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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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天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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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简陋残破的茅舍内冷清而孤寂,只有灯火好似低咽般的滋啦声。

虽然房内无人,但叶云却依旧保持着呆傻的模样一动不动,直达一个时辰。

“呼——”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就在锋瑶离开房间的刹那,那种熟悉的不适感再次袭来。叶云知道,又有人来监视自己了。自从三年前照顾他的老奴身死之后,每个夜晚都会有人来监视于他,时间不定,每次仅呆一个时辰就会离去,日日不辍。若不是叶云莫名其妙而来的强大的灵觉发现有人监督,估计他早已魂归地府多时了。

怔怔地望着关闭的房门,良久,叶云叹息一声,呢喃自语着,好似在回复少女离去前的期望,又好似在倾诉内心的伤痛。

“仇恨的根芽早已深扎心底,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此时或许我也已无法将他连根拔起,除非——毁灭。”

“咕噜——咕噜——”

一阵饥饿感猛烈袭来,叶云无力苦笑一声,轻抚受伤的腹部,眼底怒火更胜。三年前开始,没有了老奴的保护,他充分感受到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什么叫做弱肉强食,他不过只是区区一个七岁左右的孩童而已,却需要做着一个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完不成就没有饭,整天饥疲度日,甚至连一个乞儿都不如。他想过逃跑,但他知道逃跑的下场就是死亡,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有时候,他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怎样坚持到现在的。

艰难地挣扎起身,牵动胸口断裂的肋骨,剧烈的疼痛令他不禁咧了咧嘴,伸手从灰黑的被褥下扯出一块干瘪的灰色东西,这是前几日的存粮。轻轻掰下一丁点,苦涩中带着馊味,合着口水艰难地下咽,阴沉的双眼中没有流露出一点不适。

麻木,不仅是对他人,也是对自己。

一直吃了半个时辰,才将小小一块干粮吃完,叶云只觉一阵疲惫感袭来,迷糊中渐渐沉睡过去。睡梦中,叶云胸腹间的肌肉突然出现阵阵不规则的蠕动,一种酥麻的舒适感渐渐荡漾开来,令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嘴角甚至溢出一丝微笑和几声模糊的呢喃,安详而纯真,没有一点平日的呆傻或冷漠。

旭日东升,叶云准时清醒过来,立刻直立起身,走下床铺,就欲前往执事处报到。然而,就在走到房门处的时候,他忽然愣住了,昨日一切逐渐映入脑海。

“受了如此重的伤势,竟然又完好如初了。”喃喃几声,叶云面上喜悦之色一闪而逝,挥动着胳膊,只觉得不仅精力充沛,而且充满了力气。这种诡异的事情出现不止一次了,同样是从三年前的某一天开始,每次受到责打之后,第二天全身的伤势就会尽皆痊愈,更胜往昔,无有例外。

见怪不怪,叶云片刻便镇定下来,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神情波澜不惊,叶云立刻重新仰躺床上,恢复了呆傻的模样。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走进一个魁梧的身影,边走边骂骂咧咧:“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不过是轻轻一脚而已,偏偏被瑶小姐撞见,也不知道是替哪个混账东西背的黑锅,弄得现在不仅要替个废物干活,还要照顾他,真是气煞我也。”来人正是赖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一边咒骂着叶云,一边诅咒着那个让他背黑锅的人。

“废物,吃饭了,还不滚起来,难道要老子伺候你?”“咣当”一声,赖强将碗碟随意扔到桌子上,也不管其内东西是否洒了出来,冲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叶云喊道。

他可不想被赖强伺候,叶云装作受重伤的模样,慢吞吞立起身,看也不看赖强,径自走到桌旁,朝着碗内看去,只见一团团青灰色黏稠的恶心的东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馊气味,显然是隔夜的残羹剩菜,被赖强拿来给他吃。不用看也知道,赖强此时定然是一脸快意的小人嘴脸。

忍住心底的怒气与恶心,叶云一把端起,仰头就狼吞虎咽吞了下去,眉宇间没有显出一点不适。

看着叶云毫无停顿地将一碗令人作呕的东西吃完,赖强的表情顿时僵住,肚内感到一阵不适,想要戏弄一番的心情顿时消失无踪,更是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真是个傻子,连这种东西也吃。”咒骂几声,赖强收拾起碗碟骂骂咧咧走了出去。

望着其远去的背影,叶云眼神阴沉,森冷的杀意一闪而逝。

良久,安抚下愤恨的心情,叶云闭上房门,忍受住心底的恶心,胃内的翻滚,从床头底下弄出一个破烂的包裹,打了开来,一泛着枯黄之色的兽皮映入眼帘。这是照顾他的老奴唯一留下的好东西,一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黄级上品功法——《养生诀》。

养生诀,可以说是天荒大陆之上流传最广泛最鸡肋的功法,因为它除了能够延年益寿之外,聚敛出的精气没有任何攻击之力,根本无法与武技相配合。而之所以品级能够达到黄级上品,盖因为他的筑基之法不像其他功法一样需要辅助筑基的天材地宝。

要想彻底摆脱眼下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除了自强之外没有他法,所以只能偷偷习练这最鸡肋的功法。

人文始祖仓颉造字,天降谷雨,震惊尘寰,是继人皇轩辕一统天下之后流传天荒一大事件,令百族景仰。不管如何敌对人族,但仓颉的贡献,巫族却并未排斥。兽皮之上记载的正是仓颉发明的象形文字,叶云一字不识,但好在其上刻画几幅图案,贯连起来勉强能够凑成一套功法。

没有普通人那样应用天材地宝辅助筑基的条件,而这养生诀又恰好不需要,好似为他量身打造一般,叶俊正好也只能按照图案修炼这部鸡肋功法。也不管哪些动作是筑基之法,哪些动作是聚精成功之后才能修习的,叶云统统打了出来。

慢吞吞比划着,左一掌,右一拳,打得比太极还慢,十分别扭,即使对于功法一窍不通的他也知道,自己的修炼之法肯定是错误的。

将错就错,为了摆脱困境,即使是走火入魔也在所不惜,更何况养生诀不虞走火入魔的危险。不管它是否协调,叶云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养生诀,幼小的身躯不住地腾挪转移,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越来越快,时而如蛮猴,时而似猛虎,时而如曲蛇,时而似金鸡……

打了半个时辰就已经汗如雨下,浑身肌肉宛似针扎一般疼痛,叶云紧咬双唇,眼中透露出一种疯狂的执拗,不顾身体的疼痛,即使咬出鲜血,也是一遍又一遍地练着养生诀。

慢慢的,叶云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升华一般,脱离了肉体,俯视而下,似乎看到一个十岁孩童正不懈地练着拳法。朦胧中,叶云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时间一点点消逝,也不知将养生诀打了几个来回,只见叶云脸色转红,身上蒸腾起白色的雾气,从四肢百骸中涌出股股精气,就要沿着血脉朝丹田行去,然而却在这时,四肢之上突然升起四团环形黑气,紧紧缠绕在手臂与大腿之上,瞬间就将精气吞噬,然后隐没不见。

闷哼一声,叶云清醒过来,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四肢好似被套上锁链一般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恶!又不行。”暗骂一声,叶云神情低落,眼中寒光慑人。这种情形发生不止一次了,每当感应到精气的时候,四肢就会涌出四团黑气,将练习成果尽数吞噬,是以筑基年许仍未聚精成功。虽然不知四团黑气到底是什么,但显然这正是诞生那一夜仇人锋夜的杰作。

“好歹毒的心肠,若不是我叶云穿越过来,估计这个孩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面心惊着锋夜缜密歹毒的心肠,一面思考着脱困之法,叶云对于那个陌生仇人的恨意与日俱增。

正文 第三章   风雨欲来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赖强也未再戏耍于他,除了咒骂几声解气之外,端来的也不再是残羹剩菜,跟平日伙食一个标准。

受伤的这段时间,是这三年来过的最舒适的时日,不用担心活计和伙食,大门不出,只躲在陋舍之内练习养生诀。虽然仍旧无法聚精,但全身的力气却得到长足的进步,这也给了他练习下去的动力。

不知为何,近日来,他总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似乎有什么与他切身相关的大事即将发生。自从那一夜锋瑶替他疗伤之后,就再未出现过,以她一诺千金的性格绝不会失约,显然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月上中天,虫鸟失鸣,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熟睡中的叶云忽然被一阵喊杀声惊醒。透过门缝朝外望去,只见苗寨西面火光冲天,照亮夜空,时有人影闪过,厮杀声、啼哭声、咒骂声、金铁交击之声交织嘈杂,奏响一首阴谋杀戮之曲。

“那个方位,是二长老傲寒的府邸?!”眸中闪过一道惊疑,叶云环视四周,不见一个人影,显然人们都去救火了。

“人们都在关注二长老府邸的状况,这不正是我逃走的好时机吗?”一股激动的心情占据脑海,叶云眼中现出一丝挣扎犹豫,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逃亡,逃离这个令他厌恶的地方。时不我待,咬咬牙,他终于下定决心,打开房门,蹑手蹑脚朝着后门走去。心脏砰砰直跳,远处腾腾烈火倒映在他的瞳孔中,点燃内心深处的悸动。

叶云的陋舍距离后门并不远,平常半分钟就能通过,但是此刻行走起来却好似一个时辰那么漫长。就在距离后门十步远的时候,叶云心底忽然涌出一丝恐慌,浑身肌肉绷紧,鬼使神差突然转身朝着墙角走去,然后解开腰带,响起阵阵水哗之声。

就在这时,平日那种不舒适地被人监视的感觉再次降临,不同的是,他从其中感到一股森冷的杀意。瞳孔转动间,眼角处忽然瞥见一道黑影就立在他的茅舍上方,若非远处火光照射,他还无法发现。

“好险!”叶云眼珠瞬间扩大,暗呼一声侥幸,虽然面色不改,但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却出卖了他此刻惊慌的心情。绑好腰带,叶云一脸呆傻地转身回到陋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立刻躺在床上,假寐起来。

一阵微风吹来,叶云只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冷汗淋漓,不由紧了紧残破的被褥,慌张的心情渐渐平缓下来。虽然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叶云知道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个来回,在他踏出后门的那一刻,就是他魂归地府的时候。

丝丝火光透过门缝折射进陋舍之内,却驱散不了叶云心中的阴霾。

喊杀声一直持续了将尽一个时辰才渐渐停歇下来,苗寨重新陷入了阴冷的黑暗,只是寂静中却透露出一丝诡异。叶云此时却早已进入梦乡,心神的疲惫才是最累人的。

“真是一个傻子,这样杀戮声惊魂的夜晚也能睡着。”黑暗中,如鬼泣一般的阴森之声渐渐远去,只有皎洁的月光见证着这个不眠之夜。

翌日,乌云盖日,天降细雨,却洗刷不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之气。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惊醒酣睡中的叶云,放眼望去,只见赖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

骤然瞥见叶云还在睡觉,赖强心中怒气不打一处来,咣当一声将碗碟仍在桌上,伸手就将叶云拎了起来,扔到地上,更是破口大骂道:“混账,老子辛辛苦苦干活,你这个废物却在这里呼呼大睡。都怪卑鄙无耻的人族,竟敢跑到我们巫族的地盘生事惹祸,害得老子要多干几个人的活。看你这个废物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赶紧吃完饭,陪老子去干活。”

“人族?”心底复述几声,迄今为止,叶云对于什么人族或者巫族的区别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除了后者更加高大魁梧之外,两者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赖强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叶云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吃完饭,随着赖强朝着厨房行去。一路上,只见人影匆匆,彼此之间没有太多交谈,更是时有穿着铠甲的侍卫穿梭其中,一种紧张的气氛弥散在苗寨上空。

“不知二长老府上到底发生何事,竟引得整个苗寨大动干戈。”疑惑中,叶云开始一天的活计,劈柴烧火倒马桶。柴房中,不知为何,今天奴仆人数比较少。到处倾听一番,才断断续续理清来龙去脉,原来昨夜一群黑衣蒙面人突然闯进二长老的府邸,见人就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身为高高在上的神境强者的二长老傲寒竟然不敌为首蒙面人十掌,就此陨落,在大长老等人赶到,一番交战之后,黑衣人终于退去,只留下一地残尸和大火。而后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众人惊骇地发现,那黑影蒙面之人竟然来自于人族,瞬间就激起苗寨子民同仇敌忾之情,本来对于人族就没什么好脸色,此刻更是达到仇恨的程度。从这些奴仆谈论此事之时眼中的厌恶及痛恨就可看出,人族与巫族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解。当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之时必定如洪水漫野,惊天动地。

人族的入侵对苗寨来说可谓是一件大事,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大长老锋夜抽调府上的奴仆,编排成军,日夜巡视苗寨情况,是以,大部分的活计就落在赖强和叶云这些剩下的人身上。

“只是,人族为何要诛杀二长老一家?”想起二长老傲寒平日的为人与主张,叶云心底涌出浓浓的疑惑。

苗寨中总共存在三股势力,一股以大长老锋夜与三长老云翳为首,旨在TF人族统治,恢复三百年前魔神蚩尤在位之时巫族独领百族风骚的盛况;一股以二长老傲寒为主,意在与人族和平共处,互不侵犯,与前者背道而驰,对峙已久;第三股就是以圣女若雪、巫尊离恨这些超然物外之人组成的势力,但因其长期居于圣地之内,不闻俗世,又发生了十年前那件事,是以这第三股势力算是徒有其名。

一山不容二虎,现在二长老身死,就只剩下大长老这一方势力独大。叶云怀疑,昨夜之事就是出自大长老的手笔,留下几个人族之人的尸体,不仅剪除了二长老的威胁,而且还加深了苗寨子民对于人族的仇恨,一箭双雕。在他看来,以锋夜的歹毒,绝对能够做出此事来。

“喂,傻奴,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加柴烧火。”

忽然,一声怒吼惊醒沉思中的叶云,抬头望去,只见赖强脸色灰黑油腻,眉毛一抖一抖,从丑陋变作猥琐,十分滑稽,此刻正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饭菜。

看到他此种模样,叶云险些笑出声来,好在及时忍住,低头加起柴火。

直到月华初上,叶云才算结束一天的活计,只感觉腰酸背痛,疲累异常,若不是巫族之人本来就身强体壮,任谁也无法相信一个十岁孩童体内竟蕴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堪比一个强壮的成年人。

拖着疲惫的身体,叶云一步步朝着陋舍踱去。只有在这个小小的残破的陋舍之内,他才能够卸下一身的伪装,全身地放松自己,获得一丝安全的慰藉。

躺在床铺之上,映着摇曳的烛火,朝着墙角之上望去,那里立着一块长方形的石头。盯着那块石头,叶云冷漠沧桑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柔和,那是他为逝去的老奴立的碑。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是以石头之上光秃秃一片,什么也没有,但却是叶云的寄托。

七年的相依为命,比起那名义之上的母亲更加令他心生思念。

片刻之后,叶云挣扎起身,再次练起功来,他要赶在那监视之人到来之前,练习几遍养生诀。这种事情,他已经坚持了一年多的时间,因为白日没有时间,是以只能在夜晚偷偷练习,而且时间有限。虽然仍旧看不到聚精的希望,但坚持下去总会找到出路。

一番练习酣畅淋漓,全身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好似把连日以来的压力尽数发泄,一股轻松之意涌上心头,叶云此刻只想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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