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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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第6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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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嫣道,“但他每次都是称赞徐惠之才,说她所拟的文案见微知著,滴水不漏,政令所出几乎无人可钻空子,陛下说徐惠足称尚书令之位,我们还听过他由衷的感叹——先皇知人善任,偏偏埋没了徐惠之才——可我从来没听他讲过徐惠别的。”

    思晴恰好也进来了,听过崔嫣的话,也说道,“是呀,此次在庆州,因为他早先讲过的一句‘乞丐’之语,居然令庆州乞丐坐大,连刺史县令亦束手无策。那次他当着庆州父老,可是吃了大瘪子,脸都红到了耳根!”

    崔嫣道,“天下州府,哪一个刺史都督不是学富五车?个个都是字划里挑房梁的好手,你以为坐天下总是打打杀杀么?总算有个他使着得心应手的徐惠了,可以放心在外边撤府屯田,我们在家中帮不上他,那么集全部姐妹之力好好护着徐惠尚来不及,可你倒好!!”

    谢金莲此时已忘记了背上鞭痛,觉着这个错可是犯大了,看来,皇帝叫嚣着去掉她的贵妃之位幽禁冷宫,便是真的了。

    皇后说,“金莲,你这么看不起自己,可曾想过峻这些日子与谁最亲近?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是因为你美似天仙?还不是因为你舍身跳太掖池救了孩子们!女子,恃貌于一时,而恃德于永久!”

    最后,皇后对谢金莲道,“你好好想想吧,依我看他只打你三鞭,尚未到绝情的地步,不然一听甜甜到了,他不致于将鞭子吞到袖筒里走出去。”

    谢金莲暗道,“是呀,我换新裙子时,他还手忙脚乱替我系后边的裙带,这是生怕甜甜看到。”这样一想,一阵痛悔之意汹涌上来,贵妃泪如滚珠。

    徐惠之死,令大小臣子之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人人心照不宣,噤若寒蝉,唯恐有哪件事做的不好,被金徽皇帝迁怒。

    徐惠的死因像是极其简单,皇帝下令罢朝三日来查此事,但只过了不到半天的功夫,似乎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了。

    但是接连三日,皇帝不朝。

    不朝是不朝,他也不在大明宫里停留半刻,皇后柳玉如留意过,皇帝在这三天里,淑妃、德妃、贤妃、婉妃、容妃、殷妃、蓝妃那里一步也未去过。

    非但那里未去,连皇后的长生殿也未来。

    徐惠的下葬事宜也没有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好在有凝血珠,也就没什么顾虑,安仁殿内一切如故。

    后来,柳玉如听说,皇帝派人从宫外选了一只极通人性的小犬送给徐韧,也不似先前那条凶猛,见了谁都亲热,摇尾绕膝,听一做三。

    有一次,皇帝竟然专门同徐韧、在安仁殿前玩犬半日。

    皇帝饶过了叶玉烟,他对叶玉烟说,“你便如条狗,朕也不杀你了,不令你的怨气纠缠徐太妃,回掖庭宫做你该做的去吧。”

    徐韧恳求皇帝,“我想去掖庭宫管事!”

    皇帝想了想,说道,“不准!等葬了你姐,你去大明宫管事吧,什么职事都随你挑选。”

    赵国公府。

    长孙无忌听说了这两件小事,稍稍有些心安了。看来皇帝无意借着此事惩人过广,因为他连叶玉烟都饶恕了。

    因为此事受惩最重的居然是贵妃谢金莲,她到徐惠的安仁殿去过一次,回来后贵妃名号便被削夺了。

    徐惠病危时,长孙无忌曾遣着太极宫内的知近内侍、去安仁殿里里外外探察过崖州的供辞,但哪里都没有。

    内侍还专门探听过小太监徐韧的口风,徐韧一问三不知,就跟个傻子似的根本不晓的什么证辞。

    那么,这件由程氏父子惹起来的大麻烦,徐惠到底是怎么做的呢?赵国公就不得而知了。

    皇后在徐惠病重时、曾遣人到赵国公府来,那时正是长孙无忌同江夏王刚刚从潼关返回的当口,皇后提议速去果州接徐惠的父亲徐孝德,来见见女儿。

    长孙无忌知道,皇帝不在长安,皇后也根本不敢私作什么过大的主张,但总可以由徐惠的父亲开导一下女儿,听听她的愿望,这是治愈徐惠心病的关键一步。

    问题是,赵国公当时根本不知——徐惠是如何处置那些证辞的,焉知这个女子不会暂时压下证辞、留待皇帝归京后引而不发、拿来要挟什么人?

    赵国公一向不行无准备之事,以皇帝对徐惠的器重,徐惠将来要做到尚书令已经不是什么悬念。

    那么这两人心有灵犀、君臣同心、互不相疑,个个眼里不揉砂子,徐惠又手握着这么多人的小辫子,连他堂堂的赵国公也要不得不蜇伏起来了。

第1270章 不容于世() 
而徐惠偏偏没有主动的、亲口对他说一说崖州证辞的处置结果,他以国公之尊,是绝计不会低三下四去问她的。

    徐孝德一入京,先到的长孙府。

    当果州刺史向赵国公讨教、见了女儿要如何讲、有什么重点时,长孙大人选择性地、将他诱惑徐惠的那件“设想”忘记了,反而还暗示徐孝德道,

    “徐刺史,我听说徐惠最近常常出现冥想,怀疑自己出生于西州柳中的某个山村,这影响了她的心情——谁不在乎自己的出身呢?”

    他对徐孝德说,“先皇,贞观皇帝最重女子出身,不求家世渊远,但须得家世清楚吧?可是以徐惠之才,她没有理由不居贵妃之位——仅仅位居长孙皇后之下。老夫猜测,她好像很在乎出身这件事啊,不知什么缘故!”

    当时,长孙无忌很清楚地看到,徐孝德在听到他这些话时大吃一惊,然后便忧心忡忡地赶去了太极宫。

    长孙无忌知道,徐惠此时已入膏肓,也知道这个女子最在意的是什么。而他暗示徐孝德的这些话,又会对她有什么致命的打击。

    但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了,没有谁可以仅凭着大大咧咧、心无城府,便可从默默无闻的一人、穿越数不胜数的明枪暗箭,一步步行至一品国公的高位。

    如果徐惠,万一连这个也挺过去了,这也好办,长孙无忌只当这是对她的一个警醒,他若想促成此事,哪怕旧事重提也未偿不可。即便不用此法,他仍然有的是办法达成徐惠所愿。

    不就是个太妃嘛!

    又不是让她做个新皇的皇后,家世、门第,方方面面都要考证。后宫中有数不清的女官,谁能一个个去考证她们的来处!但徐惠先要确切地让他知道、那些证辞已确切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才行!

    褚遂良来造访时,长孙无忌看得出,这件事瞒不过褚遂良,此时的御史大夫再一次回归了之前的老套路,每句话都瞧着赵国公的意向。

    御史大夫有些忧虑地问长孙无忌道,“国公,我们同徐惠在子午谷饮酒之事,恐怕总是个后患。”

    赵国公说,“这没什么,我们野外偶遇,不请太妃入席又不尽礼褚大人你认为呢?”

    褚遂良说,“子午谷那日,我听徐惠还说到了一个人,门下许侍郎,他也看过那些证辞的,不过尚好他只是略略看过。”

    赵国公看着褚大人,不说话。神情仿佛在说,“这么点儿屁事,你还有脸对我说?”褚大人便不再说此事,转而提示道,

    “国公,下官发现这两日,陛下一直与徐韧——那个小太监亲近,怕不是也在暗察这件事?”

    赵国公道,“不会,徐韧曾想去掖庭宫管事,老夫知道他这是想去折磨叶玉烟,但陛下未同意,这就是想至此打住,不想深究了。”

    但皇帝就是不提徐惠下葬之事。

    三日后复朝,御史大夫褚遂良奏请徐太妃入葬之事,未获皇帝回应,皇帝说,要给她考虑个最恰当的名份。

    安仁殿,徐惠躺在那里一日不下葬,便一日如同一根无形之鞭,笞责着许多人的内心。

    柳玉如也不是一般的难过,她认为自己对徐惠的过世有脱不开的责任,徐惠是个女子,女子的心事只有女子最懂,但她即便是个皇后,也无胆量承诺给徐惠什么。

    但将谢金莲放出去、搞出这么一出来,总归是皇后的疏忽。

    这日傍晚,她听说皇帝总算回了大明宫,但却一头扎在紫宸殿不出来,皇后自己不带随从、去紫宸殿见他。

    两人四目相视,居然都有些憔悴。

    皇帝连忙起身,拉她的手让她坐下,柳玉如问,“徐惠停灵过久,也该入土为安了,峻你是如何考虑的?”

    皇帝道,“此事我不甘心,太医当着人可能有些顾虑,但单独对朕不可能不说出他们的忧虑。”

    他对皇后说,徐惠仅凭在西海池感染了一次风寒,不致于变得这般脆弱,徐韧说,他姐姐曾有过一次严重的醉酒,那才是根本!使她连缺了一味的君子之药也承受不住。

    “是与谁喝的呢?”皇后问。

    “徐韧对此根本不知。但我推断她一定有难以取决之事,连兄弟都不能多说,那你说说看,这是什么事呢?”

    皇后正经地去猜,皇帝这样推心置腹与她商量,那便是不怎么怪她了。

    皇帝直接讲,“令徐惠难于取舍的,一定出不了崖州之事,里面牵涉了程氏父子结交的重要人物。”

    程氏父子在崖州案发,起因并非恶钱,那是长孙润去崖州之后才发现的。

    但直到现在,皇帝从徐惠那里只见到了与恶钱相关的,别的什么都没有。如果将她醉酒之事联系起来的话,令她犯难的事也就有个大致的方向了。

    皇后说,“崖州证辞一定牵涉到什么令她忌惮之人,去问问长孙润,崖州证辞中除了恶钱还有什么,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皇帝道,“我怀疑舅父或是江夏王牵连到里面去了,因为这个疑问本该他们先提出来,但国公和王爷却避而不谈”

    皇后说,“不会吧,我请舅父去接果州徐刺史,舅父立刻便照办了。”

    “凡事我都喜欢正行不通、反着行,满朝之中也只有这两个人能令徐惠迟疑犹豫,也说明长孙润在上呈这些证辞给门下省时,并未有过什么删减。”

    “那你想怎么办?”柳玉如问。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当日陪徐惠外出的侍女、官员,我已令人暗中保护了,只须问问他们,徐惠在何处醉酒不难得知。”

    皇后问,“万一明确证实就是与舅父有关,我们怎么处置?”

    皇帝道,“处置不处置,我总不能糊涂着吧?至少我已经知道,谢金莲去看望过徐惠之后,徐惠并未自暴自弃,反而还数次与她兄弟徐韧说,她要快好起来,等朕回京。每次的药端上来,她都是一饮而尽。”

    皇后鼻子一酸,说道,“这个可怜的女子!年纪这样小,不知内心中有过什么样的煎熬。可恨的是,她喝药越坚决,对她虚弱的身子损害越重。”

    皇帝道,“恰恰是徐孝德看望过她之后,她却一口药都不喝了,这是徐韧无意中对我说的。”

    皇后再叹道,“哎!这才是心灰意冷的表示。”

    皇帝起身道,“我不便明正地与徐孝德考证这件事啊,弄不好,徐惠刚刚离世,便又害了她爹!御史台刚刚弹劾门下许侍郎一件小事,事虽说不大,但这也来得太蹊跷!朕已将许侍郎平级另任太常少卿。”

    在一片帝令通行的大好形势之下,仍有着一股力道浑厚、绵绵不绝的暗力在起着作用。而徐惠之死,令皇帝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懂得以退为进、先将许侍郎调离门下省,这样既保护了许侍郎,又令有些人对皇帝、对许侍郎同时放心。

    皇帝要微服去驿馆见见徐孝德,马上。徐孝德一直未离京,可能就是在等女儿下葬后才忍心走。

    皇后说,“让樊莺陪你去吧。”

    不久,大明宫建福门内走出便服的二人,守门郎门将只从帽沿下扫了一眼来人的面孔,便立刻放行。

    驿馆,满脸憔悴的果州刺史徐孝德,见到了微服而来的皇帝和淑妃。

    宵禁就在一个时辰之后,皇帝对徐刺史略作安抚,便开门见山地问他,入宫探视女儿时,都对徐惠说过什么。

    见到女儿徐惠时,几句话过后,徐惠也是这般开门见山,几句家常的问候之语后,已经被缺了一味的药折磨了十数日的徐惠便问父亲,

    “大人,你来之前见过赵国公了没有呢?你正该先去见见国公。”

    徐孝德,“为父见过赵国公了,他很挂念你的病情。”

    徐惠虽然被疾病消磨的不成样子,但听了这句话却显得很高兴,前言不搭后语地再问她爹道,

    “那父亲,我我是不是你早年从西州牧场村拣来的?我只要你说实话。”

    这就比赵国公讲的更具体了,赵国公说的是西州柳中,而女儿却具体到了牧场村,她的父亲听罢大惊失色,有赵国公的叮嘱在耳,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傻女儿,你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你是为父的亲生女儿,错了管换的亲生女儿,徐韧是你兄弟!为父即便不认徐韧那个兔崽子也不会不认你!”

    话音未落,徐孝德便看到女儿面容痛苦难当,一下子将床头的未饮之药一把拂到了地上,碗也在地上打碎了

    皇帝直着眼睛,仿佛亲身置于当时的场景,他从小太监徐韧的话中得知,正是徐孝德离开后,他的姐姐徐惠开始拒不服药。

    徐惠先问父亲来之前见没见过赵国公、紧接着便问身世,赵国公一定以此许诺过她什么。

    徐孝德既然先去见过了赵国公,那么徐惠愤而拂掉药汁的举动,除了对父亲这个答案的极度失望,还能有什么呢?

    也许她失望的根本不是身份的真假,而是失望于赵国公。身份答案无论真假,她只想要赵国公替她设想的那一种。

    而在徐惠的心幕中,赵国公与金徽皇帝的关系,是如何的牢不可撼!!

    皇帝目中潮湿,缓声说道,“朕有个谢贵妃,与徐惠长相极为相像,两人穿上同样的衣服,乍看之下几乎无人能轻易分辨,而谢贵妃便是出自西州柳中县牧场村!”

    徐孝德如雷击顶,先是愣怔、后是哽噎道,“是我瞒了女儿!女儿正是老夫武德五年、从高昌一对谢姓的夫妻手中收养的!”

    那一年中原大定,十五岁便出仕隋朝、此时已是大唐奉信员外郎的徐孝德奉命出使高昌。

    回来时这些人遭遇乱兵,人都跑散了。是一对姓谢的夫妻,冒死将徐孝德藏了起来,他这才躲过一难。

    谢家有七、八岁大的两个儿子、一个四岁大的女儿,另一个女儿只有一岁多大。这家人生计艰难,求他带走最小的。

    谢家父亲对徐孝德说,“麻雀大了都养不熟呢,何况是人。你带小的走,只算救我一家性命,不然我四个孩子个个都将不保。”

    皇帝知道,谢家的两个儿子便是谢广、谢大,他们大致是大业十三年前后的生人。而大的那个女儿是谢金莲,她生于武德三年。

    小的便不必多说了,徐孝德说她不哭不闹,又不似两个男童,脚趾一多一少的有残疾。时年二十五岁的徐孝德,为报答谢家救命之恩,怀里揣着收养来的女儿,就往长安来了。

    樊莺道,“在那个年代里,这般将小孩子换的换、偷的偷、差的差、领的领怎么这么多呢!”

    徐孝德道,“乱世啊,还能体现在何处?弱肉强食,连大人、壮汉的生死都在须臾顷刻之间,最大的不幸便是天伦不保!离散最多的是幼童啊。”

    刺史一直将徐惠当作亲生女儿,此时已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我当时还纳闷,为何替女儿证实了身份,她却那样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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