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七海飞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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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七海飞龙记-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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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濮小心的道:“头儿,你可千万别泄了气,眼前的这个难题,还正等着你去设法解决,如果你先没了劲,其他的人可就更‘抓瞎’了!”

  眼瞳中浮漾着一抹阴沉,宫笠的声音也就带着那样的幽冷了!

  “这阵子,廖冲师徒在哪里?”

  凌道:“我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前边右花厅里对坐着发愣,段威陪坐一边,也是愁眉苦脸的,三个人都不大开口说话,那股子沉闷,逼得我也赶紧走出来了…”

  宫笠又问道:“黄恕言呢?”

  摇摇头,凌濮道:“没有看见他,大概歇息去了……”

  睁大了眼,他问道:“头儿,你问他们干啥?”

  宫笠匆忙的道:“你去安慰安慰廖冲师徒,我这就去找一个人——”

  凌濮忙问道:“头儿去找谁呀?”

  宫笠一面往园子的左侧走,边头不口的道:“你猜猜看。”

  猜猜看?凌濮愣子一会,只好自行离去,一路走,一路嘀咕:猜猜看?却是怎么个猪法?

  其实,宫笠去找的人便是黄媚,这片后园的左侧,通过一道月洞小门,即是黄媚所居住的地方,那个地方取了一个颇为雅致的名称——“吟竹小舍”。

  也是小小的园子,种植着丛丛的青竹,在竹影碧翠的深隐处,是一幢精巧的平房,很雅致,很幽静,更有一股脱尘的风格。

  宫笠早知道黄媚在住在这里,但却从来没有来过,这乃是第一遭,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心里便兴起了一种别扭腼腆的感觉,这种感觉源自怯赧,于是,他的脚步便放缓了,他开始有些后悔,他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孟浪了点?他该不该如此直截了当的来找黄媚向她要求什么?

  正犹豫间,他已经来不及追回——竹荫幽影里,黄媚那样突兀的似一只蝴蝶般飘现,嘴里咬着一片竹叶,她倚在一竿修篁之下,向宫笠嫣然含笑。

  立即站定,宫笠尴尬的咧咧嘴,道:“哦,黄姑娘,正想去看你……”

  黄媚笑盈盈的道:“真是稀客,宫大侠今天怎么会有这个兴致到陋居来的呀?”

  宫笠苦笑道:“有件事,想同你商议一下。”

  袅娜有如脚踩莲花一样走近,黄媚的姿态美极了,也优雅极了,她道:“正独个儿在竹荫里听竹吟天籁,没想到会看见你来,宫大侠,我当时便已料及你不会是单纯的只为了来探望我,果然不错,你应了那句话了。”

  宫笠愕然道:“哪句话?”

  妩媚的一笑,黄媚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没事,你才不会来看我呢。”

  宫笠忙道:“一则有事相商,二则也是专程拜访,本来早就有心与黄姑娘把晤请益,只是连日来诸多烦扰,所以一再耽延了辰光……”

  黄媚抿抿嘴唇,模样儿说不出有多么个娇俏法,她柔柔的道:“宫大侠,请到里面待茶。”

  宫笠也不客气,随着黄媚进入了她那“吟竹小舍”的小厅,这间小厅,可真是不算大,但是陈设布置,却清雅之极,淡淡的几幅画,幽幽的几盆花,数把舒适的坐椅,一张雕花的长几,再飘浮于厅里的那么一缕微微的檀香气,便将进人这小厅的人置身到一个清灵安详又怕适淡泊的境界中了,人处身于这样的气氛里,无论有什么烦躁困扰,也会自然平静下来……

  双手抱膝坐在宫笠的对面,黄媚笑着道:“这地方还算宁静吧?”

  收回了测览四周的视线,宫笠赞美道:“何止宁静?更充满了一种无比高雅的气息、温馨、柔美明净,祥和,住在这里,心欲自平,百虑不兴,而由于它的脱俗清幽,更说明了它的主人是一位如何懂得生活情趣与超脱凡尘,深切融合了美感的人……”

  黄媚笑了,笑得好开心道:“宫大侠,看不出你竟这么会奉承人,在此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你是高傲又严肃的,个性冷凛到叫人不能接近……”

  宫笠道:“这只是你的错觉,其实,我也很随和,与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黄媚轻轻的道:“是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

  宫笠有些赧然道:“没有谁告诉我,我来此已有一段日子,平时听大家谈话,自然而然也就晓得你的闺阁是座落何处了,冒昧打扰,尚请姑娘包涵。”’黄媚大方的道:“哪儿话,宫大侠驾临,欢迎都来不及,怎能说是打扰?”

  宫笠道:“我不知道,来这里造访姑娘,是否会令姑娘有不便之处?”

  赶紧摇头,黄媚道:“一点也没有,宫大侠请放心,‘玉鼎山庄’的风气很开通,况且,你是我们的贵宾,我自来也不拘小节,这些你都不用顾虑。”

  宫笠吁了口气,道:“我是怕太孟浪了。”

  黄媚真挚的道:“不是孟浪,宫大侠,你只是太谨慎,太客气了……,,换了个姿势,使自己坐得更舒适点,宫笠微笑道:“打前天在令尊的宴席上见过你一面,就只在廖冲师徒来的那一日见过,算起来,我们还只是第三次晤面……”

  黄媚抿抿唇,道:“但是,却好像已经很熟捻了是不?”

  宫笠道:“不错,好像已经很熟捻了。”

  眼波流转,黄媚道:“廖冲师徒来的那天,我跟你与凌大哥回到庄里后,就一直在阁楼上注意下面情势的演变,宫大侠,我不得不说,你的功夫好高好强,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具有如此精湛艺业的好手!”

  宫笠谦虚的道:“只是可以勉强凑合着混世面而已,算不上什么高明,姑娘谬奖了。”

  黄媚正色道:“讲真的,宫大侠,那天若不是你,恐怕我们‘玉鼎山庄’的麻烦就大了,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廖冲师徒,甚至连鲍贵财也挡不住,那样一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全亏了你,才使全庄幸免于难,得以保全,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事后,我们全庄上下,对你是如何的感载……”

  宫笠道:“黄姑娘言重了,这是我对令尊的承诺,因此,也就是我份内的事。”

  黄媚嫣然一笑,道:“现在听你说话,一点冷漠森酷的感觉都没有,就好像在与一个好和气的读书人在交谈一样,就在初见你的那天,你还是那样寒凛凛的呢……”

  宫笠也笑道:“可能那时还不太熟的关系吧……”

  这时,小厅通往里间的门儿开了,一个十四五岁,白净可爱的小丫受,鬟黑漆托盘托着两只接青纹的白瓷杯送到面前,茶香飘漾中,那小丫复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小丫鬟的动作举止,一看即知是受过严格调教的——中规中矩,轻灵自然。

  黄媚先将一杯茶放到宫笠面前,然后,方才举起自己的一杯,柔婉的道:“宫大侠,请,尝尝这种特制的松子茶。”

  清香沁鼻中,宫笠揭盖深啜了一口,赞美的道:“好茶,醇厚清冽,芬芳明神,苦而不涩,香而不腻,一饮入喉,余津犹存,这种茶,我可以一连喝上三大杯……”

  黄媚轻笑道:“只要你喜欢喝,别说三大杯,管你喝上一辈子都行!”

  又啜了一口茶,宫笠放下杯子,笑道:“你很懂得享受生活的情趣,黄姑娘,无论是居住的环境饮食的调配或是气氛的衬托,连小到一件摆设,一样器皿,也是匠心独运,安排得恰到好处,令人感到无限的舒适,你不尚奢侈,却酷爱朴实中的那份雅致,这不容易,往往出身富家的小姐,尤其美丽的小姐,都是不缺这份飘逸气质的……”

  黄媚捂着嘴,笑得好清脆,好开心的道:“得了,宫大侠,别再捧我啦,你再说下去,我怕就晕陶陶的像浮沉在云彩中一样了……现在,说说你来我这里的目的吧。”

  宫笠微觉尴尬的道:“其实,主要的是来看看你!”

  摇摇头,黄媚道:“我有个好处,就是一向不自己骗自己,宫大侠,你对我的印象可能不错,但却尚不到你会来看我的这种程度,当然,除非另外有事,那就不能同一而论了,请告诉我,找我有什么事?或者,哪里有我可以效劳的地方?”

  宫笠拿起杯盖来把玩了一会,方始坦然道:“黄姑娘,我想请你帮个忙。”

  黄媚的反应非常快,她平静的道:“是为了我表妹祝小梅的事?”

  点点头,宫笠道:“不错,是为了这件事……”

  眉宇间浮起了一层郁色,黄媚低喟道:“很难,我爹也交待过我,叫我从旁相机劝解,但是,表妹态度很坚决,她不肯应从,说多了,就哭个不停!”

  宫笠低声道:“你们表姐妹间,一向感情可好?”

  黄媚道:“融洽极了,亲姐妹也不一定能比我们更要好,但是,越这样就越不容易说话,我不忍心见她痛苦,更不忍心逼她,宫大侠,婚姻之事,你知道,过份勉强会发生不幸后果的!”

  宫笠叹了口气,道:“我明白,我也是事非得已…”

  黄媚轻轻的道:“说真的,我不赞成勉强表妹依从这件事,这是残酷的,粗陋的,甚至是龌龊的交易,谁也没有权力拿她的终生幸福去做任何交换!”

  宫笠道:“你说得不错,可是,你怎么也会答应令尊那场‘比武招亲’的把戏?拿着自己的终生幸福去向一个无知的将来做赌注?!”

  笑得很苦,黄媚道:“我和表妹不同,宫大侠,我是我爹的亲生女儿,我有义务,也有责任替我爹分担一切痛苦及灾难,但表妹不是,她和我们虽是至亲,中间仍隔着一层,这就要差上很多,因此,爹也就不能太过于勉强她!”

  沉默片刻,宫笠又道:“我同意你的说法,而我也并不希望在祝姑娘不情愿的形势下用任何压力迫使她迁就这门婚事,黄姑娘,我想问你,你可知道祝姑娘反对这h婚事的原因在哪里?”

  黄媚睁大了眼道:“这还用问吗?宫大侠,你不了解?”

  宫笠低沉的道:“我可以判断出来,但我却愿意更进一步的知道真正情况以证实我的判断是否正确,我认为你可以告诉我详情。”

  端起杯子来,黄媚却没有去饮用,她凝视着杯盖隙缝中淡淡升散的雾气,语声也像那升散的水雾一样虚渺飘忽:“总括来说,只有两个原因,实质的,与无形的—…。”

  宫笠道:“请你说得明确一点,黄姑娘。”

  凄然一笑,黄媚道:“实质的原因,是鲍贵财的模样,一个人的生像丑陋至此,除非有特殊的因素,恐怕就极难引起女儿家的眷顾了,无形的原因,是彼此间缺少认识,没有感情的基础,精神的维系,就这么突兀的提出婚姻要求,要女方承受下来,这是非常困难的,而且,迹近荒谬…”

  宫笠觉得自己已经不大容易措词了,他苦笑道:“黄姑娘,你认为男女之间谋求好感的首要条件乃是决定于容貌上么?你是否认为外表的显示即为内在的二切?”

  黄媚十分坦诚的道:“照道理上说,当然不,但在实际情形里,一个人仪容的美好与否,无可置疑的能以左右对方所建立的第一个印象,而且牵扯着日后持续的发展,宫大侠,面貌端正的人,往往都要比面貌丑陋的人更容易获得对方的接纳,我想,这现象你也不会否认的……”

  宫笠道:“但是,你说的只是初步印象的建立,长久的了解同依恃,决非单凭外表便可涵括了一切,黄姑娘,人的完整与否,是由许多条件组合,并不是光鲜的容颜就决断了人的可取与否,再言感情,感情可以培养,或者在婚前,或者在婚后,基础是步步深稳,不能一蹴而成…”

  黄媚忽然莞尔,她道:“宫大侠,看你那慷慨激昂的样子,你讲的话固然正确,但你找错对象了,又不是我与鲍贵财的问题,你何必费这么大的精神来说服我呢?”

  宫笠道:“因为你的观念已偏倾于祝小梅,所以我不得不加以矫正,待你和我看法一致,站在同一立场之后,你才能再去劝导你的表妹……”

  垂下视线,黄媚道:“很难,宫大侠,的确很难…”

  喝了口茶,宫笠道:“你可曾考虑过,设若梅姑娘不同意这桩事,将要牵连的后果如何?”

  黄媚抑郁的道:“我考虑过,爹也说与我听了,宫大侠,但表妹不是我,我可以为我爹做任何牺牲,可是,我们不能强迫表妹也做这样的牺牲……”

  宫笠沉沉的道:“黄姑娘,你是否可以试着再去劝导她?”

  黄媚注视了宫笠好一会,方才毅然道:“好,我再试试,连续不断的试,虽然我毫无把握而且觉得难以启齿,但我仍会尽力——宫大侠,你不知道每一次当我向表妹进行说服此事的工作时,心中都有一种不安与罪过的感觉……”

  宫笠道:“罪过的感觉?怎么会?”

  黄媚道:“就好像在把表妹朝火坑里推一样……”

  摇摇头,宫笠道:“你这个譬喻太不妥当,鲍贵财不是火坑,他的意念与形体组合成的只有一团热爱,其中充满了痴诚与温馨,他丑,但他心地光明,对爱情专一真挚。”

  黄媚唇角上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她道:“宫大侠,你的话很令人感动,真的,难怪表妹对你十分倾心……”

  宫笠脸上感到一阵赧然,他忙道:“黄姑娘,这是不可能的,请你别开玩笑……”

  黄媚认真的道:“一点也不是和你开玩笑,表妹告诉过我,如果对象换成你,情形就会不大一样了……”

  宫笠有些窘迫的道:“我丝毫没有这种念头,以前、现在、将来,只怕我也很少会沾上类似此种的烦恼,这不仅是对某一个而言,一般情况下俱是如此。”

  黄媚略见紧张的道:“你是说,你没有成家的意念?”

  摇摇头,宫笠道:“没有,所以便不会涉及男女情感上的纠葛与苦闷。”

  黄媚急道:“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孤僻的,怪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个大男人不想娶妻成家,没有传接香烟的念头,岂不是反常?”

  宫笠淡淡的道:“对一个浪迹江湖的人来说,四海为家,天下是家,那样飘荡和流离的生活,是不适宜被局限于一偶的,而且,家室是一种累赘,现实与精神上的累赘,一旦背负,便自然的欲罢不能了……”

  黄媚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有些烦恼,也有些失望,她幽幽的道:“宫大侠,你这样的观点,未免不负责任,悻违天生绵延的法则……”

  宫笠笑道:“怎么说?”

  黄媚几乎是气愤的道:“你不思传宗接代,就是对祖上失责,你漠视于子孙的绵延繁延,就是有违天生不息的法则,这还不是明明白白的事?”

  有趣的笑了,宫笠道:“这是我的事,纯系私人的事,黄姑娘,你又何须如此‘慷慨激昂’?”

  突然间,黄媚也醒悟了自己的失态与稍稍的逾距,她乍感涨红了脸儿,显得不安又尴尬的举起杯来以啜茶的动作为掩饰——她啜那一口茶的时间好长,然后,她略略恢复了正常,却将话题轻轻移转了:“宫大侠,你有没有意思亲自同祝小梅谈谈?”

  宫笠沉吟了一下,道:“谈些什么呢?”

  黄媚道:“你向我讲的这些话呀,由你亲口再述说一遍,效果可能比我讲要来得大。”

  想了一会,宫笠道:“这样吧,你先去开导她,再不成,我来试试看。”

  黄媚道:“也好。”

  宫笠忽然记起了一件事,他道:“有关令表妹的那身恶疾,她最近可有医治的打算?”

  叹了口气,黄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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