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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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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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的中国陆军同事已经坚决地抛弃了前枪膛,他们的战术,完全围绕后膛枪来设计,而在英国,您知道,我们还在对此争论不休。

    “我能够理解马威达的兴奋,他这个后膛枪主义者,要和世界上第一支全后膛枪部队共事了。

    “我要做一个补充说明,姜准将是用英语和我交流的。这个感觉实在奇妙:在一个古老的东方国家工作,我们却几乎不需要专门的翻译。

    “这支部队,和八里桥的中国军队,完全来自两个世界。

    “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这个魔术到底是怎样发生的呢?

    “答案应该在这支部队的创建者身上。不夸张地说,每一位代表团的成员,都迅速成为了首相先生的崇拜者。这位年轻的亲王,有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他能够讲非常流利的英语,见识极其广博,我几乎敢说,他对英国和欧洲的了解,超过任何一位欧洲人对中国的了解。

    “首相是现代文明的无保留的接受者,同时也是自由贸易的坚定的支持者,我确定,首相领导下的中国,开放的步伐会愈来愈大,现代化文明的进程会愈来愈快。

    “首相对自由贸易的态度,和女王陛下政府的政策是一致的。这个态度,甚至还会影响到日本。亲爱的叔叔,我们都知道,外交部有些人同情日本的叛乱分子——这太可笑了,我敢说,我们镇压了日本的叛乱之后,日本现政府和法国人达成的贸易垄断协议,会立即烟消云散。

    “终于说到法国人了。首相在和我们讨论中国海军建设的时候,提出了这样一个有趣的观点:一支新生海军的建设,需要一个假想敌。他接下来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是我们都听懂了:中国海军可以拿法国东印度舰队作为假想敌。

    “乔百伦、海曼奇、柯烈福和我本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亲爱的叔叔,我认为没有任何疑问:中国将在不久的未来,成为东半球最重要和最强大的国家,还有,全世界最大的贸易市场。我看不出有任何的理由和力量,能够打断这一伟大的进程。

    “我强烈建议,女王陛下政府,进一步加强和中国政府、以及首相本人的联系。这种联系,应该包括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

    “同时,考虑到英、中两国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不愉快,我认为,需要做一些特别的工作:比如,由女王陛下政府出面,帮助返还从中国皇家园林中流出的器物——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中国人很难原谅英国人烧掉了他们的皇家园林——这很好理解,如果中国人烧掉了女王陛下的桑德林汉姆的庄园,英国人也不会原谅他们。所以,这件事情不宜久拖。亲爱的叔叔,我希望您能够运用您在政府里的影响力,推动议会通过相关的法案。

    “把中国人的仇恨都留给法国人吧。

    “我对于我现在从事的工作——参与缔造一支伟大的海军,感到非常的兴奋和荣幸。亲爱的叔叔,我对您在这件事情上给我的帮助,表示深深的谢意。

    “替我向汉妮婶婶问好。随信寄上送给汉妮婶婶的丝绸和茶叶。我要说明一下:中国的茶叶,大多是不发酵或者半发酵的茶,和英国的发酵茶颇有不同,不知道您和汉妮婶婶能不能喝得惯?”

    *

    (第六卷完。明天开更第七卷:《血樱》)

    *(未完待续。)

第一章 壬生之狼() 
长崎,海水湛蓝,天空一碧如洗。

    这是全日本“洋味”最浓的一个城市,是日本的上海。不过,要说“开埠”的时间,长崎就比上海早得太多了。

    天文十九年,即1550年,第一艘葡萄牙船来到长崎;元龟元年,即1570年,长崎正式开港。从这个时候开始,西洋器物文化,就源源不断地通过这个窗口,涌入了日本。

    天正八年、即1580年之后,长崎甚至一度成为罗马天主教皇的领地。

    天正十五年,即1587年,丰臣秀吉担心长崎成为洋人对日本发动侵略的据点,收回了这块领地。

    不过,长崎的“洋味”已经开始浸入骨髓。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长崎的个性是葡萄牙人创造出来的。”

    德川幕府的锁国政策实施之后,长崎也没有断绝和外洋的联系。开始的时候,西洋的船只只能在平户和长崎贸易;宽永十二年,即1635年,长崎成为日本唯一的国际贸易港,葡萄牙人被赶走,只有荷兰人和中国人拥有有限的贸易权和居住权。

    即便在江户锁国时代,长崎的贸易对幕府也有着重大的意义,所以幕府将长崎划为自己的直辖领地,并因据长崎的特殊情形做了特别的安排。

    幕府在长崎派驻了两位奉行——这是绝无仅有的设置。理论上,两位奉行,“左奉行”负责外交,“右奉行”负责内政,地位是平等的。不过,实际上的分工也不是那么清晰。而且,大多数时间里,其中一位奉行的位子,或者空置;或者长驻江户,即负责长崎在幕府的事务。

    两位奉行同驻长崎是比较少见的情况,除非处于什么特殊的时期。

    不过,现在正是“特殊的时期”。

    这几天,我们的老朋友,长崎左奉行竹内四郎大人颇为郁闷。

    前些天,幕府新任命的长崎右奉行“到岗”了。这个家伙叫服部常纯,是公认的“旗本俊秀”,即旗本中的佼佼者。大伙儿都说,八万旗本里面,除了小栗忠顺,就得数到服部常纯了。

    其实竹内四郎也是旗本出身——所有的长崎奉行都是旗本出身。长崎既然是幕府的直辖领地,位置又如此重要,奉行一职,幕府当然要用自己的亲卫。但竹内家是小旗本,服部家是大旗本,因此,竹内四郎总觉得服部常纯望向自己的视线,是从自己头顶上方落下来的——但这个家伙的个子还没自己高。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让竹内四郎烦心的是,服部常纯明显对自己之前在长崎的“施政”不满意,而且,这个家伙 “口含天宪”,口口声声:“这是庆喜大人的意思。”

    更糟糕的是,服部常纯不像是假传圣旨。

    哪里不满意呢?服部常纯对竹内四郎说:“竹内大人,你对乱党太温和了!”

    这是事实。长崎是个人员构成非常复杂的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许多倒幕人士在长崎的活动是半公开的,这些,竹内四郎这个长崎奉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分,就当没看见。

    但这个不能怪竹内四郎,历任长崎奉行,都是用这种“开放”和“包容”的手段管理长崎的,他不过萧规曹随而已。

    幕府在长崎之所以会这么大度,主要是因为长崎的根基是贸易,而那个时代的“贸易”,和海盗、走私,一定程度上是同义词。认真管起来,必然是脏水和孩子一块泼出去,肯定大大影响长崎的繁荣和活力。

    许多和“乱党”有勾连的人士,都是海商,有的还是跺一跺脚、整个长崎都要晃三晃的大头子;有的“乱党”本人,就是巨商。动他们之前,竹内四郎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吃不吃得消,长崎吃不吃得消。

    何况近年来,洋人的腰杆是愈挺愈硬了,而那些“乱党”,哪个不是和洋人眉来眼去的?他们之间,有的根本就是交往很深的合作伙伴。真要抓捕倒幕派的话,乱哄哄的,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洋人的痛脚,闹出外交纠纷,再把洋人的军舰招过来,谁负这个责任呢?

    以幕府的尿性,到时候还不是把自己扔出去当替罪羊?

    这些情况,服部常纯是真不知道呢,还是故意装傻?

    不论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服部常纯反正要求竹内四郎“改弦易辙”,态度非常坚决,并说:“庆喜大人交代,中国的军队马上就要到达长崎,在此之前,一定要肃清长崎的地面,不能给中国大军添麻烦!”

    事实上,中国的军队一个月前就到了长崎,一共五百个兵,在码头附近建立了一个布防严密的“中转基地”,竹内四郎几乎天天过去办差。可听服部常纯的口气,这一个月来,他竹内四郎好像啥活也没干,就等着服部大人过来指挥机宜了!

    服部大人倒真的是一副指挥机宜的架势。

    长崎既然设两个奉行,自然就有两个奉行所,一个是城内的森崎奉行所,一个是海边的立山奉行所。本来中国先遣营到埠后,为办差方便,竹内四郎已经从城内的森崎奉行所,搬到了海边的立山奉行所,但服部常纯一到,立即要求竹内四郎搬回森崎奉行所,把立山奉行所让给他。

    竹内四郎惹不起这位新贵,只好再搬一次家。

    服部常纯入驻立山奉行所之后,摆开阵势,每天侦骑四出,会议不断,看样子,真的是要大动干戈、“靖肃地方”的意思了,竹内四郎不由在心里替他也替自己捏了把汗。

    服部常纯会议,如果需要和竹内四郎商议的,从来不到森崎奉行所,而总是派人请竹内四郎到他的立山奉行所去。竹内四郎虽然不舒服,可也计较不来这么多,不然,服部常纯向幕府告他一个“失机”,竹内四郎也担当不起。因此,服部大人一招呼,竹内大人就乖乖地从城里往海边奔。

    这不,服部奉行又派人来请竹内奉行了。

    立山奉行所所在之处,叫做立山高地,奉行所因此而得名。从这块高地看出去,整个海港一览无余,真正景致绝佳。而打起仗来,居高临下,便利设防,也算形势之地。

    长崎奉行算是幕府在九州的代表,和北九州的小仓藩,共同担负监视九州诸大名之责。“有事”的时候,长崎奉行可以将军的名义号令九州诸侯。既然地位如此重要,奉行所,特别是这个借了地利的立山奉行所,便修得十分雄伟。

    奉行所正门宽七米,高四米五,颇为壮观。进入正门之后,左边是门岗,右边是候见室和下级官员的房间。玄关广阔,赶得上萨摩、土佐这类大藩邸的上府邸了。玄关的左边是年内庆典活动室、公务室,还有我们熟悉的“白沙地”——许多人想不到的是,这个白沙地,不是拿来好看,而是审判和刑处罪犯用的。

    奉行所内,还有大厅、会客室、书院、使者室等大小不一的房间,不熟悉宅院结构的话,初来乍到,迷路也不稀奇。

    服部常纯在会客室和竹内四郎见面,在座的还有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眉目如画,极其俊秀,竹内四郎是有龙阳之癖的,见了他,竟是心中荡漾,不由自主,下身起了“反应”。幸好宽袍大袖,外面看不出来。

    然而对上此人的目光,只见精光闪烁,隐生寒意,竹内四郎心里面一滞,下面便慢慢地消停了。

    服部常纯满面堆笑,说道:“竹内大人,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内藤隼人先生。”

    竹内四郎恍然大悟,什么“内藤隼人”,他是土方岁三!我的天照大神,怎么把这个魔头给招来了!

    土方岁三,新选组副局长,让全日本的“倒幕志士”都为之股栗的一个名字。

    说起来,新选组这个幕末最令人胆寒的杀手团,其成立却是阴差阳错,完全是一个“历史的误会”。

    文久二年,即1862年,德川家茂上洛——即赴京都参见天皇,有一个叫清河八郎的家伙,不在久留米藩的神社里,老老实实做他的神官,跑来跟将军提议:募集浪士,充任将军警卫。

    这是一个好主意,幕府当时正为从日本各地向京都涌来的浪人头疼,这下子可有个好去处安顿他们了,于是立即批准了清河八郎的计划。

    幕府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清河八郎是个地道的“勤王志士”,他打的算盘是,把这群以“充任将军警卫名义”召集起来的浪人,变成自己的“守护天皇”的私兵。

    浪人们兴冲冲地汇集到了京都,共有两百多人。然而听明白清河八郎的神计划后,大伙儿都傻了眼了:张三和李四打架,王五叫人过来给张三助拳,人来齐了后,王五说,我们帮李四打张三去!

    于是一哄而散。

    不过,一小拨真正想为幕府服务的浪人并没有离开京都,他们在壬生村安顿下来,成立了“精忠浪士组”,等待时机。其中,就有土方岁三。

    这就是日后威震日本的新选组的前身,也是新选组“壬生之狼”的外号的由来。

    *(未完待续。)

第二章 刑求() 
其时,担任京都守护职——即首都卫戍司令的,是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他发现了“精忠浪士组”这个小团体,大为欣赏,乃收归麾下。“八一八”政变中,“精忠浪士组”一鸣惊人,幕府特赐名“新选组”。从此,借“新选组”之手,幕府掀起了大规模镇压倒幕勤王志士的腥风血雨。

    新选组的首领称“局长”,此人名叫近藤勇,是天然理心流剑派的掌门大师兄。不过,后世公认,他的同门师弟、副局长土方岁三才是新选组的灵魂人物。新选组内部的管理制度——所谓“局中法度”,以及重大行动的策划,皆出于土方岁三之手;而且,单就剑术而论,师弟也在师兄之上。

    新选组走到哪里,杀戮和酷刑就跟到哪里,何况是土方岁三亲自出马?竹内四郎的欲念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他在心中长长地哀叹了一声:长崎要流血了!

    土方岁三却是彬彬有礼,说起话来完全是商量的口吻:两位奉行大人,维持长崎全城治安,单靠奉行所和新选组的力量似乎有点单薄,是否请诸位町元老一起过来商议商议?

    竹内四郎颇为意外。

    长崎的行政管理是很特别的。除了设了两位奉行外,还有一种职位也是他处没有的,叫做“町元老”。如果说“奉行”是“市长”的话,“町元老”就勉强算是“区长”。不过。这个“区长”,是兼职的。

    町元老一共八位,全部都是商人,只是生意做的有大有小。生意做得最大的斋藤胜之,在长崎的大浦海港有货栈和商行,生意做到了上海和泉州,和洋人也有密切的来往;生意做的最小的近藤右卫门,开一家“唐物店”,只好算殷实人家。不过,近藤右卫门虽然来到长崎不久,根基还浅,但人很热心,交际能力很强,和街坊邻里,还有奉行所上上下下,处得都好,因此,竹内四郎就让他补了个“町元老”的位子。

    就是说,“町元老”是从绅民中选出,协助奉行所管理市政的人员,有点政协委员的意思。

    不消说,讲到“治安”,所有的町元老都是“温和派”,土方岁三要和他们商议,难道新选组并不想在长崎大动干戈?抑或土方岁三还不晓得町元老的底细?

    无论如何,总是一个肯“倾听民意”的姿态。町元老都归竹内四郎管理,当下就由竹内奉行下条子,将八位町元老都请到了立山奉行所。

    当听到“内藤隼人”这个名字,所有的町元老的脸色都变了。

    竹内四郎觉得真是滑稽,天下人无不知道“内藤隼人”是土方岁三的化名,但他公开场合,还是郑重其事地说自己叫“内藤隼人”。

    土方岁三和八位町元老一一致意,他和谁打招呼,谁的心里就打个突。最后,土方岁三的目光落在了近藤右卫门的脸上,他含笑说道:“饭泉先生,幸会了。”

    近藤右卫门的脸立即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勉强笑道:“内藤先生搞错了,我姓近藤。”

    土方岁三微笑着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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