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凯依重重地吐出一口长气，他敲敲自己的额头，而后弯下腰将泣不成声的段织羽拉起来。“别哭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慰道。
“凯依……”段织羽睁大被泪水占满的黑眸，瞧瞧凯依无奈的脸，又看向父母。
段羽和方织秋只是对着女儿的决定报以微笑，略微点头，不再说话，他们明白，现在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好……痛！”一阵混杂着喘息的呻吟自地上传来。
第三十三章
“定雨！”段织羽立刻又回头探视被打倒在地的云定雨，只见他蜷着身体，双手抱肩，力道之大几乎使指甲嵌入肉中。
“怎么回事？有那么严重吗？”凯依不解地望了言自己的拳头，他记得自己不过使了七分力，不该痛成那个样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家伙可是地道的“读书人”，平时八成缺乏训练，所以才会这么不禁打。唉！这样子他怎么能放心将小羽交出呢？改天得找个时间拖这家伙上健身房练练身体才是。
“好痛！痛！痛死了！”云定雨只是兀自抱紧自己的身体喊疼，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肩侧被他抓出两道抓痕，鲜红血丝渗透皮肤表层，教人心惊。
“不可能，我并没有使出太大的力道啊！”凯依望着云定雨，不信地道。
“凯依，你是医师，不管怎样，你先看看定雨，他这是怎么了？你快治治他啊！”段织羽苦着一张小脸蛋，泪水汪汪地看着凯依。
“可是，我想不出任何原因啊！这要我怎么治疗呢？”
虽然这么说，但凯依还是将云定雨抱到客厅沙发上，动手清除他身上的束缚物如皮带之类，又拿来一袋冰块压在他的肚子上。能想到、该想到的都做了，但云定雨仍是不停地叫痛，身体散发出的热度将冰块迅速融化，还不停地冒出蒸气，可见他身上的温度有多高了。
“怎么会这样……”段织羽咬着下唇，着急地在云定雨身旁来回走动。
“我真的没办法了，还是叫救护车吧！不然他烧成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碰他。”
“我马上打电话。”方织秋匆匆跑到客厅角落，打过电话后又立刻折回来。
多年不见定雨这孩子，没想到一见面竟发生这样的事。唉！只好祈祷上天能保佑他了，不然他们可爱的女儿不知又得难过多久呢！段羽在心里暗地为定雨祈祷着。
也不知道是段羽的祷告成真或是老天大发慈悲，只见云定雨背上的红印开始逐渐消退，从血般的鲜红转变为淡淡的玫瑰红，再褪成带橘色的粉红，终至同化如他皮肤的色调，隐入身体之中不见了。
段织羽看到面前发生的变化，只差没有惊叫出声，那分明是因为刚才溶化的羽毛所造成的效果嘛！为何会到现在才发挥作用呢？莫非是她刚才的眼泪发挥了效用吗？这么说来，硬逼出来的眼泪是无效的喽？
云定雨身上热度已经渐低，痛苦的神情也跟着平静下来，众人目睹这恍若神明的过程，即使不愿承认都不行了。
“唔……痛……”云定雨翻了个身，却差点儿摔下沙发。
“定雨？你你是定雨吗？”段织羽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抱头呻吟痛楚的云定雨，试探性地问道。
“我当然是定雨，不然是谁？”云定雨用力晃了晃脑袋，想把盘踞脑海里的疼痛挥开。他抬起头，从微眯的眼缝钟望去，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战立在他面前。
“定雨！”段织羽又惊又喜地听着云定雨那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说话语气。
“啧！好痛！天使长竟然没告诉我恢复记忆会这么痛，真过分。”云定雨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脑袋稍微清醒了点，他环视四周的这群人，把视线的焦点停驻在段织羽的身上，接着一声惊鄂自嘴里吐出，“你”他指着段织羽，声音像是哽在喉间。
“定雨！”段织羽扑上前抱紧云定雨，笑声和泪水混在一块儿。
“小羽？！真是你吗？”云定雨哦，应该说是天使定雨，惊讶地抱着怀里的段织羽，再茫然地扫过身旁他所熟悉的人们，过往的古老记忆像流水般一点一滴地灌入混乱不已的脑海里。
噢，对了，他向天使长要求，说他想转世为人类，所以露西法魔王便替他安排，让他度过忘却河，然后附上这个人类的身躯并接受他的一切记忆和生活。那么，他真的变成人类了？
没错，他还记得过去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包括他参展、得奖，甚至是再度碰见小羽，他不惜抛下一切也要寻求的女孩。
“定雨！我好想你！你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喜极而泣的泪水把定雨的胸口染湿了大半。
“对不起，我已经尽可能地快了。”定雨总算弄清一切事由，他也不顾身上的疼痛，搂紧了再见面的段织羽安慰着。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害我怕！”
“我不是说过了，天使是不会骗人的。”定雨勾起她的小指，“还记得吗？我说过会再来找你的。”
“你现在不是天使了吗？”凯依插入他们感人的重逢对潭当中，“原本那个云定雨呢？”
“他在两年前就因车祸去世了，我是替代他的身份活下来的。”定雨挑高眉，“凯依，你刚才打得我很痛哪！”
“你抢跑了我的准新娘，不让你受点苦会对不起我自己。”凯依一派悠闲自然地辩道。
“哼、哼，中年的嫉妒心真是重啊！”定雨又恢复了他的调皮心性，开始和凯依争吵起来。
“哪里，没有你这个只会耍嘴皮的小鬼厉害。”
“谁是小鬼？说话客气点，我活的时间可比你长哪！”他指的是当天使的时候。
“你的身份证上记载着你只有二十八岁。”凯依提醒道：“你已经不是天使了，云定雨先生。”他特别把云的姓氏点出。
“好了！你们就不能暂时别吵吗？”段织羽忍不住插嘴。
“是他先开口的！”两个人异口同声道。这么多年来，默契仍然没有变，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爱上痛一个女孩，也许会是很好的搭档。
“统统给我住口！”段织羽受不了了，她开始怀念温文儒雅的“云定雨”了。
第三十四章
天界
“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天使长米凯尔收到露西法自魔界捎来的讯息，知道了曾经是他数下的天使定雨已经恢复记忆，现在正和心爱的女孩快乐地生活在人间，而且即将论及婚嫁而感到欣慰。
“他们会幸福吗？”他另一个聪明的天使数下嘉南如此问道。
“他们能不幸福吗？定雨都肯为她牺牲天使的身份了。”米凯尔小答。
“天使长呢？你不想念那个人吗？”嘉南若有似无地暗示道。
“那你呢？那个赞美你长得很漂亮的人类医师呢？”米凯尔反问道。
“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嘉南嘴上虽然这么说，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个人的影象和笑容。那个棕发棕眸、笑容温和的塞特斯·；威尔。
“我听定雨说，他长得和拉菲尔很像”
“对呀！真的很像。不过我是不会因此而改变心意的，我还是比较喜欢拉菲尔天使长。”嘉南申辩道。
“是吗？”米凯尔意味深长地留下逐个句话，便不再开口。
人间、云宅
定雨、段织羽和凯依三个人坐在客厅里。
“你要回去美国了？”先开口的是定雨。
“是的，总不能放着那边的工作不管哪！那威尔医师会很可怜的。”凯依低头喝着手中的苹果红茶。天使事件已经告一段落，他也该离开这个伤心地了，再留下去只是徒增感伤罢了。
“你……决定什么时候起程呢？”段织羽有点不舍，毕竟凯依照顾了她十年以上，对她来说，就如同自己的亲哥哥一样重要。
“恩……大概再一星期吧！本来我是想留到你们婚礼结束后再走的，可惜我的归期已超过预期期限了。”凯依没有说明的是，原本这个假是轮不到他放的，若不是他向威尔死求活求，才没轮到别人。而且，新娘要嫁的并不是他，多留无益啊！
“我们会去送你的》”段织羽大概可以猜测出凯依的心意，于是她没有多加阻拦。
“是啊！要告诉我们时间哦！我们会去机场送你的。”定雨附和道。
“我会的。”
这算是向自己苦涩的单恋正式告别吧？凯依心中幽幽叹气。
一星期后，在香港国际机场
“这是送你的礼物。”段织羽把一个扎着蓝色缎带的小纸箱交到凯依的手上。
“这是什么？”凯依不解地看着手里那个说大不大，却又异常沉重的纸箱。
“好东西。”段织羽笑笑，“不过你必须到上了飞机才可以打开。”
“是我送的礼物。”定雨比比自己。
“不会是炸弹吧？”凯依瞄了他一眼，“你想杀人灭口吗？”
“拜托！我可曾经是个天使耶！怎么会那么残忍呢？”
定雨一副受尽委屈的表情抱怨道。
“谁规定天使就不能残忍来着？”
“放心吧！真要灭口也不会拖着全飞机的人跟你下地狱的，不然露西法魔王会掐死我，说我没事给他找麻烦，弄来这一大堆灵魂无处容身。”
“是哦！”凯依淡淡地笑着，转头对段织羽说道：“小羽，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买杯咖啡？”
“好呀！定雨，你想不想喝点什么？”
“橘子汁或红茶都好。”
待段织羽走远，定雨收起开玩笑的表情，正色问道：“你有话想告诉我吗？”
“你很聪明。”凯依提着背袋走到一旁的座位坐下。
“有什么话就说吧！”定雨挨着凯依身边坐下。
“小羽她就拜托你了。”凯依用手顺了顺头发，掩去他脸上的表情。
“我知道。”定雨保证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心力，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所以我绝对、绝对不会让她伤心。”
“如果你让她伤心，我会回来找你算帐的。”凯依举起右拳抵在定雨的脸上，“我是说真的。”
“随时候教！”定雨挑高了一边眉毛，自信地说道。
“OK！那守护小羽的任务就交给你了，ANGEL。”凯依提起随身行李，他打算趁着段织羽还没回来前先上飞机。
“放心好了，我可是地道的守护天使！”定雨在他肩上用力地拍了一下。
上了飞机找到作为后，凯依将背袋放好，然后开始拆那份礼物。沉甸甸的纸箱一打开里头放的是段织羽这几年老的每本作品，最上头的那一本书的封面是个和定雨神似的年轻天使，展露着一双白羽翼，包围住他怀中的小女孩。书中夹了张羽毛形的书签，段织羽秀气的字迹写着要他读她指定的地方。凯依照着她的吩咐打开那一页，读过上头的文字后，一抹凄楚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开来
小女孩惊讶地看着浮在半空中的黑衣男孩，问道：“你是谁啊？”
“你说我是谁呢？”男孩笑着反问她。
“你是恶魔吗？”小女孩天真地问。
“你希望恶魔出现？”
“因为我的身体很不健康。我想，你一定是来接我离开这里的恶魔吧？”
“我不是恶魔，我个天使。”男孩亮出身后的白色翅膀和头上的光环给小女孩看。
“哇！好漂亮哦！那你会飞吗？”
“当然喽！你想不想飞/我可以带着你飞哦！”男孩得意地说。
“真的吗？我要！我要飞！”
小女孩跟着天使男孩飞上了天空，穿过云层白云，跟着候鸟并排飞，然后，小女孩突然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因为她又发病了。天使说要带她回去看医师，可是小女孩不肯答应，她从小就被爸爸妈妈保护着，没有踏出房门的自由，所以现在，她宁可飞到最后一刻，以她剩下的生命作最后的飞行，那么即使是死去，她也甘心了。
于是，天使带着小女孩继续飞，直到小女孩终于昏过去，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洋娃娃般逐渐冰冷
天使哭了，哭得很伤心，他带着小女孩的灵魂回到天堂去，请大天使米凯尔把小女孩的灵魂留在天堂里，天使则每天照顾那个小女孩的灵魂，说很多很多天堂的事给小女孩听，然后很久很久以后，小女孩的灵魂在天使男孩的照顾下长大，变成了另外一个天使……
凯依阂上书本，他明白了，完完全全地明白了，小语心早已不属于他。书里写得灾清楚不过，她可以舍弃她的生命，以求能换得自己期盼的梦想。如果定雨无法成为人类，那么她愿意结束生命，成为和定雨一样的天使，即使那必须付出一切来换取，她也愿意。
（本书还有最后一节尾声，明天将！）
尾声
两年后云宅
段织羽和定雨正在忙碌地准备着即将派上用场的婴儿房，尽管离宝贝出生还有七个月之久，但他们已经等不及地为未来的小宝宝添置物品了，从娃娃、摇铃到枕头，毛巾及小床一应俱全，而且是男孩女孩都有。
“这样子就可以了吧？”定雨爬下梯子，抬头检查着天花板，婴儿房的天花板上，让他给画上了天界的景色，正中央面对婴儿床的是天使长米凯尔，然后旁边是拉菲尔天使次长，其他各个大天使长分散各处，或坐或站，形态栩栩如生，那一双双白色翅膀更像是要飞出墙面般活灵活现。
“差不多了。”段织羽抬头看着天花板，满意地点点头。
“我画了好几个星期，你竟然用差不多来回答我？”定雨不满地抱怨。
“好啦好啦！今天晚上煮你最爱吃的蛋包饭可以了吧？”段织羽走到定雨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安慰道。
“这还差不多。”定雨伸展着筋骨，左右晃动了一下，让自己发酸的手和脖子活动活动，免得僵掉了。
“对啦！定雨，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却老是忘掉。”段织羽端来一盘茶点，又替他倒了红茶，下午三点半，正好来顿英式下午茶，悠闲一下。
“什么事？”
“关于被罚的事啊！”段织羽朝他眨了眨眼，这个疑惑一直停留在她心里。
“这”定雨小心翼翼端起茶杯，瞄了段织羽一眼，“你真的要听吗？”
“当然啦！那是促使我们认识的事件呢！怎么可以只有你知道！”段织羽坚持道。
“那我说了，你不可以生气喔！”
“生什么气啊？庆祝都来不及了。你说吧！我洗耳恭听。”段织羽往嘴里塞进一个小点心，跟着坐下。
“其实……”定雨清了清嗓子，开始陈述他所闯下的祸
那天正巧是天界与魔界一年一度的会议日，但凡受封等级的天使、恶魔都得到场开会，其中当然少不了各个天使长以及魔界的大王露西法。每年召开这场会议是为了讨论人间的重大变故，商讨是否对天界或魔界造成任何不良影响甚至破坏平衡，所以每位天使及恶魔莫不战战兢兢地凝神倾听两位领导者米凯尔和露西法的发言。
可是，很不幸的，当时仍是二级天使的定雨偏偏就是玩心过重。一场会议三个小时，他却只坐了半个钟头就感到不耐烦，于是他躲过一级天使的监视，溜到环状会议厅的最上层去，那儿向来没有天使或恶魔会去，所以他很放心地在那儿到处乱晃。
顶层之所以鲜少有天使或恶魔上去是有其原因的，因为那儿收存了历代天使长与魔界大王的肖像画、饰品和各式珍贵的收藏品，所以没事的话，没有天使或恶魔会自找麻烦去顶层闲逛。
定雨偏偏就是爱自找麻烦，他晃啊晃地，瞧见一幅画正悬空挂在两根立柱之间，好奇的他凑近去看，发现那是一张两个天使的画像，一位是现任的天使长米凯尔，另一位则不得而知，但画像是通常会签上作者的名字和画中人物的名字，于是定雨伸手想拿下来看个清楚。可是那幅画比他想象中的重多了，定雨两手一滑，就这么地把画给摔了下去。
这下可好，画像不偏不倚地掉下中庭，还无巧不巧地摔落在米凯尔与露西法商议事情的会议桌上。
当然，接下来的事自然不用多提了。
“就是这样了。”定雨把整张两缩到了小茶杯后，因为段织羽的神情越来越怪异，那是要发火的前兆。
“定雨你、你、你、你这个”段织羽一双细眉挺得高高地，然后她一拍桌面站了起来，对着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