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王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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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王的迷-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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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酒了?」她又问了一次。
他没答腔,和她一起坐在黑色皮沙发上。
「为什么喝酒?」
「你在关心我吗?」他语出惊人地问。
关心?
她从来没想过……
他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深情地望著她,那凝视触动了她某一条最脆弱的神经,令她心跳如擂鼓,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这……就和我担心你的理由一样……」他放声失笑道。
「你——」
刚刚清醒的感觉对杜岚风来说,仿佛只是昙花一现。此时,酒精发挥强大的效用,以惊人的速度麻木他的神经,他骨碌地道出喝酒的原因。「我知道我早就该麻痹了!我看过太多……男女老少,各种死状的尸体……甚至是腐烂见骨的头颅……」他心灰意冷道。「法医的工作原本就是要检验尸体、找出死因……所以我不能带有太多的感情,我一定要保持冷静客观。」
原来,他不是没有人性的冷血狂徒……她的心微微泛疼。
「不!这样太现实、太世故!」她想卸下他的心防,她真心道。「我不要你这样勉强自己——我们的心都是血肉做的,所以我们才叫『血肉之躯』!只要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各种感觉!痛会哀叫,难过会哭,快乐会笑……这才是正常人啊!」
第一次,涓鹃在他面前落泪,豆大的泪珠,倾流而下。「我没有办法忘记今天躺在我们面前的大体老师,曾是和我们一样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我没有办法忘记我所切割的那条腿,一度能够又跑又跳;我也没办法忘记我所捧的是曾经温热的心脏……
「我好怕!我怕得要死!」她绝望的哭喊。「我开始怀疑,我真的有能力成为一名济世救人的医生吗?福尔马林的气味让我难过到近乎窒息,上完解剖课我就好像亲身经历一场劫难……」
半晌,连她都不敢置信,他竟然牢牢地揽住她。
他用强壮的臂膀保护弱不禁风的她,仿佛可以借由这个动作传递勇气和力量给她。此时,她也不再犹豫,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里。
良久。「如果你熬不过解剖课,你会当不成医生。」他轻声道。
「原来,医生的心真的是用钢铁打造的,而法医的心更要麻木冷感。」她无奈道。「原来……」她套用他演讲时让人们感触良深的一句话。「我们都是凡人在执行神的工作……」
他无力地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完成的使命,这样人生才不会白走一遭……」
她沉默了,也认同了他的理念。他们其实有著相近的一面……他们都有明察秋毫的能力,都有慈悲为怀又感性的心,而且也都是性情中人。
「我必须借酒精来麻痹自己的感觉。你呢?」他快要醉得不省人事了。「你有我。」他含情脉脉地望著她。「有我陪著你,不要怕……」
她应该抗拒他的拥抱,可是她没有。她应该爬起来拿起医学百科全书,坐在电脑前面分秒必争地赶报告,可是她没有。
作业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她突然不在乎明天,也不在乎学业成绩与同学的嘲笑眼光,更不在意自己几乎裸裎的身子……
她惟一在意的——是他;他的拥抱、他的体温、他的气息……都是他,让自己脱离了常轨。
她念最死板的医科,将人类视为生物而已。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很难想像自己将来怎么会有勇气镇定地站在手术抬旁,无动于衷地替一具具人体开膛剖肚?一直以来,她视男人和女人都是同一模样,反正不论男女,生病都要吃相同的药,长肿瘤也都要开刀……相同的治疗模式。可是,历经解剖课,还有这一夜,一切全都变了样。
她开始留恋他的身体——
甚至,她起了生理变化,连心跳都快加不少。如此强壮的身体,以及正触碰著她的双手……
她不知道自己的少女情怀已然呼之欲出了。
「嗯,我想睡了!」他霸道地说。他随意拿了件披放在沙发的西装外套,包裹住两人的身体,接著睡意朦胧道:「陪我睡——」
他没有横抱她回大床,她也没有拒绝睡在他的身旁。
他们紧紧相依在沙发上……
第五章
    他睡得相当不舒服,因为两人挤在一个沙发上,导致姿势僵硬,让他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他感到自己头重脚轻,眼皮有如千斤重般令他睁不开眼。
不过,在酒精催眠下,他倒是作了一个好梦。
他梦见一名妖娆艳媚的美女,只围著一条浴巾半裸地躺在他的怀里。他以臂当枕,任由乌黑的长发披散在他的手臂上,她纤弱修长的美腿正勾住他的粗腰,而晶莹剔透、雪白无瑕的肌肤,惹得他的手不安分地四处游移。
他感到下体勃起,不过这是晨起的生理反应,他并不以为意!
他的硬挺抵在她的臀部,他感到阵阵酥麻的快感,他的体温逐渐升高……
他耽溺这女人的肉体。
柔软的女体让他难以割舍。
软玉温香啊!他陶醉在她饱满的双峰间。
但他突然发现这不是在做梦,而是铁铮铮的真实——
思绪逐渐清晰,他们交流真心的昨夜历历在目……是涓鹃!是她陪伴他度过酒醉难熬的夜晚!
她仍处在半醒半睡间,虽然睡得沉但并不安稳。倚靠他让她不再感到恐惧,但是这张小沙发挤了两个大人,无法顺利伸展四肢,让她整个人蜷缩在他胸前,略寒的晨温,令她拼命地想借著他的体温祛寒。
睡梦中的她,不自觉地暴露出她的脆弱和敏感,她就像一个孩子亟需母亲的关怀与照顾。
他目光一闪,心里突然有股渴望了——他好想永远这样抱著她、呵护她。
他想永远拥有她?
随即他轻吐呻吟,发现此刻还真不是思考「永远」的时机,她不能再继续趴在他的身上了,柔嫩的大腿磨蹭著他的胯下,几乎令他再也按捺不住高胀的欲望,眼看著自制力已到达极限……
他刻意压低声音,掩饰澎湃的情欲,对贴在自个儿胸前的她喊:「醒醒!涓鹃,再不醒来,上课要来不及了!」
热气和酒味吹拂在涓鹃的耳畔,一种古怪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颤动一下。霍地她瞪大了双眸,只见自己贴著一道如铜?棸K壁般的胸膛,当视力越来越清晰,她倏地面红耳赤,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尴尬的处境。
他酷酷的不说话,眼神却凝聚在她被浴巾遮盖住的丰乳。她本能地抓紧浴巾,低头遮掩,却完全无济于事!
他猛地回过神,立刻转头避开,其实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一不小心视线扫到她的胸部,仿佛被下了巫蛊般,再也移不开了。
她面有惭色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越想解释就越扯不清楚。「我竟然随随便便地坐在你的大腿上,希望不会造成你的不便和误会。」她羞怯难堪地从他大腿上站起来,他心里依依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他侧过头,神色竟有些赧然,咽喉仿佛梗了一大粒核桃,他艰涩地说:「让你看到我酒后胡言乱语的一面……」
聪明的她也赶紧乘机为自己解释道:「我也是。昨夜我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那都不是真的……」她故意装糊涂。「而且你昨晚酒喝多了,说话模糊不清……我实在听不懂……」
好强的两人,都不愿意面对自己昨晚的失态,为了保留自尊,他们忙著给彼此找台阶下。
天色渐渐亮起,他们的意识也清醒了。具有相同的特质、同样好胜的两人,谁也不肯服输,不肯承认自己是弱者!
面对杜岚风那张狂妄非凡的脸,齐涓鹃就算衣衫不整、狼狈不堪,也不愿意在气势上矮他一截。
「我先回房去穿衣服……」她神色镇定地道别。
他也恢复以往冷冽的语气。「三十分钟后,车库见!」
望著她离去时婀娜多姿的身影,隐隐约约掀露的性感曲线,不禁让他感到热血沸腾……
●  ○  ●  ○  ●  ○  ●  ○  ●  ○  ●  ○  ●
似有若无的情愫回荡在两人之间。
今天在车上,他们都没有交谈。
不过看似平静的小湖却泛起了阵阵涟漪,他们的心不再无动于衷……
齐涓鹃无精打采地往教室走去。
她突然想起报告还没写……惨了!这下该怎么对教授交代呢?
课堂上,她抱著这科会被当掉的心理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畏同学异样眼光,她很老实地对老教授道:「我没做……」尽管她可以忘了带作业为由逃过处罚,但是她并没有。
在师长面前,齐涓鹃向来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所以老教授无法相信她会有如此「脱轨」的表现。他非但没有责备她,反而还关切地问道:「你生病了吗?你看起来气色很差,别太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养好病后,再交报告吧!」
没想到教授竟然会网开一面!「教授,我……」齐涓鹃真是有口难言。
下课后,她躲在长廊的一角,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到极度自我嫌恶。
她不想当医生了?
为了实现行医的梦想,她曾经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苦读……残酷的是,却在那堂人体解剖课后,让她猛然省悟,或许她把一切想得太天真了。
也许她之前的努力向学,都是为了回报哥哥的「养育之恩」,因为桓逸最大的遗憾,就是他没有机会接受完整的教育。当初他们的父母又是因为癌症而去世,涓鹃很小就目睹了父母临死前受尽病魔折磨的痛楚……所以她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很会念书,考取医学系,将来要做一名救人无数的医生——
可是,她却忽略了医生的工作除了治病,还要修补受创伤的人体;然而,她却是个害怕看到血的人,心软的她,根本无法面对皮开肉绽的伤患而不为所动。
她不想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不想再踏进解剖室、手握手术刀,在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上切割,取出器官,观察后再缝合……这简直就像是在缝布娃娃嘛!
不如面对真实的自己吧!骄傲让她不敢面对失败,她逼自己变得刚强,可是却也让她失去自我、失去快乐。
如果她休学,那样会很丢脸吗?就算不能休学,再这样下去不也会被退学吗?如果她承认失败,还会有人在乎她吗?她一直是被捧得高高的优等生,摘掉了那些让人称羡的优异成绩,她还能骄傲地站出去吗?
毕竟这个社会很现实,就算只是念书,也能感受到大人们替孩子贴上成功和不成功的「标签」,来区分好孩子和坏孩子——如果她放弃了这一切,她能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吗?
她不自觉地将手伸入口袋,竟摸出了那张提款卡。杜岚风先前一番调侃的话,不禁令她失笑。原来他早就「预料」到她面对尸体时会有的挫败反应……
果真如他所料,上完解剖课后,她的确被吓得魂飞魄散,完全忘记要还他提款卡这件事了!
杜岚风究竟如何熬过学医时的这些历程,成为今日最具权威的「法医王」呢?
想起昨夜五味杂陈,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和那温柔的拥抱,在在都让她悸动不已。
有我陪著你,不要怕……
毕竟那只是他酒醉时的醉言醉语,她只能一笑置之,怎能当真?可是,她不会忘记是他赐给她勇气,让她暂时忘却血肉模糊的僵硬肌肉……
她站在绿荫葱郁的大道旁陷入沉思,直到喇叭响起才让她回过神来。车子一如往常地停在出口处等著她,她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坐上车。
但杜岚风一下子就发现涓鹃今天似乎不太对劲,她的脸色阴郁,莫非她是为了他昨夜的「冒犯」而怒气难消吗?
他的确粗鲁地做出很多失礼的举动,不但逼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还硬要她陪他相拥入睡……
该死!他不应该出现沮丧的情绪,更遑论是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牵肠挂肚!偏偏,此刻他的心情却为了这件事而跌到谷底。
昨夜,他喝醉了,而她又在解剖课上受到惊吓,才会有这么一场阴错阳差的短暂「交集」;但是他并没有真的侵犯她,没必要心怀愧疚,所以她就更不该对他摆张臭脸!纵使她心情不好,又关他什么事?他大可以不要理会她。
可是心口不一的他,居然和颜悦色地试图取悦她?想不到他居然会为了她而改变自己?「华月容的命案已经破案了,而且也顺利地抓到凶手,现在你哥哥总算是洗刷冤情,雨过天晴了!」
对她而言,这不啻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双眸绽放出惊喜的光芒,但是那欣喜的表情一闪即逝。「谢谢你。」她故作淡然道。
他脸色微变,心底涌上一股怒气。齐桓逸是她在世间惟一的亲人,不是吗?而她就是为了替他报仇,才会疯狂地持枪要暗杀他……而今,她的哥哥能够被平安释放,为何她的态度竟是如此冷淡?
这些反应是否代表著——她真的很讨厌他,而且无法原谅他昨夜的「逾矩」行为?甚至可能表示她仍执意想离开他?
「谢我什么?」他的语气很不和善。「我又没帮上什么忙!破案的是警察,要谢就去向他们道谢。」
「你——」他怎么能在经历昨夜之后还对她如此冷嘲热讽呢?难道昨天晚上亲密的接触,他根本不当一回事?!涓鹃的心情立刻跌至谷底。
她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可是她吸吸小鼻子,逼自己不能掉泪;强忍的结果,让她的鼻尖变得红嘟嘟的,泪珠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杜岚风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拿泪眼汪汪的她怎么办。他宁愿涓鹃像以前一样盛气凌人,对他大呼小叫,也不愿意见到她如此脆弱的可怜表情。
冷不防地,他发飙似地敲击方向盘,而那一拳在无形之中也重击了她的胸口,令她控制不住地掩面呜咽。
他试著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想因为一时的情绪失控而发生车祸。他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舍不得让她伤到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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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桌上摆满丰盈的菜肴,另外还有一张飞往日本的机票。
「时间到了,你该飞日本一趟了。」山口菜子连机票都帮他买好了。「星期天回来。」
杜岚风神色凝重地点头,毫不踌躇。或许,可以趁著这次回日本的机会让自己冷静思考几天,厘清这些让他困惑不解的情愫,暂时离开让他混乱的祸源——齐涓鹃。
他为什么要去日本?涓鹃心里虽感到疑惑却不敢开口问他。
既然他要离开四天,那她是不是就可以乘机离开这里了?
他冷冽的目光似乎能够透视她的心思,完全摸清她脑中盘算的念头。他突然以右掌重击桌面,震得盘筷散落一地,也吓得两个女人噤若寒蝉。
「你别想趁这个机会逃走!」他严厉地警告齐涓鹃,露出令人感到陌生的凶狠表情。「如果我回来后看不到你的人,我会冲到齐桓逸的住处,不计一切代价地把你要回来!」
「你何时变得这么暴戾?」山口菜子对杜岚风的野蛮行径感到不解,她拥著涓鹃说。「我是不晓得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或约定,但是涓鹃又不是你的人,你这种近乎霸占的行为就是不对!她有自主权,你不能控制她的行动……」
「是吗?」他冷笑,手指比著涓鹃,霸气十足地宣示。「你——是我的!」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杜岚风!」山口菜子愤怒地双手插腰,对他的背影大喊:「你发什么神经?!」望著他毫不犹豫地走远,她拧眉回头看著涓鹃,同情地说道:「你不要理他,他有神经病!」
「我……」涓鹃咬住下唇,心里突然觉得好委屈。
现在的她,根本舍不得离开杜岚风啊!就算他只是离开台湾短短四天,九十六个小时而已……可是,他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发火!
「对不起,我吃不下,我想先上楼了……」她噙著快从眼睫洒落的泪珠,强颜欢笑走上楼了。
山口菜子望著满桌未动的菜肴,感到大惑不解,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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