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本来就没怎么吃饱的胃,因为长时间空著又开始疼起来。一开始只是隐隐有些抽痛,他随便喝了点水也没在意,没想到到后来越来越痛,直到他连站也站不住,躺在床上,蜷成一团,以手压著疼痛的部位,仍然不能让情况有一点好转。他就这样在半昏半醒的痛苦间沉浮了不知多久,幸运的是……终于看见他了……再痛也值了……
“佑赫,我……有件东西要给你。”紧咬著牙关挣扎著起身,胜皓半俯下身从枕下摸出一块冰凉的东西,交到佑赫的手上。
“血玉?”还是残缺不全的半块。点燃了烛灯,佑赫看到了手心里红得像血一般的半圆形玉石,猛然想起了秦暮那块千金难卖的岫玉雕刻的小观音,此刻自己手里这块血红中带著黑斑杂质的残破玉石根本就是个劣质的次品。
“哼……”轻哼了一声,他随手将它扔在床上,这种破烂的货色他看都不屑看。发现了他厌恶不屑的口气,胜皓强迫自己扯出一抹尴尬的笑:“这是护身服……是……”
是一对的,胜皓……
哪天你遇上喜欢的人,就把另一半给他……
分开的玉是有灵性的,它们彼此相通……
这样,即使那个人暂时离开了你,身在远方,你也可以为他祈祷……
他会听到……
另一半的玉也会保护他喔……
母亲的话还在耳边,他没忘。但他也知道,高贵的他,压根就看不上这种供给下等人的劣等的便宜货,所以他不求他戴著它,只盼他能接受,随便放在哪都好,至少让他每日的祈祷可以传到他身边……
“它是一对的……啊……”他来不及说完,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耐的站起身,胜皓忙抓起身边被抛弃的血玉,下了床想跟上他,没想到脚才落地,猛然袭来的一阵晕眩令他腿一软,差一点跪在地上。
“佑赫你听我说……”
“你别白费心机了,以为一块破石头就能打动我吗?哼,这块不值钱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著吧。”咬著牙嗤笑出声,狠心的说出嘲讽鄙视他的话,佑赫背过身,不让那人儿看见自己阴沈的脸色。
今晚……今晚看见秦暮那一瞬间沉浸在回忆里错颚的神情,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烦躁……那块玉,不用猜显然是王爷府那小子给他的……秦暮……还真是好命啊~~
那时大家都顾著戏弄秦暮,没人知道他的感觉。甚至有一瞬,他竟然有一种想冲过去抓起那块价值不菲的岫玉将它抛出窗外的冲动……
该死的!他的异常想必恒远早就看出来了吧。
只不过为了一块岫玉的护身服而已,比这再高档昂贵的玉他也有得是,怎么会偏偏在乎那一块?!更何况,他压根就不屑那种自欺欺人的所谓的“护身服”,他本来不是应该像靳尘他们一样嘲笑秦暮的吗?怎么反而……胸口沉闷得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刚刚,没想到他也会收到相似的东西……更没想到,一晚不爽紧绷的情绪竟然在那短短的一息间莫名其妙的烟消云散,似乎……终于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乍然松气的感觉几乎令他忍不住吁口气……
惊觉自己太过在乎,竟为这种微不足道的破事搅乱了心思、他咬牙刻意忽略了那人儿等待一晚的苦心,忽略了那满心期盼的目光,忽略了……那一瞬流经心底的温暖,他根本不在意那块玉的好坏,硬起心肠说出伤害他的话,只是用来表明自己一点都不在乎那种没用的东西。他才不像秦暮那个傻瓜一样,将个信物当宝似的保存著,完全没了之前冷漠的洒脱。
“佑赫……真的……很灵的……”胃,越来越疼了,幸好,他背对著他看不到。胜皓将按在胃部的手又紧了紧,腿无力得已经快支撑不下去。眼前骨感的肩膀是如此结实安全,让他有一种想要靠上去的冲动,想要捉紧它,得到力量,支持自己的软弱。无意识间小心翼翼伸出的手,还没碰到佑赫的衣衫,又自卑的缩了回去,自己……没资格碰他的……会令他厌恶……而他,害怕他厌恶的眼神……
“你……你把它随便放一个地方就好,真的可以保平安的……可以的……”急急的声音愈来愈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徒劳的举动有多么可笑,像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拼命的讨好……这男人,根本看不上……
“是吗?”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身前的男人忽然转过身,不冷不热的开口。
“……”他几乎不敢置信的缓缓抬起头,一刹那连胃痛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他心里,全被那张冷傲俊美的容颜占满了……他……终于肯信他的话了吗?
“真……真的,是真的!”迫不急待的点著头,他将手中一直紧攥的玉石交到佑赫手中。
漫不经心的抚摩著手里光滑湿润的石头,佑赫微低头看著那张盈满感激的小脸,似乎他的接受对他是多么大的恩惠一样。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以为在那双湛蓝的眼眸中,看到了满天星光……
“佑赫,你把它带在身边,会保佑平安的……当年我娘就是……”
“哼……”轻轻的一哼打断了胜皓兴奋的话语,那双略显邪恶的狭长凤眼恶意的眯了一下,“你以为,我会看上这种和你一样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吗?”
冰冷残忍的话让他还来不及反应,只有呆呆的看著那男人扬起他所见过的最性感邪气的冷笑,之后,眼前划过一道最美丽的红光,一瞬即逝的消隐在漆黑的窗口……
“不……啊……不……”呆了一样愣愣的望著窗子,胜皓喃喃的嗫嚅著,之后疯了一般冲出门外。
不要!不要扔它!他在黑暗里盲目的冲撞,跌在潮湿的草地上。
在哪?他把它扔在哪了?!两手胡乱在草丛中摸索,任尖锐的石块划破了手,血流了出来也丝毫没有感觉。心,早痛得麻木,冰冷得再也恢复不了温度……
没有……这里也没有!!
“出来……出来啊……”他蜷在湿冷的草地上爬著试图搜寻著第一寸土地,深秋的夜晚,雾浓霜重,身子被打湿,胃抽痛得更加厉害了。
“呜……”难过的呻吟著,胜皓仍然不死心的做著无用的努力,泪,怎么也止不住的落下,滴在他的手上,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但很快又变成冰冷,滑落到地面。
眼前浮现出母亲美丽的脸庞……
这块血玉是当年他爹送给娘的订情之物,后来战乱,整个村子被军队踏为平地,村民死了、爹也死了,只有娘还活著--那柄刺入胸口的箭被血玉挡了下来,才救了娘一条命。之后娘将那块已经碎成两半的玉佩像宝一样珍藏了起来,他知道,那是娘对他未能谋面的爹的怀念。娘每次拿出来看,都会静静的哭,然后说如果那块玉没有给她还留在他那里就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扔掉它?!!讨厌它不要它就好了,为什么要扔掉它!!……给了他希望,让他以为他接受了,让他以为他相信,让他以为自己多多少少有些用处……
你以为,我会看上这种和你一样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吗?
我会看上这种和你一样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吗!!!
好痛……心,好痛……像裂开一样,再也无法痊愈……他在他眼里,原来一直就是个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从一开始就是……他竟还可笑的以为他是有小小在乎他的……竟还自作多情的把那块血玉送给他……他……还真是贱……
“啊--”受伤的手紧紧的揪住胸口的衣衫,隐忍多时的胃痛终于爆发了出来,胜皓再也承受不住的趴伏在地上干呕著,剧烈得内脏都要吐出来一般,将他的意识完全的打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楚……
耳边,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他也懒得睁眼看了,只觉得下一秒身子已被抄出来,抱到温暖熟悉的怀里。
“不……放开我!放开我!”他无力的挣扎反抗著,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男人强硬的钳制。
“放开……”嘶哑的声音终于哽咽得完全说不出话,再加上剧烈的胃痛,早已榨干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只有虚脱的伏在佑赫的肩上,报复的咬住他的颈项,死死的……直到尝到血腥的甜味,直到全身痛得连咬的力气都没有,贴在他颈边的唇反倒像是情人间撒娇亲昵的嬉闹……
胜皓在半昏半醒之间听到门被踢开的声响,接著自己被重重抛在了床上。
“啊--”胃部遭到撞击令他再次叫了出来,天翻地覆的晕眩和痛楚袭向全身,剧烈的痉挛令他无意识的缩成一团,胃里不断的涌上酸液,他想吐……可是,早就空空的胃除了抽搐已经失去了作用,他张著唇却什么都呕不出来,只有毫无尊严的啜泣颤抖著,任这难堪的样子尽数落在眼前全无一丝表情的男人眼中。
“咳咳……啊,不--”阴影将他笼罩了起来,蜷起的身子硬是被展开,那双漂亮白皙的手无情的撕扯著他的衣衫……
“不……不要……”死命的推拒著身上有如魔鬼一般冷酷残忍的男人,胜皓绝望的呜咽著,挣扎著,终于,一直压抑的情绪冲动的哭喊了出来,“我恨你……我恨你!!”
空气陡然凝结,温度急剧的下降。佑赫猛然停住了动作,呆望著身下那双倔强却满含恐惧的蓝眼,似乎没有料到这一向柔顺懦弱的小人儿竟会说出这样胆大的话。
我恨你……
我恨你!
怎么……他逼出了他真实的性子了吗?
明明只是个男妓,明明自己厌恶他厌恶得要死,明明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为什么那简单的三个字重重的撞击了他的胸口,让他有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喘不过气来……
那小小的身子痛苦的蜷著,不自然的抽搐著,脸色苍白如纸,明明难过得随时都会昏死过去,但那惑人的眼,仍然不甘的含怨的望著他,控诉著他的残忍……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看来那块破玉对他很重要嘛……
眼眯了起来,他的犹豫在触及那冰冷得无一点温度的肌肤的时候消失全无,不顾那人儿凄惨恳求的眼神,狠心的一把撕开他仅剩的中衣。
“不……”他究竟要怎么折磨他才甘心……“求求你……不要……”
怨恨、哀求,都没有一点用处,转眼间他已被佑赫剥得一丝不挂,浑身赤裸的瑟缩在大床上发著抖。
他……明天就要出征了,所以……想在出征之前发泄个够吗……
可是,他这样的身体……
冷……而且,好痛……死死的闭著眼,咬牙承受著一波波的剧痛,胜皓将头紧抵在被冷汗与泪水浸湿透的被单上,豁出去的放弃了一切挣扎…………
然而,预期中的狂暴并没有到来,柔软干净的绒毯取而代之的落在他身上,将他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裹在了厚厚的被子里。
佑赫面无表情的拿过药箱,硬是将那挣扎著想逃离的人儿拖进怀里,强行的上药包扎。
“放开我……不要……”缠满纱布的手无力的推拒著身后温暖的胸膛,他不要他这种折磨完之后廉价的施舍。既然他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连人都算不上,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让他有受宠的感觉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毁灭他的希望……
他的等待,他的自作多情,只是换来一次又一次的玩弄和羞辱……
好残忍……给他个痛快吧,别再这样捉弄他……
怀中的人冷得像冰块,令原本脸色就不太好的佑赫更是皱紧了眉,抓过床边小桌上放的锅子,将里面母亲煲的鸡汤倒到茶杯里,送到那人儿冷得青紫的唇边。
“张嘴。”即使是普通说出的话,自佑赫的口中,也自然而然的带了命令的口吻。
不……虚弱的摇摇头,他已经痛得快要死掉,怎么喝得下……挣脱不开的身躯下意识的往佑赫的怀里缩了缩,贪恋著它的温暖……
佑赫却一把制住他,钳住他的下颔,将手中的汤硬灌了进去。他还从来没服侍过任何人,而他,这个下贱的娼妓,竟敢不知好歹的不领情……
“别……啊……”
刚刚灌下的药在下一秒被尽数吐了出来,沾污了他一身,他看见那人儿更加惨白的小脸,才意识到他有些不对劲。之前似乎也是,他……病了吗?
他快速的将自己的衣物除尽,剥开胜皓身上裹的毯子,直接将他光溜溜的冰冷身子搂入怀里焐著,轻轻摩擦著他,试图让那冻僵的身体恢复正常的温度。
“哪里痛?”双手小心翼翼的检察著他的全身,拂过胃部的时候敏感的感到怀中的小身体垂死挣扎著抖了一下,佑赫张开手掌轻轻覆住了那里,试探著按了一下。
“啊--啊……别……”无所适从的啜泣声立刻传出来,那人儿痛苦的哼哼著,连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胃疼吗?”
“不……痛!!……痛……”不要揉了……好痛……好痛!!软得无力的手徒劳的推著轻揉著自己胃部的大手,却丝毫也阻止不了佑赫的举动,他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多么残忍,剧烈抽痛的胃,脆弱得经不起一点碰触,这看似体贴安抚的动作,只是更增加他所受的酷刑罢了。
剧痛、寒冷、饥饿、疲惫……终于夺走了胜皓仅剩的一丝意识,他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如愿的陷入黑暗……
夜更深,四更
微弱的烛光,映亮了床上相互依偎的一对人儿,那小小的身体拥裹著棉被紧靠在身后瘦削却坚实的男人怀里,有些凌乱的发丝在烛光下煜煜发光,耀眼却柔和的金色美艳得惑人。
蓝色印花的白磁汤匙从碗中舀起,小心的轻触到胜皓的下唇,低沉磁性的声音诱哄著说著命令的话:“再喝一点……”
但接著,不顾怀中人儿虚弱的抗拒,佑赫手腕一转,轻易的将半匙的补汤灌进那微张的唇中。
先前才明白他是在胃痛,因为没吃东西又受凉的缘故,为了等他……而他,竟然毫不在意的任他在雾浓霜重的草地里挣扎,弄得伤痕累累……早知他当时是在忍受著怎样的疼痛和折磨,他……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以食指试去残留在唇边的汤迹,那张小脸仍然苍白得没半点血色。刚刚他在他怀里昏过去几次,嘴唇都咬破了,幸好现在似乎好了一点,可以喝进去一些汤了,原先冰冷的身子也暖和起来。
这样的胃,再不吃东西恐怕真的会坏掉,所以他才会趁著他好一点的时候,强逼著他喝,不管他愿不愿意。
“啊……够了……够……”来不及说出完整的话,才张开的唇立刻又被喂入一口,胜皓只有被迫咽了下去,但突如其来涌进的汤水呛到了喉咙,令他狼狈不堪的咳嗽起来。
那按在他胃部的手移到了他的背后,轻轻的拍著,顺著气。胃仍然在隐隐作痛,但比起先前死去活来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渐渐恢复过来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此刻正一丝不挂的和同样赤裸的他紧拥在一起,没有一点的遮挡……
纯男性的强烈气息充斥著全身,那似乎带著魔力的手缓缓的揉著他的胃,肌肤相亲的亲昵感觉令他浑身发烫,止不住的轻颤。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之前的羞辱还在心头,他记得那漂亮的薄唇是怎样轻易的吐出残忍伤害的话语,他记得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是怎样毫不犹豫的将他视之为生命的血玉抛出窗外,他记得那令他迷醉的黑眸里,轻蔑嘲讽的冰冷眼神,令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