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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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第7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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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正不能利索地说出“谋反”两字,说话的差官已然站起来对他恭敬地说道,“阁老,你且坐下稍待片刻,料想很快便可到你的住处去,而在下几人也将回京复命了。”

    长孙无忌感激地拱手,赧然道,“承蒙你一路照拂,辅机牢记于心,日后若得机会,总要有所投报的。”

    差官道,“阁老切莫客气,此乃在下份内之事,阁老你不知吧?休祥坊说书的老者正是在下的姨丈,说起来姨丈亦对阁老念念不忘,他说阁老虽然一时摊了事,但毕竟是人中龙凤,在下出京前,姨丈曾数次叮嘱在下,不能对阁老不敬。”

    “哦!是这样!”长孙无忌不觉一叹。金徽皇帝失踪的那年正月,赵国公曾去休祥坊包夜场,那时曾给足了说书老者面子。

    仇录事也给了差官面子,合了帐册不再深问,扭头吩咐手下道,“那么,且将这位长安来的阁老收监,待县令大人回衙后详审发落!”

    这还是公事公办,连长安的差官也不能干涉了,他安慰长孙无忌道,“阁老且耐心些,这都是必要的程式,细想用不了多久,阁老便可自如行走了。

    他站起来,拱手道,在下急着回京,也不在这里耽搁了,阁老请珍重。”

    另一名差役道,“我们一会出衙要向都督辞行,有都督在,我们也没什么担心阁老了。”

    仇录事惊问,“不知是哪位都督?”

    差官已往外走,是非之地也不能久留了,但他对录事说道,“正是原凉州都督长孙将军。”

    录事起身客气着挽留,回身摆摆手,示意手下押长孙无忌下去,“我当是哪个!原来是那个猎户!但几位大人就不歇上一宿了?”一边说着,几人已走出去了。

    澎水县衙役们却不急,在堂上磨蹭着未动,眼睛瞄着衙门口。

    仇录事送人出去后迟迟未归,一个衙役冷笑着道,“人犯,你可有见面礼没有?流犯到此个个都有三十下笞罚,有礼则可免了!”

    长孙无忌虽是戴罪,但也有私秘的皇命在身,此时挺身道,“老夫一个白丁,哪里来的礼?!你若想打便打,何须通融,只是别打的过重、妨碍老夫步上盈隆岭见金徽陛下!”

    衙役道,“你是吹大话!多少年了我们都未见到什么盈隆宫的主人,大唐的皇帝此时在大明宫,不在盈隆岭。再说盈隆宫是你一个流犯去得的?”

    另一人耳语道,“小心使得万年船!”

    方才说话的人亦小声道,“我管他!县官不如现管,谁知那个什么金徽皇帝还在不在?但陶太爷的叮嘱可没假!谁不知太爷在京里也有根基?”

    他冲长孙无忌挑挑眉,低声对同伴道,“落架的凤凰!大明宫若是瞅他顺眼岂会流放到这里来?莫说他没礼,有礼也打他几下杀杀威风,不然如何向太爷交差?”

    另一人道,“但他的老儿子可就在外头,你未见他刚打的金钱豹子?你我可没有豹子厉害”

    “切!他那般的厉害,如何不敢擅入澎水县大堂?这么多年了,我只知他在打猎,一直默默无闻,我就打了他爹又如何?别忘了他老子是流犯!难道长孙润敢谋反不成?!”

    两人话越说声越渐高,长孙无忌已然听到了,涪陵江心的暗箭,此时衙役的话,更让他证实了刚刚萌生的判断:有人不希望金徽皇帝复出,也不希望他这个流徒如期见到盈隆宫主人。

    但此时已在黔州地界,刺史是罗得刀,那是金徽皇帝的管家,你澎水县还能反出天去?老子怕你何来?顶不济老子吃痛一喊,长孙润也就进来干预了。

    想至此,长孙无忌冷声哼道,“娃娃!老夫不知你是为何人效命,但为人处事宜须灵活,可别一条道跑到黑呀!”

    衙役横眉道,“这个不劳你操心,再说你又灵活到哪里了?既然你这么灵活,为何一个堂堂的国公又被流放了?”

    他不再索要钱物,抄起一边的笞杖,不耐烦地冲他的刑犯腆腆下巴,“你给老子趴下。”

    长孙无忌望望县衙大门外,没有看到长孙润,而另一人也胆壮起来,在后边一搡长孙无忌,“还不趴下!”

    说着伸脚在长孙无忌的腿曲里一蹬,长孙无忌不由自主地跪下,又被人在后背上一推,趴下了。

    这便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第一位,往日的赵国公。

    长孙无忌满腔的屈辱,又无力自救,只是寄希望于长孙润适时闯进来替他解围,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行出来了,怪不上别人,但长孙润你怎么还不进来?

    这么想着,长孙无忌的下裳已被人褐去,只留了条底裤,执罚的衙役不知笑了声什么,还没有等长孙无忌辨别,屁股上像刀割一般的挨了一下子。

    长孙无忌咬牙一声不吭,只是在心里下了狠誓,“老子便是下跪,也要请金徽皇帝出山!到时候看老子复得了赵国公爵,会饶过你们澎水县的谁!”

    “光明大道你不走,非要赶到澎水来,这一下便是教训!”执罚的人含糊地低声自语,又抽了第二下。

    长到这么大年纪,长孙无忌都没有受过如此的屈辱,他的这半辈子有过逆境有过凶险,但每到紧要处,总像是说书人口中的故事,一直都是会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不然他也走不到今天。

    这一次先挨了两下时他还在想,老儿子长孙润就在外头,马上便会闯进来拦下执罚的衙役将自己救下来。长孙润还有可能为此动怒,当堂将衙役掀翻在地为他爹出这口恶气。

    但衙门外头没有动静。

    眨眼间已被衙役抽了五六下,长孙无忌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相比于身上的痛楚,心上的痛楚更甚,这种痛楚化作了无边的恨意,“等着吧,老子总有还回来的一天!但长孙润,你睡着了是怎的?怎么不进来?”。

    旁边看罚的衙役劝道,“老兄!算了,打两下走个过场,对谁都有个交待便是,我们位微职小,要懂得适可而止。”

    执罚的衙役这才住手,对长孙无忌道,“老子执的是大唐律法,你也别怨老子,只怪你是以这么个身份来的黔州!哪怕你是个司阶、录事,我也不会这样待你,还不爬起来!”

    长孙无忌趴在地下起不来,试了几下身上疼的要命,对衙役道,“司阶,录事!老子丢不起那个人!今遭虎落平阳,我且受着,而且老子大人大量,你们谁谁谁只要肯扶一下老子,谁的这一篇儿老子便给他揭过去!”

    方才相劝的衙役迟疑着尚未动。

    长孙无忌趴着道,“真是恶差猛似虎,小庙蹲大神!老子念你们行的是公事不想多计较,只要肯扶老子一把的人,将来老子自然饶过他!”

    刚刚住手的衙役挥着笞杖又是两下,“在澎水县,从来没有谁谁谁敢威胁官差,就冲你方才这一句,再加你三十杖!”

    又打了十来下,长孙无忌真的一声未吭,但一直挺着的脖子垂下了,中衣已经打烂了,浸满了血迹。

第1354章 天下之大() 
另一人劝道,“算了!”

    施罚的衙役虽然嘴里说着执的是大唐的律法,但后增的三十杖很明显就是他按着喜好随口加上去的,而且打的可一下不少。

    打完后,有两名衙役上来拉起长孙无忌道,“这便是嘴硬的好处,我们打流徒天经地义,即便陶县令来此,也挑不出我们毛病来!”

    他们半拖半扶,将长孙无忌拖离了大堂,说要先将他收监、等候陶县令回来以后发落。

    好汉不吃眼前亏,昔日的赵国公此时一声不吭,但已将这几人的模样一丝不苟地都记在心里。

    长孙无忌认为这些人对他大打出手,就是没塞见面礼,与澎水县陶县令并无多大关系。

    这些油滑的衙役!往日一定没少这么干,而且有恃无恐。

    即便他有机会将此事告到陶县令那里去,县令也不大可能胳膊肘往外拧,再说哪个流徒背景离乡的,敢在这里告衙役的状?

    但长孙无忌绝不相信,陶县令敢明确授意衙役们给自己下马威、并随意加罚。自己虽说失势了,难道就不是盈隆宫主人的舅舅?

    难道黔州刺史罗得刀就不是盈隆宫主人昔日的管家?

    难道他陶县令就不归黔州刺史节制?

    在院子里,长孙无忌硬撑着、抬起眼皮往县衙大门外瞄了一眼。他没有看到长孙润,大街上空空如野。

    连那些与长孙润在一起的猎户们都不见了。

    一位架着他的衙役哼道,“看也是白看,他即便在这里,难道就敢过问公家之事?”

    长孙无忌的监房还是个单间,肃静,也没什么干扰,但吃喝拉撒全在一处,便桶就丢在监房的角落里,如果他要解手,那么监外过道上经过的每一个人,可以隔了监槛一览无遗。

    他脸朝里趴卧着,身下铺着干草,有一时陷入忘我的状态。

    只要不动,那么连屁股上的伤痛都可以不想,更难受的是脸——打他的人明明知道他是昔日的赵国公,是长孙皇后的胞兄,但下手时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

    长孙无忌不明白,进入县衙时长孙润就在大门外,此时为何没了影子。

    父子俩在江边见面时,长孙润就说过——他是从盈隆宫得知父亲到黔州的消息,为何盈隆宫提早知道了消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露面?

    他想,澎水的衙役们在县内从来没见过盈隆宫的人,或许说明金徽皇帝一家这些年在黔州是很低调的。金徽皇帝在离开长安时连面都没露,让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已在初五的晚上驾崩了。

    想一想许敬宗修史的结果,金微皇帝从西州到长安,所有经历过的事都未留一字,那么他们一家在黔州的低调也就不怎么矛盾了。

    只是,于无声处起风雷!

    金徽皇帝将在他这个流徒抵达黔州后天崩地裂地复出!大唐的权力结构将要面临着再一次的彻底洗牌!

    赵国公还是赵国公,他不管天不管地,但要将澎水县挨的这三十几板子加倍地还回去!

    长孙无忌动了动,感到虚弱无力,臀部痛楚不已。

    但不久的将来,他将再次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强大的力量。用一根小手指推倒此时羁绊住他的牢笼,吹一口气便让某些人罪有应得!

    时隔多年长孙无忌依然相信,没有人敢怀疑金徽皇帝的力量,他能从大明宫走的云淡风清,不着痕迹,也能让那段消失的历史原样地在大明宫复现。

    至于长孙润,长孙无忌觉着他这些年一定也是低调惯了,衙役们说长孙润这些年一次县衙都未进来过,这一定也是受了金徽皇帝及盈隆宫的影响了。

    刚才在大街上没有见到长孙润,一定是他赶着去给自己准备住处,长孙润一定以为他的父亲从此便在流放地——澎水县久居了。

    在船上时,长孙无忌没对老儿子说出他到黔州的来意,好消息不怕晚,越是天大的好消息,越要在最迟的关头再摆出来,这才有惊天动地的效果。

    金徽皇帝的一后九妃将重主大明宫,而早年李治欲立武媚娘为宸妃时,那些极力反对的御史们口中“没有成例”的说辞,将不再有一人敢提半个字。

    柳玉如、谢金莲、樊莺、思晴、崔嫣、李婉清、丽容、苏殷、丽蓝、徐惠,每一个人的容貌同时涌入长孙无忌的脑海。这些从大明宫出走的、人品杰出的皇后和皇妃们,就和她们的丈夫一样,仿佛也是为了突破惯例而生的。

    大唐,便是突破惯例的朝代,没有什么不可能!

    于是,盈隆宫便成了长孙无忌接下来惦念不已的地方,他将以史无前例的造访者身份登临那里,然后出来时完成许多人惊讶的、身份上的逆转。

    那么他此时一声不吭的受辱还真不算什么了,这是一位一品国公应有的承受力,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龙有时也要像虾蟹一般潜蜇于九渊,也要待时而奋飞,专等雷电生发时,再翻腾于九天之上,行云布雨。

    想到此处,长孙无忌要撒尿了。他硬撑着从干草上爬起来,弄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然后挪到墙角的便桶跟前促急地宽衣解带,然后在释放前下意识地扭头往监房外边只看了一眼,便一下子愣住了。

    衙役们把他扔到了女监。

    一来时没注意,此时有两个女犯从相临的监房角落里站起来,扒着木槛栏正往他这边看个究竟。

    长孙无忌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她们的面哗哗,于是将已经撩起来的袍子放下,若无其事地又挪回来趴下。他这个囚徒只是临时的,而这些长舌妇们有可能将他的这些琐碎之事传得天下皆知。

    忍着!长孙润不可能永远不来接他,他也不可能永远是个流徒。

    一个四十上下的女犯对年纪小的同伴说“都这么大岁数了,脸皮还挺薄的!”随后那边放肆地“嘎嘎”大笑起来。

    一个女犯对同伴说道,“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女监里扑进来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犯,乏味的囚禁生活中出现了一丝趣味。两座监房隔着一道木槛栏,长孙无忌的尿桶暴露在女犯们毫无遮挡的目光之下,而对方兴致盎然。

    “哎!我问你,是杀人了还是犯奸了?哪儿来的?”长孙无忌趴在地下,听有女人问道。

    长孙无忌不搭理,恼怒于对方轻薄的语调,同时担心对方一直这样观摩下去,自己的内急没机会解放,因而小腹下的憋胀感益发强烈起来。

    有另一个女犯道,“我看他这样文质彬彬,不像是抢劫和人命案子,注定是官场上犯了事的,而且也不是本地人。”

    “哎,我说你吱个声儿,让我们猜猜你是哪里的也成,兴许我们一高兴,便背过身去不再看,不耽误你办急事了。”

    长孙无忌趴着道,“老子是长安来的,到这里来请一位你们猜都猜不到的大人物回长安。”

    那边几位女犯并没有说到做到,反而又传来一阵“啧啧”之声,“从长安跑到澎水县的女牢里来请什么大人物?请我吗?嗄嗄”

    “长安来的真叫我猜着了是犯的官事的你们看他这样腼腆,撒个尿也怕我们看,该不会是个皇宫里的公公吧?”

    长孙无忌忘了屁股上的痛楚,一下子爬起来,直面着一槛之隔的女犯飞快地解着腰带道,“想看吗?老子撒个尿而已,让你们这样挤兑,想当年老子用过的半只尿盆也顶你们一整片家当!”

    女犯们尖叫着捂脸转身,“非礼呀!非礼啦!”

    长孙无忌真憋到极限了,已顾不了这么多,腰带已经解开的当口,牢房外进来两个差役,冲着里面喝道,“鼓噪什么?谁非礼你们了?”

    他们看到长孙无忌站在尿桶旁边面色赤红,正在手忙脚乱地系腰带,便对他拱拱手道,“陶县令归衙,吩咐置办了酒宴,请你去入席!”

    监房里几名女犯一下子噤声,长孙无忌撇嘴看看她们,心说,“几只麻雀罢了,叽叽喳喳,岂能懂鲲鹏之质!?”

    衙役笑了笑,转身带路,长孙无忌正色道,“老子挨了无理衙役的打,此时挪不动了!”

    衙役是来请人的,连忙一边一个在两边搀住,长孙无忌忍着股上之痛,在女犯们惊诧的目光中昂首走了出去。

    待这些人出去,一个女犯才道,“我们是不是得罪人了!他若没些来头,怎么县太爷专门设宴请他?”

    另一个女犯疑心着说,“看他的样子并非市井泼皮,大概不会记仇罢?他若再回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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