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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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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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吧。”我觉得我还是没有勇气回首那一段记忆。 
“这四五年来,我到处找你……伯父伯母和姐姐都不愿意告诉我,找了几次……后来,老鼠告诉我的,说你就在北京,却不知道具体地方。但我有一种预感,我们会见面的,北京很小嘛是不是。你看是不是让我猜中了?” 
“找我干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语气开始变得冷冰冰的。 
四儿把头埋得很低,半天不说话。我看到他拿酒杯的手在颤动,而且越来越厉害:“对不起……” 
“算了,今天不提它。” 
“我真的很对不起……” 
“我说过了,今天不提这一段!” 
“我知道你肯定不能原谅我。但我还是要说出来,否则我在心里堵得很难受,这么多年……” 
“说出来就舒服了是吗?” 
“是……” 
“那就现在当着我的面把你做过的所有的堵在心里的事情都说出呀!”我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声音开始越来越高,语速也越来越快,“你就当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或者是心灵牧师,说出来就全没事了,你的心里就平衡了,不会再为此心灵不安了……是吗?” 
“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四儿我告诉你,看在你现在还是一个不错的好警察的份儿上,我和你一起来喝这杯酒,我敬重你!但不要和我提过去,在我的心目中,过去那个小四儿已经早已不存在了,消失了!OK?”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我开始有点语无伦次。 
那天,以后我好像后面又讲了很多的话,由于喝了很多的酒,具体是什么内容,第二天我已经全不记得了。但有一点我清楚地记得,在我讲这些话的过程中,四儿一直在认真地听,一边听,一边泪流满面地点头:“是,是,对不起,对不起……” 
我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四十分。 
一脚踏进家门,四儿的电话也跟着进来:“兆亦,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 
我说:“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对了,我说错了,曾经是。” 
“希望以后……” 
“我也这样想。”我没等他把话说完。 
“那,再见……”四儿终于要挂电话了。 
“对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想起来一件事,“阿默……也帮了你的忙吗?” 
四儿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是电话断线了,看看屏幕,依然在连接状态,我把它重新放到耳朵上,耐心地等着四儿说话。 
“是的。但……” 
“谢谢,再见。” 
我立即挂断了电话。     
路过 第四部分   
爱情魔咒(1)   
1 
一星期后,希言出院,我和老段去接他。 
他身体的外伤已好,但精神状态却像刚生过孩子的产妇,面色苍白、嘴唇乌青、头发散乱,连走路都打晃儿。我开玩笑说,如果这时候让他边走边尿的话,尿迹一定和最近的纳斯达克股票曲线相仿,大起大落,轨迹无常。 
希言见了我的第一句话是:她真的走了? 
我说:我都跟你说了六十四遍了,真的走了。 
希言低着头不说话。 
我说:行了,事情明摆着,搁谁也会走的。 
希言说:你们不了解她,事情肯定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我说:你怎么死不悔改啊你,你了解她?那你现在找她去啊,你有她电话吗?有她住址吗?你认识她其他的朋友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小艾。 
老段说:算了算了,缘份尽了嘛是不是? 
“反正,我会找到她的!” 
——这是希言在到家之后、蒙头大睡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希言真的开始了寻找焦辛的伟大旅程。 
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往返徘徊在他和焦辛曾经约会过浪漫过的地方、喝过酒调过情的地方、吃过饭散过步的地方,当然还有他被人捉住捆住揍得稀巴烂的地方…… 
还有他臆想中的可能会出现奇迹的一切地方! 
第四天的时候,希言晚上九点多才回来,兴奋得小脸通红,枯干的头发也随风披散着,恣意跋扈。 
他进门就嚷嚷着说要请我和老段喝酒。 
“你要订婚了吗?”我问。 
“我找到焦辛了……” 希言的表情看上去比订婚还兴奋。 
原来在一次和箫美的闲谈中,她听箫美无意间说起,她和焦辛私下里关系还算不错,箫美见过几个焦辛的朋友以及几个焦辛常去的场所…… 
“这下有线索了!” 希言雀跃着说,“箫美答应我有时间一起去找焦辛……” 
老段说:“箫美知道你和焦辛的关系吗?” 
“公司的人都不知道,我想箫美当然也不知道。我只说找焦辛有点急事,她也没多问,只答应帮忙。” 
我说:“希言,看来你应该多抽出点时间来了解箫美。” 
“什么意思?” 
“女人嘛。” 
“女人怎么啦?” 
“她们都是 
谜语专家。” 
这时,老段自言自语地说:“女人的事情真是麻烦,她们经常会出乎你的意料,做出很多让你招架不了的事,真是搞不懂,唉,女人啊……” 
2 
开导完希言,我脱衣睡觉,迷迷糊糊间,听到手机铃声响起。 
我腾地跳起来。在我的下意识里,这和两个月前小艾打来最后一个电话的情景很像…… 
我抑制不住兴奋地拿过手机,打开一看,是Dudu发来的短信。我有点失望。 
Dudu 在短信里一口气写了四十六个字,没有标点符号: 
我在崇文门买了房子两室一厅一个人住我换了手机诺基亚绝色倾城很漂亮我现在在家发烧39度我很想你 
我的第一反应是:Dudu发错人了。因为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过话。 
我想了想,打电话过去:“您好,我是陈兆亦,刚才那个短信是发给我的吗?” 
“……”对方不说话。 
“喂——”我喂第二声的时候对方把电话挂断了,我想她可能真的是发错了。 
放下电话,我又想了一下,感觉不对,再次拨过去。 
“Dudu,是你吗?” 
依旧没有回音。 
“Dudu——” 
“我没事,你挂了吧……”Dudu一开口竟嗡嗡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搞什么?发短信给我又不接电话。” 
“……” 
我突然觉察到自己的口气过于生硬,为弥补此前的失礼,我立刻把当时能想到的问题当作迟到的关心一古脑儿全抛了出来:“生病了?发烧了?吃药了吗?去看医生了吗?” 
“没有……” 
“没有生病还是没有去医院?” 
“我没事……”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你挂了吧……”Dudu突然哭得更厉害了。 
“等着,我这就过去看你。” 
“不用……” 
“告诉我怎么走。” 
“不用……” 
“快说啊!” 
我又一次半夜出动,但这次的结果不同,我很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Dudu打开门,靠在门框上,娇喘吁吁,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相,完全没有了从前我印象中的飞扬跋扈的野蛮相。 
我扶着她躺回到床上。 
Dudu的新房装的很漂亮,两室两厅, 
卫生间很大,给我的第一感觉是:这地方很适合做爱。 
“发财了?又是买房又是换手机的。” 
Dudu不说话,并且低着头不看我。 
“你不是要去美国吗,干嘛又买房子?” 
“不想去了。” Dudu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声音低低的,若有若无,很虚弱。 
“怎么啦?那个死老外欺负你了?” 
“没有。” 
“不想去就不去嘛。你现在多好啊,连房子都有了……真想不明白,你一个女孩子买什么房子啊,将来找个有钱的老公,有车有房的那种,不全搞定了吗?自己买,搞不懂你!” 
我把Dudu的头扳正,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红红的,像兔子。 
她突然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并且死死地抱住我的脖子,她的脸在我的颈部蹭来蹭去,不知是泪水还是口水,弄得我脖子里湿淋淋的。 
她回过头来开始吻我的嘴,很热很深的吻。她的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在我的某些部位摩挲游弋,而且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在她的挑逗下,我终于把持不住,开始回应,一边应付她如鸡啄般的疯狂侵袭的嘴唇,一边熟练地剥开她的衣服,打开身体…… 
她的身体火热、红润、湿滑,像条刚出锅的清蒸白刀鱼,又像出过很多汗……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腾出手来手按住她的额头,立刻大吃一惊:她额头滚热,烫得吓人。 
我立即停止一切动作,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和我的身体保持一定的距离:“喂,你是不是真的烧糊了,病成这样还敢勾引男人?!” 
我几乎是抱着她下的楼。 
到了 
医院,Dudu几乎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身体瘫软、双目紧闭,嘴里咕咕哝哝地念着我的名字:“兆亦,兆亦……” 
挂急诊。 
我把Dudu安置在一张走廊里的椅子上,挂号、填表、交费,然后背上她一溜烟儿地拐弯磨角、刹车转向,我完全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完成了大约两公里的路程。而到了急诊病房,里面居然空空荡荡,一个鬼影儿都没有。 
我脑袋开始有点发热,站在急诊室门口大喊大叫:“有没有医生?”没有人说话,我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有没有人在?” 
当我喊到第五声的时候,隔壁一个房门开了一条缝儿,露出半个睡眼惺忪的女人的脸,她不耐烦地冲我嚷:“喊什么啊?医生去洗手间了,马上就回来。” 
我的声音还在加高:“我要找医生!” 
那个女人的声音也在依次加高:“喊什么喊!” 
我突然就忍耐不住了,怒不可遏地冲向那扇门。女人突然缩回头,把门关上,并且啪的一声从里面上了锁,任凭我在外面怎么用力地踹门,“嗵嗵”的声音洪亮,无论如何也不露面了。 
这时一个男人提着裤子从旁边一间厕所里跑出来,气喘吁吁地问:“怎么啦怎么啦?” 
我一边踹门一边开始语无伦次地骂:“你们这些王八蛋!我要找医生!这有急诊,人都快不行了,你们还有工夫上厕所……” 
男人也急吼吼地喊:“是内科急诊吧?不在这里,在三楼!” 
噢,我突然看清楚了,我面前的两间房的门牌上居然都写着“药剂科”。 
在男人的带领下,我背着Dudu顺利地来到三楼内科急诊室。四名医生护士一起上阵,检查、皮试、输液…… 
我在旁边看着,急得抓耳挠腮。我抽空问一个其中一个白大褂:“医生,人没问题吧?” 
医生头也不抬:“没事,普通的感冒发烧。” 
“普通?人都昏过去了!” 
“一般人是没事的,病人身体太虚弱造成的。” 
噢,我舒了口气。 
折腾了大半夜,Dudu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摇着虚弱的脑袋左顾右盼,当她一眼看到我时便停住不动了,然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没事了。” 
Dudu紧闭着的眼角渗出一串泪珠。 
3 
在 
医院陪了她三天,Dudu才在我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出医院大门。 
在这三天里,我几乎不认识她了,原先那个生猛海鲜飞扬跋扈古灵精怪的Dudu荡然无存,她完全变成了一只毫无智商毫无性格的依人的小鸟了。到后来发展到她对我的依赖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甚至连吃多少饭多少水果喝几杯水什么时候上厕所都要看我的眼色。 
出院的时候,我摸着她的头一语双关地说:“你也该出笼了。” 
她好像没听懂:“我没觉得医院像个笼子啊,相反我倒觉得里面还不错。” 
她的快乐可能是真的。记得有一次我出门接吴蔚蔚的电话,回来的时候,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到她仰面躺在床上,抿着嘴唇,掩饰不住的一脸笑意…… 
“笼子终究是笼子啊。”我说。 
我打车把她送回家里,安置下来。 
正好是周末,所以就又陪了她一整天。晚上她请我吃饭,说是感谢这些天我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吃饭的时候,Dudu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一边稀里呼噜地喝汤一边说:“用眼睛可以吃饱饭吗?” 
Dudu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把这只鱼吃了。”我挟给她。 
“我不想吃了。” 
“这是任务。” 
“好吧。”Dudu开始很仔细地挑鱼刺。 
“今天饭菜要多了,太多了。”我开始抱怨,“没想到这餐厅的菜量如此之大,早知道我们俩要现在的三分之一就足够了……” 
我突然发现Dudu嘴巴一张一翕,不像是吃东西,而像是在说着什么,一字一顿,声音很低。 
“你说什么?”我停下来问她。 
Dudu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我听清了,她说的是:“你今天能不能不走?” 
“不行不行。”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都在这里呆四五天了。再说你的病也好了,我还呆在这里……不好不好。” 
Dudu不再说话,脸上很平静,仿佛她原本就不关心我的回答。她很认真很小心地用筷子将一小块剔光了刺的鱼肉放到嘴里,慢慢地嚼。 
我继续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Dudu又开始说话:“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你,不走?” 
“你又来了。”我不耐烦地,“我都说过不行了。” 
“我想让你留下来,有没有办法?” 她声音不大、语速很慢、并且断断续续,但其间蕴含着的执著的语气让我感到吃惊。 
这时我才发觉问题的严重性。 
我故意凶道:“别闹了好不好,先好好地吃完饭。” 
“好。”Dudu开始老老实实地吃饭,乖得像个小学生在老师的监视下规规矩矩地做作业。 
我以最快的速度岔开话题: 
“都是你点了这么多菜,太浪费了。就算请客,就算你有钱也没必要这么铺张啊是不是?这餐厅也是,给这么大量,简直是喂猪嘛!瞧这汤盆儿,我都可以用来洗澡了。谁吃得完啊?谁要是能把这桌上的菜和汤都吃完他让我干什么都行……” 
看到Dudu诧异的表情,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想试试啊?” 
Dudu不说话,我继续自言自语:“糟蹋粮食,犯罪啊。你也不吃,就我一个壮劳力,剩下这么多。要不待会儿走时我打包啊,估计够我和老段希言三个人这个周末一天的口粮了。” 
我一边说话,一边一勺连着一勺地喝汤,不一会儿就尿意盎然了。 
从厕所回来,我看到Dudu坐在椅子里,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儿都怪怪的,似笑非笑。我想起金庸小说里常用的一个词:“匪夷所思”。 
我心里觉得奇怪,但一下子又弄不清楚究竟是那儿不对劲。我坐到座位上,眼里还在看着Dudu,一边习惯性地拿起筷子,一边问:“怎么了,你笑什么?奇怪……” 
我手中的筷子在餐桌上方扑了个空,我一下子愣住了:餐桌上所有的碗碟都是空的! 
“菜呢?”我四下寻找,“服务员给收了?还是你已经打包了?我还没吃饱呢……” 
“我吃完了。” 
“你说什么?” 
“……” 
“你是说,你?” 
“是。” 
“你怎么可能……” 
“刚才你不是说过,如果谁能把桌上的菜和汤全部吃完他要你做什么都行吗……” 
“你——”我几乎当场晕倒,看着Dudu一脸得意的表情,我哭笑不得。 
“我开个玩笑嘛,傻瓜,居然当真!” 
“你说话要算数!” 
我不理她,转而紧张地摸着她滚圆的肚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Dudu说话的时候有点气喘,“你说啊,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算数……”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我牙缝里被挤出来的。 
在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后,Dudu终于绷不住了。 
在我和一名女服务员的搀扶下,她还是没能等到进入洗手间内就开始释放了。在女洗手间里(我被破例允许现场观看),看着她剧烈地上吐下泻,忙得不亦乐乎,我突然心疼得很想流泪。 
眼泪终究没有流出来,但我人却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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