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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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6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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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不得了。

    反正,俄国人现在占的是浩罕国的北方,自己抢的,是浩罕国南方的地盘,暂时不会直接和俄国人对上,等到俄国人南下了,瞅着形势不对,主动投靠过去就是了,多半还能够在俄国人那儿混一个“总督”什么的呢。

    本来,同样是“投靠”,“投靠”中国人也是可以的呀,可是,我在中国人那儿,罪大恶极,中国人根本就不会接受我的“投靠”,真“投靠”过去了,等着我的,别说什么一官半职了,怕得保首领都做不到吧!

    我可不想被槛送北京,凌迟处死!

    阿古柏的这一招,实话实说,颇为可行,可是,他的大儿子胡里伯克不乐意。

    原因是,新疆这个烂摊子,阿古柏并不要扔给大儿子胡里伯克,而是要扔给二儿子海古拉。

    摊子固然是烂的,可是,接了这个烂摊子的人,就等同于阿古柏立的“太子”了。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 血海深仇() 
胡里伯克不干了。

    在阿古柏的计划中,胡里伯克并不“随征”,而是留守喀什噶尔。目下,阿古柏的嫡系部队,还剩下两支,一支在喀什噶尔大本营,一支在喀喇沙尔的海古拉手上。如果阿古柏“西征”,自然要把留在喀什噶尔的这支部队带走,那么胡里伯克这个“留守”,就是一个光杆司令了。

    胡里伯克是这么想的:我跟老二一向不睦,就算你传位给我,我手上没兵,也坐不住“太子”的位子,何况你个老不死的根本就不要传位给我!真这么着了,我不就是老二案板上的肉了吗?

    大位之传,以长以贤,我不但是长子,名声也比老二好得多——老二嗜杀、贪货、滥淫,哪一点比得上我?你偏心至此,真是……该死!

    胡里伯克想不到的是,老爹传位老二,正是因为老二“嗜杀、贪货、滥淫”——这一层,同阿古柏本人,十分相像。二儿子好武,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大儿子爱读书,却总是给阿古柏一副娘娘腔的感觉——阿古柏**出身,却最讨厌娘娘腔的人。

    阿古柏总觉得,“二儿子像我,大儿子不像我”,因此,喜欢老二,不喜欢老大。

    另外,阿古柏认为,海古拉的军事才能,远在胡里伯克之上,带兵的将领,也更服气海古拉,收拾眼下的这个烂摊子,指挥作战的能力以及将领们的效忠,是摆在第一位的,单从这一层考虑,也得将这个烂摊子交给海古拉。

    事实上,多年来,一直是海古拉在外,跟着阿古柏南征北战,胡里伯克留在喀什噶尔,负责庶务和后勤。

    是次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之役,援军的主帅,就是由海古拉担任的。

    阿古柏没有想清楚:如果海古拉真的像他认为的那么能打仗,这一仗,“洪福汗国”怎么会输的那么惨?

    胡里伯克先是婉转进谏,希望老爹可以回心转意,打消“西征”的计划,然而,却被阿古柏骂了个狗血淋头。

    眼见“西征”的日期近了,胡里伯克一咬牙,一跺脚,决定铤而走险了。

    宫廷政变的剧情,是我们似曾相识的:胡里伯克成功交通了阿古柏的一个妃子,在阿古柏的饮食中下毒。

    这个妃子是维吾尔人,她本是和田的“帕夏”哈比布拉的女儿,当年,阿古柏背信弃义,赚开和田城门,不但鸠占鹊巢,更大肆屠城,五万和田人倒在血泊之中。这个妃子的全家老小,都被屠杀,只她一人,因为相貌绝美,留得一命,被喀什噶尔兵作为战利品,献给了阿古柏。

    她本就和阿古柏一家有着血海深仇,很愿意看到他们父子、兄弟相残,于是,一口答应了胡里伯克的要求。

    下毒的过程,十分顺利;没有想到的是,阿古柏体气极壮,这妃子在酒中下了大分量的砒霜,阿古柏喝了下去,居然不即便死,只是辗转呻吟,喊叫“胸闷”、“口渴”、“肚子疼”。她见不是事儿,拿一条白绫,环住了阿古柏的脖子,死命勒紧,阿古柏挣扎了半天,终于咽了气儿了。

    胡里伯克发丧,宣布“埃米尔”病重驾崩,遗命长子胡里伯克接位。

    阿古柏**出身,歌舞俱佳,有一把极清亮的嗓子,临死前喊叫的“胸闷”、“口渴”、“肚子疼”,远远的传出了房门,宫内的不少人都听到了。消息传到喀喇沙尔,海古拉立即发布檄文,痛斥胡里伯克弑父,声称他海古拉才是“圣心默定”的储君,接着,宣布回师喀什噶尔,“讨伐枭逆”。

    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之役,海拉古弃守托克逊,逃到了喀喇沙尔,不久之后,虎口脱险的白彦虎,也辗转而至。海古拉还是很看重白彦虎的,晓得此人智勇双全,秋凉之后,中国人如果南下,非得此人助力不可。于是,将白彦虎的残部,安顿在喀喇沙尔西南的库尔勒,和喀喇沙尔做成了一个犄角之势。

    白彦虎听到海古拉要离开喀喇沙尔、“西征”喀什噶尔的消息,飞骑至喀喇沙尔,见了海古拉,苦劝道:“宫闱之事,诡异难明,大敌当前,若自己人和自己人先打了起来,这个,这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殿下,三思啊!”

    “胡里伯克弑父篡位,人神共愤!”海古拉瞪着眼睛,“我既为人臣,亦为人子,与其不共戴天!这个……安能坐视?”

    “殿下纯孝,卑职敬佩!”白彦虎说道,“可是,殿下只要在喀喇沙尔挡住了中国的军队,就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到时候,振臂一呼,全国忠臣义士,必望风景从!则拨乱反正,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又何虑大位落在乱臣贼子的手中?如果殿下此刻离开喀喇沙尔——”

    “喀喇沙尔不足虑!”海古拉打断了他的话,“不是还有你白总督嘛!白彦虎,我命你兼署喀喇沙尔总督,我走之后,负责喀喇沙尔一切军政事宜!”

    啊?

    白彦虎目下的这个“总督”,是“乌鲁木齐总督”,乌鲁木齐丢了,“总督”的头衔,倒还没有丢。

    白彦虎哭笑不得:你走了,喀喇沙尔还能剩几个兵?我这个“喀喇沙尔总督”,怎么个“负责”法儿呢?

    他说的唇焦舌敝,终是无用,海古拉是打定主意要回去打内战的了。

    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之役之时,白彦虎驰援托克逊,一到托克逊城下,刚刚好撞上弃城而逃的海古拉,白彦虎苦苦劝说海拉古,说北疆诸城,以托克逊的城池最为坚固,咱们坚守待援,天气酷热,官军不能久屯于坚城之下,时候一长,“必有办法”。

    但达坂城天险一失,海古拉守住托克逊、吐鲁番的信心,也跟着丢了个干干净净,而且,他比白彦虎更清楚自家的家底儿,晓得老爹阿古柏已经拿出了棺材本儿,不会再有什么“援”来了。

    海古拉说,托克逊城池虽坚,但无险可据,不宜流连,俺要“转进”喀喇沙尔,天时炎热,想来连番大战之后,中国军队一时半会儿,也不能长途行军,翻越博罗图山,进攻喀喇沙尔。这个,这个,嗯,待俺抓住这段宝贵的时机,重整旗鼓,再回过头来,狠狠的教训中国人!

    接着,补充了一句:这个托克逊,就拜托白总督你啦。

    说完,仓皇而去。

    这……真正是旧事重演了。

    事实上,海古拉坚持回师“讨伐枭逆”,除了争夺王位之外,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躲开中国人。

    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的大败,给海古拉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他的内心深处,对这支中国远征军,产生了深刻的畏惧,中国人南下,喀喇沙尔必首当其冲,他实在不愿意再和中国人对阵了。

    不过,在白彦虎的坚持下,海古拉没有把所有的军队都带走——他也明白,如果所有的军队都带走了,中国人来了,喀喇沙尔必不战而下,中国人长驱而入,一路追在自己的屁股后头,滋味也实在不大好受。

    海古拉将大约三分之一的军队,交给了自己的副手艾克木汗,并调整了部署:白彦虎驻喀喇沙尔,艾克木汗驻库尔勒,互为犄角。

    至于这三分之一的军队,再加上白彦虎自己收拢的残部,能不能挡得住中国人,就管不了那么多喽。

    布置已定,海古拉按时出发,没在喀喇沙尔多耽搁一天。

    海古拉和白彦虎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海古拉一走,艾克木汗便自立为汗,并敕令白彦虎,向他效忠。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章 砸碎锁链迎解放() 
白彦虎目瞪口呆。

    他原本就担心,自己虽然戴了顶“喀喇沙尔总督”的帽子,海古拉又亲口以“喀喇沙尔一切军政事宜”相托,但是,自己投靠“洪福汗国”不过年许,说到底还是个“外人”,艾克木汗为“洪福汗国”勋臣,资历甚深,是否会听从自己这个“外人”的调遣?

    接任“喀喇沙尔总督”之时,白彦虎就尽可能对艾克木汗表示自己的尊敬,一口一个“老前辈”,说自己“一切不敢自专,凡事都要和老前辈商量着办的”,海古拉呢,也摆出储君的派头,要白、艾二人“精诚合作”。

    艾克木汗笑眯眯的,连连点头,看不出来有任何不愉的意思。

    谁知道,艾克木汗不但不服自己的气,甚至还要造海古拉的反!

    这个“洪福汗国”……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办?

    派人飞骑报告海古拉?

    没有用。

    艾克木汗既然自立为汗,就不怕海古拉知道,他必已料定,海古拉此去,是决然不会再回头的了——艾克木汗对海古拉十分了解,在这位“储君”眼中,胡里伯克才是头号敌人,搞定胡里伯克,就什么都搞定了,小小一个艾克木汗,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兵力、粮饷都是有数的,半途折返,把本该使在胡里伯克身上的力气,耗费在艾克木汗身上,不是生意经。

    所以,别指望海古拉了,自己面对现实吧。

    现实是,海古拉虽然只给艾克木汗留下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可还是远远多过白彦虎手下的那点儿可怜的兵马,如果自己不向他“输诚”,一定在喀喇沙尔立足不住——

    绕室徘徊,白彦虎起了个狠念头:奇袭库尔勒,擒斩艾克木汗,收编他的部下!

    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奇袭库尔勒,擒斩艾克木汗”,未必一定做不到;可是,“收编他的部下”,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艾克木汗的部下,骨干都是浩罕人,不仅如此,这支部队,还是艾克木汗本人多年来管带的旧部——不然海古拉也不会留给他。真的杀了艾克木汗,这班人一定不会服气,就算不反过来攻杀自己,也会一哄而散。

    不论哪一种情形,都是无法接受的:中国人尚未兵临城下,己方就先四分五裂,甚至土崩瓦解了,还守个屁城啊。

    事实上,白彦虎并不在乎谁来做“洪福汗国”的头儿,阿古柏也好,他的儿子也好,海古拉也好,胡里伯克也好——都成!甚至,就算这个艾克木汗做大汗,也没什么所谓!

    白彦虎真正在乎的,是中国人——

    他念兹在兹的,是能不能挡得住中国人的攻势?能不能进而将中国人赶出新疆?能不能……恢复甘陕故国?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教国大计”,我忍了!

    白彦虎派人送信给艾克木汗,信上说,他充分尊重“艾克木汗条勒”的权威,诚心诚意,在“艾克木汗条勒”英明领导之下,守卫喀喇沙尔,抵御中国人的侵略。

    “条勒”,是“首领”的意思。

    就是说,我可以奉你为主,但不能奉你为汗。

    艾克木汗看了信,想了又想,觉得这样也好——“汗”毕竟太扎眼了,就先干个“条勒”吧,火候够了,在正式称汗不迟。

    于是,自此,艾克木汗就自称“艾克木汗条勒”了。

    白彦虎摆出的,是一个“听调不听宣”的姿态,艾克木汗予以默认——包括白彦虎的“喀喇沙尔总督”。虽然,白、艾彼此上下易位,但总算没有翻脸,勉强结成了一个很不牢靠的同盟。

    再来说说海古拉。

    既然喀喇沙尔和库尔勒两处,都没有人向他报告艾克木汗自立为主的消息,他就一直懵然不知,继续大张旗鼓的往西行进。

    走到了库车,停下休整,征集粮草,抢掠财物,淫辱维女,就跟之前历次出征的做派,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的维吾尔人,不再是之前的“缠回”,不肯再忍了!

    库车当地的维人,暗地里都在传播着这样的消息:

    安集延人在北边儿打了大败仗,朝廷大军即将南下,阿古柏惊吓交集,已经暴毙了!——嘿,活活儿的吓死了!

    不可一世的安集延人,眼见要完蛋了!

    还有,北边儿来的人,都说朝廷大军纪律严明,一物不妄取,一人不妄杀,真正是仁义之师!

    兄弟姐妹们!维吾尔人苦安集延人久矣!不能、不必再忍下去了!咱们反了他娘的,迎接朝廷大军!

    真正是一呼百应,起事的号召,像滚烫的熔岩,在地底呼啸奔腾,地面上的“安集延人”,却依旧作威作福,一无所觉。

    一个叫做托胡迪夏的年轻人,被推举为起事的领袖。

    一切布置已定,夜半之时,托胡迪夏率领一干青壮,冲入海古拉部驻地,一边到处纵火,一边大砍大杀。

    浩罕人极度轻视维吾尔人,根本没有想到,这班土佬居然敢造“洪福汗国”的反,因此根本未做任何防备,火海之中,被维人斩瓜切菜,哭天喊地,乱作一团。

    海古拉部的许多兵,并没有宿在营地,而是赶走居民,入据民宅,这班“落单”的喀什噶尔兵,几乎全都做了维吾尔人的刀下之鬼。

    海古拉睡梦中惊醒,昏天黑地,连靴子都来不及穿,就被随从架上了马,加鞭狂奔。

    一路逃出了库车城,天亮之后,收拢残部,检点人马,竟损失了三分之一有多!至于器械、粮秣、财物之失,就更是不计其数了。

    惊魂甫定,便有将领义愤填膺,纷纷向海古拉请令:回师库车,屠尽维人,雪此奇耻大辱!

    但是,此时的库车,已经城门紧闭,“洪福汗国”派驻库车的主官的脑袋,被挂上了城楼。

    海古拉估量形势,军心不定,仓促之间,未必能把库车打下来;就算能打了下来,也得折损相当数量的兵力,说不定,又是一个“三分之一”!这么没完没了的“三分之一”下去,没走到喀什噶尔,我的手上,就无兵可用了!

    如是,拿什么去跟大哥争夺王位啊?

    思衬再三,只好垂头丧气的下令,“不争一日之短长”,“讨平胡逆之后,在来剿洗库车”,这个……嗯,继续上路吧。

    眼见安集延人远遁,库车城楼之上,欢声雷动。

    托胡迪夏立即派出使者,乔装远赴托克逊,联络朝廷大军,报告库车反正的佳音。

    走到阿克苏的时候,海古拉终于收到了艾克木汗升级为“艾克木汗条勒”的报告,他下令封锁消息,可是,到底还是走漏了风声,军心本就不稳,这下子,士气愈加低落了。

    一路跋涉,终于走到了乌什和喀什噶尔交界的克孜勒苏河,海古拉传令安营扎寨,好好休整一番。

    命令刚刚传了下去,探马来报:胡里伯克的军队,已经逼近了!

    海古拉一口气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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