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乱清- 第77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大姐——维多利亚公主,腓特烈王储的妻子——普鲁士王储妃。

    阿礼国心中一动,沉吟了一下,“说不定,咱们的计划,会因此……因祸得福?”

    “英雄所见略同!”亚特伍德笑了,“我和狄克多也是这么想的!”

    顿了顿,“这个事儿,你还没有跟关亲王透露过吧?”

    “当然没有,”阿礼国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

    阿礼国神色凝重,“此人之天分,高的可怕!就已看出些蛛丝马迹来,也不算稀奇——‘普鲁士访华代表团’中塞进一个未婚的英国公主,本就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

    “咱们也有合理的解释啊,”亚特伍德说道,“英国若如美国、普鲁士一般,也派个什么‘访华代表团’过去,必得由王室成员领衔——可是,目下,王室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顿了顿,“威尔士亲王本是最合适的,可是,因为阿尔伯特亲王的离世,女王陛下恨不得废……呃,目下,他怎么可能代表王室和政府出访?阿尔费雷德王子呢,资历尚浅——目下还只是一个上尉,以个人名义单独出访,自然没有问题,领衔政府代表团,可就远远不够格了!”

    “解释归解释,”阿礼国微微摇头,“关亲王这个人,你是没有直接和他打过交道,你如果和他面对面,就会觉得,自己在他那里,似乎是什么秘密也藏不住的!”

    顿了一顿,“算了,先不说这个了,就算被他有所察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反正,咱们又不是要害他。嗯,对了,明天在哪里觐见?——不会是白金汉宫吧?

    “当然不是,”亚特伍德说道,“白金汉宫——女王陛下是碰都不肯碰一下的!”

    微微一顿,“是温莎堡——女王陛下如果回伦敦,一定驻跸温莎堡。”

    “温莎堡?哦……”

    亚特伍德转过头来,“温莎堡‘下区’的那座小教堂,你还有印象吧?”

    温莎堡分东、西两部分,东部称“上区”,西部称“下区”。

    阿礼国微微一怔,“小教堂……圣乔治堂吗?”

    “不,不,”亚特伍德说道,“圣乔治堂可不小!还有,圣乔治堂在‘下区’中部,我说的是‘下区’东部的那座小教堂,原本是打算用来做亨利七世国王陛下的墓地的,后来,国王陛下安葬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了,这个地方,就没派上用场,几百年了,一直闲置着——你还记得吗?”

    阿礼国终于想起来了,“啊,我想起来了,是有这样的一座教堂。”

    “女王陛下赐名‘阿尔伯特教堂’,”亚特伍德说道,“阿尔伯特亲王的灵柩,就停放在……‘阿尔伯特教堂’里。”

    阿礼国的目光,霍的一跳,“这么说,这座教堂,要拿来安葬阿尔伯特亲王了?这未免……有僭越之嫌了吧?”

    亚特伍德微微冷笑,“谁说不是呢!”

    顿了顿,“还不止——女王陛下还敕令,在‘阿尔伯特教堂’内,修建一座‘阿尔伯特亲王’纪念塔,以纪念亡夫。”

    阿礼国沉默了,半响,轻轻的叹了口气。

    *

第八章 全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 
马车驶上“长径”,路的尽头,温莎堡巍然耸立。

    较之于新崭崭的白金汉宫,阿礼国更加喜爱古朴雄伟的温莎堡,在他眼里,白金汉宫金碧辉煌的太过分了,近乎……呃,艳俗。

    女王陛下不愿意住白金汉宫,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就不说什么“睹物思人、触景伤情”,单是从头到脚的一袭黑衣,就跟这座宫殿的鎏金錾银,格格不入吧?

    论周边的环境,白金汉宫和温莎堡就更加不能比了:温莎堡被森林、草地、河流和湖泊环绕,白金汉宫呢,哼,女王在卧室里,能够听得见大门外民众的欢呼声——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儿,民众不高兴了,欢呼声随时可以变成叫骂声或者怒吼声。

    女王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曾经发生过抗议民众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扔进白金汉宫某个房间里的事情,玻璃窗被砸了个大洞——幸好,女王当时不在那个房间里。

    人民,哼,愚氓!

    阿礼国尤其喜欢身下的这条笔直的“长径”——这是连通温莎堡和外界的主路,长达三英里,宽达二百四十英尺,路两旁,是如茵的草地,以及成排的高大的橡树和筱悬木。

    这么多年来,每次入觐温莎堡,马车一驶上“长径”,阿礼国就会生出一种错觉:之前,温莎堡好像是隐没在地平线以下似的,就在那一瞬间,拔地而起,屹立天际。

    那一瞬,他的心跳,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微微加快。

    同车的亚特伍德,可没有常年驻外的阿礼国的这些感慨,他轻轻嘟囔了一句,“这个鬼天气!”

    今天的天气,是典型的英伦季冬孟春的天气——阴冷、潮湿、微雨,在外头呆的时间稍长,如果不活动——就像现在这样,坐在马车里,手脚便会变得冰凉。

    阿礼国倒不觉得有什么好抱怨的:毕竟,雨没有下大,也没有雨夹雪嘛!

    马车驶过了温莎堡的岗哨。

    岗哨前出温莎堡数百米——这就对了嘛,如果有哪个抗议的民众想向温莎堡扔石头,他得先搬一架投石机过来。

    阿礼国随即留意到一个细节:卫兵的手臂上,缠着一圈黑纱。

    他心中一动:这个……在别的地方,可见不到啊!

    阿礼国没有掩饰自己的诧异,指了指卫兵,“这……也是女王陛下的敕命吗?”

    亚特伍德晓得他要问什么,一声冷笑,“你这个‘也’字用的好!不过,女王陛下不会摆明车马的颁布这样子的敕令——我估计,是下边儿哪个家伙拍马屁吧!不过,很显然,这个马屁拍的十分精准——至少,没有拍到马脚上。”

    微微一顿,“逢君之恶,哼!”

    “逢君之恶”一说,似乎有些过了,不过,阿礼国没有反驳。

    温莎堡卫兵手臂上的黑纱,自然是为停灵在“阿尔伯特教堂”的阿尔伯特亲王戴孝,可是,阿尔伯特亲王只是王夫,不是国王,此举确有僭越之嫌。

    “久别重逢”温莎堡的兴奋淡去了,阿礼国心中,开始隐隐觉得不安了。

    “本来,”亚特伍德抬起头,看着车窗外阴沉的天空,“目下,真不是游说女王陛下接受我们的计划的好时机——可是,没有法子。”

    没有法子——此时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两架马车从南翼的乔治四世门进入了温莎堡,一片巨大的草毯在眼前铺展开去,此“上区庭院”也。

    本来,美景足以令人心胸一畅,然而,不晓得为了什么,也许是天气的关系,也许是心绪的关系,也许本就是事实——阿礼国觉得,巨大的庭院中,隐约的浮动着一股莫名的阴郁。

    马车停下,阿礼国和亚特伍德下车。

    冷风被体,两个人都不由微微的打了个寒颤。

    另一架马车上,下来了首相德比伯爵和印度总督劳伦斯勋爵。

    德比伯爵须发皆白,走起路来,也略显迟缓;劳伦斯则和阿礼国相映成趣:阿礼国又瘦又小,劳伦斯却是高大魁梧。

    觐见安排在“王后谒见厅”。

    狮子在这儿啰嗦一句,在英文中,“女王”和“王后”虽然是同一个词,但是,温莎堡的“王后谒见厅”,不能译成“女王谒见厅”,因为它的设计者是查理二世的凯瑟琳王后,“王后谒见厅”乃因此而得名。

    阿礼国和亚特伍德都略觉失望——“王后谒见厅”是非常正式的觐见国王、女王的场所,觐见安排在“王后谒见厅”,固然可以视为对四位入觐的重臣的重视,但同时,也隐隐的透露出一层“保持距离”的意思。

    其实,最理想的觐见场所,是女王的办公室,或“金雀花王朝套间”一类的私人套间,这样,彼此距离较近,对女王陛下“晓之以理”之外,还可以充分“动之以情”,毕竟,今天要拿来游说女王陛下的,既是国家的大事,也是女王陛下的家事。

    在“王后谒见厅”门口迎接四位重臣的,居然是海伦娜公主。

    包括德比伯爵在内,四人都大为意外,赶紧脱帽行礼致意。

    不过,觐见者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海伦娜公主是女王陛下的私人秘书,出现在这里,并不算稀奇。

    按照传统,女王的私人秘书,由其未出阁的女儿中年纪最长的那一位担任——目下符合这一要求的,就是露易丝公主了。可是,目下,露易丝公主已经“逃”掉了——正在去往中国的路上;另一位未婚的比阿特丽斯公主,年纪还太小——才十二岁,自然不能够胜任女王私人秘书的工作,于是,只好由已经出阁的姐姐海伦娜公主来“重操旧业”了。

    反正,婚后,海伦娜公主夫妻俩也是和女王陛下住在一起的。

    阿礼国想,单看面相,就晓得这是一个性格柔婉、屈己从人的女子——不然也不能够由着母亲,搓扁揉圆,逆来顺受。

    别的不说,就说婚后住在母家这一条,按中国人的标准,她那个夫婿,得算“倒插门儿”了吧?

    换成露易丝公主试一试?母女俩早就吵翻天了吧?

    还有,海伦娜公主那个夫婿,空顶着一个“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王子”的头衔,其实是个穷光蛋,而且,年纪还比她大一截——某位参加海伦娜公主婚礼的宾客,私下底有一句极刻薄的评论,流传甚广:“看上去,公主殿下好像嫁给了一位年迈的叔叔。”

    女王陛下怎么会替女儿选了如此落魄的一个夫婿?

    哎,俺们可是大英帝国的公主啊!是大英帝国的王位继承人之一哎!

    唉,真可怜!

    行礼致意之后,阿礼国和劳伦斯,都向海伦娜公主表示,俺对阿尔伯特亲王的病逝,深感悲痛,公主殿下痛失慈父,大英帝国痛失干城,俺痛失挚友,这个,希望公主殿下节哀顺变,云云,云云。

    海伦娜公主对两位爵士的情意殷殷,表示衷心的感谢,接着,微微压低了声音,说道:“等一会儿觐见的时候,我父亲的事情,各位点到即止便好,不必过多渲染。”

    四位重臣都表示会意,“是,感谢公主殿下的提点。”

    海伦娜公主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这些日子,母亲的精神,不能算太好,觐见之时,几位大人有什么话……还请开门见山。”

    言下之意,请不要打持久战,俺娘的身子骨儿、精神头儿,都受不了。

    四位大人再一次答应了。

    不过,咳咳,我们的要求,估计女王陛下不会那么轻易就应承下来的,你来我往,怕是免不了的啦。

    除下大衣,交给侍从,海伦娜公主前引,德比伯爵打头,几个人鱼贯而入。

    一进“王后谒见厅”,阿礼国就觉得,昨天,亚特伍德和狄克多顾虑的什么“压迫感”,如果放在女王陛下的办公室或者私人套房,还有些道理,放在这儿,纯属多余——这个“王后谒见厅”太大了,空荡荡的,就算加上狄克多,也没办法对女王陛下形成什么“压迫感”。

    “几位稍候,”海伦娜公主说道,“母亲迟一点就过来。”

    说罢,略略颔首,然后,从侧门进入了里间。

    四位重臣肃然静候。

    阿礼国的视线,偷偷的向上抬去,一副巨大无比的壁画,几乎铺满了整个天花板——这不是阿礼国第一次看见这副壁画了,可是,画的到底是《圣经》中的哪一个故事,他还是搞不明白。

    这一次觐见之后,得找个明白人问一下,不然……多傻呀。

    阿礼国的视线降了下来。

    “王后谒见厅”正面的墙上,挂着五副巨幅画像,都是查理二世两夫妻的,中间的三幅,是凯瑟琳王后的,查理二世的在两边儿,一边儿一副。

    阿礼国想,这两口子有意思啊,王后的画像挂在正中,国王的画像,倒挂在了两边儿?

    看来,查理二世夫妻情笃的说法,并不为虚——凯瑟琳王后终身不育,但查理二世始终不肯休妻再娶,临到了了,高高兴兴的叫弟弟詹姆斯二世继了位。

    当然,这个主儿有一大堆的情妇和私生子。

    “快活王”、“欢乐王”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叫叫的呀。

    正在胡思乱想,侍从拉开侧门,高声唱名,“女王陛下驾到!”

    咦,都说居丧的女王陛下,十分厌恶繁文缛节,好嘛,现在居然连“女王陛下”前缀的“至高无上”都省掉了?

    念头刚刚转了过去,一位黑衣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维多利亚女王,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女人。

    不,应该说——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

    而且,没有之一。

    *

第九章 女王的神转折() 
人到中年,本已微显富态的女王陛下,明显的御容清减了,连眼圈的皮肤,也黯淡了许多——当然,也可能有一点错觉杂在里头,毕竟,女王陛下目下一袭黑衣,不施脂粉,不戴珠翠。

    不过,黑眼圈里的眸子,依旧明亮。

    海伦娜公主跟在母亲的身后。

    阿礼国和劳伦斯先后上前,单腿跪下,右膝着地,轻吻女王陛下的御手——或者说,轻吻那只包裹御手的黑纱手袜。

    德比伯爵和亚特伍德,则只是俯首致意——女王陛下不喜繁文缛节,阿礼国和劳伦斯去国万里,难得入觐一次,仪注上头,不能不隆而重之,德比伯爵和亚特伍德两个,见天儿的呆在伦敦,入觐的机会多得是,仪注上就简而略之了。

    女王落座,然后“赐座”,德比伯爵四人坐下之后,海伦娜公主也在母亲身旁一张打侧摆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作为女王陛下的私人秘书,海伦娜公主负责会议的记录,以及在必要的时候,“端茶送客”——入觐的大臣,不是没有啰里吧嗦、没完没了、死皮赖脸不肯走的。

    女王的目光,从四个臣子的脸上,缓缓掠过。

    目光清亮平和,似乎并没有什么咄咄逼人之处,但看到谁,谁的心头,便不由微微一颤。

    最后,女王的目光,落在了德比伯爵身上。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略带讥嘲的笑容。

    “伯爵,您的装束,似乎挺特别的。”

    德比伯爵晓得女王指的什么,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丝巾,不慌不忙的说道:“抱歉,陛下,我晓得我的领巾打的不大好,不过,没有法子,我的年纪大了,手上不大听使唤了,唉,只好马马虎虎对付过去啦。”

    “您有仆人呀!”

    “陛下,”德比伯爵说道,“我不能让男仆来替我打领巾——男人的手伸到我的脖子上,我可受不了!我也不能让女仆——尤其是年轻的女仆——来替我做这个事儿,那就更加受不了了!——心脏受不了啊!”

    女王一笑,“算了吧,伯爵!您其实就是开始不修边幅了!以前,您是多么注重仪表的一位绅士啊!”

    “呃……”

    “您不要误会,”女王说道,“我没有任何指责您的意思,事实上,我还很羡慕您——现在的您,多么洒脱、多么自在啊!”

    “呃……惭愧!”

    包括德比伯爵在内,几位入觐的重臣,都没有想到,居丧的女王陛下,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还以为——

    无论如何,这是个好兆头。

    还有,阿礼国心想,这个玩笑,既是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