呢?」
「不是……」娇弱美女嗓音盈满水立息,哽咽着:「门口那些……那些人,一直问我跟你的事情,我……我只是来表演啊……」
聂铭宇英眉就是一拧。今晚只有受邀媒体参加,门口那些……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直说你跟别人好了,不要我了,聂,怎么办?怎么办?」马之恬哭得梨花带雨,不只是惊吓,还有分手以来的委屈与思念,不甘与懊悔:「怎么会变这样?我们怎么会这样?」
「之恬。」聂铭宇握住香肩,轻轻把贴在他胸膛的泪湿娇颜推开,低头望着那双微肿的红眼:「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你这样,会让我担心的。」
「你担心我吗?你还在乎我吗?」马之恬又是悲从中来,她挣脱聂铭宇的手,又埋进那令她觉得安心的怀抱:「我好怕……你不要放我一个人不管……」
聂铭宇眼明手快把电梯按至十六楼,此时「叮」一声打开。他拥着哭成泪人儿的马之恬出来寂静的走廊上。
楼上会场隐隐传来音乐声与人声,酒会应该快开始了。他跟唐盛蓝约好开始前在会场碰面的,就是现在,他该上楼去的……
「一定要提早到哦,有事情跟你说。」就今天早上,送因为要去工地所以提早出门的他到门口,笑得甜甜的唐盛蓝吻了他一下,轻轻交代。
「为什么?」留恋娇嫩樱唇,辗转啃吻,不肯轻放的聂铭宇,模糊不清地问。
「唔……」在热吻间挣脱,微喘娇嗔地睨他一眼,一面推开那还要偷香的坏坏薄唇:「你晚上就知道了嘛,还不出门,你要迟到了!」
像个小妻子般娇俏迷人,聂铭宇眩惑地还要纠缠,被推出门外。
「快去!」
他笑着进了电梯,在镜面反射中,看见自己线条刚硬的脸上,有着柔和轻松的表情。
迷恋她的娇艳、她的火般热情,各种风情。已经这么久了,还没有让他产生一丝一毫的厌倦过。
虽然有时呕气,有时也火大到想掐死她,不过手一放到她细致颈上,就像有自己意识般开始不规矩地抚弄游移,然后……
如果能像这样下去就好了……让他好好享受两人之间的电流与火焰。
可惜天不从人愿。
傍晚赶回去换下风尘仆仆的一身,为了晚上的社交场合整理好仪容,来到总部大楼,却是停好车一上楼,就在一楼,怀里多了个泪美人。
聂铭字只是叹气。
马之恬的娇弱纤细,曾经令他无聊的大男人保护欲得到满足。可是日子久了,他愈来愈清楚,这不是他要的。
尤其在有了比较以后。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条手巾什么的给你擦脸。」聂铭宇随手开了」间平常不太使用的顾问办公室,让马之恬坐下,俯身轻弹了一下她红红鼻尖:「打电话给你助理,请她来这边帮你补个状,嗯?」
看着聂铭宇潇潇洒洒的背影,马之恬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待他在洗手间叠了几张纸巾沾湿后出来,才走回马之恬在的办公室门口,迎面走廊另一头,有人从电梯出来,低声交谈着,缓步走近。
就是那么巧。抬头,双方都是一愣。
是盛装打扮的唐盛蓝,一袭银色贴身短礼服、三寸高跟鞋,抢眼而明媚,娉娉婷婷地挽着一位年纪跟连董差不多、气势也相似的绅士。
那男士有双锐利的眼睛,不过略瘦的脸上有着病容,他此刻和身旁的唐盛蓝一样,只是瞪着聂铭宇看。
聂铭宇手上湿答答地拿着一叠纸巾,虽是一身俊挺,刚刚却被马之恬揉得肩头有些皱,西装外套扣子也打开了。饶是看惯大场面、谈笑用兵的他,也被那两双明亮锐利的视线看得稍稍局促起来。
「铭宇……」马之恬看到他站在门口久久不移动,细声叫他:「纸巾是给我的吗?我……」
她那柔细却因为哭泣所以有点沙哑的嗓音,打破走廊上三人的僵持,聂铭宇把纸巾递给刚走到门口的马之恬,低声说:「你擦擦脸吧,打电话给你助理没?」
「还没,麻烦你帮我打一下,好不好?」马之恬哭丧着脸,把手机递给聂铭宇之后,轻轻靠着他,就站在那里低头整理仪容。
走廊上隔着一段距离,唐盛蓝把这一切都清楚看在眼里。那个泪眼汪汪的美人她很清楚是谁,只不过自己身旁的这位……
「就是他?」压低的苍劲男声里,有着不难察觉的不满:「拉拉扯扯的,难看。我们先上楼去。」
「可是……」唐盛蓝还要挣扎。
「走了。」拉紧臂弯里的纤细小手,很坚定地转身,折回电梯。
临走,唐盛蓝回头瞥了一眼。聂铭字没打算解释或讲话,两人间的千言万语,只在静静一个眼神中交流。
「那是唐小姐?」泪眼模糊中,马之恬还是看见了来人。她怯怯地问着脸色沉着、看不出情绪的聂铭宇:「她旁边……那是谁?」
酒会、音乐会都还没开始,聂铭宇已经开始觉得疲倦,头隐隐作痛。他揉了揉眉心。「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信华的唐董,也就是唐小姐的爸爸。」
「啊?那……」马之恬也不笨,她很快想到那两人脸上的不豫神色。她慌忙拉住聂铭宇袖子:「那怎么办?她会不会生气?」
「你先处理好你自己吧,还担心别人。」聂铭宇叹了口无声的气。
唐盛蓝早上交代、暗示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长年待在国外的唐董会突然回国呢?而且就是今天晚上?还刚好就看到自己身旁有旧爱哭哭啼啼的场景?
这样一来,他的印象分数,大概又要往下探底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聂铭宇居然开始苦笑。这一切……都够凑巧又荒谬的了。
☆ ☆ ☆
电梯里,唐董正一脸不同意地看着娇艳如花的女儿。
「这就是你要介绍给爸爸认识的男朋友?」唐董语带责备:「盛蓝,交代过你多少次,男人品德最重要,你为什么去跟那样的人在一起?」
唐盛蓝略抬起倔强的下巴,武装自己:「可是爸爸以前也讲过,聂的工作能力跟手腕都是一流的。姑丈跟表哥……」
「那是当工作伙伴,我们放心让他持股,不见得放心把女儿交代给他。」唐董锁起两道已经略微灰白的眉毛,摇着头:「你姑姑讲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结果今天晚上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样子!」
电梯已经上楼,「叮」地一声打开。满脸不高兴想要反驳的唐盛蓝才踏出来,马上就是牛世平迎上来:「唐董、盛蓝,你们来了。」
「你忙吧,看你满头大汗的。」唐董温声对牛世平说。
「哪里,不忙的。」牛世平一面招呼接待小姐过来帮唐董戴胸花,一面把唐盛蓝拉到旁边,低声询问:「你刚到吗?有没有看到老聂?」
「看到了,该看的都看到了。」唐盛蓝压抑着满腔的不满与委屈。
「在哪里看到?」
「十六楼,我爸办公室。」唐盛蓝再有气度,此刻也忍不住撇撇嘴角:「我都不知道请人来演奏,还要安排副总去招呼的。别地方不去,干嘛选我爸办公室?」
「老聂把马小姐带到顾问办公室去?」牛世平简直要昏倒。
「我爸一年也不去顾问办公室一两次,偏偏今晚说要去,就让他看到旧爱复燃的好戏码。」唐盛蓝深深吸一口气,俏脸表情凝重,隐隐有着怒气:「不知道该说他运气不好,还是我眼光不好。」
知道自己表妹一向不是乱撂狠话的人,也知道唐盛蓝有多重视聂铭宇,听到这样的话,牛世平直冒冷汗,直觉大事要坏。
「你别想大多,刚刚是记者在门口……」正要解释,又是一票贵宾出现,待他招呼。他只得拉过旁边自顾自吃着点心的田可慈:「老板娘,你来解释一下!盛蓝,你问她好了,她是田可慈!」
简单介绍完,牛世平爽朗的笑睑重现,他走回人群中继续招呼,留下田可慈与唐盛蓝讶然相对。
「你好,我简单讲一下过程。」田可慈俐落果断地把晚上从记者逼供,到英雌救美,然后是电梯里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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