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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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第4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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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在门房里,婆子满脸泪痕,说的就是这句话。那个姓周的侠客,若是把老曹的两条腿都废掉,可能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接下来的事高峻都知道了,高峻从那具白骨右腿上看出了师父的手法。他与樊莺赶回终南山去拜见师父,向师父问起这个曹姓的瘸腿人,当提到他有一个姓郝的稳婆妻子时,师父想起来了。

    师父回忆说,此人是武德年间在山南、荆鄂一带有名的飞盗,有个俗不可耐的外号,叫“草上飞”。“草上飞”不盗金、不盗银,专门偷双胞胎的孩子。孩子偷去后往往转手一卖,有时脱不出手就胡乱往谁家一塞。

    这个人轻功了得,高峻的师父寻踪追了他们夫妇许久而不可得。但武德七年,这对夫妻竟然跑到了终南山来,师父借助于地利之便,终于将他擒获。

    “草上飞”因失子之恨,迁怒于所有像他一样得了双生子的人家,只要谁家生了双胞胎,他必偷之而后快。

    孩子偷来后,这夫妻二人倒不虐待他们,喜欢过后便转手换钱,以做他们继续寻找儿子的盘缠。

    师父见“草上飞”因失子之痛,精神上时而不大正常,有些走火入魔,因而没有取他性命,只是废去了他的一条腿,让他再不能蹿房跃脊、高来高去,告诫他不可再做恶。

    婆子对高大人哭诉道,将近十多年,老曹慑于周大侠的告诫,一直没再做恶,也没有终断寻子之事。

    他们漫无目的地到处走,沿途上男的打短工、女的接生、催乳,赚些钱维持生活,但只要一有了些积蓄,便接着往下找。

    老曹清醒时甚至还对妻子说过,“周大侠说的对,只要我们多行善事,两个儿子总会找到!即便一时找不到,他们也一定有神灵庇佑!”

    但黄莲珠无价的诱惑,十多年风餐露宿、遭人白眼的寻子经历,终于在风雨飘摇的紫溪岭上,让“草上飞”旧疾复发、铤而走险。

    夜半时分,大雨倾盆,路上一个见证人也没有,雷声会掩盖樊伯江的惨叫,而从一个弱女子的手中夺取黄莲珠易如反掌。

    之后,所有的恶行,都会被此时此刻的鬼天气抹去得手后,夫妻二人就能体面地、坐着高马精饰的车子,怀揣花不完的金钱,奔走在寻子的路上。

    但是樊夫人亲眼见到丈夫的遇害,知道自己交出了黄莲珠也绝无生理。

    至于女儿,将来自有陪她之人,自己早晚会离开她的。陪着丈夫、并让这颗惹事的黄莲珠葬身涧中,至少不会再让它为祸到女儿。于是,她就从悬崖边渐渐被雨水冲刷干净的、丈夫的血迹处,纵身跳下去了。

    悬崖上呆立的两个人,不论是瘸腿的“草上飞”,还是他的妻子,谁都没有能力敢到山涧中去打捞什么珠子。但这对死去的夫妻还留下了一架华丽的马车、车内还有些盘缠。

    他们知道不能久留,女的哭泣着、被巨大的负疚感撞击得摇摇欲坠,恨不得紧随着樊夫人跳下去。

    但他的瘸腿丈夫提醒她道,“我们又可以找儿子了,你不想儿子么?”于是她梦游一般重又爬到马车上,此时,车内只是她自己了。

    山风如怒、暴雨如诉。

    马车只在紫溪岭的崎岖山道上走出了七、八十步,正当“草上飞”扬鞭的一刹那,引来了一团耀目的火光与震耳欲聋的炸响。

    车子的前半部立刻腾起一大团火光,焦糊的气味冲进车棚里,车帘一下子烧着了。

    那匹毛色红、白相间的马受惊狂奔,马尾巴上的火焰在大雨中很快熄灭。女子紧紧抓着车沿,看到车辕上有个无头的身子,肩膀上冒着热汽、只在车辕上俯伏了片刻,便颠落到车下去了。

    她魂飞魄散地想要让马车停下来,但车不停,风驰电掣。当她扒住车沿要往下跳时,车子猛地一颠,抛下她往前边驰去了。

    她冒雨返身,再往山上奔跑,看到山峦上正吸引着无数的闪电,雷声裂如爆豆,碎石横飞、树木催折,随着一大段的山崖陷下去了。

    门房内,婆子匍伏于地,无休无止地低声啜泣,不求高大人原谅。她从院外回屋后,早已从三夫人樊莺的表现上猜到了,她便是多年前遇害的樊员外夫妇的女儿。

    门房外,站着柳玉如和樊莺。丽容和谢金莲本来也想听一听的,但被柳姐姐示意回屋去了。

    樊莺此时无泪,却把手摸向了腰间,那里是她的缠莺剑,柳玉如摁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高峻在门房内道,“进来吧。”

    二人进去,婆子再跪爬到樊莺的面前,涕泪横流地俯地摸着她的鞋子,让她给自己来个痛快。

    她哽咽着说,没有什么事是能瞒下的,这件事瞒了这么些年,自己心里的愧疚越发胜过了对儿子的思念,“也从没有哪一日能踏踏实实地入睡,樊丫头,你就砍了我,为你爹娘报仇吧。”

    高峻和柳玉如都看樊莺。

    樊莺说,爹娘当时是要救助你们,那,我也不为难你,但你们,老的少的,连夜离开我家。

第962章 扫地出门() 
对于樊莺的话,高峻和柳玉如谁都没有表示异议。

    婆子、瘸脚老汉马上起身收拾,把已经铺到床上的被褥再卷起来,把木柜中的衣物打包。樊莺面对杀害了父母的仇人,没有手起刀落就已经够仁慈的了。

    瘸脚老汉再去摇醒了沉睡中的小孙子,他懵懵懂懂地揉着眼睛坐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婆子一边给他穿着衣服,一边擦眼泪。

    她哽咽着,对丈夫、也对高大人、和柳夫人三个求道,“人是我们以前害的,与他们爷俩无关,我可以与他们一刀两断”

    如果是这样,那么本来与此事没有关系的老汉祖孙也就不必走了。

    老汉道,这,这怎么好呢,该要受的罪是必须要受的,雷不劈你,就是让你受这一场的就让我陪你一起受好了!

    樊莺冷冷说道,“天亮后再离开吧”说罢扭身回了二楼上去。

    柳玉如问婆子,“那你的两个儿子,可有消息?有些什特征?兴许可以让高白出出力气、帮着寻一寻的。”

    婆子道,“柳夫人,婆子哪还有脸再麻烦高大人你们!”

    柳玉如道,“老伯说的有些道理,只说你这两年照料我们一家人的饮食、尽心尽力,又亲手接生峻的几个孩子到人世上”

    婆子一听,又哽咽了,“柳夫人,这世上就数你心最好了,想的全都是别人。可你越这样说,婆子越没脸在这里呆了,在牧场新村也没脸呆了。”

    柳玉如说,“但莺妹妹的心情我更懂,你也不知她从小受过的苦。她的意思,我和峻都不能违拗,天明后就让高白在旧村,不行就在西村,离得远一点给你们安顿了住处,从此独自过生活吧。”

    婆子哽咽不能语,老汉连连代为致谢,说柳夫人宽宏大量。高峻问婆子道,“你的两个儿子有什么可以相认的记号或凭证?”

    婆子沉吟着,又试探着低声道,“是两个双胞胎其中一个记不得了,另一个,在左胸前有个心形的胎迹。”

    高峻脸色苍白,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对着婆子怒目而视。柳玉如也变了颜色,嘴唇哆嗦着质问,“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不等婆子回答,高峻已经拉起柳玉如快步出了门房,老汉在门房内追问妻子,“你到底说错了什么了!把高大人惊成了这样子!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你有没有想好呢就胡说?!”

    在院子里,柳玉如紧紧拉着高峻的手,被他一直拉到院子当中,然后再停在那里。她以为,高峻的心中一定是五味杂陈的。

    家中的这些女子们因为与他有肌肤之亲,知道他胸前有心形胎迹,别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胎迹曾被柳玉如用烙铁烙去过,但又显露出来了。这是一个有别于原来那位高牧监的秘密从不被人提及,婆子也不该知道。那婆子说的话就是真的了?

    柳玉如猜不透此时此刻高峻想什么,两个高牧监——高峻和他的前身——双胞胎。如果这不幸就是真的,这件事情可就大发了!连她都想不好要如何处置了。

    善待婆子也就委屈了樊莺,完全依了樊莺,将婆子一家撵出门去任其自生自灭,好像也不大合适了。

    她以为高峻突闻此讯,大概会表现得几近虚脱,失了主意。但他没有,在黑暗里的院中站得稳稳的。

    随后,只见他将一根指头倦曲了塞到嘴里,一声刺耳的哨音穿透夜空传了出去,震得柳玉如耳朵嗡鸣。

    他对柳玉如叹道,“人心!真不好琢磨呀!”

    柳玉如慌忙伸手摸他额头,凉凉的也不热,听他再道,“你可记得以前,有一次婆子就在这里,让人拿菜刀追得满地的跑?”

    柳玉如想起来,那还是高审行在西州任长史时,婆子有一天在厨房里与菊儿拌嘴,无意中揭了高审行的短。长史大人恼羞成怒,拿刀追砍婆子。

    而那次高峻赤了上身,从屋中跳出来解救,夺了高审行的刀扔在地下。

    那应该是婆子唯一见到高峻胸前胎迹的机会,也是唯一一次。因为高峻在牧场救火晕倒的那次,即便她拿着烙铁烙他胸前,婆子端了火盆进去后,当时就被她打发出去了,那次见到胎迹的,也只是柳玉如和樊莺两个。

    而且柳玉如仿佛也记得,高审行砍人事件之后,在好一段时间里,婆子见到高峻时的表现都不大自然。但那时她为何不借此来与高峻相认呢?

    正在胡思乱想,二楼上那些女子们还有苏殷也纷纷出来,在院子里站了一堆儿。而院外,深夜的街道上就跑来了四匹马,有四名护牧队跳下马来,“高大人,有何急事?”

    高峻指着门房道,“把他们给我搬到西村去,一刻也不要在这里待了!”

    没有人对高总牧监的命令问个为什么,四人立刻行动起来。婆子和老汉的家当也不多,就用高峻和樊莺赶回来的马车送他们去。

    婆子抱了小孙子,眼睛发直地站出来。她没料到,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惹来了这样的结果,她想与高大人承认是自己说了谎,但没有勇气。

    此时,柳中牧牧监刘武、录事刘采霞听到高大人院子里的哨声,也披衣赶过来看个究竟。

    以往,婆子在牧场这些大小官员的眼中享有不低的身份,此时高大人突然急匆匆地要打发她离开,刘武也不便细问,只说深更半夜的,西村的院子也要现找。

    高峻态度坚决,只道,“我不管她去哪里,但别在这里烦我就成!”

    苏殷上前,把自己在西村公事房的钥匙拿出来给护牧队,让他们先把婆子一家带到那里将就一夜,别的事天亮后再商量。

    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这些女子们下楼前,曾围着黄莲珠欣赏,阴沉木匣的盖子敞开着,就放在木几上,那颗黄莲珠熠熠放光,屋中洒满月光一般。

    为了释清这些人有好奇,高峻把这次余杭之行的结果对她们讲了出来。谢金莲、思晴、崔嫣、李婉清等人等安慰樊莺,说既然仇人当时已死,两位长辈也妥善安葬了,不必再难过云云。

    然后就转到婆子的身上来,没有人说高峻和樊莺把婆子连夜撵走是对、是错,只是嘀咕道,“原来如此!”

    婆子在家中时,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她两个幼年失踪的双胞胎儿子,但是没想到,此时却说出什么胎迹的话来。

    这些人里除了苏殷之外,连丽蓝在内,都知道高峻胸前的心形胎迹,因为他曾经与丽容、丽蓝同泡过温汤池子。

    樊莺听了,冷哼一声说,谁信她鬼话?难道我不知师兄几个脚趾头么?

    高峻很快心情就好起来,毕竟樊莺爹娘的下落总算有了,人也都入土为安了,甚至在他们故去了十几年后,他们的女儿还能见他们最后一面,也没什么遗憾了。

    再说,仇人当时便遭了报应,婆子也扫地出门了,他要往后看。

    对于郝婆子,他其实最在意的是樊莺的态度。如果她选择饶过婆子,那么正如柳玉如所说,一位位高权重的西州大都督,还能怎么为难她呢?

第963章 魂飞魄散() 
婆子一家三口,半夜时被送到了西村苏殷的公事房中宿到天亮,等苏殷在新村的家中吃过早饭赶过来时,两个老人加一个孩子正收拾着要走。

    如同家中另几位女子们一样,苏殷无论如何,一时间在感情上也转不过这个弯子来。她进了院子,便问他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婆子说,回她襄州的祖籍是不大可能了,他们是要带了小孙子去漠北颉利部,架一座毡房、养几只羊,从此再也不往西州来了。

    苏殷吃惊地问,“妈妈,你大可不必这样,再说峻说过让你们离开吗?”

    婆子哭丧着脸道,我哪还敢再见他啊。我们走后,你要告诉高大人,我说的胎记之辞都是乱讲的。是老婆子一时鬼迷心窍,妄想着他能留下我们!

    苏殷说道,“那你们就更不能走了,就在这里住下来,等何时有了住处,再搬不迟。”

    婆子担心樊丫头不容,苏殷开解说,“你该了解她,是是非非的看得很清楚。她要是看不开的话,当时就砍了你!鬼迷心窍不怕,能走出来就好。晚上我听樊莺说,当年你还救过上虞客栈的女主人母子一命。

    婆子的眼圈儿一下子又红起来,说道,“总是我不好,嘴没有把门的。如果当时不对老曹说那颗神奇的珠子,他也就不会害樊员外了!”

    瘸脚老汉埋怨道,“看你说的!是他要害人,你怎么拦得住。”

    一会儿,高白和菊儿、雪莲便过来看望。高白说,已经按着主人的意思,在西村的最西边、把头的位置找了一间小院子给他们住。

    那是一座至今无人要的院子,院子小不说,又紧临着西去的大道,车来车往的很不安静。高白说,考虑到婆子一家可能买不起这个小院子,就算是借给他们住。

    苏殷问高白,“是家里谁的意思?我刚出来时都不知道。”

    高白道,“可是柳夫人和三夫人不让我说啊!”

    菊儿怀里抱着女儿,雪莲抱着儿子,两人同时笑道,“你已说出来了!”

    婆子看着菊儿,忽然想起两人之间的那些不快。那时这一老一小动不动就要互掐起来,但此时婆子看她满脸的笑意,言语间是浓浓的关切,看上去再也不是以前那副可憎的样子。

    她对菊儿说,“是我为老不尊,菊儿你多担待些!”

    菊儿却不让她再说了,与雪莲两个人把孩子放下,与高白,苏殷的几名女护卫们一起,开了村子最西头的那间小院子,将婆子一家的家当搬了过去。

    随后,又有高白叫来的几个人,担了柴、米送过来。

    这些人正在忙活着,谢大却从东村的织绫场赶过来,他在织绫场的大股只剩下了半支,另半支股已经永久地归属了谢大嫂了。

    他在院门边挺着胸脯儿、背着手问道,“是谁让占了这座院子的?出没出钱呢?”

    高白道,“是谢二夫人让搬过来的。”

    谢大说,既然是我妹子发的话,那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但西村建房子我也是入了股分的,房子谁也不能好意思白住。尤其是妈妈这样要脸面的人,我不讲在明处,妈妈倒会住不踏实了。

    婆子和老汉的脸上一片局促不安,以前他们吃住在高大人家中,并不要掏一文钱,而且谢金莲对日常买菜、买米的钱打得很宽松,都交给婆子打理,月末有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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