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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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第5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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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连高丽人都知道此人的不堪、曾经卖了个破绽、便将庞部杀得溃不成军,这几乎算得上是唐军同高丽战事中仅有的大败绩了。

    但在贞观实录中,褚大人只是用眼扫过几页,便看出了不实之处。

    实录上记载着:庞将军孝泰,某年某月与高丽战,屡次打败贼众,斩杀俘获敌贼数万人,汉将中骁勇强健者也。

    谁都不能说褚大人鸡蛋里挑骨头,再说,方才金殿上乱成了那样,鬼哭狼嚎的,褚大人也一心不得二用,怎么这么轻松地、眨眼间就挑出这么大的一根骨头来?

    只能说明这本贞观实录的荒谬之处有些多了。

    一个但凡随天子出讨过高丽的人,都知道这位窝囊将领庞孝泰,却被许敬宗写成这个骁勇样子,这不是一般性的失误,而是故意!

    兴许是已答应过尚书令不再动粗,尉迟恭很少见地没再动手,而是十分厌恶地看了看许敬宗,重重地哼了一下。

    现在又跑出来一个十分“善战”的庞大将军,鄂国公觉得好受了点,此书的错误越多,越是许敬宗一人的毛病,他对褚遂良道,

    “褚大人你再看,还有没有错处!”

    太子寻思,毕竟许敬宗因为此书已受过皇帝的奖赏,毛病挑得越多,越表明贞观实录成书后,连皇帝都没有仔细看过。

    他抬手制止褚遂良,说道:“褚大人不必了,寡人命你再仔细地、从头至尾地详审此书,将不实之处都要找出来。”

    许敬宗眼巴巴地看着太子,此时有点无地自容,不知李治要如何说到自己。

    太子看了看鼻青脸肿的右庶子许敬宗,说道,“你真是荒谬得可以!那个庞孝泰,连寡人从未去过高丽都知道他,你居然也敢写成这个样子!”

    许敬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子又道,“父皇令你修史,而你就是这样对待陛下的信任!右庶子也不必做了,回你府上去编故事吧!”

    “殿下!”许敬宗涕泪俱下,跪倒在地。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褚遂良真的又找出了不止一个的失实之处,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但许敬宗在眨眼之间,便从未来的中书侍郎回家抱孩子去了,褚遂良不打算在这儿再讲了。

    中书省有两个正四品上阶的侍郎员额,但一直只有一人在任,这人便是高峻升任了兵部尚书之后、刚刚从宗正少卿升上来的樊伯山。

    褚大人从樊莺和高峻这里,一向与樊伯山亲近,两人又一同去崖州赈济过兔灾。

    这时两人又同入中书省,一个为中书令、另一个为侍郎,两人至少在现阶段互不相疑,搭档做得滴水不漏,褚大人极为满意。

    可以这么说,就算樊大人真的跑到自己的头上——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但以樊大人的为人,又有永宁坊高府的关系在,褚遂良坚信他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危害。

    但许敬宗算哪根葱!

    就凭姓许的这般指鹿为马的德性,若非高峻背一篇威凤赋,居然也差一点也跑到中书省来。

    太子不看许敬宗,而是朝向鄂国公、对许敬宗说道,“你还是莫求寡人,这些罔顾事实之处,也不知你收了多少的好处!寡人自然要禀明陛下彻查。但今日你到底能不能下殿,全在鄂国公!”

    尉迟恭喝道,“小匝,老夫方才已听尚书令讲过,谁能挑出他一个错处,他便要给谁磕三个响头!”

    许敬宗听了面如死灰,去看高峻,却见他喜怒不形于色,正在注意听鄂国公说话。

    国公说道,“若非尚书令揣了这本破书来,你倒想想这三个响头他要不要磕?也好!也罢!连尚书令都有这样的气魄,你又为什么不行!”

    许敬宗蹭过去,往尚书令的脚下一跪,哭丧着脸“邦邦邦”磕了三响头,开口道,“高大人,老夫”

    尉迟恭喝道,“你比老夫还差着一辈,尚书令又是老夫的老兄弟,你凭什么称老?”

    许敬宗暗道,这就是要让我当众对这个年轻人口称老叔了!但我的脸往哪儿放?

    但尚书令道,“许大人你可是磕错了,毛病也不是本官挑出来的,再说本官只是背下来这篇赋,哪知陛下将这篇赋赐给了谁!”

    许敬宗在心里吼道,“你怎么不早说!!”但也只好再到了褚大人的跟前,再磕。

    褚遂良挺着胸脯子,心说就你这怂样,也敢往中书省来混!就算再文采斐然也不成。于是教训道,

    “许大人你快些起来吧,陛下曾说过,‘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陛下让你修史,本意是给了你发挥所长的机会!可你空有文采,却有负陛下信任,将本朝之史都修成了这副乱样子,那么武德实录也真令人不放心了!”

    许敬宗无地自容,只能听着。

    褚大人再教训道,“本官一向认为,文以载道,而不是拿来文过饰非、按着自己的好恶颠倒黑白,这样的史书要让后世人怎么看、怎么借鉴?!”

    高峻暗笑,褚遂良这几句话就像是刀子一样,说的和蔼、但句句剜心,摆明了要让许敬宗挨了拳脚、再给他的人品定个性。

    许敬宗一点招架之力都不会有,只能面红耳赤地听着。

    中书令再道,“你我同殿为官,老夫不好多说什么,唉!只是尚书令险些因你而屈尊,真是荒谬的很呀!”

    太子不想再纠缠于此事,说道,“许敬宗,中书令之言句句至理,依寡人看你还是回府去闭门思过,拿着史书编谎,再有文采、也都不如个鲁直之人!”

    许敬宗此时万念俱灰,如蛇被打了七寸,连挺一挺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太子最后与尚书令说,东宫右庶子之位,看来要重新选人时,许敬宗看了高峻一眼。

    此人目光明澈,令人望之胆寒,今天一上来,自己都以为高峻的开篇恰是为自己提供了一次绝好的升迁机会。

    但他只是背了一篇皇帝的威凤赋,一句与自己有关的话都未提,便将自己像荡秋千一样,一下子荡到了离着中书侍郎那么近,又一下子,连太子右庶子也荡没了。

    是自己太小瞧他了!对这个年轻人,自己本不该如此轻视的。

    看看高峻一路升上来的轨迹,天南地北、里里外外的,真的没有一次不是凭借了真本事。

    而这次,他又以根本不能防范的手段掀翻了自己。

    他回忆自从高峻到长安后自己的所言所行,其实对高峻还是颇为忌惮,并未有过什么不恭敬的言论涉及到他。

    但令自己有今日惨败,画龙点睛之笔正是出自高峻。

    尚书令的字了草到什么程度,官场上几乎人人皆知,但今天干掉自己的这篇一波三折的文章,最是鬼神莫测的,恰在开篇。

    反正太子也令自己回家自省去了,许敬宗知道自省来、自省去,也不大可能再回东宫右庶子的职位上去了。

    直到昨天,自己还在携技自狂,与长子许昂说,人若握实了笔杆子,便宛若判官一般。

    但判官只叛人生死,可他却能给一个活人盖棺定论、让人生不如死。

    真是物极必反!今天,生不如死的变成了自己。

    在仓皇离殿时,无欲则刚的许敬宗,忽然对着高峻深深一躬,说道:

    “高大人,老夫佩服之至!”说罢举步要走。

    但尚书令忽然将他叫住,对他道,“许大人,本官没什么文采,你佩服本官什么?今日本官上殿来,本想举荐你到中书省的,谁知”

    他叹了口气说,“一笔一画可以歪斜,但一言一行务须端正!不然,不消说什么匡扶社稷、造福于民,只怕连自已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也会成为一棵歪梁!”

    许敬宗吃惊地看向了尚书令,不知他指的什么。

    高峻道,“说得对与不对要请许大人体谅,本官今天也算是深有所感,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许敬宗惊问,“什么事?”

    所有人都听到了尚书令的话,一齐看向这边来、用意去听。

    高峻道,“昨天,有某县捕役说在宜春院,许大人府上公子许昂,拉着另一位官场失意的子弟,两人一同去江安王府前骑曹参军——马洇的遗孀处,信口雌黄,编排左千牛大将军薛礼刚刚的室韦部之行,可有此事?”

    许敬宗闻听,像让人抽动了提绳的木偶,一下子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礼部尚书唐俭。

    他大声问道,“高大人!如此捕风捉影的话怎可相信?是谁说的?你可敢说出这捕役是哪个!”

    高峻笑道,“有则改之,你急甚么!再说本官只是说了一件听闻,话还未完,你怎么断定就是捕风捉影?”

    许敬宗张口结舌,一时怔在那里,自己的急切辩白,不恰好说明对此事是知情的?

    尉迟恭大声道,“高大人你说说看,这个不成气候的玩艺儿,到底说过什么对薛将军不恭敬的话!他居然敢去宜春院!还二人同去!!”

    高峻道,“幸好长安城的捕役多也不多,而本官不怕让他来对证,不过,似乎也有办法不必叫他来!”

    许敬宗不信,满腹狐疑地看着对方。

    “以许大人热衷于编造史料的习惯与爱好,是不是有关薛将军的室韦之行、要如何写入史册,早已被你打好了底稿?若封禁你日常修撰史籍的手稿,你以为如何”

    尚书令一边说、一边观察许敬宗脸上的表情,发现他一点一点地、变得面无人色,直至眼露惊恐,于是哼道:

    “难道本官证明什么事,还要麻烦什么捕役!”

    许敬宗听了,颓然低头不语。他后悔,自己走就走吧,最后非要来一句惹他做甚么!

    这样一来,就连儿子许昂这个太子舍人也搭上了。

    身为一个年轻官员,许昂去宜春院消遣,其实也不违制,但这总是个不能放在明面上来的话题,尤其还当着鄂国公的面。

    鄂国公的孙女嫁到了许家,老头子要怎么想?

    昨天许昂回府,曾同父亲说到过与唐季卿的对话,这两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确实说到过薛礼,但许昂没说他与唐季卿是在哪里说这番话的。

    许敬宗惊愕于尚书令这么快便得知了全部的内容,但这么隐秘的谈话,本不该有什么捕役听到。

    莫非是马洇家的那个犯妇报的信?

    太子道,“来人,立刻去原右庶子的官署、以及许府中,封存所有许敬宗近日的成文、底稿或是涂鸦,寡人只要与薛将军室韦之行有关的部分!”

    许敬宗先被尉迟恭狠扁,但那只算肉体上的,而此时就是精神上的绝望。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太子发话,此事没有多难,众人还未等到完全的心焦,去的人便已经持了所获、回金殿上复命了。

    李治拿了递上来的几页手稿,正是许敬宗的笔迹,上边有段话写道:

    “薛仁贵出潼关,旬月无信到,天子复遣使赴松漠,其乱乃止。尚书令高峻举荐仁贵,以从三品左千牛将军衔,归守玄武门。”

    以太子的头脑,哪里看不出其中的用意呢。

    薛仁贵先获从三品的左千牛大将军之职,然后再带人去的松漠。

    但让许敬宗这么简单地、将几件属实的环节再变了一下述说的次序,便成了仁贵无功,功劳都是在天子遣使之后取得的。而薛礼却仍然凭借着尚书令的举荐而获得了升职。

    李治脾气再好也有些怒不可遏,将手中的文稿隔了书案掷于阶下,对许敬宗喝道,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东宫简直都以你为耻了!”

第1098章 以其为耻() 
(今日三更)

    万年县捕头姚丛名,只是到永宁坊高府跑了一趟、说了说宜春院的听闻。

    其实这只是一个小人物往宰相府贴近乎的自然举动,根本不知道因此就在朝堂上掀起了一股狂风,几乎席卷了几个部门的高官。

    所有人事变动的决定都是太子散朝后赶往翠微宫、向皇帝回禀后由皇帝陛下亲自确定的。

    首先一个确定下来离任的不是许敬宗,而是礼部尚书唐俭。他在散朝之后便递交了回家养老的辞呈。

    唐俭今年已经六十九岁,身子骨也不大好了,早有退隐的打算。

    而自上一次他老兄弟唐季卿在幽州牧场顶撞过兵部尚书之后,唐俭的这个念头就悄悄地破土发芽儿了。

    这一次,唐俭本以为是在看太子右庶子许敬宗的热闹,谁知许敬宗临了临了,又招惹着尚书令提到了宜春院。

    许敬宗在大殿上飞快递向唐俭的惊鸿一瞥,有求助的意味,也有下意识的味道,但唐俭什么都明白了。

    尚书令没提到唐季卿,他只说了“另一位官场失意的子弟”,这已经有网开一面的意思,但许敬宗的一瞥已经将唐俭惊了一身冷汗。

    兄弟唐季卿的确从警县回长安来了,说是有公务,唐俭当时也未在意,谁知唐季卿竟然与许昂混到宜春院去了。

    礼部尚书对太子右庶子许敬宗一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如果在今天之前,唐俭听说兄弟唐季卿与许府大公子结交在一处,他也许不会觉得哪里不好,兴许支持的意思还会稍稍大过反对。

    因为许敬宗是太子右庶子,许府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实力门庭。

    但过了今日就不同了,许敬宗被皇帝陛下的一篇威凤赋压倒在地,看来一点翻身的可能都不会有。

    唐俭向来以申国公高俭为榜样,谨慎而自敛,有道是物以类聚,自己的老兄弟居然与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许府联系在一起。

    不但混在了一起,还混去了宜春院!

    不必人家挑明,身为礼部尚书的莒国公唐俭,就已经感觉到这是奇耻大辱了。

    莒国公想,我还是趁早脚底抹油——退吧,退了的话,唐府之前的功劳也就定格在这里。再晚几天,这点老本说不定都让他们败祸光了。

    谁说唐季卿这些日子接连做出的臭事,不是自己身上的光芒给他造成了错觉?

    与其让他们躺在自己的功劳薄上胡作,真不如在这份荣耀上急流勇退,也好让唐府这些后辈们收敛一点。

    那么以后,这些崽子们万一再捅出什么娄子,他莒国公尚可将昔日的这份功劳、拿到陛下那里去求些同情。

    还有那位江安王府原骑曹参军马洇的遗孀,唐俭早就知道这个吕氏的前身份。她是黔州现刺史高审行曾经的侧室,因为赛马时逾制穿宫的过失、而被休出门去了。

    尚书令高峻在朝堂上,虽然只用一句话带过了这个吕氏,但唐俭猜测,这才是这场大变局的最隐晦的原因。

    吕氏就算是一摊臭粪,那也是黔州刺史府抛出来的,高审行是尚书令的老子,偏偏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跑去戏狎她,然后再有狂言流出,高峻不收拾几个人那不怪了!

    新任的尚书令就是个异数,高峻从西州出道之后一路攀升,他的那些胜绩无人能比。

    任何一件摆出来,唐俭认为彼时彼景,要是放在自己的身上都是个必败!

    而自己的这份功劳与高峻比起来,也只是个占先之利,假使高峻出现在贞观皇帝创业初期,与这些国公郡王们站在一起,他的光芒同样会盖过许多人,那么还有没有这个莒国公都得两说着。

    就这么,莒国公唐俭递了辞呈。

    皇帝问太子,“唐俭退了,尚书令可有礼部尚书的接替人选?”

    太子摇头,“高峻说,他到长安不久,对谁能胜任此职不拿意见。”

    这就是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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