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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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外交官-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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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盘点一下,要说宫里的不正常,大概也只有这一件了。

“皇上这几日都是称病不朝,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京城的人都说,皇上不过是沉迷于慧妃娘娘的美色,赛会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沈哲皱起眉头:“春宵苦短?怎么传出来的?你听谁说的?”

“不知道。”李冼摇摇头,“学生只是到,皇上开始不上朝的时候,这个说法已经在坊间传开了。”

“是这样。”沈哲用手扶了一下额头,眉心仍然没有舒展,今年是同治十二年,而且已经到了年末,按照史书的记载同治皇帝应该是此时染上天花,以至于在同治十三年的年初因病而死“我看京城的传言恐怕只是一个阴谋,皇上恐怕真的是因病……”

李冼皱着眉头,说道:“会怎么样?”

沈哲的眉心舒展开来,沉吟了片刻,压低了声音,却是已极为平静的语调说道:“或许会死。”

李冼的眼睛瞪成了铜铃,他和皇帝本人没什么感情,但是却断然想不到沈哲会将这个“死”字说得如此轻易。急忙问道:“师傅要立刻启程回京吗?”

沈哲摇了摇头,冷笑道:“回京?你太看得起我了,即便是我回了京,又有什么用,你没有看见,连李中堂也对这件事避之不及,躲到了金陵来,我一个区区从四品的官员又有什么回天之力。你也不要会竟成了,如今的集成就是一趟浑水,你我二人任谁都没有能力趟进去,为今之计,也只有静观其变。”

“那……”李冼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隔着墙有无数双正在偷听的耳朵。“那皇上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非也”沈哲看着他,眼神极为坚定:“一切皆是未知,只不过我们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来迎接一位新的小皇帝。”

“小皇帝?”

“皇上并无子嗣,你以为这将来继承大统的不是醇亲王的小世子还有谁?”

“醇亲王家的……”李冼暗自思衬了片刻,说道:“师傅说的,是载湉贝勒?”

沈哲点了点头,说道:“载湉贝勒的阿玛醇亲王是先帝的亲生儿子,他的母亲又是当今圣母皇太后的亲妹妹,可以说是圣母皇太后除了皇上以外最亲的一个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储君的位子,不给他又会给谁?”

“可是……”李冼不自觉地扯了下嘴角,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载湉贝勒今年不过四岁而已。”

“这正是妙处所在。”沈哲说道:“正是要一个年幼的小皇帝,两宫皇太后才有重新执掌政权的可能,权力这种东西,就是鸦片,拿到手了必定不想再放下,就算是被迫放下了,也会想尽办法再把它给夺回来。”

“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不会乱,或许在很多人来看,这个天下会比现在还清净,但是……”沈哲眯起眼睛,有些无奈“整个华夏就会蒙受百年的苦难和耻辱。”

李冼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沈哲扬了扬眉毛作出了一副好沈某测的姿态:“不懂?那也好,等到到了时候你自然会明白,不过我倒是希望你永远都用不着明白。”

李冼闻言有点儿惭愧地笑笑说:“照师傅的意思,那就是在劫难逃了?”

“不至于。”沈哲神色无边,放在腿上的手却暗地里握紧了拳头,说道:“拿钱公公是何等聪明的人,我不会回京这个结果必然也在他的料想之中,不过,既然钱公公愿意相信我,把这封密件送到我手上,那么我自然也愿意相信他一次。”

“可这样……”李冼梗着脖子争辩道:“可这样坐视不理,若是真的皇上驾崩,幼主当国,女主临朝,又让人如何甘心。”

沈哲看着李冼焦急中又有些伤感的眼神,觉得时间陡然回到了两年前,他第一次去荀同庆府上拜访的时候,当他质问荀同庆当年京城沦陷,东南失守,他沈哲与荀同庆二人,究竟谁的责任比较大的时候,荀同庆的眼神中也有这样的神色一闪而过。

现在想来,他的追问虽然是形势所逼,但不管怎么说对于一个心中有愧的人都太过残酷,但是面对那样的灾难,谁的心中没有愧疚,连维克多·雨果都有内疚,甚至连沈哲这个本应该毫不相干的人,也会觉得内疚。

而如果,此次事情偏偏往坏的那个方面发展的话,那么,更大的内疚他可能就要背负一生一世,但是内疚到底是一个感性的情感,而沈哲一向认为,一个人,特别是他这样的人,一旦为感性的情感所驱遣,那么大抵上就离他的灭亡不甚遥远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事情是能然人甘心的,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有时候算计来,算计去,还比不上一个傻子的随性而为。”

李冼眼睛一亮:“师傅的意思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

沈哲点了一下头:“总结的不错,但是你若以后在你的上司面前这样卖弄自己的小聪明的话,你的前途就成梦幻泡影了。”

李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师傅教训的是,学生记住了,这不是在师傅面前,学生多失误一些,师傅就能多教学生一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哲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你倒是挺阿Q的。”

李冼云里雾里地喃喃道:“什么扣?”

沈哲自觉失言,大气哈哈道:“没什么,家乡话。”

李冼信以为真,点了点头,言归正传:“那师傅,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沈哲把刚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下,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静观其变。”

李冼颇有些失望的嘟哝着说道:“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沈哲没抬头,淡淡说道:“你咒谁呢?”

李冼这才想到,这句话的下半句是“子欲养而亲不待。”,连忙解释说:“师傅,学生不是那个意思,学生……”

沈哲见他慌慌张张地样子有些想笑,但仍然憋住了,没笑出来,抬手拍拍李冼尚不宽阔,一把骨头膈手的肩膀,说道:“我知道,跟你开个玩笑。”《|WrsHu。CoM》

继而又说道:“总之现在,你我只能在江宁等待京城方面的动静。我如今的身份是朝廷委任的和谈官员,如果擅自离开江宁,这场谈判我又如何掌控,虽然日本国战败,但是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更加急于从请过谋求一分一毫的好处来为他们的新政府证明,李中堂是我的义父,他对日本国的态度我在了解不过,在我看来,义父虽然对英法这些股价有所忌惮,但是如今尚且还没有将日本这个蕞尔小国放在眼里,说不定就真施舍给日本国一些好处,放了他们一马,但是我大清一旦真的让日本国得了便宜去,如今看来,虽然不会让我大清有什么损失,但是却让日本新政府巩固了他们的地位,堵住了众藩没落武士的嘴巴,一旦日本国国内政局稳定了,那必然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日本这个民族虽然是师承我泱泱中华,但是一向偏激奇特,日后的可怕可能绝非你我甚至是李中堂可以料想的,虽然现在伊藤博文的全部目的我们尚不知晓,但是拿破仑说过:‘永远不要去做你的敌人希望你去做的事,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是你的敌人所希望的。’所以这次,无论日本提出什么要求,有理也好,物理也罢,都不能让它实现。此次与日本的江宁谈判的重要性,可能不比皇上的生死要来得轻些。就算是不管这些,我回到京城又能怎么样,且不说皇宫内院我没有传召根本就难以进入,就算到了京城,也见不到圣上,而太后若是有心不给圣上活路,自然也不会召见我,而我既然奉命在江宁和谈,擅自回京,就是擅离职守,恐怕刚刚进京城的城门就已经被太后以玩忽职守治罪,总之,毫无意义,做人当然不可以贪生怕死,但是付出是要有回报的,总得要看结果值不值,要说此时回京,就算是太后宽宏大量不对我擅自回京做追究,那也不值得。”

“师傅固然不能此时回京,但是子涤既无一官,也无半职,倒是可以回京为师傅留意京城的动向。”

沈哲看着这小子一副毛遂自荐的样子,心里倒是还有几分宽慰,心想这么个乖学生,他倒是也不算是白收,不过当初看着挺聪明一个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青春期,容易冲动,要不然怎么脑子总是短路呢,说到底,冲动是魔鬼呀!他本来想说,京城的动向还用你李冼这个毛头小子去帮我盯着,我想知道简直太容易了,而且不管是那条线都可以比更加迅速,清晰,准确,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人家孩子一片好心,他不能这么不厚道地把人家的积极性打击得体无完肤。最后这句话硬生生地被改成了一个问句:“你若是回京城了,该怎么向钱公公交代?”

李冼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倒是还真没有想过。

沈哲又说:“这件事情,暂时听天由命,你不必操心,如今,等到我先送走了日出之国这些狼子野心的客人,回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果皇上的病可以撑到那个时候,我们自然可以在暗处推波助澜,料想皇上年轻,断不会是什么严重的大病,就算是我大清的太医药石无用,还有西医可以根治,而圣母皇太后虽然想要夺权,但是皇上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是她真的狠下心想置皇上于死地,内心也必然会动荡,顶多是讳疾忌医,断不会做出下毒这样的事情来,因此圣母皇太后这关倒是也不难攻破,或许事情的结果,并不会像我们所想像得那么坏。就算是皇上当真不幸驾鹤西去,一个需要从头教起的小皇帝会坐上龙椅,不但表我们就没有机会去影响到两宫皇太后的意志,小皇帝该怎么教,自然也就另当别论,总之,只要自己不自绝前路,我沈哲就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第四十五章 京城哗变(1)

第四十五章京城哗变

“皇上偶感风寒,今日早朝可免,众位大人请回。”内侍监尖细却十分嘹亮的声音。

大臣们听罢圣旨,毫无异状的转身各回各家,各找各的老婆,年轻的皇上这样称病不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此时的群臣们造就已经习以为常,连议论的精力都已经没有了,只是在心里暗自叹息自己生不逢时,没有遇上一个英明的君主,足以让自己可以大展宏图,青史留名。

皇上偶感风寒,这样憋足的借口那个二百五会相信啊,一次两次都偶感风寒,总不至于接连一个多月天天都偶感风寒了吧,朝中的大臣们大多都是一些老干部,他们这些人没经历过三个皇帝,也基本上经历过两个皇帝,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场面话儿的没有听过,这偶感风寒这样子的借口,很明显就是告诉群臣——“朕昨日还没有快活够,因此今早继续。”

再说了,年轻的天子满打满算还没有到二十岁,正是生龙活虎的年纪,满洲人又是众所周知的身体素质强悍,平时看着这孩子上蹿下跳的挺精神一小伙子,哪有那么容易就一病不起的,当然,自古都是如此,皇帝的病假,尤其是以伤风感冒为借口而请的病假,通常都是不会被难伺候的大臣们所接受的。

总之是两厢的不满意,又谁也不敢当面指责谁。只能让这积怨越来越深。

“皇上蒙疾,为何列位同仁,都看似好不够关心,好像习以为常一样。”

这个声音在提前退朝的人群中响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充其量就是这个声音周边的人,不听白不听地听听,而这个声音的主人也并非是对所有群臣同仁质问声讨,音量压得恰到好处,既能让周围的人听见,有不超过两个人谈话正常分贝的范畴。

听这句话的人,正是曾经出访过欧美的总理衙门章京姚演,虽然没有深大的名气,但是如今上不到三十岁也是官拜四品,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个青年才俊,重要的是,他算然也和沈哲没有太多的交情,但是算得上是沈哲在朝中少数说得上话的几个人之一。

当退朝之时,姚演看见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出访欧美,有刚刚从江宁大老远谈判回来的年轻官员,暗地里跟上他了之后,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刚刚出了乾清门前头的广场,这个人就开始搭话了。

对于这一问,姚演很不屑,心想你小子在京城能没有眼线,那么多叔叔伯伯的不能当你的嘴巴,当你的眼睛还不行吗,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能不知道,跟着装什么傻,充什么愣啊,但是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他在年轻气盛,恃才傲物,也知道眼前这个人他得罪不起,毕竟,在姚演,和这里的大多数的人的眼中,沈哲的靠山不是现在不知道有再抽什么风的皇帝,而是逐渐由开始清醒揽权的西太后。

于是漫无表情地说道:“沈大人在家丁忧一年多,有所不知,皇上偶感风寒,不上早朝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沈哲故作精气之态:“偶感风寒,一个多月还没有好吗?”

姚演的傲气立刻涌了上来,冷笑一声说道:“沈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等沈大人娶了妻室,自然也就明白了。”

“这么说,姚大人是认为皇上不临朝听政,是沉迷于床第之欢了。”

姚演费了老大的劲儿才一直住自己不去堵上这个家伙的嘴巴,毕竟这件事虽然是如今整个京城公认的事实,但是当事人毕竟是当朝的皇帝,他当摆设的时候都没有人敢不把他当盘儿菜,更别说现在他还有一些实权和人气。

沈哲此言一出,这下倒好,没来没几个人关注他,一句话又让他登时成了焦点。

姚演见引起了波动,连忙努力把自己给摘出去:“这话可是沈大人自己说的。”

沈哲略带嘲讽地一笑,说道:“就算是我沈哲说的,但是也不能表示我沈哲认为这个谣传就是实情。”

姚演闻言,奔向本能地接口一句“此话怎讲。”但是立刻意识到,一旦自己说了,那就等于是默认了皇帝因为留恋芙蓉帐,温柔乡而荒废朝政的事实,因此就生生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沉默不语。

沈哲这厢倒也不在意姚演接不接话,自顾自分析道:“皇上大婚已经三年了,如今也非新婚燕尔,又不曾听闻宫中新纳入了什么佳丽,怎么就至于三年后的现在和那位娘娘流连于芙蓉帐之中了,因此,照在下来看,皇上称病,半真半假,偶感风寒可定不可能,但是得了什么病,不能上朝,恐怕是真有其事。”

能听见沈哲说话的所有人包括姚演在内,无不是心中一凛,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沈哲绝不是要套话这么简单,而是恰恰相反,他是在向这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传递着某些消息,仔细揣度,此次沈哲及时出使归来,又是谈判归来,于情于理都是要被召见进宫向太后和皇上复命的,比起他们这些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跟皇上本人打过照面的人来说,这个个刚刚返回京城的年轻人,倒是更有可能掌握第一手资料。

客场反守为攻,扭转了主客场之间的优劣形式,这下,倒是轮到姚演着急,沈哲爱答不理。

姚演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问道:“若不是伤风受凉,沈大人以为皇上究竟是得了什么样的病症。”

“什么病症?”沈哲冷笑了一声,说道:“姚大人您也太抬举小弟我了,在下初初回京,连皇上一个多月没有上朝都不知道,到哪里去知道皇上究竟是哪里不适呀?”

众人也知道这小子是在卖关子,姚演不负众望地演了他生平最好的一出戏,只见他尽量做出了低眉顺眼的样子,拱了拱手说道:“那沈大人能不能略加猜测,皇上是罹患了何疾呢?”

沈哲也没打算在吊着这一群人的胃口,漫不经心地说道:“要小弟我猜吗?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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