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该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他实在是越想越气。
她不解的问:「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对她大吼。
她因为他的音量而微微一缩身躯,「你说的以后敢不敢是指哪件事,逛街还是买气球?」
「是你一向自以为是的个性!」他将车停下,转身看着她好半晌,「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舒岑婕闪躲着他的目光,「只是意外嘛!」
「若是单纯意外那还好!」
「你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她一眼,重新开车上路,没有回答她。
「为什么不说话了?」
「回去好好休息!」耿纳文顾左右而言他,「我要先回公司一趟,今天会早点回去。」
他的态度摆明了就算她再问下去,她也不会从他口中得到任何答案。
她靠坐在椅背上,没有自取其辱的追问,想起了方才那一幕,若是意外还好,若不是——想到自己的粗心大意使她和轩轩两人陷入危险之中,她不由得打心底发寒。
舒岑婕不着痕迹的看着耿纳文的侧面,难道真的有人想对他或者是轩轩不利?只要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她的心变得沉重起来。
※※※
「我可以自己照顾轩轩!」
自从知道耿纳文又请了个五十多岁的「阿桑」来照顾耿亚轩之后,舒岑婕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耿纳文径自低头看着文件没有理会她。
「喂!」舒岑婕火大的拍着桌子,「别以为不理我就没事!你也不要天真的以为请了个人来就可以要我滚蛋。」
「现在没有人要你滚蛋,」他伸出手捏了下她的下巴,「至少不是今天。」
他的话使她火气更大,「你是什么意思?」
他耸肩没有回答。
他的反应使她心中有股不安的情绪升起,她索性绕过书桌,坐到他的身上,倾身吻他,「若你敢随便就叫我走人,我一定不放过你。」
两人的目光锁住,他的手滑过她的发,「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别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话。」
话虽然一样,但这次他的语气没有丝毫不悦。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对他眨着迷人的双眼问。
耿纳文闻言身体一僵,缓缓的放开了她,他就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对劲,果然不出他所料——
「休闲事业。」他简短的回答。
「这我知道!」她双手抱着他的颈子,「怎样的休闲事业?」
「饭店、酒店、三温暖,只要你想得到的我都做。」
这个答案依然是她早就知道的,她苦恼的盯着他。他这种敷衍的态度使她难过,纵使两人现在夜夜共枕,但他依然对她多有保留。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抬起头来问她。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她觉得沮丧。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不如你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
「更多有关你的事!」舒岑婕语气轻快的说,以为他愿意对她多谈些有关他的过去。
他望着她,说不明白她的心情是假的,但知道一切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情愿什么都不说。
「我的父母死了,正如你知道的,轩轩的父母也死了,这世上我只剩下轩轩这么一个亲人。」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他耸了耸肩。
她错愕的盯着他,「就这样?」
他点头,「就这样。」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你真是该死!」他摆明了在耍她,她火大的从他的腿上站了起来。
「又生气了?」
「别说得好像我脾气坏得要命似的!」她冲动的拿起桌上的笔就往他的身上射了过去。
「你做什么?」耿纳文眼明手快的躲过了她丢过来的笔,惊愕的声音大如雷鸣。
但舒岑婕比他更火。
她想哭,但她忍住了,她才不会让他看到她软弱的样子,她气冲冲的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耿纳文简直难以置信。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纵使是个吸引他的迷人尤物,依然只是个女人,他强迫自己不尾随着她,只是低下头专注在自己的公事上。
需要他花心思的事情太多,若她要闹脾气就由着她去,但她离去后,他怎么都没有办法专心。
去你的!他不悦的将手中的笔一丢,她实在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直接、火气最大的一个,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或许一开始,他便不该跟她有任何关系,他自信自己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掌控自己的生活,而现在——一团乱,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拉开抽屉,里头有张泛黄的相片,那是他唯一留下的全家福相片。
母亲的惨死到父亲过世前交代要好好照顾唯一的弟弟,最后弟弟和弟媳却还是难逃一死,这辈子,他经历了太多失去至爱的痛苦,而现在,他不认为自己能再承受一次。
他望着已经不见佳人身影的房门口,心想这不过是一段历时较长的罗曼史,他该跟她说清楚。
当分离的那一刻到来时,他会给她补偿,当然,这是指在金钱上的,至于他的情感,他不会任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下去。
※※※
「你脾气是闹够了没有?」当一碗饭不客气的丢到他面前,耿纳文终于忍不住发作。
舒岑婕瞄了他一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径自教着耿亚轩轩自己吃饭。
耿纳文不悦的看着她,他难得一天回家吃晚饭可不是要看她的晚娘面孔。
「柏恩!」耿纳文对坐在身旁的手下唤道。
戴柏恩吃了口饭,抬头望着他,「有事吗?」
「帮我顾一下轩轩!」留下这么一句话,耿纳文就拖着舒岑婕离开了厨房。
「叔叔,伯伯生气了吗?」耿亚轩轩不解的看着耿纳文气冲冲的拉着挣扎不停的舒岑婕离开。
戴柏恩以不变应万变,继续吃着自己的饭,「伯伯没有生气,只不过有事跟你阿姨谈谈罢了。」
「真的吗?」他有些担忧的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当然,」戴柏恩笑了笑,「轩轩乖,快吃饭吧!等一下叔叔陪你玩溜滑梯好吗?」
说到玩,耿亚轩轩立刻将舒岑婕的安危抛到了脑后,开心的吃着饭。
戴柏恩不着痕迹的瞄了眼楼梯的方向,看来自己的老大跟这个自称为保母的女、人不是那么单纯。
这一阵子,他和曲扬两人轮流保护舒岑婕和轩轩,单看耿纳文那一个小时就一通电话查行踪的紧张态度,说他们真没什么,他也不信。只是——他的眼神一黯,这个时候谈感情,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戴柏恩摇头叹了口气,他能做的,不过就是静观其变而已。
※※※
「你以为你在干么?」当自己被甩进房里时,舒岑婕终于忍不住对耿纳文大发雷霆。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他无奈的说,「闹够了没有?」
「别用好像我是小孩子的口气跟我说话!」她的脸像石头一样没有什么表情。
「你现在的举动就像个小孩子!」他的口气有着指责,「成熟点,我们都是大人了。」
「我也知道我是个大人了!」舒岑婕的声音尖锐,「我只是不想象个白痴一样对你一无所知,我之于你到底是什么?别告诉我,我只是个床伴,不然我肯定把你宰了!」
她的用字几乎使他失笑,「你当然不只是个床伴,你还是轩轩的保母。」
又是轩轩的保母?!
她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耿纳文,我真的生气了。」
「我看得出来。」
他敷衍的口气使她的怒火更炽。
「在你心目中,我到底是什么?」舒岑婕只好放软了自己的语气,「老实告诉我好吗?」
「女人。」耿纳文摸了摸她的脸颊。
她的表情一冷,将他的手打开。
她的反应使他一楞,他可不习惯被个女人拒绝。
「你别跟我装傻,你懂我的意思。」
他直视着她,久久——
「你是要承诺吗?」
她平稳的回视着他的视线,「没错!」
他们沉默的对视许久。
「我在等你的回答。」她打破了沉默,「我不可能跟个不熟悉的男人相处一辈子。」
「我们似乎没有谈到一辈子。」
他的话使她一楞,「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耿纳文直截了当的回答,「轩轩我还是会将他送出国,最快下个月,你就留到那个时候。」
她看着他,双手忍不住握拳。
「你的意思是说,纵使我再怎么不愿意,下个月我也得滚?」
「我会给你酬劳,当谢谢你。」
泪水再次在她的眼眶打转——
「耿纳文,你好样的,」舒岑婕因为他的话而显得脸色有些苍白,「这就是你的打算吗?」
他点头。
「好极了!」她冷哼了一声,「你不觉得你该问问我的意见吗?」
「没必要!」依然一副我行我素的口气。
她白着一张脸瞪着他,「是我高估了我自己吗?」
「或许。」耿纳文绷着脸,看她受伤害的模样使他难受,但他的生活确实复杂,不适合她。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的!想她舒岑婕一辈子不乏追求者,偏偏将心给了一个压根对她不在乎的男人。
「从现在开始,你别指望我给你任何好脸色,也别想碰我一下,不然我就告你强暴。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我是轩轩的保母,我现在就只是轩轩的保母,你是我的Boss,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的眼睛闪烁着怒气。
舒岑婕僵直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从未对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但她肯定他喜欢她,只不过这不够——
「若你想通了,我们可以再谈!」她倔强的看着他说。「我要的可不是个短暂的罗曼史。」
她的坦诚使他沉默,她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情感,想什么就说什么,直来直往,但他却无法对她坦诚。
「我姊夫说,你是卖毒品的。」
耿纳文因为她的话而脸色一变。
「真的吗?」她追问。
「你认为呢?」他阴郁的反问。
她摇头,简短的说:「我不信!」
「那我就不是。」他淡淡的回答。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她忍不住嚷道。
他们互相注视片刻,沉默在他们之间伸展。
「随便你,」最后,他僵硬的背对着她,「如果你想跟我划清界线,我会如你所愿。」
听到他的话,她仿佛被重击了一般,这个结果不是她想要的,但似乎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舒岑婕双拳紧握的看着他英挺的走了出去,她不会哭,她绝不哭,眼泪在她的眼眶打转,但她强迫它不能掉下来。
因为她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在乎。
※※※
她真不知道为什么倒楣的事接二连三,这几天,耿亚轩一改以往的乖巧,变得坏得要命,叫他吃饭——不要,叫他睡觉——不要,和他玩耍——不要。
有时她才一个转身,他便将她的衣柜或是浴室弄得一团乱,不管她怎么发火,他仍依然故我。
终于,在他拿彩色笔将耿纳文的西装和领带画得乱七八糟之后,耿纳文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是怎么教孩子的?」拿着领带,他冷冷的看着坐在面前的一大一小,口气公事化的对舒岑婕问道。
她深吸了口气,「对不起!」
「小子,你是有什么不满?」耿纳文的目光转向耿亚轩。
耿亚轩瞄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他只是个孩子,可能只是觉得好玩。」舒岑婕护着道。
「我教孩子轮不到你说话!」
他的口气使舒岑婕的脸色一冷,没错——他是老板,她差点忘了这点,她垂下目光。
「说话!」耿纳文的口气加注了些许的严厉。
「因为我喜欢!」耿亚轩回答。
听到他的回答,耿纳文用力的一捶桌面,「你说什么?」
舒岑婕连忙将孩子拉到自己的身后,轩轩一向乖巧,她相信一定有什么原因使他这么做。
「我待会儿会跟他好好谈谈。」她急促的说道,「你这个样子会吓到他的。」
「若你的态度不改变的话,他早晚会被你宠坏!」耿纳文瞪着她,「你最好搞定他,别再让他犯同样的错误,不然,不用等到下个月,你立刻就给我滚。」
他不留情的话再次伤害了她,不过这次她没有回嘴,只是拉着耿亚轩离开了耿纳文的房间。
※※※
一回到耿亚轩的房间,舒岑婕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虚弱的靠在小床旁,「为什么这么坏?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还那么不听话。」
耿亚轩揉着手站在她的面前,他的神情写着懊悔。
「不可以再有下次了,知道吗?」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
他低下头,「我不喜欢你们这样!」
舒岑婕闻言一楞,「什么?」
「妳跟伯伯!」耿亚轩说道:「你们都不讲话了,而且伯伯变得比以前更凶。」
听到他的话,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们变得好奇怪!」他的泪掉了下来。
舒岑婕心头一酸,将他给揽在怀里,然后她的目光接触到站在门口的耿纳文,他深邃的眼睛正凝视着她。
「傻瓜!」她直视着耿纳文,对耿亚轩说道:「我跟伯伯怎么会奇怪,我们——很好!」
「真的吗?」他抬头问。
她点点头。
「那你不会走,对不对?」他又问。
走或留,不是她能决定的——她依然看着耿纳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转过身离去。
她觉得困难的吞咽喉中的苦涩。
「不会的!」她紧抱着怀中的小身躯,给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把握的承诺,「我不会走的。」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感情原来可以如此伤人。
※※※
舒岑婕将大围巾拉拢更包紧自己的身躯,缓步走在耿家的花园里。
夜已经深了,但她却了无睡意,于是索性起床下来走走。
这几天日子过得很平静,但她很清楚平静底下的波涛汹涌,一个孩子都可以看出她跟耿纳文之间的不对劲。
她该继续僵下去,还是当两人之间什么问题都没有,然后等到他叫她走的那天,就爽快的拍拍屁股走人?
她挫败的叹了一口气,她才不可能做得如此洒脱,若是为了短暂的快乐,带给自己更多的伤害,她情愿不要。
她的眼角瞄到了一个人影。
「你在那里多久了?」她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耿纳文问道。
他耸肩没有回答。
「那么晚了,干么不去睡?」
「那妳呢?」
「睡不着。」她的脚踢了踢,淡淡的说。
他对她伸出手。
她瞄了一眼,迟疑的将手交给他。
他微微一个用力就把她给搂在怀里。
「外头很冷,你跑出来做什么?」
舒岑婕淡淡一笑,「我已经说了,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他搂着她回到屋子里。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想念他的怀抱,若能选择,她想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
「你这样是代表愿意重新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她轻声的问。
她的话使他身躯一僵。
「算了!」她推开了他,「当我没说过吧!」
「岑婕——」
她要自己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搞了半天是我自己愚弄了自己。」
「别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她的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口气轻柔,但眼眶有泪,「我知道我很迷人,但最重要的是——我还很方便。住在这里,替你照顾轩轩,还随时陪你上床,对不对?」
他的脸一沉,「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低贱。」
「不是我把自己说得那么低贱,是你要我这么低贱的。走吧!」舒岑婕拉着他的手走向楼梯的方向。
「做什么?」耿纳文不解的问。
「我喜欢你在我身边,而你现在需要我,那我们又何必折磨彼此呢?」她拉他进了房间。
一进房,她便动手脱了自己的睡衣。
她的模样使他忍不住皱眉,他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