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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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9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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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幻想埃及将借苏伊士运河摆脱土耳其独立一事上面,伊斯梅尔和赛义德,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曾对莱塞普斯说过:“如果我不比你更渴望开凿运河,则我之任埃及总督,将毫无意义。”

    不过,伊斯梅尔觉得,运河租让合同中的某些条款,对埃及来说,未免太过苛刻了;同时,彼时美国内战正打的热闹,棉价飞涨,埃及种植棉花有利可图,需要保持一定的土地和人力,因此,伊斯梅尔试图对运河租让合同的相关条款进行修正。

    好吧,那就谈吧。

    一八六三年三月,伊斯梅尔提出:埃及政府承担自开罗至多美拉河谷的一段淡水渠的挖掘工作,并把这段水渠和运河公司已经挖成的自多美拉河谷至运河地区的水渠连接起来;运河公司则放弃淡水渠两侧的土地。

    前文说过,淡水渠是制约工程推进的重大瓶颈,埃及政府此举,将有利于加快工程进度,运河公司同意了。

    伊斯梅尔再接再厉,三个月后,再向运河公司提交一份照会,要求把埃及劳工人数由每月两万人减到六千人;增加劳工工资;取消运河公司对淡水渠的所有权。

    作为回报,埃及政府除保证完成淡水渠的挖掘任务外,将赔偿运河公司为挖掘自多美拉河谷至运河地区那段水渠所花的费用。

    “劳工人数由每月两万人减到六千人”,等于变相废除劳工法令,运河公司方面,虽然也觉得劳工法令之下,劳工的效率太低了,两万人比不上一万人,可是,减到六千,幅度还是太大了。

    至于“增加劳工工资”——哼哼!

    还有,放弃“对淡水渠的所有权”?——哼哼哼!

    事实上,埃及政府的要求,运河公司并不是一定不能接受,关键是“回报”——仅仅“赔偿运河公司为挖掘自多美拉河谷至运河地区那段水渠所花的费用”,是远远不够滴。

    于是,谈判卡住了。

    伊斯梅尔无奈,恳请法皇拿破仑三世出面“仲裁”。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运河公司由法国人掌控,你和运河公司打官司,居然请法国皇帝来“仲裁”?

    只能说,彼时,拿破仑三世各种光环加身,伊斯梅尔这种“小地方”的领导人,对皇帝陛下,还是十分迷信的。

    一八六四年三月,拿破仑三世组成“调解委员会”,经过一番装模作样的“调查”,作出如下仲裁:

    废除劳工法令,埃及政府向运河公司赔偿四千二百五十万法郎——扣除公司拖欠埃及劳工的工资四百五十万法郎,实际应赔偿三千八百万法郎。

    运河公司放弃淡水渠的所有权,保留使用权,埃及政府赔偿一千六百万法郎,并保证完成淡水渠的挖掘工程;

    运河公司保留运河工程所需的二万三千公顷土地,放弃多余的六万公顷土地,埃及政府赔偿三千万法郎。

    三项赔款总计为八千四百万法郎。

    这一“仲裁”自然是偏袒运河公司的,可是,伊斯梅尔作茧自缚,不能不表示同意;不过,好歹劳工法令是废除了,淡水渠的“所有权”也争了回来,另外,还收回了六万多公顷的土地——也算过得去了。

    一八六六年初,谈判双方达成最终协议,除拿破仑三世“仲裁”相关内容之外,还加上了一条,埃及以一千万法郎的高价,赎回运河公司以一百七十万法郎购得的一块私人河谷地产。

    该河谷战略位置重要,伊斯梅尔担心法国在该处建立军事基地,危及埃及主权。

    算一算,埃及拢共要赔给运河公司九千四百万法郎。

    协议是签了,可是,这笔天文数字的赔款,打那儿来呢?

    别忘了,埃及的总人口,还不到五百万啊!

    只好“借洋债”了。

    *

第二五四章 咳咳,俺就是传说中的幕后大老板了() 


第二五五章 图穷匕见,割下一块金灿灿的大馅饼() 
“也不敢说什么深谋远虑,”关卓凡说道,“一八六三年,埃及人就开始和法国人谈判运河的新合同了,这一谈就谈了三年,签约,是一八六六的事情,彼时,距运河竣工,我想,应该没有多久了,距中、法龃龉,终于不得不一战,大约也没有多久了——”

    顿了顿,“所以,能提前做一点布置,就提前做一点布置吧!”

    阿礼国微微一凛,说了一声:“是!”

    心里想,J。P。摩根银行贷款给埃及政府,虽然是一八六六年的事情,可是,这条苏伊士运河,你一定一早就盯上了,不然,不可能埃及政府和英国银行的谈判一卡住了,J。P。摩根银行就冒了出来,伸手“截胡”。

    这还不是“深谋远虑”?

    阿礼国不由得暗自叹息:彼时,俺们英国人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一些!一张嘴就要塔拉塔这种战略要地,能不吓坏了埃及人吗?

    就算埃及人捏着鼻子认了,法国人的那一关,也不好过呀!

    其实,既然埃及人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抵押,俺们就应该像J。P。摩根银行这样,索性大方些,不要什么抵押了,银行的风险,归政府承担——政府可以向银行提供担保嘛!

    若埃及真还不上款呢?

    那不更好?那样,英国就有了足够的介入苏伊士运河的藉口了!

    九千四百万法郎,折合英镑,我算一算,嗯,三百七、八十万英镑的样子……唉!真是的!多大点儿事儿啊?较之掌控苏伊士运河的战略利益,这点儿钱,算个屁啊?

    何况,苏伊士运河开通之后,确实相当于“建了一座造币厂”,长远来看,几百万英镑,即便对于埃及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这笔贷款,还,总是还的上的,早一点、迟一点罢了——黄不了的!

    相关人等的心胸眼光,较之辅政王殿下,真是要大大逊色一筹啊!

    至于“距中、法龃龉,终于不得不一战,大约也没有多久了”,既表明,辅政王殿下一早就开始谋划对法战争了;也表明,其于苏伊士运河之布局,同中法之间的这场战争,密切相关。

    确实“深谋远虑”啊!

    不过,不管如何布局苏伊士运河,最根本的问题,还是那个问题:

    埃及人也罢了,法国人的那一关,怎么过呢?

    “J。P。摩根银行和埃及政府签署的贷款合同规定,”关卓凡说道,“放款两年之后,付第一期本息——下个月,这个两年之期,就到了。”

    顿了顿,“埃及政府修苏伊士运河,修的财尽民穷,就其目下的财政情况,无论如何,无法按时还款,而J。P。摩根银行方面,也不会给埃及政府展期。”

    这是意料中事,不过——

    阿礼国先说了声“是!”顿了顿,沉吟了一下,“不过,殿下,当初签署合同的时候,有‘经双方商定同意,一、二期允准展期’等语,如今不给埃及政府展期,似乎……应该有一个过得去的说法。”

    “有啊!”关卓凡微笑说道,“我前头不是说了嘛——如果埃及人不介入中、法之争的话,仗打完了,我拿什么理由,去‘介入’他的苏伊士运河呢?”

    阿礼国一怔,心想,J。P。摩根银行里头,虽然有花旗洋行的股份,而你是花旗洋行的幕后大老板,可是,这个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吧?而且,不管你持有J。P。摩根银行的多少股份——哪怕你控股呢,J。P。摩根银行毕竟是一家美国银行,不是一家中国银行,如何能够以“埃及违反中立、左法右中”的理由,不给埃及展期呢?

    在台面上,J。P。摩根银行的贷款,同中、法、埃之争,扯不上关系啊!

    除非——

    嗯,方才,我不是闪过那么一个念头吗——“既然埃及人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抵押,俺们就应该像J。P。摩根银行这样,索性大方些,不要什么抵押了,银行的风险,归政府承担——政府可以向银行提供担保嘛!”

    难道——

    “殿下,”阿礼国试探着问道,“恕我冒昧,大胆猜测——中国政府是否为J。P。摩根银行的这笔贷款……提供了担保?”

    关卓凡大拇指一翘,“正是!——爵士猜的真准!”

    阿礼国微微透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点头,“深谋远虑!深谋远虑!殿下之智慧,实为世人之不及啊!”

    语气中充满了由衷的惊佩。

    关卓凡微微一笑,“或许有人觉得,中国政府为J。P。摩根银行提供担保,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中国政府、美国银行,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其实,美国内战之时,J。P。摩根先生对中国军队的后勤保障,出力甚多,中国政府也好,我本人也好,都欠他一个人情!”

    顿一顿,“中国政府认为,J。P。摩根银行的这一笔贷款,收益可观,风险有限——说句玩笑话,苏伊士运河一通航,‘造币厂’就开工了!能有多大的风险呢?所以,为J。P。摩根银行提供担保,既还了朋友的人情,又多少能分润些贷款的利息,何乐而不为呢?”

    阿礼国心想,什么“还人情”,什么“收益可观,风险有限”,都是幌子,哼,说不定——

    这笔贷款,根本就不是J。P。摩根银行拿出来的,而是或者中国政府、或者你本人——你的的花旗洋行——拿出来的!

    也就是说,J。P。摩根银行只不过是你的“白手套”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由花旗洋行旗下的花旗银行出面来办这件事情,原因也不难猜测:

    如果花旗银行出面,具体经理,自然归欧洲分行负责,对于欧洲银行,埃及政府既不敢轻易违约,则相对来说,就没那么容易入彀。

    签约的时候,伊斯梅尔可是暗地里打过这样的算盘的——

    退一万步,就算你不给我展期,又如何?我就硬拖着好了!美国距埃及,天长地远,你们美国佬,还能远涉重洋,过来咬我不成?埃及可是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地头啊!

    一句话,“慢敌之心”。

    还有,花旗银行同中国以及中国的某亲王殿下的特殊关系,虽然从未摆到台面上,可还是有人晓得的——英国、普鲁士,都有人晓得,包括俺阿爵士——花旗银行出面办这件事情,万一操作不当,内情有所泄露,说不定,就会引起埃及人和法国人的警惕。

    还是那句话,“慢敌之心”。

    阿礼国一边儿转着念头,一边儿点着头,“是——合情合理。”

    “可是,”关卓凡说道,“埃及政府之所作所为,就不合情、不合理了!而且,也不合法!——不合万国公法!中法相争,埃及作为第三方,本应保持中立,如何可以允准法军‘借道’?这是摆明车马,与中国为敌嘛!”

    顿一顿,“既然埃及政府允准法军‘借道’,作为贷款的担保人,中国政府就不可以允准埃及‘展期’了!这个,合同上写的清楚,‘经双方商定同意’——这个‘展期’,可不是无条件的啊!”

    “是的!”阿礼国说道,“中国政府按期还款的要求……合情合理!”

    “不过,”关卓凡说道,“我们中国人一向以恕道待人,虽然埃及对不住中国,中国却不为己甚,还是会给埃及指一条明路走的——”

    顿一顿,“其实,埃及政府也不见得就没钱还账——只要把手头的‘国际苏伊士运河海运公司’的股票,卖掉一部分,不就有钱了吗?——至少,第一期的本息,就可以还上了嘛!”

    阿礼国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出售股票?”

    “是啊——出售股票!”

    图穷匕见了。

    我的上帝!原来,辅政王殿下打的是埃及政府的运河公司的股份的主意!

    他反应过来了:

    辅政王何以电召他“即过广州一叙”?——在这件事情中,英国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巨大无比的、金光闪闪的馅饼,即将从天而降,阿礼国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快了起来。

    *

第二五六章 上苍庇佑,这一仗,中国无论如何要打赢啊!() 
    “这个股票……”阿礼国定了定神,以尽量平静的口吻说道,“具体该如何……呃,‘买卖’,请殿下开示。”

    “‘国际苏伊士运河海运公司’之成立,”关卓凡说道,“是一八五八年十二月的事情,其股份呢,分为三种”

    “第一种,优先股,得分配净利百分之十五,归赛义德。”

    “第二种,发起股,得分配净利百分之十,归费?莱塞普斯。”

    “这两种股票,都可转赠,莱塞普斯的‘发起股’不去说他,赛义德的‘优先股’,迟早要他‘转赠’了出来,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优先股和发起股只能参与分配利润,没有投票权,在经营管理上,真正重要的是第三种股票普通股。”

    “‘国际苏伊士运河海运公司’的普通股一共四十万股,每股作价五百法郎,公开发售,其认购情形,大致如下”

    “法国认购二十万七千一百一十一股,接近普通股总数的百分之五十二。”

    “埃及认购九万一千零九十六股,接近普通股总数的百分之二十三。”

    “法国方面,认购者都是商人;埃及方面的认购者,却是政府。”

    “西班牙、突尼斯等国这是法国的‘友好国家’认购一万六千二百八十七股,占股百分之四多一点儿。”

    “剩下的八万五千五百零六股,占比百分之二十一略多”

    说到这儿,关卓凡笑了一笑,说道,“本来呢,这八万多股,莱塞普斯是打算出售给英、奥、俄、美等国的,藉此获得国际社会对苏伊士运河的支持,不成想,贵国非但自己不买,还游说奥、俄、美等国,也不要购买”

    顿了顿,语气中带出了一点揶揄,“贵国的国际影响力太大了,奥地利、俄罗斯、美美利坚望风景从,纷纷婉拒了法国人的推销爵士,我说的对吗?”

    阿礼国颇为尴尬,苦笑了一下,说道:“惭愧!惭愧!”

    心里想,当初若是认购了运河公司的股票,运河公司的董事会,就一定有英国的席位,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拿苏伊士运河“老鼠拉龟,无处下手”?

    真正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了!

    可是,当初的方针,是想法设法,将苏伊士运河打消掉,既如此,当然不能去买它的股票,替它添砖加瓦:没想到,软硬兼施、出尽法宝,还是打不消、拦不住,法、埃两家,到底还是把运河修了起来,反弄得俺们英国两头不着了!

    同时暗自惊叹:辅政王何能对“国际苏伊士运河海运公司”股权之结构、脉络,洞彻至此,如数家珍?就算是我阿某人,不去特别做功课,这些数字,也不能张口就来,辅政王的这份“功课”,实在是了不得了!

    “八万多的股票,”关卓凡说道,“不能都砸在手里真卖不出去的话,开凿运河的资金,就筹不足了!”

    顿一顿,“于是,莱塞普斯自作主张,拿赛义德给他的已经签名盖章的空白支票,填上一个‘四千二百七十五万三千法郎’竟是把这八万五千五百零六股股票,强行悉数卖给了埃及!”

    “赛义德没想到他的‘老师’放了这样一个大招,之前为认购那九万一千零九十六股,国库已经空虚的很了,可是,支票上既然有他的签名盖章,便是木已成舟;无可奈何,只好狠狠心,咬咬牙,将这八万五千五百零六股,也吃了下去。”

    “至此,埃及共认购十七万六千六百零二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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