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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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策-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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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愁的脑袋已经摇得如波浪鼓一般:“没有,绝对没有!都是奴才我看她和大夫人走得近,老爷平时待她又客气,就想帮着二夫人除了这个眼中钉,所以才搬弄出这些是非来。”

齐康一声大吼,对着她的后腰就是狠狠的一脚:“你知不知道,我娘就是被你这个老刁奴给逼死的!”

雪愁已经被他逼到墙角,没有了退路。可齐康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无法控制。

他踢一脚骂一句:“老刁奴,酷热暑天,你让我娘蹲在日头下面拣你故意弄洒的一碗芝麻!”

“二夫人丢的金钗,你竟说是我娘偷的,我娘给老爷送去一碗阳春面,你也说他们有私情……”

伴着雪愁的一声声惨叫,那佟氏几乎吓晕过去,却躲在一边也不敢多言。刚刚的那身傲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曾经在柳家时,齐康都是被她们欺负惯的,后来小康子渐渐长大,又和柳墨白学了些功夫,但是为了他母亲,却也一再隐忍,直到他母亲走了,他成了柳墨白的书童,佟氏和雪愁因为忌惮已经渐渐长大成人的柳墨白几分,所以齐康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然而,此时已非彼时。今日位置互换,佟氏和雪愁已经沦为阶下囚。虽然小康子也只不过是个太监,但是就此时此刻来说,她们已经没有任何一点能与小康子抗衡,除非有一天她们还能走出这里。

看着躺在墙角挣扎的雪愁,佟氏仿佛也看到了自己。

“小康子,差不多得了。”子衿摆摆手,似有若无地一笑,道:“留着点力气,一会儿去男监那边再用,那边牢房里还有两个老的和一个小的等着你拳脚相加呢!”

“是,娘娘。”小康子拍了拍手,又对着雪愁的后背猛踹一脚,这才回到子衿身边规规矩矩地站好了。

那边的雪愁后背吃力,趴地咳了两声,突然一口鲜血自口中涌出,喷到监牢的灰墙上,顿时灰涂涂的墙面上,如开了一朵灿然夺目的鲜花般,美且美哉的同时,又是那么腥红刺目。

佟氏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寒颤,祈求一般地看着子衿,道:“那两个老的一个小的,其中可有一个是你亲生父亲,另外一个是你亲弟弟啊!就算宫中被软禁的如烟,虽然你恨她入骨,但她终究也是你的妹妹!别忘了你自己身上也流着柳家的血,当真就狠心到连人伦亲情都不顾了吗?”

“亲生父亲?亲弟妹?”子衿瞪视着佟氏,看着她满脸的义正严辞之态,竟觉得有几分好笑:“我那个亲生父亲不要也罢,只不过是一个为了前途而抛弃妻子和儿女于不顾的男人。不过你以为我爹他真的喜欢你吗?”她好笑地摇了摇头,径自说道:“我看这可未必,听我娘说,当年她和我爹乃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成婚以后更是相亲相爱。而你,包括你那两个孩子的存在,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那个做皇妃的姐姐造成的吗?若他不是为了官途,他会娶你为妾吗?”

佟氏似乎被她激怒,身子一颤,又恢复了先前的泼辣之势,犹自激动道:“你胡说!我和老爷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对,你母亲只不过是

一个多余的人!”

子衿也激动起来:“如果我娘是个多余的人,那我和我哥又因何存在?”

佟氏的眼中转瞬间便涌出一种飘乎,仿若空中一朵轻飘飘的白云般,不知哪阵风吹来,就会那么悄无声息地散了。她沉默了半晌方才喃喃道:“左右你不过是为了给你母亲和你哥哥报仇,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冲我来吧!与老爷、如烟、还有墨青都是无关的。你若还念及你身上也流着柳家的血,就不要对你的亲妹妹和亲弟弟动手,当然还有你的亲生父亲。”

“亲妹妹和亲弟弟?”子衿冷然一笑,道:“柳如烟若是还记得她是我的亲妹妹,当年又怎会如此对我?鹤顶红!那是多么触目惊心的一碗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的。至于墨青,他当年还小,或许无辜的也只有他了……放不放他一条生路看我心情,至于那个妹妹,哼!就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佟氏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发狂一般地吼道:“那些莫虚有的罪名,我们是不会承认的。宫中的季贵人本就不是我们伤的,我们又因何承认?”

子衿瞥她一眼,道:“你觉得就算你们不承认伤了季贵人,还会有活路吗?你在宫中那个做太妃的姐姐此时早已自顾不暇,甚至可能还会因为你的出现,打破了她这些年来比较平静的日子,甚至还会招祸上身。难道你不知当年她和现在的太后,曾经是宫中争宠的大敌吗?”见佟氏很是慌张,她继续道:“何况你们的运气很不好,上次柳如烟用计骗我到雨花寺送香油钱,结果不但没有伤到我,反而将皇上伤了。正因如此,不但促成了我和皇上的一段姻缘,更是在皇上的左肩留下一块抹不去的疤痕,因为这块疤痕的存在,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不会轻易饶了你们的命!”

佟氏心底的最后一首防线终于被击得粉碎,她目光突然变得呆滞起来,整个人如泥巴一般滩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边伤痕累累的雪愁爬过来抓住她的手,哭道:“夫人,有天大的罪让奴婢来担。”说着她又勉强笑了笑,劝道:“夫人莫急,想必老爷那边会想办法的,老爷在宫中为官几十年,总会有办法通融一下的,或许,或许我们还会出去。”

佟氏拍了拍雪愁的手,无望地摇了摇头。

“出去?”子衿冷冷一笑:“真是妇人之仁,看来你们还不知官场的危险所在,正是因为你们家老爷在官场中混迹几十年,自以为有一定根基,却不知朝中为官多数则以排挤掉再取而代之为法则,满朝文武尽数想来,又有几人是真心想救他出去的。何况你们还养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到处咬人的女儿,真不知道她在宫中得罪了多少人,而宫中女子多与前朝盘根错节,恐怕到最后想救你们老爷出去的人,早已微乎其微了。”

“你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佟氏的声音变得微弱而无力,整个人如一支风中的烛火般,已经毫无招架之力。她匍匐到子衿面前,无力地抓上她的裙角,低声求道:“求你放过墨青,她可是柳家唯一的血脉,好歹你们身上都流着柳家的血,你可以杀我,他还那么小,求你饶他一命,求你……”

佟氏对着子衿连磕了三个响头,只求能放过她的儿子柳墨青。

子衿瞥了她一眼:“你的儿子能不能活命,全在你的手里。”

佟氏猛地抬头:“我?”

“对,就是你。”子衿说着朝牢房门口走去。

佟氏赶紧膝行向前抓住她的裙角,哭泣道:“你说……只要能救墨青一命,我什么都愿意……”

“将罪责揽到你和柳如烟身上,包括季贵人坠崖一事,这样的话不但我可以放柳墨青一命,或许你的老爷,也可以暂活下去。”子衿说完再不回头,扬声道:“孰轻孰重你自己惦量吧……”

“你说得可当真?”佟氏猛地抬头,似是不信一般,随即又扬声恳求道:“无论如何都是死,只消你能护我墨青的性命,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rs

第一卷 无可奈何花落去 第一八零节:迷雾

子衿再没停留,更是没有回头再看佟氏和那雪愁一眼,但是在她听到佟氏一句“愿承担一切罪责”的嘶喊之后,嘴角不由得咧开一抹胜利的微笑。

此时此刻,白氏那端庄秀美的身影,当即在她脑海中浮现,且越来越清晰,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开来,且不停地在心中呼喊着:“娘,哥哥!我终于要为你们报仇了!”

待狱卒再次带着几人来到男监时,子衿已经挥袖擦干了眼中的雾气。

隔着铁栅栏而观,柳初原和葛总管分别椅墙靠在一侧微微眯着眼睛。柳初原除了略显疲惫憔悴之外,身上并没有其它异状。而葛总管身上则带着不少血迹,显然是在他身上动了刑,特别是那两条腿,好像伤得很严重。

葛总管做为这件事情的直接指使者,而且“结义堂”的人已将他供出,所以在他拒不说实话的情况下,自然是要吃点苦头的。而这等刑部大牢的人又岂是吃干饭的,严刑拷打之事他们自是最在行。然而柳初原毕竟是朝中大臣,又确无真凭实据指他参与,所以自然待他也要客气一些。

目光移过柳初原和葛总管,墙角的一处杂草堆上,躺着一个已经睡熟的小男孩,身穿湖蓝褂子,头戴一同色瓜皮帽。子衿还记得他的面孔,那是柳初原与佟氏的儿子柳墨青,其实细细看来,他的长相倒是与哥哥柳墨白有几分相似的。

此时,柳初原最先发现了她们,他先是一愣,而后疾步跃起,手扒铁栅栏向外而观。

子衿略一侧头对水漾和小康子道:“你们俩去外面守着吧。我一会儿就出去。”

“娘娘,就您一个人……”虽然目前这牢中只有这三人。而且中间还被铁栅栏间隔着,但是水漾仍旧不放心。

子衿摆摆手:“我没事的,你们去吧。”

“娘娘,有事您就大声叫。”小康子上前嘱咐了一句,又转头看了柳初原一眼。这才转身同水漾一块出去了。

柳初原蹙眉看了看子衿,又望了望小康子离去的背影,嘴角抖动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你真的是如画?刚才那名内监是齐康?”

子衿冷漠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柳如画早死了,本嫔现在姓季,名为季子衿。是季司鹏大人的女儿,皇上的暖贵嫔,难道柳大人见到本嫔不用行礼吗?”

柳初原表情一滞,立即行礼参拜:“臣。柳初原参见暖贵嫔娘娘,愿贵嫔娘娘吉祥如意!”

子衿瞟了他一眼:“嗯,起来吧!”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着话时。只见柳初原身后的葛总管微微转醒。他睁眼见季子衿立在牢门之外,先是一惊,后来想往门口处挪动,但因那两条伤腿无法移动,努力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子衿再次将目光移回到柳初原身上。

只见他嘴角几次抽动,似是有话要说,憋了半天终于轻声道:“那日在勤政殿皇上与众臣商议西南受灾一事。臣第一眼见到暖贵嫔娘娘的时候就觉眼熟,当时还以为是认错人了,只是长得相像而已。原来您真是……”他顿了顿,似是不信一般,又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方大胆说道:“如画,你是如何成为娘娘的,小康子他怎么也成了……,你们,你们不是……”

“还不是拜你所赐,更是拜你的妾氏,以及你妾氏生的孩子所赐。”子衿的神情和话语依旧冷冷的,冷得竟如数九寒天的冰棱,直刺得柳初原心口硬生生的疼痛。

他吞了一下口水,喉间发出“咕噜”一声,才又茫然地问道:“女儿啊,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当年你和齐康不告而别,你哥哥又因出去找你而失踪,父亲我的头发一夜之间都急白了。”

子衿瞟了一眼他的头顶,确实生出不少华发,心中一软,便将些许难听的话吞了回去,继而侧目道:“我现在是季家的女儿,请柳大人称我为暖贵嫔。”

忽地,柳初原的眼中闪过一丝酸涩,低声道:“是,暖贵嫔娘娘。”

“刚才柳大人说我和小康子不告而别?我哥哥又寻我而失踪?”

“是啊!”柳初原点头:“这可真是叫臣好找啊,找你没找到,紧接着你哥哥又失踪不归,真叫我……唉!”

子衿的两条柳叶眉紧紧拧在一起,冷冷一笑道:“倒是让我猜到了,她们无非就是用一些这样的伎俩罢了。她们一定是和你说我和小康子私奔了吧?然后我哥哥出门去找,也一去未回?”

柳初原顿了顿,又一脸纠结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说道:“自从上次在勤政殿前遇到了娘娘,我回去后也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仔细思索了一翻,确有许多可疑之处,请暖贵嫔娘娘如实告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贵嫔娘娘因何成为了季大人的女儿。”

“本嫔今天来这里,就是让你明白的。”子衿长长呼了一口气,似乎在寻找一些勇气,一些能让她重提陈年旧事的勇气。良久,她才缓了口气,道:“我娘……我娘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佟氏命人绑在床柱上活活烧死的。”

“什么?”柳初原如被雷击了一样,当场定住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从极度惊恐中缓过神来,几乎是发狂一般地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二娘她只是性格有些霸道,不可能会杀人的!”

“事到如今你还不信吗?若是不信你可以问他。”子衿伸手指了指柳初原身后的葛总管,又继续说道:“还有我现在为什么姓季,也是因为你的妾氏和宝贝女儿,她们嫌我是柳家的嫡女,挡了柳如烟进宫选秀的路。所以在四年前的夏天,她们直接将一碗鹤顶红灌进了我的肚子,这事你也可以问你身后那个人,他也是直接的参与者。”

柳初原又回头看了葛总管一眼,脸色已经惨白到几乎挂了一层薄霜。

子衿继续道:“而后他们命人将我扔到了城东的乱葬岗,幸而被当时正回京复职的季大人所救,收了我为义女。你不妨回想一下,在她们说我失踪的那几天是不是和季大人返京的日子吻合。”

柳初原握着栅栏的双手不停地抖着,他颤声说道:“是啊,季大人确实是四年前的夏天回京复职的。”

“而我哥和齐康……”子衿终于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籁籁而落,她哽咽道:“我哥和齐康去山上打猎,被她们设计推下悬崖,当时小康子摔断了骨头,幸好被人救起,而我哥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柳初原的身影在她面前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泪水就如冲破了堤坝的洪水,汹涌泛滥,止也止不住。

而他终于不堪这一连串的打击,虽是双手扶着栅栏,但人已渐渐滑了下去,歪在那里瑟瑟发抖。

哭了好一阵,子衿终于强自忍住眼泪,她抽出帕子抹了抹泪道:“这一切是真是假你都可以问你身后的那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他、佟氏、还有雪愁等人一起谋划的。而你更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你的愚蠢和懦弱直接导致妻儿命丧黄泉,我娘就那样被活生生的烧死了,我真该让你们都尝一尝被火烧的滋味。还有我哥,那一年他才十四岁,他是那么优秀,精文学,擅骑射,可是只有十四岁他的人生就走到了尽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说到最后,子衿已经无法控制的哭喊起来。这些多年来压抑在心头的巨痛,在这一刻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我……孩子,是我错了,是我太懦弱,是我贪图虚荣,都怪我,怪我……”柳初原自责地揪着胸口的衣服,表情痛苦不已。

子衿死死盯着他,继续咄咄逼人地说道:“若不是你一意的放纵那个女人在家里横行霸道,她会事事欺负到我娘的头上吗?你知道就因为这样,我娘受了多少苦,掉了多少泪,最后连当家的权利都给了她,她竟然还不满意,还丧心病狂地要了我娘的命。最后我娘都不在了可还进不了柳家的祖坟地,就那么孤单单的一个小坟头,任谁看了都心酸。而且这还不够,她还要我的命,还要我哥的命。你知道吗?你娶了一个魔鬼放在家里,她现在也会要了你的命,她儿子的命,整个柳家都将葬送在她的手里。”

柳初原当即老泪纵横,痛心疾首,他缓缓俯身对着子衿磕头道:“暖贵嫔娘娘,臣知道,臣再说些什么也不能弥补我所犯下的弥天大错,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哥哥,更对不起你,就算没人要我的命,我也没脸再活下去的。臣愿意去下面找你娘,当面向她认错,求她原谅。”他再磕了一个头,歪头看向一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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