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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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9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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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

    嗯,就像清国虽然输给了英、法,可是,掉过头来,就把洪杨给敉平了——那也是“新败之余”啊!

    这几年,萨摩藩整军经武,固然颇有成绩,可是,并不敢百分百保证,一定打得过那个轩军啊!

    万一打不过——

    那就不是“处分”的事情了!而是灭藩、灭族的事情了!

    请参考“一次长州征伐”和“二次长州征伐”之异同。

    “一次长州征伐”,长州藩认怂,得了个“长州处分”,几个家老把责任担了下来,切腹谢罪,也就算了,藩主基本没啥事儿。

    “二次长州征伐”呢?

    哼哼!

    两次“长州征伐”,长州藩的下场,何以天差地别?

    不就是“一次长州征伐”没有外来干涉,“二次长州征伐”清国插手了嘛!

    因此,不管大久保利通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在岛津久光眼中,目下“倒幕”,依旧有着巨大的风险。

    如果巨大的风险可以带来巨大的回报,也罢了,问题是,如此行险,对于萨摩藩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的再直白些——对于岛津氏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倒幕”成功,岛津氏可以取德川氏而代之、建立“岛津幕府”吗?

    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长州藩“倒幕”,是为了“勤王”,萨摩藩“倒幕”,还是为了“勤王”,“倒幕”成功,“大政奉还”,天皇直接掌握政权,还有“幕府”这回事儿吗?

    如果没有“幕府”了,在新政府中,萨摩藩——岛津氏,到底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

    这个疑问,岛津久光只对两个人隐隐约约的透露过——一个是小松带刀,一个是大隈重信。

    小松氏、大隈氏,世代皆为岛津氏心腹家臣。

    小松带刀无言以对,大隈重信则说,“主公的这个问题,整个萨摩藩,大约只有大久保君可以回答了。”

    当然,岛津久光不会拿这个问题去问大久保利通。

    岛津久光还有一层更深刻的忧虑,是对小松带刀和大隈重信都不会明说的,但大隈重信曾对大浦庆说过,主公担忧些什么,他可以猜的出来:

    长州藩的毛利氏,对于“倒幕”,兴趣其实也不是很大——这一层,长州毛利、萨摩岛津,大致仿佛,事实上,论及“倒幕”的兴趣,毛利氏较之岛津氏,更小些也说不定。

    可是,毛利敬亲受了一班臣下的裹挟,身不由己,走上了“倒幕”的不归路,终于身死藩灭,毛利氏数百年基业,一朝尽没。

    目下,萨摩藩也出现了这种趋势,“倒幕”还是不“倒幕”,真正说了算的,已经不是藩主了,而是大久保利通、西乡从道等一班出身下级武士的重臣了。

    萨摩藩会重蹈长州藩的覆辙吗?

    此为主公之所忧者。

    看到这儿,关卓凡忍不住击节:

    吾得之矣!吾得之矣!

    岛津久光已经隐约感觉到:

    一,萨摩藩和岛津氏并不能从“倒幕”中获得什么实质性的收益,或者说,风险和收益的比例是严重失衡的。

    二,在“倒幕”的过程中,大权可能旁落——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这已经成为事实了;甚至,可能发生“下克上”的事情。

    不过,岛津久光不晓得的是,在一个叫做“原时空”的地方,“倒幕”成功之后,紧接着“大政奉还”的,是“奉还版籍”:

    即,各藩藩主将治下的土地、人口“奉还”天皇,也即——交出政权,然后,领个“华族”的空头衔,去做寓公。

    岛津久光先生,您操心的“某某氏数百年基业,一朝尽没”,统统变成现实啦!

    “倒幕维新”的大戏,是悲喜交加的大戏,其中,真正的悲剧角色,不是被赶下台的德川氏,而是作为“倒幕”主力的长州、萨摩、土佐、肥前等藩的藩主。

    德川氏是“革命的对象”,打败了仗,倒点儿霉,理所应当;而长、萨、土、肥等藩的藩主,却是“革命的领导者”,可是,“革命”胜利了,他们的命运,却和“革命的对象”一模一样——交出政权,去做寓公。

    岛津久光先生,您万万想不到,您领导的“革命”,到头来,革了自个儿的命吧?

    既然“悲喜交加”,那么,这出大戏的喜剧角色又是哪个呢?

    不消说了,自然是大久保利通为代表的一班以“勤王”为己任的“藩臣”、“藩士”啦!他们将幕府和自己的主公一齐踢开,由“藩臣”直晋为“国家重臣”,将整个日本捏在手里,意气风发,笑逐颜开,喜乐何如之!

    不然的话,他们干嘛拼了命的“倒幕”呢?

    从根本利益上来说,岛津久光、大久保利通两个,简直该不共戴天才对!

    岛津久光先生,您同德川庆喜先生两位,才真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呢!

    这个道理,俺估计,岛津久光先生还没有完全想明白,没关系,俺会详详细细的说给你听的,不但说给你听,还要说给土佐、肥前以及全日本所有的藩主们听,不是偷偷的说,而是公开的说,广而告之!

    俺倒要看看,藩主和藩臣们,如何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

    想到这里,关卓凡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哼,这出戏,我看你们还怎么唱的下去!”

    踱了两个来回,站住了,在心中长长一声感叹:这个女人,真正不愧“幕末第一奇女子”之谓啊!

    这个女人——大浦庆。

    大浦庆的电报,不过迟了徐四霖、赵慕云小半天,而徐、赵的电报,只有对“江户法乱”的“直击”,基本没有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的分析,更没有提出有效的对策,电报的语气、措辞,还隐约有慌乱之感——

    大浦庆呢?

    *

第三一九章 我的大本事的女人啊() 
    一俟“江户法乱”发生,大浦庆立即就对其前因后果做出了精准的分析、判断,由西本愿寺而萨摩藩,条分缕析,剖析入理,并极有针对性的提出了可行性极高的“解决方案”——哎,没有她的“切中肯綮”,领导又怎能“探骊得珠”?

    这份“PPT”,做的是真特么牛掰!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啊!

    唉,老子的公使加领事,拢在一起,还及不上一个女人!——一半都及不上!

    哼!

    关卓凡晓得,大浦庆“危机管理”如此出色,绝不是开了外挂,事情一出来,天眼一开,就啥都看见了、通透了,而是“功夫在诗外”——平日里功课做的足啊!

    “二次长州征伐”之后,她一定如俺一般,料定萨摩藩不安于室,总有一天要跳了出来,对幕府乃至她的关王爷发难,因此,早早儿的就在萨摩藩身上下功夫、做功课了——反正,她有“特别管道”嘛!

    事实上,对萨摩藩的警惕,驻日公使、领事一样是有的,可是,对于萨摩藩的情报工作,徐四霖、赵慕云就无法同大浦庆相提并论了。

    不同于长州藩的八面漏风,萨摩藩素以“针插不进、水泼不入”著名,德川幕府全盛之时,中央政府犹不能轻易伸手进萨摩藩,幕末衰弱,更加不必提了。

    “二次长州征伐”之后,萨摩藩对外防范更严,莫说中国驻日公使馆、领事馆了,就是新选组——全日本皆为之股栗的角色,都进不去萨摩藩。

    萨摩藩和幕府是有“默契”的——若在萨摩藩发现了新选组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立即捉住杀掉。

    对此,幕府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然而,大浦庆的人,却可以自如出入萨摩藩。

    原因有二:

    一来,萨摩藩重商,同日本第一豪商之间,不能不有许多密切的商业往来;尤其是,日本国内水运市场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操于大浦庆一人之手,萨摩藩“仰仗”大浦庆的事情,也着实不少。

    二来,自然就是大浦庆的“特别管道”在发挥作用喽。

    事实上,不止于萨摩藩,伴随着“庆记”的庞大商业网络,大浦庆的情报网,是铺遍了整个日本的,与之相比,中国驻日公使馆、领事馆自行建立的情报网络,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

    还有,情报的收集是一回事儿,在纷繁的情报之中,找到有价值的信息,做出正确的判断,则是另一回事儿,很明显,大浦庆是“两手抓、两手硬”,不然,她得不出“本愿寺西东之间有隙可乘,萨摩藩上下之间也非铁板一块”的结论。

    关卓凡再一次感慨:这个女人,真正不得了!

    突然就想到,自己的女人里头,很有几个,是有大本事的嘛!御姐不必说了,大浦庆也不必说了,就是晴晴、婉妃,如果“放”到外头去,或者从政,或者经商,一定也会有一番相当不坏的成就的……

    打住!

    御姐、大浦庆、晴晴几个,当然是你的女人,可是,婉妃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女人啦?

    脸皮不要介么厚!

    关卓凡的脸上,不自禁的略略有点儿发烧:我这个念头,还真是有点儿奇怪……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

    赶紧收摄心神,继续往下看——电文极长,下头还有呢。

    大浦庆说,除了岛津久光有上述“隐忧”之外,萨摩藩内,不少中高级武士出身的官员,也对大久保利通颇有不满,原因呢,就是大久保利通搞的那个“诸贤令”。

    “诸贤令”是“二次长州征伐”之后发布的,彻底打破了入仕的身份限制,即便不是武士,哪怕“贩夫走卒”,只要有才干,也可入职政府,并不设上限。

    虽然,迄于今日,“贩夫走卒”之中,尚未出现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一类人物,不过,“上进”的大门是打开了,下级官员之中,已经有了不少出身“贩夫走卒”的,整个萨摩藩,“民气昂扬”。

    然而,中高级武士们却深感侮辱:“贩夫走卒”也可入仕?也可与我等比肩?

    我呸!

    “诸贤令”是以“此危难之时,用人之际”、务求“上下一心,野无遗贤”的名义发布的,可是,对于“危难之时”的说法,不少人是不认同的:

    你他娘的不去招惹幕府,幕府会来招惹你?什么“危难”不“危难”的,不都是大久保利通那班人自个儿折腾出来的?

    然后,拿“危难”说事儿,拿藩厅的职位买好儿,藉机扩大自个儿的势力!

    其心可诛!

    还有人对大久保利通招降纳叛、大量容留“维新志士”,也表示不满,原因呢,同不满“诸贤令”是类似的:

    养这班人,是要花钱的——这也罢了,关键是,其中的一部分人还进入了藩厅,做起了萨摩藩的官儿。

    官位这个东东,永远是僧多粥少的,“外藩”的人霸了位子,“本藩”的人的屁股下头,可就空了。

    如是,怎不叫某些人牢骚满满,甚至怨气冲天?

    大浦庆说,如果“许以重金”,萨摩藩内,一定有人愿意出头替大久保利通“添麻烦”,甚至,就有人效仿“博浪一椎”的,也不稀奇!

    “添麻烦”?日本人的这个说法,还真是——嘿嘿,呵呵。

    不过,“博浪一椎”?

    对啊!原时空,这个大久保利通,就是死于“博浪一椎”的!本时空,请大久保君走上同样的一条黄泉路,不也是……嗯,很合理、很合适的一个事情吗?

    萨摩藩“针插不进、水泼不入”,那是对外,如果祸起于萧墙之内,可就防不胜防了!

    还有,萨摩藩目下的情形,很有一点儿当初长州藩“俗论党”、“正义派”之争的味道嘛!

    “俗论党”算“保守派”,由中高级武士组成,首领为长州藩八大世家之首的椋梨氏当主椋梨藤太;“正义派”算“开化派”,由中低级武士组成,首领为高杉晋作、山县有朋,双方争的不可开交,终于大打出手,杀的人头滚滚,连椋梨藤太也送了命,最后,“正义派”完胜,取得藩政大权,开始“尊王倒幕”。

    但“俗论党”并未死绝,徐四霖看出便宜,着重在“俗论党”余绪中发展自己的线人,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椋梨藤太的小儿子,叫椋梨一辉的。

    父亲和两个兄长都死于高杉晋作、山县有朋等“正义派”之手,椋梨一辉对“正义派”固然怀有刻骨的仇恨,也根本不想为藩主陪葬——不管是不是迫不得已,“俗论党”、“正义派”之争,毛利敬亲到底还是倒向了“正义派”嘛!

    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候,椋梨一辉下手复仇了——他将长州藩和倒幕公卿裹挟明治天皇“北狩”路线的情报,卖给了徐四霖。

    为了争取“藩论”的支持,在“宫之焚”发生之前,高杉晋作就抛出了这样的主张:“若逆焰嚣张,暂不能支,则奉天皇北狩,赴虾夷地整备生聚。时机到临,南下讨逆,再造周、长二国。”

    所以,“借虾夷地东山再起”的计划,在长州藩的“上士”中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那个时候,该如何“奉天皇北狩”,并无定论。

    “宫之焚”的消息一到长州,这个计划立即具体化了:在越前藩若狭湾和天皇汇合。

    高杉晋作万没想到,他这个计划,被椋梨一辉传给了“清国豪商”徐四霖,而且,虽然徐老爷彼时人在京都,但这个消息却不是传到京都,而是传到马关,传到了彼时的关贝子手里。

    于是,“若狭湾之变”,椋梨一辉大仇得报。

    “若狭湾之变”,长州藩是“团灭”,包括:

    藩主毛利敬亲、毛利元德父子;“正义派”一切重要人物——高杉晋作、桂小五郎、伊藤博文,等等。

    并搭上了最高规格的“陪葬”——

    天皇、皇姑、皇太后、皇太妃。

    以及倒幕派公卿核心人物中御门经之、中山忠能、岩仓具视、千种有父、泽宣嘉,等等。

    这个仇,报的够狠、够彻底吧!

    现在,萨摩藩那儿,不过只给大久保利通一个人“博浪一椎”,这个,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呵呵!

    再者说了,暗杀这种把戏,本来就是日本人的最爱呀!家常便饭,家常便饭嘛!

    当然了,萨摩藩内部的斗争,还没有发展到长州藩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呢,俺们就要添柴加薪、火上浇油啦!

    哎,我对大浦庆这个女人,愈来愈……哎,心里头痒痒的、热热的了!

    想的太多了你!赶紧往下看吧你!

    啊……好,好!

    关卓凡再次“收摄心神”,看了下去。

    大浦庆说,对于萨摩藩,除了分化之外,还应该“胁之以威,诱之以利”。

    “胁之以威”——

    晓得王爷现在全副精力,都在法国人身上,不过,能不能多少抽一点子兵力出来,加派到日本来呢?

    不用多——一个团就够了!

    如果日本真的全国都乱了,两个团的兵力——加上原有的一个团,轩军驻日总兵力两个团——自然依旧是不够用的,但是,在大乱初萌之际,加派一个团的举动,将向全日本发出一个极为强烈的信号——

    大清绝不会对日本的乱局坐视不理!同时,也绝非某些人想的那样,“无力东顾”!

    这个举动,将对不逞之徒们造成极大的威慑,大大增加“弭大乱于既萌”的可能性。

    嗯……有道理啊。

    多了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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