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黑暴- 第529部分

　　　　这带着死亡气息的利器在尾部喷射着橘红色火焰，在阴暗天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死神轨迹，临空爆炸的火箭弹似同死神挥舞镰刀收割下方生命。血流成河的战场上破奴军黄飞鸿部大军，护卫着炮队快速通过这个死亡地带。而遭到火箭弹打击的突厥骑兵此时已经乱成一团，他们相互冲撞着找寻逃生的道路。数百发临空爆炸火箭弹造成的伤亡是巨大的，对列阵突厥骑兵心理上的冲击更为巨大。遍地遗留的人马尸体再次遭到混乱军阵骑兵踩踏，死亡前哀嚎充满战场上空。借此良机，协统黄飞鸿带领的骑兵分成三路进攻箭阵，如同铁犁破开土地，他们用手铳长矛和战刀硬是开通了一条血色通路。

第九百六十四章狂风折巨木劲草柔克刚（三十）（）　
远处传来火箭炮呼啸爆炸的声，吸引了指挥高台上观战的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按说雄鹰营应该在右翼集群发起进攻后再行攻击，张黎率先动手完全出乎了张平安的预料，只是他的关注点在右翼集群和正面进攻大军身上，也就忽视了张黎这支偏师闹出的大动静。随着雄鹰营身后第二轮火箭炮发出山摇地动般怒吼，雄鹰营主力大队也全部动了起来，他们跟随前锋开出的通道在血色薄冰上快速行进。其间有不少战马因路滑而摔倒，许多战兵跌落下马摔断了胳膊，他们在兄弟们帮扶下爬上辎重箱车。

　　　　火箭炮箱车在打完所有火箭弹后，一帮炮手用铁铲子将地上的雪掀上箱车将冒着残烟的炮架灭火快速把驮马挂上。驾驭手一抖缰绳炮车起步，炮手们手忙脚乱地从前后爬上，上车后这帮炮手在行进的箱车上拆除封装火箭弹木质圆筒，炮手用斧头砍断圆筒与炮架上连接不管圆筒好坏并将其推下箱车。辅兵则把辎重箱车上的粮草转移到火箭炮箱车上，一个个辅兵从行走的辎重箱车上搬运大袋的粮食，递给火箭炮箱车上的炮手。辅兵这样腾空辎重箱车，就是要给伤员腾出地方，雄鹰营没法将刚刚摔伤的兄弟转移回后方。

　　　　乘着突厥骑兵的慌乱的空档，上千辆各式箱车随主力似一股不可阻挡山洪通过了死亡地带，雄鹰营主力在前锋的接应下继续向西前进。全骡马行军的雄鹰营二万多大军，不理会后方数十万突厥是否断绝其归路，坚定地朝敌人后方营寨冲去。待雄鹰营走出十里，堵截的突厥骑兵才有些反应过来，他们想要去追却遇到了跟进支援的破奴军水龙营五千骑兵。这支由许梁部水龙营协统魏永路带领的骑兵，本是作为接应部队，他们的职责本是确保雄鹰营后路安全，并没有跟随雄鹰营进击的安排，雄鹰营突然全军突击也让魏永路有些不知所措。

　　　　协统魏永路一面将雄鹰营军情上报都统领许梁，一面驱动本部向前。然而，遭受火箭弹打击的突厥人却将魏永路部列为重点报复进攻对象。突厥人不傻，雄鹰营兵强马壮不是个好啃的骨头，这支大军吃不下口还得崩掉大牙。而面前这支打着黑色复古龙旗破奴军，人数不多正好可以给刚刚阵亡的家人报仇雪恨。于是乎，近十万骑兵分批扑向了西北面的水龙营魏永路部。水龙营都统领许梁一看突厥人这架势立刻将本部主力派到魏永路部身后，他打算用六千战兵组成一个稳固防线接应魏永路部。其右翼的协统钱格福部许梁暂时还没打算调动。

　　　　至于说雄鹰营的后路许梁也顾不上了，他赶忙将这一突发战况上报给副帅陈铮，希望陈铮能派遣大军护卫水龙营后背。然而，战事变化很快，基本上都反应过来的突厥骑兵约三十万骑兵在二十里战场上万马齐奔，从各个方向上对右翼许梁部发起了攻击。早前，雄鹰营驻防右翼时占据了三个山头要点，张黎临进攻前将这三个战场要点交予许梁水龙营驻防。当时，许梁注意力一直在南面主战场上，他只派了三千骑兵接防。三个要点上分别由一千人马驻防，显然比雄鹰营主力大军驻防兵力上差了许多。

　　　　特别是位于西北那个叫红石敖包的山头，更是水龙营主力与协统钱格福部之间结合部，一旦丢失这个要点不但钱格福部会被突厥大军分割，渗透进来的突厥骑兵还会威胁到右翼集群的侧翼。此时，整个右翼集群正对南面罗斯主阵将遭到来自西面突厥骑兵的侧击，这个后果是许梁所不能承担。面对五里外全力冲锋的突厥骑兵，留给许梁的调兵的时间并不多，加之战场情势急迫许梁下令将西南防线交由魏永路负责指挥，许梁自己则带领一千战兵和三千孩儿兵前往红石敖包堵住突厥骑兵的冲锋。作为一军的主将许梁离开了自己指挥阵位，接替许梁指挥的协统魏永路下令用刚刚架设好的弩炮向敌人群轰击。噼啪作响的火铳声在许梁预设防线上响起，而作为一军主将的他则带领援兵冲向四里外的红石敖包。

　　　　在正面战场上，赵光明部战车营停在了罗斯主营新设的障碍地带前不敢前线，这些三尺来高的白色圆柱状障碍曾经在北面造成了右翼集群战象营七十辆战车被炸毁，其余战车个个带伤。而在这个障碍地带西四十丈远地方，罗斯人主营前又修建了两道护墙防御工事，破奴军战车想通过障碍地带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了。更为让人头痛的是，罗斯人在这四十丈宽的障碍地带后方修建了无数半圆形护墙阵地，每个半开放的阵地由二十至三十火枪兵驻防，破奴军要是派遣小股部队破坏障碍就会遭到罗斯火枪兵的打击。

　　　　战争总是能从对手身上学到有用的战法，罗斯人不傻他们也从对手破奴军身上学会了对付火枪和火炮的方法。在三里外的小山上，罗斯主帅季久涅夫将手中大半火炮集中在正东，至于正北方向他只安排了不到四十门火炮。在这场关系到罗斯联军生死存亡大决战中，罗斯人手中现存的本钱已经不多，季久涅夫采用长蛇阵也是没有办法。在季久涅夫看来，对手战力强大不易战胜，要想取胜只能采用拖延时间的办法。打了这么久仗的季久涅夫还是看到了破奴军存在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对手破奴军不如蒙古人耐寒。

　　　　季久涅夫多年打仗的经验发觉，对手破奴军居然在初冬时节就用上了罗斯大军深冬才使用的厚军帐，并且还向前线大营运送了大量木材做烤火燃料。就此，罗斯主帅季久涅夫判断破奴军不一定能适应兀秃刺草原的严寒，也为季久涅夫定下以拖待变的战略决断。而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则更关心正面战场和右翼战场突破问题，右翼大军中鲁得银战车营四百多辆战车正缓慢逼近罗斯主阵山坡，后方跟随作战的鬼刀队也紧随战车前进。杨威炮队显然接受了前几天作战不利的教训，早早地敌人控制山脚下布置了带护墙的炮位。

　　　　杨威炮队的五百辆弩炮箱车也提前冲到山脚下二里外平地，摆开了炮击架势，虎贲营主力一万火铳兵分布在弩炮箱车四周为其提供近战保护。今日作战破奴军主帅张平安亲自调整了右翼集群的兵力部署，他将黄志部顶在右翼集群右翼，并命令黄志随时投入主攻作战。上次作战歼灭了突出部突厥骑兵后，破奴军右翼集群与中央大军连成了一片，右翼集群左侧几乎没有压力。张平安打算用虎贲营和白狼营两支精锐甲等战兵营，配合兵源实力超强的鲁得银战象营一举打穿罗斯长蛇阵的腹部。

　　　　因此，他安排黄伟部雷神营护卫陈铮大军右翼，再加之许梁部整个右翼集群在右侧至少有两支战兵营护卫基本可保大军无虑，以至于许镇部猛狮营成为右翼集群大军的预备队。右翼集群以火炮实弹试射定位拉开了大战序幕，同样中央集群则是弩炮先行，轰击躲在障碍地带后护墙的罗斯火铳兵。开始的炮战打得零零散散，罗斯火炮也进行了还击。在正面战场只要出现罗斯炮声，必然招致杨妹妹炮队火炮压制，一副不把开炮的罗斯火炮清除绝不罢休地气势。在罗斯人障碍地带外三十丈，破奴军战车侧面迎敌，黑洞洞的火铳射孔对准了敌军所在方向。

　　　　而破奴军死士营三千死兵成为破障先锋，他们人人背负三十斤重的火药桶，先是在战车后方集中，然后数十人拉开距离走曲线向障碍石堆跑去。前行中的破奴军死士遭到了罗斯火枪兵远程覆盖射击，有七八个身穿皮甲的战兵倒在血泊之中，有两个死兵被敌人火枪发射的铅弹打断了大腿，他们匍匐在地双手爬向既定目标，刺目的鲜红拉出一个道长长血痕。一接触的罗斯人石碓死士们也不用管里面有没有埋藏火药，他们纷纷将身后火药桶安放在石碓前点燃引线就往后方急跑，死士们需要远离这个要命炸点。依次爆炸的火药桶其声响有大有小，有些石碓中火药桶殉爆声响震耳，有些石碓则完全没有埋藏火药，还有一些或许是火药受潮产生的殉爆只有一股很大白烟。

　　　　借助爆炸的瞬间，女护兵们不顾天上还掉落的碎石，冲向死伤在地破奴军死兵身边，她们或抬或拖将死伤的将士们运回后方，其间六个女护兵也血洒疆场。仅仅一次死兵爆破罗斯联军设置的障碍，破奴军主帅张平安一下看清了罗斯已经缺乏继续战争的能力。从破奴军死兵爆破敌人障碍的结果上看，罗斯人出现了火药匮乏的情况。中央集群战车在死兵爆破后既会前进十丈，为下一轮死兵爆破提供掩护。虽然中央集群采用死兵爆破暗藏火药桶障碍战法进展显得缓慢，却能有效降低破奴军伤亡。也就在破奴军中央集群主力即将取得突破，整支大军做好全力一击的准备之时，从右翼集群传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破奴军水龙营都统领许梁被数万突厥骑兵包围在红石敖包。

第九百六十五章狂风折巨木劲草柔克刚（三十一）（）　
战场上的意外往往出乎人的预料，又往往有其必然成因。破奴军水龙营都统领许梁带领增援部队刚刚抵达红石敖包，连阵型都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就遭到了近五万突厥骑兵的冲击。破奴军水龙营对战的是由三十余个突厥部族组成的松散联军，按照以往战场规律这些人的战意都不会太强，更何况参与进攻的突厥骑兵大多数年级不轻，甚至还有不少女人穿上皮甲与男人一道冲锋陷阵。随着天气日渐寒冷，这些小部族的突厥人几乎失去了生存的希望，支撑他们活下去的信念只剩下为亲人报仇了。

　　　　刻骨仇恨令人失去理智，没有理智的突厥人在血色中陷入狂癫。数十万骑兵奔涌扑向破奴军单薄火铳军阵，刚刚赶到红石敖包的许梁部还没来得及展开队形，突厥骑兵前锋已经接近火铳射程，早前在此驻防的水龙营一千余火铳兵用一次覆盖齐射拉开战幕。金属弹雨组成的狂风将最前面的突厥骑兵打于马下，上百翻滚的人马血染沙场顺便还绊倒了后方无数飞骑。匆忙列阵的破奴军水龙营战兵，纷纷投入到对突厥骑兵的射击中。都统领许梁带来的老兵最先发射铅弹，而孩儿兵则少了些实战经验列阵上慢上许多。

　　　　正是这次匆忙列阵带来了不少作战隐患，首先，二千多老兵构建中心阵地，他们射击速度快装填弹药更快。许梁将依次列阵的破奴军防御阵型组成一个由北至东南的半圆阵，这个阵型以山顶为中心，二千余孩儿兵在西至东构成阵线。破奴军也是骑兵他们在组成火铳军阵后，将胯下坐骑围在阵型中央。开战不久，初上战场的孩儿兵则由于紧张过度，他们中许多人在通条压实铅弹后竟然搞忘将其拔出，在射击时将通条与铅弹一起射出。破奴军每支火铳只配备一个通条，平时这通条插在火铳管下护木中，一旦通条当铅弹给打出去他们手中火铳也就废掉成为没用地烧火棍。一轮射击过后近一成孩儿兵将火铳通条打了出去，这下二百孩儿兵成为了看客，他们有些犯傻地站在阵位中不知所措。

　　　　缺乏作战经验的孩儿兵如同滥竽充数中的南郭先生，等待着带队军官前来处罚。此刻突厥骑兵已经进逼至五十丈内，带队军官忙着喊口令指挥对敌射击，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工夫去管傻乎乎拿着火铳的孩儿兵。要说突厥是奔涌地海潮，驻防红石敖包的破奴军就是抵御狂潮的巨岩，火铳射出的铅弹如同死神手中挥舞地长鞭，无情抽打来势汹汹敌人骑兵。但凡被这死亡之鞭抽打到的突厥骑兵，无不被这巨力击飞或倒地抽搐，他们身上的皮甲似同纸片毫无防护能力，断裂的手脚滴趟着粘稠地鲜红血柱遗落战场。面对如此血腥场景，被复仇念头刺激得陷入疯狂的突厥骑兵没有丝毫退缩，他们不惧死亡用生命铺就了进攻红石敖包的通路。

　　　　五万骑突厥骑兵不惧怕死亡一次次冲击，终于突入破奴军军阵当中。一匹匹狂奔地战马冲入严密军阵，瞬间将破奴军人墙撞击出一个个缺口。被战马撞飞的破奴军战兵在后飞地一瞬都能听到清晰的“咔吧”断骨声，他们倒地后几乎不能发声，大口鲜血从他们口中喷出。同样被撞飞的还有突厥骑兵，他们在生命最后一刻以身体为武器砸翻了数个破奴军战兵。这时，火铳已经失去其应有地威力，战刀长矛冷兵器成为了战场主角。水龙营弩炮箱车留在南面主阵地，随军炮队主要掩护其射程范围内的两个山顶要点，对于五里外的红石敖包弩炮开花弹根本就无能为力，这也造成红石敖包防御的破奴军水龙营火力不足。

　　　　在进入肉搏战时，红石敖包战场反应最快的就是那帮经验丰富地老兵，他们拔出栓战马的长矛一层层向前递送。短短一炷香时辰，红石敖包破奴军军阵就出现了森林般枪林，破奴军战兵将长矛以大斜角树立，他们将矛尾插入泥土双手紧握。破奴军水龙营被迫用人墙枪林构成了一道临战障碍地带，用以抵挡越来越多冲入近前的突厥骑兵。红石敖包防御的战兵此时已经失去了骑兵对冲的机会，他们只能用伤亡最大的步兵军阵迎击敌人骑兵。长矛入肉声和长矛因巨力冲击折断声不绝于耳，喊杀声压住了战场火炮爆炸声。进入近身肉搏骑兵永远强于步兵，每一次突厥骑兵冲击不但造成破奴军阵线外围伤亡，也将破奴军阵线向山顶压缩。

　　　　破奴军右翼集群副帅陈铮在得到水龙营遭受突厥数十万骑兵冲击的消息，他立刻下令留在东北面预备队许镇部前往增援。而在陈铮身边的统领参谋张汉提出了反对，张汉认为在西侧护卫大军右翼的黄伟部更为接近许梁阵地，调黄伟部更为合适。但陈铮认为大战在即与其调动黄伟不如调动预备队许镇部更为恰当，按照陈铮对破奴军战力估计许梁部水龙营加上随后增援的猛狮营许镇部，可以堵住这突厥骑兵的冲击。于是，副帅陈铮否决了参谋张汉的建议，他下令传令兵向许镇部传达增援军令。

　　　　右翼集群出现的变故一开始并未引起主帅张平安的重视，他一直关注着正面战场突破罗斯人防线。随着一份又一份军报传递到指挥帅台，张平安从漫不经心到心情紧张转变不过小半个时辰。通过参谋将战场态势标注在沙盘上，他这时才发觉右翼集群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首先是许梁部接防雄鹰营留下的阵地。明显是两头重而中间空虚，三个防御要点上只有千把人驻防如何能抵挡住数十万骑兵地冲击。特别是身为右翼集群的主将陈铮，居然没看清这战场危局还舍近求远地调许镇部前去填补窟窿，这更加剧了张平安内心担忧。

　　　　很快张平安从担忧变为焦躁，他看出了副帅陈铮命令中一个战场之外地隐忧。那就是许镇是许梁的亲兄弟，让许镇去救援许梁当然会全力以赴，只不过张平安担心的是许镇或许过于急迫反而欲速则不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