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元解厄系列之卷四]_鸣翼见(下卷)_by:_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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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元解厄系列之卷四]_鸣翼见(下卷)_by:_live-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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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之间旱干百里草场,应该不是小妖。”

  飞帘并不像那老玄龟精般懂得预卜吉凶,但照他在妖军中混迹十年的经验,来者,不善。

  九鸣却不以为然:“怕什么,不过左右百里而已,大约也就是只顒鸟在作怪!”

  然而很快,九鸣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那一片曾经绿草如茵,眼下却枯槁如山火烧焚的焦土的地方上,站着一个青衫女子时,便知道眼前这个,绝对不是那什么状枭人面的顒鸟。

  青衫女子似游魂般站在荒漠中央,皮肤焦黑如炭,披头散发,指尖的长甲又黑又长犹如利钩,头半垂半抬,驼着背,双臂下垂,看上去疲惫无力,然她并没有坐下歇息,在荒无人烟的旷野间,诡异地站立。

  此刻他们正站在离那女子半里之外的山岗上,一路过来看到的是毁得绝对彻底的草原,寸草不生,滴水不留,不仅如此,连天上一丝云都发散干净,只余烈日炎炎。九鸣自己本身也是旱妖,自然清楚其中厉害。

  以前即便遇上天界千军万马,他也不见得会皱眉,可今日,看到这个旷野中地青衫女子,九鸣居然谨慎了。

  “你怎么看?”

  “女魃。”

  飞帘肯定了九鸣的想法,世间旱妖也是不少,但青衫焦面者,唯女魃一怪。传说上古轩辕黄帝与蚩尤一战,黄帝得天上神人襄助,蓄水有应龙,旱火有女魃,得制风伯雨师,遂杀蚩尤。后应龙女魃不得复上天庭,唯留人间,应龙居南极,故南方多雨,女魃居赤水之北,故北方多旱。

  九鸣道:“怪事,女魃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飞帘摇头,显然并无头绪。旱魃为虐,如惔如焚,如今不过是她一口吹息,便见百里焦土,若她发起飙来,只怕不止天山地域,就算中原大地,亦要赤旱十年。

  那青衫女子的肩膀忽是一动,头缓缓抬头,过长的头发遮挡着她的脸,看不清面庞。

  九鸣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飞帘:“她看到我们了。”

  飞帘并不意外地瞟了一眼一身张扬颜色的妖怪,本来山岗上就没有任何草木遮掩,除了瞎子没人能不发现他们的存在。

  “她跟应帝有些渊源,不好对付。”

  然而那妖怪完全无视自己存在的张扬显眼,歪着脸,手托下巴,指敲脸颊,“要不先跟她讲讲道理,看能不能把她给劝回去?”

  飞帘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毫不退缩地对上对方的视线,那道视线非常冰冷,近乎虚无,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他注意到,女魃青色的衫裙上极缓慢地升起一股股灰黑的砂烟,很快在她脚下的地面,也同样腾起黑气。

  于是,他打消了九鸣难得提出的和平念头。

  “恐怕不能。”

  第八章:亢声互拼旱妖凶,千古再现蚩尤弓

  忽见女魃弯驼的身影猛地弓起,垂臂极地,头却以极为不可思议的角度扬面朝天,发出一声栗人的尖啸。啸声如同刀剑刃锋互刮般刺耳,传入耳中犹如千针刺来,即便是飞帘九鸣二妖,亦不由得受不了地捂住耳朵。

  所幸飞帘早已吩咐金枫及时遣走附近牧民,否则就这一声鬼啸,足够让十里之内闻此声者三魂飞散,六魄离体,不死也得成疯子。

  可那女魃并不歇气,持续高昂的啸声一声比一声高,在刺耳得几乎让人宁愿揪下自己耳朵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极浓重的悲哀,仿佛鬼哭神嚎,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形似鬼魅的女子,居然曾是上古神灵。

  九鸣闻她声音不减,已知她在施展妖法。凡旱妖能以天燥之息旱干天下万物,更有一门极为罕见的亢音妖术,此等妖法始时并不厉害,但随声音渐行高亢,便如刀刃,借耳直入腑脏,将之震碎。要知道无论多厉害的妖怪,即便水火不侵,雷电不入,亦无法避开声音传送。

  侧目看到飞帘虽已堵住耳朵,但声音显然未能完全截断,看他脸色渐渐青灰,一道血痕无声无息地从他的嘴角淌落腮下。

  红发的妖怪心叫不妙,转过眼来盯住那青衫女魃,突然张口开声,他的声音始时很小,几乎完全被女魃的声音掩盖,然而那声浪极快地上扬,从沉重而变得高昂,一声高于一声,犹如木锤敲击石磬,古朴深厚,蕴含着旷古的庄严。

  仿佛磬鸣的男声,虽然无法完全压过那哭嚎般的女魃声音,然却慢慢地渗透,糅合,冲散了让人魂飞魄散的尖利。

  尖利的啸声骤然兀止,九鸣亦立即缓下声音,旷野刹时安静下来,连一丝风声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青衫女子低下头来,并没有移动,只是站在那里,瞪着九鸣和飞帘的方向。

  九鸣非常不喜这种阴森古怪的视线,特别是对方的实力不可估量,甚至可能在他二妖之上的时候,感觉就像被黑鸢瞪着的草蛇。

  “真难对付!”九鸣哼哼着,心情有些郁闷。并非为了打不过女魃,好笑了,他也没标榜过自己是世间最厉害的妖怪,打不过总可以跑吧?不过身边那个家伙,不是见风使舵的主,就算明明白白前面是万丈悬崖,可决定了便要执行到底,不惜摔至粉身碎骨。可真正要郁闷的原因,却是自己……

  女魃肆虐又如何?他自己还不是抬手就能让大邑十年无半滴水湿?何必多管闲事惹上这只难搞的女妖?!

  放着飞帘要是给女魃宰了,那更合适了!不用自己出手,什么仇都报了,脖子上的桎梏消失,天地消遥,岂不快哉?

  就刚才,女魃的亢声耐他不何,只要他闭上嘴巴,飞帘早已被震得五脏六腑俱碎,吐血身亡。可他偏偏就不惜耗用妖力,甚至不怕引来女魃注意,与之抗衡。

  他是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了……

  不等他多想其他,身旁的飞帘动了。

  飞帘本非坐以待毙,适才不过想不到女魃居然有这么一手给她占了先机,如今声音一停,飞帘当即施法攻击,只见在女魃四周地面蠢动不休,不等她做出反应,无数石笋犹如钢锥拔地而起,笋尖锋利无比,又快又狠地刺入女魃体内,甚至透体而过,女魃更因石笋冲击而双脚离地,被穿透挂于半空。

  “咦?”九鸣想不到她如此不堪一击,明明可以避开,可那女魃居然像一副死尸般呆立在那里,任由石笋穿过。

  挂在半空的青衫女子全身折成弓状,低垂的头,一把黑色的长发也垂挂着,四肢微微摇晃,就像扎中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生命的稻草人。

  看她一动不动,似乎死了,九鸣忍不住想过去看看,却被飞帘一手拦住。

  “怕什么?”

  飞帘没有看他,灰白的眼珠凝重地盯住石笋上插着的女妖:“她没有流血。”

  九鸣闻言错愕,看过去,果然见那石笋入体的地方,未有半点猩红。此时枯黑的手指动了动,上身慢慢抬起。女魃伸出一只手,按在石笋上,便见一股黑色的烟气从她指缝间漏出,黑色在坚硬的石头表面蔓延开来,像被腐蚀了似的,不过眨眼之间,地上大片的石笋均变成焦黑颜色,突然,“哗啦”碎成齑粉。

  石笋一碎,青衫的女子落回地上。她低下头,似乎对自己腹部为何穿出一个洞而感到困惑,抬手探进去摸了摸里面被扎得模糊的内脏,可体内早已腐败的脏腑哪里经得她这么一抓,烂掉的腐肉似黑色的脓浆沾满了她的手,甚至淌出体外。

  她看着手上黑色的黏液,突然一声低啸,身体表面的黑气更加浓重,地上碎落的散砂更是随之冉冉飘起,触目及处,漆黑一团。

  九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女子,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他生平也见过不少妖族女子,狐妖蛇妖婉转妩媚,虎妖树妖清纯可爱,可还真是没见过像眼前青衫女子这般,叫他浑身毛骨悚然,若是真身状态,只怕鳞都要倒竖了。

  旁边的飞帘依旧镇定自若,一法不行,再施一法,女魃足下大片土地翻出一片沼泽地来,因为焦旱变成干硬无比的地面变成泥泞沼泽,黑色的泥浆冒出滚滚气泡,女魃双足深陷,整个人慢慢往下陷去,眼见就要被黑泥浆吞噬。

  “——”女魃突然双臂探前,手臂不可思议地伸长爪住干硬的地表,十指抠住硬地,上身弓起,手臂收缩,整个人被拔起,便像有股力气将她拉离泥沼般。

  九鸣非常清楚旱妖的妖法在五行之外,飞帘的土属法术再是厉害,也无法将她击败,二者之间,必定是一方具有压倒性的力量,方可致胜,而如今,优势并不在他们这边。

  眼见女魃身上的黑色妖气越是高涨,飞帘突然与他说道:“你引她注意,我用天魔锁将她锁住。”言罢身形一动,往侧方窜去。

  九鸣简直想要破口大骂,引女魃注意?!怎么引?也不想想他们同为旱妖,让他去攻击好比是以火攻火,能有用吗?!

  可想是这么想,既然飞帘已动,他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那赤发红衣的妖怪踏前一步,一脚踩在山岗高处的岩石上,左手前探,但见两道光弧从他手心向外伸延,变幻之间,化出一把半人高,弯如弦月的弓来,正是当年叱吒天域妖界,以蚩尤骨成的挽月弓!!一股烈风自弓身炸开,扬起赤红的衣袍以及那一头鲜红如火的蓬发。就见他右手扣银丝弦,拉开弓体,随指而动画出一道笔直的光,羽箭搭弦,箭矢噬人,对准了青衫女妖。

  九鸣侧目注意到飞帘已非常接近,当下弦弹连环,连珠而发。

  三支羽箭快如飞蝗,准确无比射向女魃面门。

  身体穿个大洞还不在乎,那总不能连脸都不要吧?

  果然女魃不再任其攻击,愤怒地张口狂啸,长臂扫过去,枯枝一样的手臂像杆长枪,“啪!啪!啪!”轻易将连珠三箭一并扫落。

  九鸣实在想不到对方如此厉害,他手中挽月弓,箭出五十石,须知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一箭出去,开山裂石,当年就算是天界勇士巨灵神将,亦莫敢轻撄其锋。

  这女魃,果然不愧是曾与应龙帝君齐名的神祗!

  但那边飞帘逐渐靠近,狠一咬牙,连弹弓弦,就听“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声不绝耳,箭矢呼啸风声,不停往女魃面门射去。

  每箭弓开五十石,箭箭连环不过眨眼功夫,就算再坚固的护指指环也得崩碎了,更何况匆忙之间他根本来不及作护,那银白色的弓弦上不到一会便染成了红色,弦线弹离就像利刃割过指腹,血屑飞散,鲜红颜色随着弦线慢慢下滑,直至聚集成滴,滴落地上。

  可九鸣并不住手,扣弦更急,箭带着“飕飕——”的疾风,连珠箭快如流星连环,便像一根长鞭接连在空中飞舞,女魃只得拼命挥舞双臂,挡开箭矢,青色臂袖逐渐被割破,露出枯瘦如髅的手臂,阻挡的手臂毕竟不是钢铁所铸,渐有箭矢扯开焦黑干枯的表皮,干瘘的筋肉下很快露出森森白骨。

  那边的飞帘见九鸣全力以赴,亦不怠慢,一个急窜潜至女魃身侧,女魃只顾着抵挡毫不间断的利箭根本无暇估计身侧,正是给了他一个难得机会,机不可失,飞帘念动咒诀,一时间,地上锁链如万蛇窜起,往女魃身上扑去。

  眼见就要将女魃裹个严丝合缝,可就在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突然停住动作,然后纷纷软倒,一截截碎断成截,跌回地上化作尘土。

  飞帘一愣,似乎没有料到竟会如此。

  那边九鸣的状况却是危险了,他是非常成功地将女魃的注意力给拉到自己身上,可也同时也彻底惹火了女魃。连续不断地发箭,指腹就像被利刀割下无数伤痕般血肉模糊,鲜血染满手掌,即便不能停顿,但连珠的箭势已没有先前那般迅速,断开的箭鞭给了女魃可乘之机。

  女魃一声高啸,长臂猛伸,骨骼咯喳作响,凭空长了十丈之长,“哗啦”扫开大片来箭,青色的影子如鬼魅急前,竟在眨眼间跃上山岗站在九鸣不到半丈开外的地方。被黑色的长发遮掩的面孔此时更加清晰了,然九鸣还宁愿像之前那般隔着些距离看,至少还能存些幻想,毕竟曾是上古神女,皮肤再黑,相貌应该还是漂亮的。

  可惜这一靠近,就见头发下的面孔焦黑如炭,深陷的眼窝眼珠子凸了出来,干瘪的皮贴在头骨上连骨骼和牙齿的形状都清晰可见,整个脸看上去就像一具饿骷!

  想不到对方非但没被制住,反而冲了过来,九鸣忍住拔脚就逃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往飞帘那边叫道:“怎么软了?!”

  那边飞帘面无表情地回答:“没力了。”

  “什么?!”

  九鸣几乎被气得要吐血。便好像阵前叫他出去诱敌,好不容易把敌人引入瓮中,完了山顶高处有人喊:慢着别忙,滚木擂石还没准备好,你先带那敌人出去遛一圈再回来吧!

  女魃阴森的眼睛一直盯在九鸣身上,自古以来,便从不曾有过胆敢阻挡在她前面的妖怪,赤红的颜色非常刺目,而适才的连珠箭也几乎让她招架不住,于是乎,焦枯的脸越发狰狞,足以让九鸣了解到自己是彻彻底底惹毛了这只上古妖神。

  第九章:是凶是吉且一卦,我失彼物还我家

  弓乃远程兵器,如今与女魃相隔不过半丈之遥,弓箭便失了作用。

  九鸣左手一晃,收了挽月长弓,此时方觉得牵弦的手指疼得厉害,像要断掉一般,可惜他已无暇顾及。面前女妖浑身散升黑气,森冷的眼睛透过那层遮着脸的头发直勾勾地盯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却比任何动作都还要糁人。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习惯,赤色妖气从他身上勃喷而出,正是当年天渊之上旱干无数天兵妖怪的妖术,红色妖气如巨蛇狂舞,所过之地面立时龟裂。女魃避亦不避,浑身笼罩在艳红妖气之中。

  可惜以火攻火,不过妄动。任他催动妖力,女魃却是全无影响。

  飞帘在不远之处见二只旱妖在此斗法,心知这方圆百里的草地百年之内是绝对生不出一棵草来。

  他盯着那个红光中的青影,心中也有计较,之前两番交手,他注意到那女魃肢体僵硬,动作迟缓,眼神空洞无物,或许是因为人间岁月漫长得遥遥无期,又或是从仙贬谪为妖的缘故,虽无从稽考,但显然,这个曾为黄帝轩辕平定蚩尤叛乱的上古神女,如今已失去神志,并不能辨认面前的物事,只是本能地拔除阻挡在面前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缘故,让这个失去人性的女妖千里迢迢,来到这天山之下?!

  不及深思,他忽然见到那女魃肩膀耸动。

  当即施展缩地之术,借地而过,在九鸣身前的地面上突然冒出。

  “咯喳!——”一声闷响,他能判断出来,是肋骨寸断的声音。

  女魃枯柴般的手,已刺入他的胸膛。

  闻身后九鸣一声嘶吼:“你做甚么?!”他料不到飞帘居然会以身阻挡,那女魃这一击确实来得迅疾,距离如此靠近他必不能躲过,但……但不代表他会乐见飞帘这个家伙用自己的身体作肉盾!!

  飞帘虽为妖身,但亦不过血肉之躯,伤口当即血流如涌,喷在女魃的青衫上,点点血斑,触目惊心。

  九鸣从后扑出,不顾手上鲜血模糊抓住女魃手臂,试图阻止。

  然女魃的怪力不比常人,任他拉扯竟是纹丝不动。

  鲜红的血液顺着穿透飞帘的手臂泊泊滑落,带着热气和颜色,她忽然抬起另一只手,在上面是她自己体内黑糨糊一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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