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辎重上的牵挂。有了这些人口，破奴军就能与草原曾经的霸主林丹汗一决高下的本钱。有了这些人口，他对女真人的战争就有了取胜的基础。
在张平安心中，前有“镇虎堡”这颗钉子，外有定奴、镇奴、制戎、白山、铁锁外围防线，炮队杨妹妹手里还有“白磷弹”这个杀人利器，女真人不死个十来万人连破奴城的边都摸不着。再加之破奴城有卢象升在坐镇，更有张黎这个破奴军悍将辅佐，坚守破奴城半年不成问题。
正是有了这些战略上的考虑，张平安才沉下心来与马腾耀比耐心。不过，他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漂亮，孙承宗要是不知道小狐狸的为人，一定会以为大明朝又出了一个外藩忠臣。
“破奴伯的话很是中听！不过，你的小参谋长跑哪儿去了？”
“督师眼光深远！嘿嘿！我让他带兵直接掏马腾耀后路去了，据我斥候抓回来的回军斥候拷问得知，回军马腾耀把七成粮草集中在宁夏卫城，我还有一路援军走得是蒙古土默特部地盘，我这一路十万破奴军还拿不下宁夏卫？只要我拿下宁夏卫，马腾耀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说到这儿，张平安回身用手一指灵州城：“打完这仗我就走了！善后的事别找我。只要督师在陕西一天，关外蒙古人就不会找大明麻烦。不过，要是督师管不住大明官军，他们要是跑到关外找事儿，蒙古打进关来朝廷找我说和代价可不小啊！”
孙承宗听完小狐狸的说词，内心颇为感动。小狐狸考虑问题深透，连蒙古人在什么情况下入关的事情都做了细致安排，对此，孙承宗只能默默地接受小狐狸的厚意。
老小狐狸聊得正开心时，回军大营有了新的动静，张平安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是未时三刻（下午三点钟左右）。回军在这个不早不晚的时辰出营，让张平安很是费解。很快张平安在指挥平台就看明白了马腾耀战法，尽管马腾耀损失了骑兵主力，但是他的步兵依然强大，他采取逐步推进的方式五里就扎营，准备用这种笨但又有效的战法向破奴军黄志部身后插去。
看到回军战法，张平安从怀里掏出一个记事本，脱下手套计算起回军什么时候能在黄志后方扎营。在计算的过程这张平安似乎还有些拿不准，他搬了个马札坐在高倍望远镜前，观察起回军建营的速度。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观察，张平安又开始在记事本上用炭笔勾画半晌，抬头对着孙承宗诡异地一笑：“督师！这里风大，咱们回营休息一下！”
孙承宗点点头，他们下了指挥平台骑马回到了帅帐。一进门的张平安坐在火炉前，脱下手套手套快速地搓动冻僵的双手。亲卫千总郝一刀马上在他们身边摆放好茶几，为二人倒出滚烫地奶茶。张平安灌了二口奶茶，就亟不可待地亲自在沙盘上标注回军可能地进攻线路。
孙承宗看到张平安正专心致志地用红色布条箭头标示出今天回军所建营寨，然后又拿出一个布条箭头标注出回军下一个营寨的位置。做好这一切后，张平安有些许期待地对孙承宗说道：“老爷子！要是明天回军在这里修建营寨，您老就可以向皇上写捷报了！”
“你个坏小子，别又犯轻敌的毛病了！要是回军真插到破奴军黄志部身后，你又打不下回军营寨，黄志部真有危险了！”
孙承宗手指沙盘上写有黄志名字的大营，好意对张平安提醒。哪知张平安毫不介意地摇摇头道：“我就是要让回军往这里增兵，我猜测这里的回军一定是马腾耀最铁杆的心腹部队。我破奴军不会理会这里的回军，而是要在这里。”
张平安说到这儿，从郝一刀手里接过教鞭，一指回军马腾耀主营：“我估算了一下，回军这条进攻路线连营排列出近二十余里，这个战法就是一种赌博战法。要么大获全胜，要么死无葬身之地。既然马腾耀出招了，我当然要成全他！”
第三百三十九章血战陕西之黄河赤（十三）（）
张平安说到要成全马腾耀时，眼睛中露出了阴狠。然后，张平安手里的教鞭指着马腾耀大营：“我亲兵营全力进攻马腾耀大营，把回军的后路断绝。这里连营回军就成了瓮中之鳖，想退兵都难！”
“平安呀！我预计连营里的回军有二十余万，可回军有上百万精壮皆可成军。你亲兵营才几万人马，能应付得过来吗？”
孙承宗的担忧让张平安乐出声来，能给孙承宗上课乃是张平安最快乐的事情：“呵呵呵！老爷子勿需焦虑，回军精锐尽在连营中。作为统帅一定要计算清楚敌军的数量，马腾耀成军时日不久，他的嫡系部队不无外乎卫所兵。这些种地的农民军平日里又不训练，焉能称其为强军？只不过是些有力气的民军而已。我破奴军不用我自夸，您老是看着破奴军成长的。我早就计算出回军能战之兵不过三十余万，在这里建连营就需要二十万回军，宁夏卫马腾耀的老窝怎么也得有五万人上下。马腾耀老营就不需要精锐防守？所以啊，回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说完，张平安走到桌子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摞纸，一脸赔笑地递给孙承宗：“老爷子您受累，帮平安写几幅字，平安要流传后世给儿孙留点念想。要是有不肖子孙活不下去，还能拿您老的字救救急！”
孙承宗接过字条莞尔一笑，写字对于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小狐狸平常很给他面子，对这个请求孙承宗不好拒绝，可他拿起字条一看脸色就有些发绿，小狐狸真是不要脸，孙承宗粗粗一算就得写五百副这要写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
“老爷子您老慢慢写，我宣慰使司下属五福货栈在您老家高阳开了个货栈，这货栈以您家的名义捐了一万破奴城金币修缮高阳城墙。眼见北方干旱越来越严重，只需几年搞不好就会蔓延至整个北直隶，要是没吃食的流民造反，完善的城墙或许能躲避兵灾！”
孙承宗这次真得感动了，小狐狸即便有千般不是，其心所虑甚远。张平安猜到破奴军这次劫掠大明人口后，朝廷必将逼迫他承担罪责而致仕，小狐狸在为他致仕后做贴心安排。孙承宗想到这里，双眼有些潮红轻轻地对张平安拱了拱手表达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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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军进攻的步伐依然坚定，因为他们没有的退路，不把虎狼之师破奴军打败，就没有他们生存的空间。不过他们越往前走，破奴军的骚扰就越厉害。破奴军统帅张平安为掩饰真实战略，开始命令破奴军阻击回军修建进攻营寨。要是破奴军在回军修建营地时没任何反应，反而会让马腾耀起疑心，所以，张平安定下的策略就是先骚扰，随后再加大骚扰增加回军修建营寨的难度，但还要让回军把营寨修建起来。
回军在修建营寨的过程中，也发现破奴军开花弹存在弱点，盾车覆盖土袋就是对付开花弹最佳战法。破奴军看到开花弹轰击对回军作用不大也减少了炮击，然而，破奴军似乎不甘心任由回军建立营寨，他们白天用火铳骚扰，夜间破奴军还时不时偷袭回军新建立的营地，他们利用夜色以百人为一队持续向回军营地发射火铳。破奴军炮队也拉着弩炮抵近回军营寨发射开花弹，把营寨中休息的回军炸得死伤一片。
交战双方就在这种小规模骚扰战中，打打停停十余天，直把回军统帅马腾耀逼得快发疯。他站在指挥高台之上看着回军与破奴军千人小规模地战斗，内心颇感烦躁。破奴军似乎也在坚守自己的阵地，回军弓箭手只要在寨墙内列阵，破奴军必派火铳兵与之对射。
如今回军粮食已经不足以支撑一个月，要是在短时间内不能进行决战，破奴军这种慢悠悠地战法，拖也能把回军拖死。在马腾耀的设想中，破奴军的统帅张平安一定看到了回军的短处，才采用这种慢战法等待回军粮草枯竭。在这场战争中，马腾耀已经有二个儿子不知所踪，更加打乱了他的心神。为此，他派出了马德勇做最后一搏，力争在三天内在破奴军两个大营之间建立新营寨。
天启五年二月初二，红日当头天无云、寒风依旧。尽管多日准备，回军统帅马腾耀派副将马德勇率领五万步兵主力带着三千盾车，一窝蜂地往黄志部后方空洞上冲。回军一发全力声势惊天，密密麻麻地人头攒动，看得几里外指挥平台上的孙承宗眼睛直发晕。他收起望远镜，端起茶碗喝了口热奶茶稳了稳心神向他侧面张平安往去。
孙承宗看到了张平安那张蜈蚣脸上翘的嘴角，当下就猜到马腾耀已经落入圈套。这时，破奴军情报处都统领曲国政，身披铠甲走上指挥台，他十分规矩地跟孙承宗见礼，然后拿着军报走到张平安身边，看到张大帅观阵很是入神，他轻轻触动张平安手臂。回过神来的张平安接过军报仔细一看，他嘴角的翘痕更加明显。
随即他把军报递给孙承宗，然后一拱手施礼道：“督师，战事紧急平安要去安排一下！”
说完，也不管孙承宗是否同意转身就走。对于小狐狸的做派，孙承宗也以微笑回应，他也知道战场上小狐狸不喜欢玩虚样。而是接过军报后翻阅起来，他内心暗自点头。这是破奴军小参谋长古新发来的急报，说他与武天兴、许镇、齐衡、庞光部汇合，兵锋以至桌子山，预计三天后达到宁夏卫，在孙承宗心目中古新这路人马也许在五万人以上。
令孙承宗没想到的是，古新带领的这只人马，除了六万战兵外还有八万多辅兵。连蒙古土默特汗部、乌珠穆沁汗部、鄂尔多斯汗部，都在接到破奴军张大帅命令后派精壮前来帮忙，这下古新手里就有了二十五万人马。蒙古各个汗部对于这趟苦差事没一个敢拒绝，如今破奴军是如此强大，草原新兴霸主张平安随便动动指头都能让他们灭族。
张平安带领亲卫直接到了柳青山山地部队大营，此刻，都统领张通、战车营统领赵光明、重甲骑兵统领严诚、山地部队统领田鹏、柳青山、亲兵营副统领李庆水、高成功、杜亮、炮队千总杨奎接到命令后都在这里等候。张平安一进帐篷也没客套径直走到大地图前，他拿起地图边教鞭，开始布置作战。他最先指向宁夏卫北方：“古新传来战报，他已经在宁夏北方桌子山整休，从桌子山到宁夏卫骑兵三日可至。”
说到这里，张平安用教鞭点了宁夏卫几下，继续说道：“一旦古新包围宁夏卫，必然引起回军军心大乱。为使回军主力无暇回兵增援宁夏卫，我决定明天向回军大营进攻。柳青山带领辅兵必须死死地把当面之敌拖住，不能让他们任意回援，田鹏作为总预备队，等候我的号令。”
布置完山地部队的任务，张平安教鞭指向回军老营：“明日卯时开始进攻回军老营，赵光明战车营在前，高成功带领鬼刀队在后，炮队杨奎居中，严诚带重甲骑兵保护进攻部队左翼，李庆水带轻骑兵保护部队右翼。我把金牌交给张通，张通负责整个进攻大军协同作战，张通还要协调参战辅兵为进攻部队运送物资，清除回军设置的障碍。都听明白了吗！”
“是！大帅！”帐篷内所有破奴军将官高声领命道。
“待天黑后赵光明部队与严诚部悄悄进入张通部营地，不准打火把，尽量别让回军察觉到我军的进攻意图。李庆水部明天再出发，张通部大营帐篷住不下这么多人，反正轻骑兵速度快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赶到战场。”
张平安在讲解完大的战术意图后，开始分解进攻重点战法：“这次进攻的目的是夺取回军粮草，据侦缉处和情报处拷问回军俘虏得知，回军前线主要存粮放在了马腾耀老营后方，咱们用不着急于攻破他的老营，而是要把马腾耀吸引在战场上。当然，能击破回军老营咱们也别手软，这次咱们剿灭回军的目的是为破奴军控制地域积蓄人口。对于敢抵抗之敌要坚决消灭不留后患，投降之人不要随便杀了，都是大明百姓要善待他们。还有缴获回军的粮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烧毁，从大明南直隶运粮多有不便，咱们要把这些百姓撤回破奴城这些粮草能支撑到乌梁素海。”
张平安在讲解完后，马不停蹄地邀请大明京师参与捞战功的将领聚会，他要在战前就把军功分与这帮老爷兵，为破奴军将来撤军赢得稳固基础。张平安非常清楚，大明官军打仗不行，可要论拖后腿却是他们一个个比谁都厉害。反正都到了这个时候，也用不着得罪这帮背景深厚的京师老爷，只要用银子喂饱这些将领，有很多事情他们可以为破奴军去跑腿。
第三百四十章血战陕西之黄河赤（十四）（）
破奴军张大帅邀请京师众将前来分赃，得到了大家积极响应。京师这帮爷们为不落下每一次分赃机会，基本把部队交给副手打理，他们一个个紧贴孙承宗每一个脚印，生怕哪次自己不在时少了好处。尽管督师孙承宗还在前线观察敌情，破奴伯召集京师将领聚集讨论战事，这帮政治上高度敏感的京师爷们马上意识到破奴伯要举行分赃大会。
于是，一帮打了鸡血兴奋异常的京师将领，忘记了身处前线的孙督师，一个个跑到破奴军帅帐聆听破奴伯军事布置。尽管他们身边只有十来个伺候亲兵，却不妨碍他打仗的热情。破奴伯张平安一脸堆笑地与这帮京师爷们寒暄，眼见人都到齐，张平安一声清脆地咳嗽拉开了分赃大会的序幕。
“诸位同僚，咱们都是军汉讲究地是讲话直来直去，这仗打到现在我破奴军愈发艰苦。在各位哥哥的支持下，我破奴军基本扫平了闯贼高迎祥，如今回军反贼马腾耀气势不小，小弟我日子不好过啊！”
尽管张平安嘴上说直来直去，他话里话外直叫苦。可这帮京师来的爷们很是精明，破奴伯叫苦连天就说明今天的分赃盘口不小，他们一个比一个兴奋等待破奴伯接着说下去。张平安一见开场白京师将领领会了他的意图，也暗自点头，这帮爷们官场经验还不是一般的强。
“如果，我是说如果或者假如，我把马腾耀杀了或是俘虏了，各位哥哥帮我想想，朝廷能给我五十万石粮食吗？”
京师将领们一下就听明白了，破奴伯今天的分赃主题之一，马腾耀的人头。他们心里有些疑惑，历来分赃先分小头，比如马腾耀儿子或者兄弟的人头，破奴伯怎么一上来就分马腾耀的人头。不过京师神机营副将牟成最先反应过来，破奴伯这是丢出最大的肉让大家伙出价呢，谁要是出得最早谁就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破奴伯的难处我们都看着眼里，让朝廷一下拿出五十万石粮食，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下官愿为破奴伯分忧，我在一个月之内为破奴伯筹集五十万石粮食运往杀狼沟！”
牟成的表态引发帅帐内一片哗然，大家都清楚牟成身后站着的是镇远侯顾寰，他说能筹集五十石粮食一定没人怀疑。更何况破奴伯从来都是现银兑付，极不喜拖欠银钱，牟成这次枪了头彩既能获得战功又能挣银子。果然，破奴伯站起身来对牟成一拱手施礼道：“牟副将高义！如今京师大米二两银子一石，老哥还要帮忙给运到杀狼沟，这样吧！我给哥哥二百万两银子在京师交付，断不能让哥哥白辛苦一场。”
说到这儿，张平安再次向这帮饿狼抛肉：“现如今，马腾耀的二个儿子一死一重伤，这二人在破奴军手中甚是无用。灵州也被官军收复，就是这善后颇为费事，望诸位帮本伯分担才好！我平生最喜素色绸缎，轻纱更是草原上防沙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