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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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长生[重生]-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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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宫中赶来的时候,朱定北已经被包扎打理,但饶是如此,换药的时候那伤口的惨状依然让他心中惶然。好几次连他的师父都说他没救了,但他和老侯爷都不信,老侯爷说三年前那些庸医也说长生死了,救不回来了,可到最后他还是挨了过来。

    长生不想死,他不会死。

    而最终,他也确实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当时他看在眼里,体会到了人生第一次的恐惧,哪怕现在看着对他笑的朱定北,他仍然觉得恍惚。

    前半个月的时候,朱定北背上的伤使得他不能躺下,只能趴着,时时得有人扶着他免得压到肩膀上的伤处。后来伤口结痂了,有几次换药,昏迷中的朱定北依然会痛的浑身缩起来。

    只是一个月时间,他原本红润长肉的身体日渐消瘦,到现在,和皮包骨头都没有差别,手腿上的血脉都像是贴在皮上鼓出来了一样,脸上一点血色都找不到。

    那该有多痛,宁衡想象不到,也无法替他承受。

    朱定北见他一声不吭地快要哭鼻子,赶忙说道:“楼二和秦奚是不是来过了?有两次我听见鬼哭狼嚎来着,是那两个小羔子吧?”

    宁衡点点头,“楼大和贾十一也哭了。”顿了顿,他低声说:“我,也是。”

    朱定北笑出声来,眨了眨眼睛说:“长信侯爷的哭脸百年难见,我竟没有看到,要不然,你现在哭一个给我看看呗。”

    宁衡:“……”

    他捏住朱定北的鼻子,说:“没有第二次了。”

    不论是他哭,还是他受伤。

    宁衡沉了沉眼睛,语气郑重。

    一个月的时间,老侯爷费尽心思,刑部立案皇帝亲口吩咐,多方探查,却也没能找出真凶。

    而贞元二十三年正月二十七这日早朝,兵部尚书常寿安有本启奏:

    ——“臣具本参奏前凉州金城驻将一品将军李平,通敌叛国,陷害忠良!”

第113章 卖国通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朱定北醒后两天,老侯爷都不忍问起当日孙儿所遭受的情况。还是朱定北主动将当时经历一一述说,而后问起他昏迷后的情形。

    老侯爷听罢,沉默了半晌,没忍住哽咽道:“苦了我的乖孙儿。”

    若非孙儿机智果断,在百名训练有素的杀手手下他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想及那日在荒山中,血迹滴到他脸上,才让他抬头发现了绑在树上的几乎没有脉搏的孙儿,当时他心中就像被剐了一块一样,若是他晚来一步,长生就救不活了。

    如今听他说来,便如身临其境,又是后怕又是仇恨。

    他便将朱定北昏迷后的事情说来。

    当日水生快马拼命回城求救,他们赶来之前长宁山上的残兵已经与还未退散的杀手交手。那些人都十分精心培植的死士,在被擒之后立刻自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他们遍寻不到朱定北的……身体,下河,密林,甚至挖地三尺——他们都怕朱定北已经被埋尸——找到日落时分,朱定北捂在伤口上的泥土完全凝固脱落,这才因血迹滴落让老侯爷找到了他。那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大夫当初给他吃下人参丸,又止住伤口的血迹,匆忙将他送回了长宁山庄。

    说道此处,老侯爷也满是后怕:“幸好你当时匆忙,用泥土堵住了血,不然……”不用等到他找到人,孙儿的血都要流干了。他抹了一把老泪,道:“还得多谢你陈阿爷把他们家的保命药丸给你吃下,不然,连宫里的太医和宁衡的师父都说要救不回你了。”

    老侯爷险些说不下去。

    朱定北见他难过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只好转开话题道:“到底是谁要杀我?”

    出乎他的意料,老侯爷竟然还没有查出来。

    “那些人身上太干净,但是能养出这批死士的人满京城没有几家,再给阿爷一点时间。要是真查不到,大不了把这些嫌疑犯都一窝端了!我朱承元的孙子不是他们能动手的,我定要叫他们都不得好死!”

    老侯爷可不管别人是否无辜,若是那个幕后元凶真藏得好,他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朱定北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场刺杀来得毫无预兆,而且完全是冲着镇北侯府而来的,对他下手,不像是报复,而像在泄愤。

    他也没有多少时间想。

    重伤之后他元气大伤,哪怕现在恢复清醒进食正常,药物里也会放安眠的药材。一则助他养伤,二来是担心他疼得受不了。

    不仅镇北侯府查不到,连贞元皇帝都没查出那是谁的手笔。

    他对朱家军忌惮是一回事,但镇北侯府的安危却是他的责任。说到底,镇北侯府就是朱家在京的人质,皇帝若是保护不了他们,朱家又怎可肯为他誓死效命?又如何让朱家安心在外?

    而且朱定北一个孩子遇到如此恶劣的刺杀,他想瞒住天下人的耳目都不行。

    对方实在太嚣张了,这不仅是要朱定北的命,更在挑衅身为九五之尊的他,藐视皇室的威严!

    可查了一个月,他还是没有头绪。

    东升太监知他心中烦忧,却也只能劝道:“陛下,镇北侯世孙如今已经醒来,性命不碍事就是伤了身子。不过朱小侯爷也不必上战场杀敌,您许他一生富贵安康,便是比常人柔弱一点,也不打紧。”

    贞元皇帝沉声道:“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

    此事若不给朱家一个交代,这件事永远不会过去。没看到朱振梁想要提前回京的折子已经递到他案头上了吗?

    他就是想忽视都不行,毕竟朱家就这么一个嫡子,回京后的处境原本就不光彩,现在更是差点丢了性命,他没理由也不能阻拦朱振梁回来。单从这份折子就可以看出,朱家对洛京已经不放心了。若不是太医回话说朱家那个小世孙身体已经彻底坏了弟子,往后都需要小心养活,朱振梁肯定会趁此机会将嫡子带走。

    沉思了一会儿,贞元皇帝突然问道:“父皇的忌辰就要到了,太后如何安置?”

    东升太监愣了一下,立刻会意他要问的其实是长信侯爷,恭声道:“回禀陛下,与往年一样。”

    “传信到慈宁宫,今日朕要与母后共用晚膳。”

    听着东升太监应声的话,贞元皇帝有些心不在焉。当日朱定北遇刺,宁衡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闯出宫去,连日来连一个告罪的口信都没有。历代长信侯爷生性寡淡,虽有忤逆圣意的时候,却绝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与其他世家有过多的来往。而宁衡……他和镇北侯府实在走得过近了,他应提醒太后一句。

    长信侯,需要管束了。

    朱定北遇刺一事一筹莫展,贞元皇帝虽然心烦却不心急,可万万没料到,在短短几日后,兵部竟然会给他投了一个天大的官司!

    常寿安执笏出列,躬身道:“启禀陛下,臣兵部尚书常寿安有本上奏。”

    贞元皇帝诧异,什么奏本竟然没有提前递交奏折反而要在早朝之上当廷启奏?帝冕垂旒后锐利的眼睛在百官身上一扫而过,他,要弹劾的是谁?

    贞元皇帝心中有了几个人选,却没想到常寿安竟然说出一个他万万想不到的名字。

    一个,死人的名字。

    “臣具本参奏前凉州金城驻将一品将军李平。”

    “……谁?”

    贞元皇帝怔了一下,竟似没听清地问了一声,常寿安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句,像是没听见四周同僚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获得皇帝恩准后,他平板的声音继续道:“兵部自前年十一月起便受皇命清查在册的驻军兵将。在三个月前原本已经大致收尾,但臣与兵部主司们发现李家子弟涉案者众多,心中生疑,怕有错判漏判辜负圣恩,因此便遣人细细核查。万万没料到,竟然在北调敦煌郡的原金城二品将军李守仁房中发现密信。”

    “信中所述,表明李守仁与匈奴勾结串谋谋害朱家军主帅的幼子,信件时间在贞元二十年十月,与现在的镇北侯世孙在鲜卑府遇袭的时间吻合。”

    “此时兹事体大,臣等不敢妄加定论,后加派人人手查证。昨日至晚,证据送达刑部,臣不敢怠慢,是以奏禀陛下。”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自己写好的奏折来。

    东升太监赶紧下来取给皇帝,贞元皇帝却看也不看,对常寿安道:“你接着说。”

    声音中喜怒难辨,在他手下效命了这么多年的大臣们却知道他已经怒到了极点。

    常寿安弓着的身体伏得更低,硬着眉头吊起嗓子道:“陛下容禀,老臣与各司主司一一核查,李守仁驻守金城时乃为李平手下大将,此前匈奴与李守仁已有几次往来,交易马匹和……朱家军的动向兵力以及布防,其心可诛。而根据信中内容分析,匈奴一方屡次提及李守仁的上将,证据无不指向前一品将军李平。若是罪证属实,李平及其党羽犯的便是通敌卖国,陷害忠良的大罪。”

    “臣已无权查证此事,需上呈陛下处置。”

    说完,常寿安吞了吞口水,暗暗呼出一口气来。

    金銮殿上,除了他的声音已经听不到其他,如今他停下来,更是静的可怕。

    李平,驻守凉州第一要塞金城,历时十二年之久——大靖第二大将,死后还引发羌族入侵大靖四境告急的大人物。

    现在,竟然有人在他死后控告他通敌卖国。

    贞元皇帝和朝臣们都以为他们之前经历的那些——鲜卑吏治大罪,驻将犯法监军叛皇的株连大罪和血洗,四境告急,已经再没有可能比这些更让朝野震惊的事情,他们也以为他们已经练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涵养,却没想到,今日今时,竟还有一桩第二大将叛国的大案等着他们!

    听闻的人几乎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连贞元皇帝一时间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

    还是一人踏出列,打破了僵局。

    “臣刑部尚书李达深启奏陛下,通敌卖国陷害忠良乃是不赦的大罪,一旦查实据我大靖刑律,将判九族皆斩,妇孺无赦的重处。臣自接任刑部以来亦未审理过此等案件,涉案的又是已经过世的一品护国将军,追封二品侯爵的大将,刑部惶恐,还请陛下助臣彻查此事。若有冤情,则不让功勋蒙冤。若查属实,也定不能让真相泯灭人间,必当先于天日之下,才能还我大靖朝野清明,昭礼仪忠孝于天下黎民。”

    这件案子由刑部上呈,最终肯定要由刑部主审。

    刑部尚书这般说着已经是满头大汗,显然也是想提前求援,以免皇帝将如此答案分派到刑部他们却没有能力查证。

    贞元皇帝回过神来,“爱卿所言甚是。李平乃一门之首,曾立战功赫赫,若他通敌……我大靖危矣。”他闭了闭眼睛,继续道:“通传各州,李氏一脉将士不论官级高低一律就地扣押,接受审查。李氏九族族亲,不论是否在朝为官,不论身在何处,看押府中不得出入。任何人,如有抗旨逃逸或传递消息,格杀勿论,包庇相助者同罪。”

    此话一出,当廷便有数人软到在地上。

    外姓王李氏一脉已经被灭了九族,现今存余的李家已是李王一脉九族之外的旁系,但尽管如此,两三百年的经营,他们如今也是根系庞大。不说李家的内姓子侄,便是在九族之内的外姓姻亲也是多如牛毛,百官中便有他的九族内的姻亲,还有姻亲的姻亲,这般牵涉开来,朝堂之上那些承受不住打击的人已经昏厥了好几个!

    贞元皇帝视若不见:“令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主审此案,一切事务就此押后,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此案查得清楚明白,不得有一丝错判,轻忽,或不实。”

    被点明的三司首脑齐声应和。

    贞元皇帝身心俱疲,说完之后连吩咐一声都不曾,起身离开。低垂着脑袋装鹌鹑的东升太监看到龙袍闪过,惊地看了眼,忙高喊一声退朝,快步追了上去。

第114章 着眼天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朱定北听到李平通敌匈奴的消息时,呆了好半晌,待他压下心中惊骇,再向老侯爷确认时,老侯爷已经把李平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通。

    老侯爷听他愣愣地问:“阿爷刚才说什么?”时,也愣了一下。

    一旁给朱定北剥坚果的宁衡抬头道:“李平叛国通敌,现李氏一脉的将士及其九族都被就地扣押问审。”

    他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今天吃撑了一样。

    朱定北惊得一动弹,顿时牵动还未伤愈的肩膀背部和右腿,疼得嘶了一声。老侯爷吓了一跳,宁衡干净把坚果丢开,抓着他不许他乱动。

    朱定北却顾不上疼了,急声道:“信件核查属实?李平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侯爷现在还是气得脸都胀大了一圈,狠声道:“还能为什么?他李平想要我朱家万劫不复!你没看他和匈奴透露的都是我们朱家的线报吗?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对你下杀手!三年前,你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李老贼胆敢如此,我朱家与李氏不共戴天!”

    朱定北脸上无悲无喜,只是皱着眉头道:“此事疑窦重重。撇开其他不说,就算李平真的通敌,在他死之前那些信件肯定会毁得一干二净。李守仁是他的心腹,也定知道这些信件被人翻出来的后果,不可能私藏。难道是有人陷害?”

    老侯爷的怒火一停,但仍旧道:“不管李守仁为什么私藏信件,但那些信已被证实不是伪造。当年我就觉得奇怪,匈奴人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和位置,甚至能在你的马上动手脚。但若是李平一党与他里应外合,这就说得通了。”

    朱定北依然固执己见,“会不会是匈奴——阿爷,会不会是胡尔朵的诡计?李家虽不比我朱家,之前整肃军治时也受了重创,但李家将在我大靖依旧实力非凡,一旦被株连九族,我大靖军力必定因此受创,届时再来一场四境动乱,我朝未必能像去年一样平息干戈。”

    他到后面越说越急,老侯爷闻言也冷静下来。

    他起身道:“若真是那老妖婆……不行,我得进宫面见陛下。”

    他说着就要走,朱定北忙叫到:“告诉阿爹一声,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时刻防备匈奴与羌族异动。”

    老侯爷高声应了声,话音未落已经没了踪影。

    朱定北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宁衡一直死死地抓着他,否则他刚才情急之下非得再一次动到伤患不可。

    他讨饶地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宁衡,心中却还是惊疑不定:“阿衡,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他犹自无法置信,李平前世还没有这种劣迹传出,一点迹象都没有。哪怕朱定北与李家血海深仇,却也从未想过他们会卑劣到与匈奴窜通的地步。但信件不假,李守仁也没那个本事瞒过李平的耳目与匈奴私下窜通。因此他才会大胆猜测是匈奴人栽赃陷害,意图惹起大靖内乱。

    但这也仅仅是他的猜测。

    宁衡让他靠在软枕上,道:“等你睡了我去问。”

    他这段时间都守在朱定北身边,对外边的事不怎么关注。朱定北却是心急如焚,推搡着他道:“现在就去,快。”

    宁衡看着他没动作,朱定北干脆闭上眼,说:“我休息一会儿不用你陪,你快去快回。”

    宁衡等了一会儿,见他打定了主意只好起身。不过两刻钟又返身回来,手中还拿着一碗补药。

    朱定北听到他的脚步声早就等着了,见他不吭声地把药碗往自己嘴边送,当即抢过来一口饮下,一边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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