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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躁得夜不成眠,子瑜终于放弃的坐起身,她很累,很想睡,但或许是脑海中的思绪不停的翻转,硬是使她无法成眠。
寂静的黑暗中,只有传来空调运转的声音,她实在惊讶于莱恩的财力雄厚,毕竟他竟有如此大的能耐,在大洋洲这么一个原始的不能再原始得孤立小岛上,建一止一个属于他的舒适小王国。
这里美丽、安静而且优闲,不过这种种并不能使她对他产生一丝情怀,毕竟感情并不能用金钱取代,更何况这一辈子她从未为钱烦恼过,现在更不会因为钱去衡量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坐起身,她一向不是个会认床的人,毕竟在国外,她也生活了一段不算短的时光,若她会认床,早就已经精神不济的死在国外了。
她拉开身上的被单,打开落地窗,清凉的海风吹来,一阵清爽的感觉滑过她的脸颊。她倚着栏杆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感觉肺部涨满了这里特有的新鲜空气。
她往下看,清澈可见底的游泳池在她的下方,要不是今天她累得连举起头都嫌烦,或许她会很乐意下去玩一玩。
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令她无法入睡,偏偏又说不出困扰她的原因是什么,她呼了口气,甩开这恼人的情绪。
摸了摸肚子,觉得有点饿,除了刚到这里时吃了点东西外,一直到现在她一丁点东西都没吃。
为了身材着想,她实在不应该在大半夜下楼找吃的,不过人偶尔奢侈一下,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
子瑜在睡衣外加了件薄外套,决定在这个夜半时刻,不吵醒任何人下楼去吃点东西。
她下楼利用现成的材料,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才要关灯,便被躲在阴暗角落的人给吓了一跳,手中的三明治硬生生的从她手中掉落在地上,弄脏了大理石地板。
“你有没有听过人吓人会吓死人?”她的眼中浮现怒气,她认得他,他是莱恩的随从之一——伯士特。
在晚餐前,她做了件令这些臭男人震怒的事,就是叫莱恩的随从集合,排排站,向她自我介绍。
她看得出这些大男人心不甘情不愿,但或许是碍于她是莱恩……或者该说是傅行风的友人,所以他们才压下心中的不满。看来需要再教育的人有很多,不单是莱恩和傅行风,她想。
“对不起,小姐。”伯士特面无表情的表示,“我只是看到厨房有灯,所以来察看一下。”
“我想天底下没有小偷笨到偷东西还开灯。”子瑜的口气有着讽刺,“你不用睡觉啊!三更半夜躲在这里。”
“保护王子是我的责任。”
“王子?”子瑜强迫自己不要对这两个字嗤之以鼻。
透过伯士特的肩膀,她看到了另一张熟面孔诺尔。
“原来你们这里有一堆夜猫子,”子瑜不知跟谁生气似的一个跺脚,“早知道这样,我肚子饿叫你们弄东西给我吃就好了,反正我想你们也闲着没事。”
“你最好收起你的伶牙俐齿,应该不用我提醒你,他们并没有得罪你。”行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想也知道他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而现在他要她适可而止。
看到他,她的不满霎时满溢了出来。“这么晚不睡,难不成你也得保护莱恩”王子“?”子瑜特意加重后头的两个字,以示不满。
行风强忍住皱眉的冲动,“我刚才在等一个电话。”他淡淡的开口回答。
“谁打来的?”
行风困了她一眼,打开冰箱,倒了杯冰咖啡。
子瑜把头一甩,“不讲就算了,反正我也是无聊才问。”她看着地上的三明治,又看了看行风,“我肚子饿了。”
行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对伯士特侧了下头。
伯士特立刻会意的离去。
须臾,卡萝匆匆忙忙的跟在伯士特身后,一脸的睡意还未完全消失。
“你把卡萝叫来做什么?”子瑜不悦的质问伯土特。
“你不是肚子饿吗?”行风代替伯土特回答。“我叫她来弄东西给你吃。”
“拜托!”子瑜感到不可思议,她指着伯士特和诺尔,“他们一整晚不睡觉,我想他们帮我弄点吃的应该不难吧,有必要大费周章的叫卡萝起来弄吗?”
“这不是他们的工作。”行风以简单的一句话回答。
“你——”
“吃完早点睡吧!”行风拿着咖啡,消失在子瑜面前。
“喂!”子瑜一个跺脚,气冲冲的坐下来。
半晌,她才注意到一旁的伯士特和诺尔,没好气的看着他们,“你们应该有比看着我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伯士特和诺尔闻言,没有迟疑,消失在她眼前。
“男人!”子瑜一手握叉一手握刀,扮了个鬼脸,充斥在这个父权至上的环境里,她总有一天会发疯。
她有些愧疚的看了眼忙碌的卡萝,早知道她就不该逞口舌之快,最后倒楣的竟然是卡萝。
***
子瑜整个人放松的靠在黑色长沙发椅上,这是间无比壮观的书房,两面墙接着墙的大书柜,一张超大的书桌,上面摆着一堆文明产物,电脑、电话、传真机,莱恩在这里过的并不是隐居的生活,他也会利用这些东西与外界联络。
书房的地上则铺着深红的波斯地毯,剩下的一面墙上有个六呎大的电视萤幕。寂静的房里,只有电视传来的声音和她的啜泣声。她这个人儿是很凶,不讲理是不讲理,不过却也是个感情充沛的性情中人。
她看着最近才下片,她一直想看,但没时间去看的一部义大利电影,果然如她自己所预期的,看到最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右侧的门被打开来,透露了一点光线,但她没空去转头看进来的人是谁,全副精神都在电影上头,反正这里多得是无声走来走去一句不吭的人,她也懒得去搭理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习惯之后,她过着还等称得上是如鱼得水似的自在生活。
子瑜感到身旁的椅垫沉了沉,这下她不得不分心瞄了一眼,认出来人之后,又一言不发的将目光转回电视上。
行风转头看着她,第一次见她那么安静,原来她喜欢看电影,看她哭得那么离谱,他好奇的将目光移到电视上。
他曾经很喜欢看电影,但这几年来,他忙得几乎没有办法抽出空闲,所以这项曾经喜爱的娱乐,便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之中。
不过就他印象所及,他看电影,并没有如子瑜一般有如此情绪化的反应,他将目光移回她的脸上,女人是水做的,他还以为她是特例,没想到凶悍如她,竟然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他抚着下巴,看着她的侧睑,她的泪水滑落脸颊……
过没几分钟,电影结束了,他只知道这是部在演屠杀犹太人的电影,带子放完了,萤幕只留下一片蓝色的空白。
“你真的应该看一看这部电影,”子瑜一点也不以自己落泪为耻,拿着手帕擦了擦泪湿的脸颊,带苍哽咽的声音说道,“它会使你恢复一点人性。”她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方才专注于她的眼神。
行风摇摇头,她的话实在称不上是恭维。他站起身,打算将书房的灯打开,他有些话得跟她谈谈。
“我还要看另一部。”子瑜指了指放在录放影机上的一卷带子,“帮我放一下。”
行风站在萤幕前面,面对着她,“我要跟你谈谈。”
“我很忙,没空跟你谈。”她注意到他脸上的严肃,但她刻意忽略。
“夏子瑜!”行风皱眉看着她站起身,视而不见的越过他,径自将带子退出,再将另一卷带子放进录放影机里。
“让开点。”一切就绪,子瑜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接了下手中的遥控器,萤幕开始出现生动的画面,“要说什么,你现在说,不过我不保证我可以听得进去。”
“夏子瑜……”
“我知道我叫夏子瑜,你不要一直叫我。”她专注的看着萤幕出现一大堆动画蚂蚁。
拿过她手上的遥控器,他按下Stop。
“你到底想干么?”萤幕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她坐直起身体,转身面对他,口气不悦的问。
“我已经说了,我要跟你谈谈。”
“我也已经说了,我没空。”子瑜暗忖,他的态度强硬,她的脾气可也好不到哪去。
“若我想跟你谈,你就得跟我谈。”他霸气十足的表示。
他坐在她身旁,温热的腿靠着她的,原本满腹的怒火因意识到现在情况的亲密,使她下意识的想缩回自己的腿,不过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如此懦弱的举动。
他不经意的碰触,竟带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震撼,可笑至极,她不停在心中嘲笑自己,希望自己能藉此摆脱掉心中不停上升的紧张。
不过成效不彰,除了萤幕的蓝色亮光之外,两人的周遭一片黑暗,她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呼吸,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去开灯。”她咕哝的说道。
在黑暗中,她的感官变得敏感,她憎恨这种感觉,尤其对方是他,她更是打心底排斥。
她要自己记得他是个自大不顾他人想法的臭男人,但没有用,她还是被他身上的特质所吸引。
“没必要,”并没有察觉她心中泛起的涟漪,他只简短的说道,“你若有时间看电影,不如去陪陪莱恩。”
提到莱恩,她心中对他的感觉立刻凉了一半,没好气的向后靠在椅背上。“为什么你不叫他来陪陪我,却要我去陪他?”她讽刺的瞄了他一眼反问。
“因为陪他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跟你谈话像身处地狱一样。”子瑜哼了一声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莱恩、莱恩,傅行风只懂得不停的跟她讲莱恩,偏偏人家根本连正眼都懒得看她,还跟他谈感情,子瑜感到火大。
“夏子瑜……”
听到他的叫唤,她连头都不回一下,既然他真的那么想她跟莱恩在一起,她可以做,反正这个游戏是他要玩的,不是她。
第五章
莱恩敏感的察觉身后的脚步声,这脚步轻得不像男人,他转过头,看着子瑜踏过草地走向他。
他曾经下过命令,不准任何人未经允许的上来,看来这个夏子瑜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这女人的脾气跟行风旗鼓相当,可以预见,她与行风将会是非常“火爆”的一对。
虽然行风并不常发脾气,但他却习惯驾驭一切,偏偏夏子瑜根本就是一个视一切为无物的女人。
原本行风是想帮他找来一个忘却Moon的女人,现在却成了替自己找来一个麻烦,莱恩在心中露出一个笑容,不过他可一丁点都不同情行风。
子瑜气喘吁吁的爬了一个小山坡才到Moon的坟前,一路上她还不忘诅咒他,毕竟有谁会那么笨,把自己所爱女人的墓地,建在需花费那么大体力才到得了的山顶上。
不过一爬上顶端,她立刻理解了莱恩的做法,毕竟这里可以说是全岛风景最美的地点,抬头望去,一望无际的海洋,远远的可以看到周遭其他的小岛。
她双手叉腰的站在莱恩面前,吃力的喘着气,等自己的口气平稳才开口。“我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大的运动量了。”口气略微平顺之后,子瑜说道。
莱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他的沉默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毕竟对着行风久了,她早已经习惯当自己是在跟空气说话。
她不在乎的耸耸肩,继续说道:“找你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莱恩收回打量她的视线,面无表情的对她挑起一边的眉毛,无声的询问她的来意。
“傅行风说,我就算要脱光跳上你的床才能让你注意我,我也得做。”说出口之后,子瑜自己觉得好笑!“不如现在由你这个主角来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注意到我这个人存在好了,我讨厌去猜测一个人的心思。”
莱恩的唇角因她的话而微微扬起,“跳上我的床?似乎是个诱人的提议。”
“当然,”子瑜闻言冷哼了声,“自己送上门的女人,不吃白不吃,不是吗?”
他微皱了下眉头,不认同她的讲法。“你……”
“我的用字遣词很不雅,但是却很直接。”她又哼了一声,大言不惭的表示。
“从没有女人打断过我的话。”莱恩淡淡的表示。
“你的口气是在警告我不要再打断你的话吗?”她挑衅似的盯着他问。
他只是瞄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凡事都有第一次。”她存心露出一个莫可奈何的表情。“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最好学着习惯。”
她的态度理应激怒他,但奇迹似的,她没有,毕竟夏子瑜的身分不同,不单只是因为她的兄长是夏子康,更重要的是,他最好的挚友似乎心悬于她而不自知,单看这点,他就得对她的口无遮拦视为无物。
“行风知道你来这里吗?”他问。
子瑜思索了会儿,最后耸耸肩,“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不过知道又怎样?是他要我接近你的。”
“你的口气有对他的不满。”他的口气似乎十分了解她似的,“你是为了赌气而来的?”
“是或不是,你根本管不着。”子瑜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他对她的脾气露出一个淡笑,“让我们看看行风什么时候会来。”他平静的说道。
她楞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莱恩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问道:“你为什么会答应行风来这里?”
“或许我疯了吧!”她无奈的回答。
“疯了?”他重复了一次。这女人的言语实在很难不吸引他人的注意,不只是用字大胆,就连表情也丰富十足。
“对啊!傅行风他疯了,而我也跟着疯,再加上你,正好凑成疯狂一族。”
莱恩这次还是没有因为她的不当言词而动怒,他的脾气随着Moon的死,也变得温和许多。
“你很有趣。”久久,他道。
“是吗?”子瑜的口气有着不屑,“绝大部分的人会说我是个不讲理的女人,尤其是我大哥和……傅行风。”后面的那个名字她说得十分心不甘情不愿。
关于这点,莱恩不予置评。
她的目光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Moon的安眠之所。“她是个很美的女人。”她的下巴指了指Moon的墓碑。
用粉红色大理石所做成的墓碑简单,却是一个很特别的心型,心旁还各雕着可爱的小天使,似乎在守护着长眠于此的人,出生与逝世的日期都刻在石头上。Moon死时不过二十六岁,一个女人正值发光发热的年龄,却就此香消玉殒。
莱恩点点头,他从不试图去跟任何人谈及Moon,因为他不认为自己能承受那种痛,但奇异的,现在他竟可以站在这里,平静的听一个可以说是全然陌生的女人谈他惟一爱过的女人,他望着Moon永远安息的土地,或许时间真的冲淡了他些许的自怨自艾。
他的大手轻轻滑过Moon的心型墓碑,最后在她的名字上留恋,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难解的情愫。
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底,就连他脸上最细微的神情她都没有放过。“你真的很爱她?”
莱恩是个回教徒,但他却接受让Moon用天主教的方式下葬,或许自大的他还有一些可取吧?子瑜看着他专注的侧面心想。
这时莱恩才想起她还在身旁,他收回自己的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方才的脆弱也消失无踪。
他不回答,她当他默认了。
“拥有黑暗的心的人,只作黑暗的梦。”她意有所指的看着他,“你令我想到了人生的阴暗面。”
“我从不需要任何人来教我任何事。”莱恩站起身,不带感情的表示。
“可以想见,”子瑜将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他面向大海,“你就跟傅行风一样,顽固得令人厌恶。”
提到行风令他心头一阵轻松,“如此憎恨我,似乎代表着你不应该来这里。”
“不用你提醒我,我也知道我不该来这里,”她觉得荒谬至极,“不过就如同我刚才所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竟然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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