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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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第7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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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公文报告打了一溜遭儿,最终也只是眼看着大地泛起了绿意,牲口们窝到厩房里几天都出不去,还不如请城邑官吃顿饭。

    刘武也明白了:都督高岷也有不得已的地方,长安高府日渐势微,再说治安方面的事应当李继管,高岷也不想多事,高岷想图个和气。本来长安还瞧不见你,事儿闹大了反倒叫人瞧见你了。

    牧场的报告再一打上来时,就连总牧的那些录事们也不耐烦,虽然不敢明着拒接,但可以说你们报来的晚了,情况报的不清楚了解不解决事儿先放在一边,各种的训斥、追究责任注定是少不了的。

    到后来,底下牧场里也回味过来——你不给上头找事儿,上头便不给你找事儿——往后谁有这类事也不通过总牧知道了。

    凡事都是连系着的,护牧队看不住家门口,到了野牧时也不好随便使横,偶尔驱散几伙干扰野牧的羌民、吐蕃人什么的,当天夜里牧场大门便叫守法的城民们堵了。

    后来再一打听,才知道羌民原来是某城民的亲戚。

    城民说,“牧场大门可以从即刻起不堵着了,牧群也可以出去,被打的亲戚我可以去安抚,只是这几天我城中起屋,正缺两匹马拉拉木料”

    牧场官员说,“不就这个事?好说好说,明日你来办个马匹借出手续!”

    慢慢的,发展到某些个硬气的城民不必亲自出面了,他们的羌民亲戚也敢结伙来堵牧场大门,划定野外哪一片山坡草场是他家的,牧场的马群到那一片儿去的话,要给些啃草费。

    但是一进入四月下旬,便有消息灵通的城民私传:“城邑官说了,今年可不同于往年,大家都小心一点为妙!”

    有人便问,“老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道,“听城邑官说,长安平乱大军已经到了西州,是左千牛大将军薛礼领军!你总知道薛礼吧,当年便是他匹马单枪的夺过焉耆南城门。”

    “啊?!!不知是真是假。”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南城门看看,左边那一扇,上头仍有薛将军飞戟破门时留下的戟眼儿呢。”

    “怕什么呢!薛将军是平乱,而我们是大唐最守法的城民。”

    “你瞎说什么守法城民!庭州人也都说自己是守法的城民,就连七妃的娘家也是庭州城的,那又能怎么样?若非有城民告密,庭州刺史王达又怎么会中了叛军的埋伏,他又怎么会阵亡?”

    “倒是有这回事,现任的庭州刺史是来济,从台州调任的,过去算是朝中宰相、武德年间的进士,听说得罪了娘娘不过话别扯远,只有眼前的事不会看差,你们可要小心点儿了。”

    “呸!我不偷不抢,不反唐,更未参加乱军,有什么可小心的!”

    人们竖着耳朵听西州的动静,听说焉耆城邑官也被西州司马李继“严厉”地申斥了,城邑官向李继发誓要狠狠处置几个刁民,一时间风声鹤唳,丝路中道的治安竟然一下子就良好了。

    五月初,才听说大军往庭州方向去了,根本上没往焉耆这边来,有人暗吁了一口气——战事再大也隔了一道天山呢。人们料定西边山口雪也化了,胡商们算好了日子,驼队又该经此地去长安,好多人都跃跃欲试的。

    “老兄,依在下看,焉耆这里应该没有大事!”

    “我们干起来?”

    “干起来。”

    这天早晨,牧场新村。原西州大都督高峻和瑶国夫人柳玉如的旧居。

    院门被一个六十几岁的婆子从里面打开了,晨曦中的大街上还很安静,她睡眼惺忪,回身拿了把条帚打扫门口。

    从西边小学堂方向蹄声嘚嘚,来了足足十三、四个人,他们经过正在扫地的婆子身边,为首的人一拽马缰,跟班们不明所以,也都勒马站下了。

    婆子并不认得这些人,他们在自己身前挡得严严实实的,个个都面生,里面还有两个吐蕃人。

    她退了两步问道,“你们是”

    为首的一人三十几岁年纪,一身滑溜溜的丝袍,生得白净微胖,一只手不拿马鞭,握着根红中透亮的实木拐棍儿,轻轻敲掸自己的袍子。另一只手捂着鼻子,皱眉咳嗽两下,好像被扫地婆子呛到了。

    他冷眼瞧了瞧婆子,哼道,“你不认得我没关系,认得我这袍子是件上等货便好说!”他耷拉着眼皮,阴阳怪气的说道,“老爷我新换的袍子被你弄脏了,还将老爷我呛到,要怎么说?”

    婆子笑道,“这位老爷,我看你们不是打近处来的,眼瞎,不认得婆子和这间院子!婆子若是个软的,又怎么会带着孙子独住在这里十来年?”

    那人听罢又哼一声,“那便更好讲道理了我在去庭州之前便知你是哪个,你这间院子也有点来头,”

第1387章 宝刀不老() 
此时街上静悄悄的无人,但婆子不怕。

    因为相比于焉耆的状况,牧场村的秩序就要好得多。

    毕竟这里是柳中牧及天山牧总部、护牧队总部所在地,自贞观十四年大唐平定高昌以后,周边交河县、柳中县、蒲昌县等正规县域经过了近二十年的经营,民情也好于焉耆和庭州等地。

    只要再过一会儿,等街上有了人,婆子就更不怕什么了。

    再说西边隔院子便是天山牧总牧监刘武的宅第,她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听对方这么说话,婆子心内也很惊讶,不由问道,“你倒说说看,都知道些什么来头?”

    那人道,“赤河金矿的管事曹广是你大儿子,院子也曾经是天山牧总牧监家的!后来他一家人去了长安,便将这座院子送予了你。”

    婆子更为吃惊,持着条帚站在那儿直眨吧眼,如果这是些牧场村的人倒罢了,家底儿都叫人一语道破,以这种不屑的口气,而她不认的这些人。

    那人道,“那又如何?老爷我讲的可是道理。试问昔日之富贵者,今日又在何处?一个人该是什么命便是什么命,你看我,上一朝时是财主,此时仍是财主。你儿子倒是在赤河边管着一座金矿,但那些金子是你家的么?可敢随意花么?”

    他坐在马上,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看,“穷命的脑袋!我看你竟连个使唤的丫头也没有,怎么赔我袍子?只要你好说话,老爷我”

    跟班中有个年轻的小声提醒道,“老爷,这里离庭州可不远啊,又是在牧场村,我们不好多事,”

    这位老爷不等他话说完,便低声将他喝止了,“住嘴!你懂什么!”

    薛礼率唐军过庭州时,刺史来济曾率庭州举城民众出城迎接,那个场面此时想起来还让他心神不宁的。

    三千大唐轻骑兵军容严整,风吹不动,五百陌刀队刀光凛冽,看样子砍一城的叛乱都不带喘口气儿的。

    那面薛字帅旗迎风招展,旗下薛礼威风凛凛,面容凝重,头顶帅盔上飘一篷红缨,身穿银甲,胸前兽面掩心,白袍上垂着一条象征品阶的紫绒飞带,皮靴插在镫里,一张铜胎硬弓,数根雕翎箭,鞍子上挂着一杆明晃晃的长戟。

    薛礼如有神示,目光往人群中扫了一下,他这种有旧案的人,便像被那道目光狠狠抓了一把相仿,浑身都不得劲儿。

    唐军丢下庭州连城都不进,直奔白杨河方向,好像不在意他们这些翻浪的小鱼小虾,直接要去西边收网似的。

    随后来济刺史在庭州严厉起来,差衙们逐坊逐里张贴告示,催人去自守。

    但别人可去自守,他不能去,身上带着原庭州刺史王达的一条命案呢。

    眼下罪迹未显,还可容他筹划退路,但等有些虾米们一落网,一条虾戳他一钳子,他是条泥鳅也藏不住了。

    跟班不说话了,其余人也不说话,有座下的马不安分地刨着蹄子。

    远处,已有早起的村中人开院门,清嗓子。

    婆子紧握扫帚,往街两边看了看,对他们怒目而视。

    原本他不是这么打算的,要去逻些城,牧场村和柳中牧场是唯一一条道,不然就得翻越天山了。

    这些年柳中牧场虽说不似以前那样把卫森严了,贯通在牧场里面的、连接牧场新村和旧村的一条大道上也很少有人盘察,但那得分对谁。

    此人在金沙岭上便想好了主意,天不亮赶至牧场新村,诈开郝婆子祖孙的院门,让她来不及叫喊便将她们控制起来,院中有吃有喝,可容他们这些人委藏一白天,然后趁天黑时过牧场。

    谁知等他们摸到新村时,婆子已然在街上了。她随时会扯起嗓子叫。

    他换了一副笑模样,从马鞍边的包裹里拽出来一串大钱,挂在拐棍儿上挑着、伸到婆子面前来,

    “婶子,我方才是逗你呢,你不认得我了?”

    婆子不答话,站在院门边,万夫莫开。

    “我们主仆连夜从庭州来,有趟买卖要赶到逻些城去,眼下人困马乏的,正巧见到了故人”他挑着钱往前递了递,“只要婶子容我们在院中歇一日、睡上一觉,再管我们些粗茶淡饭,这些只算是定钱。”

    婆子不缺钱。

    金矿管事曹广时不时给她送钱过来。

    瘸脚老汉离世后,这些年她不置丫环、不用使女也是事实,但那不是因为没钱。婆子一直当自己是这座院子里的仆妇,依旧和孙子住在门房里。

    仆妇怎么能有丫环?

    门房和厨房她和孙子一直用着,但正房,尤其是二层楼上边,婆子从不涉足,也不许包括她孙子在内的任何人上去,曹广来看娘,也得住门房。

    婆子坚信,这座院子真正的主人早晚有一天会回来。

    此时婆子不说话,是在回想这个庭州来人到底是谁,他怎么会认得自己。

    马上的人微微一乐,看来还是钱管用。

    他将拐棍儿“叭”地往上一挑,那串钱顺竿儿滑回到他的手上,再朝婆子抛过去,吩咐道,“还不扶老爷我下来,进去以后都规矩些,莫粗声大气的吓着我婶子!把马喂饱了,留个人看住大门,天黑我们赶路!”

    有两个人跳下马过来架住他,助其下马,原来他有一条腿不能吃重,比另条腿也短着半截子。

    婆子不接钱,任凭它丢到地上,拧了鼻子说,“我认得你了!”

    那人已下了马,上前来道,“婶子你认得我最好,那便好商量了。”

    哪知婆子立刻举起扫帚,瞪眼说道,“你是早年被陛下一脚踢瘸了的贾克邪,你爹是草商贾富贵,你祖父便是偷过我儿子的贾查坤!收起你的臭钱,我可不招待卖儿贼的后人!”

    贾克邪且行且近,脸色倏地一变,“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话音未落干净,婆子的扫帚便没头没脸地打下来,贾克邪伸拐棍一拨,扫帚在他肩头打出一团尘土也顾不得了,一把将婆子搡进院门,头也不回地勾手道,“快进院子里来!”

    婆子仰面跌进院门里,口中喊道,“高大人,你快来救我”

    贾克邪已经迈步进了院子,吩咐,“塞上她嘴巴,别招了人来!”

    再看婆子已经一跤跌晕过去了,贾老爷哧道,“你当高大人是神仙么,说到便到。”

    十几个人手忙脚乱地牵马入院,有人直扑门房,婆子的孙子刚一冒头便被制服,嘴也塞了,有人从里面栓上院门。

    贾老爷抬头看院中陈设,宽敞的院子,高大的正房,足够他们在这里一天了。想不到昔日堂堂的天山牧总牧监的院子他也有机会住进来一趟。院子里栽着大片蔬菜,撒缰的马们过去啃食他也不管,迈步便往里走。

    大门外蹄声响近,銮铃声在门外住了,有人用力叩击院门。

    贾老爷惊疑地低声喝问道,“把谁关到外边了!”左右看看,人员,马匹一个不缺。

    只听墙外又有个人行近,“高大人,小人的眼睛没花吧?真的是你么?”

    有个膛音十足的男声应道,“不错,正是高某,呵呵,我记得你是在陈赡护牧队里,叫叫”

    他一时想不起来了,片刻后便尴尬道,“老夫离了西州长史之职,总有十几年了!”

    “高大人,小人在护牧时落了残疾,此时已赋闲在家了。”

    “那大清早的,怎么你还带着弩呢?”

    “小人听到这里好像郝妈妈喊了一声,过来看看,可别有事。”

    高大人道,“在这里应该是西州最安稳的地方,又怎么会有事?老夫从牧场里一出来还恍忽见这里有些人呢。”

    又道,“老夫给你引见,这个孩子便是郭孝恪和崔颖的儿子,待聘。这个是柳玉如的儿子李雄,这个是崔嫣的儿子李壮,这个是谢金莲的儿子李威,这个是思晴的”

    来的是高审行!贾克邪在院中如遭火炙,四下里找藏身之处,一眼看到了虚掩着门的厨房。随行的那些人们屏着气息,都悄悄拉出家伙来。

    门外只有高审行和几个孩子、一个残疾的护牧队,开门打出去、再从牧场中飞驰一过,总有七八分脱身的可能。

    婆子已经转醒,但嘴被塞住了,在那里呜呜作声。

    院子外边,护牧队感叹道,“啊啊,日子过得可真快!当年有人传我们的总牧监在长安遭遇了不测,我不相信,可这都多少年了不见他看到这几位公子,小人便想起他的样子来了!!!”

    外边接着叩门,不似方才迫切,护牧队嘀咕道,“难道郝妈妈未醒?”

    高审行道,“你自管放心你的总牧监好了,他哪里会有事?此次老夫以延州刺史之身份来西州,便是奉了现皇的旨意,专门领几位少王、待聘来寻访一番旧居的,不然等他们一家子重回了大明宫,恐怕就没功夫回来了!”

    再压低声说道,“你是护牧队,老夫说脱了嘴,但你不能乱对人讲,”

    护牧队狂喜道,“总牧监要回长安么?那可真是太好了!柳娘娘、谢金莲樊莺都会回去,那么今年再过年时,我也要请求去大明宫看看总牧监。”

    高审行制止道,“刚都和你说什么了?这就要嚷出去了!”

    护牧队员不大好意思,意识到自己方才高声了,于是再低声道,“高大人你看,郝妈妈可能上了年纪,此时八成还未起来,不如叫小的去回禀了刘总牧监,他听说了这些消息注定要摆场酒了,嘻嘻”

    “还不快去,你这头馋骡子!”

    周密的计划都叫高审行的到来给搅了,院内不好再藏。

    门外几个人仍在闲聊,全无警觉。院内,贾老爷眼神决绝,勾勾手示意手下,再冲着院门方向狠劲地一挥。

    人们明白了,放轻了脚步去菜地里牵过马来,先把贾克邪架到马上,再各人拉自已的马,两个吐蕃人欺身在院门后边,回头看贾克邪,老贾手猛一挥,吐蕃人一左一右“嚯”地拉开院门,率先冲了出去,后边的人鱼贯而出。

    门前不远处,只站着延州刺史高审行和那个护牧队两个人,贾克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声音也放开了,命令两个身强力壮的吐蕃人,“别废话,快打开他,我们好走!”

    高审行大声道,“你能往哪儿走!”

    一个吐蕃人直扑高审行,另一个吐蕃人直扑空着一条袖管儿的护牧队员。

    “高大人小心!”护牧队唯有的一只手上是一只上好了弦的七连发快弩,先一步闪开了挥刀劈向自己的吐蕃人,“叭”地一弩先射中了另一个吐蕃人的当胸,这才招呼自己这边。

    延州刺史高审行不再是当年那个略显的文弱的西州长史,多年的舞镢垦荒不光练就了一把子力气,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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