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绘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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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绘春-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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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比下去了”

江无邪傻傻地笑着:“可不是么?女儿就得像她娘一样”

江无邪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兰慧君看得心酸。如果她也能生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江无忧也不会一个接一个地纳妾吧?

稳婆再次出来时,手里抱着一个水红色的小襁褓。里面是一个红乎乎的小肉团。“二爷要抱抱么?”她看出江无邪对这个女儿的珍视,便有心讨喜。

江无邪犹豫着伸出手,在要碰到孩子时,又立马缩了回来。他反反复复地在汗湿了又被穿干的衣袍上将手拭了半天,才颤悠悠地接过孩子。

兰慧君和左右仆妇见他这副小心的样子,都忍不住掩嘴偷笑。江无邪却在下一刻抱着孩子泪如雨下,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已抱着孩子冲进了产房之内“笑嫣,我们的女儿”江无邪邀功地将孩子抱到虞笑嫣面前。

虞笑嫣穿着一身白色的单衣,双手交叠于腹部。面色疲倦,眼神却清澈精神。她冲着江无邪恬淡地一笑:“是啊,我们的女儿呢”

小婴孩颤颤地张开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动了动,又合上了。小嘴自然地撮起,江无邪怜爱到了心里去了,柔声道:“女儿小名就叫小鱼吧”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抬眸一看,虞笑嫣已经倦极睡了过去。她的眼角眉梢倦意不减,嘴角却又微微上扬带着安祥的笑意。眉心那粒朱砂衬红艳夺目,让她的脸上散发着淡淡的慈母的光辉——这是和她平日里抱着江容时所不同的。有妻有女,夫复何求?江无邪心满意足地笑了。纵使天下不太平,上京城内兵荒马乱,能有这方院落,守着妻女,他已知足了虞敬儒夫妇在掌灯时分来到了南院。看到自己的外孙女,虞敬儒终于有了三世同堂的满足感。想到仍被留在宫中、音信全无的虞之远,他虽然笑着,心里也不甚畅快。陆氏之前听说虞笑嫣生下个女儿,便一直忐忑不安。江家家大业大,长房至今无子。江无忧已年近不惑。江无邪也是快而立之年了。虞笑嫣没能为江家生下男丁,这是作为当家主母的罪过可她一见到自家女婿对小外孙女珍爱得如珠如玉的样子,便也释怀了。

谁都没有提及虞之远。虞敬儒和江无邪心知肚明,默契地瞒着陆氏。天刚擦黑,上京城内便已宵禁了。家家关门闭户。街面上不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兵刃出鞘的声音。怕事的老百姓早早熄了灯,无数的人家却在门内聆听着外面的一点声响,借以推断明天起来,上京是不是已经变天了兰慧君被困在了府上。她急过之后,便来到了南院自觉看护虞笑嫣。虞笑嫣脸上尚未褪去的掌痕让她大吃一惊,之后便急咻咻地找到江无邪质问。江无邪没来得及开口,嘴快的小娟已将陈婉如的罪行说了出来。兰慧君是个火爆的脾气,当下冲到了北院。江无邪见势不对,慌忙嘱咐了乳母几句,也跟了上去。

彼时,陈婉如已被江北着人看管了起来。陪着她的只有王嬷嬷。

守着房门的是几个精壮的家丁,他们见了兰慧君还来不及见礼便被喝开了。房门被重重地推开。屋子里一片漆黑,兰慧君怒道:“掌灯怎么这以没眼色?都成死人了么?”

家丁们被吼得懵了,一个稍微胆大的小声应道:“回大夫人话,不是我们偷懒,北爷吩咐过好生看着,但也不让我们委屈了吴姨娘的。是吴姨娘死活不让掌灯的”

“吴嫣娘”兰慧君冷笑一声,从一个匆匆拿来灯烛的仆妇手里接过烛台走了进去,“多大的面子呢当初真不该让笑嫣认下她”

灯光照亮了内室,只得王嬷嬷一人呆呆在坐在窗前。并不见陈婉如的踪影。

“吴欢那个贱人呢?”兰慧君厉声问道。

王嬷嬷半天才转过头,木然地望着兰慧君。走近了,兰慧君吓了一大跳。王嬷嬷精瘦的脸上布满了红红紫紫的指甲印左边嘴角高高地翘着,样子十分滑稽“谁做的?”虽然府中有时会惩治犯了错的下人,但这也是主子的事。兰慧君稍一思虑,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吴欢对不对?她在哪里?你好歹也是她表姑姑的乳母,说起来还是她的长辈谁借给她的胆子?”

王嬷嬷仍是不作声,干涸的老眼里挤出两滴浊泪。兰慧君越发气得不行,直愣愣地往内室走去。

陈婉如怕光地捂住了眼睛,片刻后,见来人是兰慧君,她又坐回了床上。她身上只着一件轻薄的纱衣,生产之后的身材丰腴有致,独有一份撩人的韵味。

“贱婢”陈婉如轻佻的模样无疑是火上浇油。兰慧君重重地将烛台搁到桌子上,闪身过去对着陈婉如扬起了手掌。

陈婉如在她的手掌落下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媚笑道:“这是我和江无邪之间的事,让他来见我”

“放肆就你这样子,比得上笑嫣一根脚指头么?”兰慧君大力地挣脱她的钳制,冷笑道,“还敢还手了是么?屋外有的是家丁我不信收拾不了你”

“你还比不上我呢我好歹为江家生了个孩子你呢?不过是一只生不出产的鸡”陈婉如目光炯炯地看着兰慧君,“这是我和江无邪的事,劝你不要管虞笑嫣她欠我的她抢了我的男人,还抢了我的孩子”。。。

        第119章 交割

“她抢了你的男人?”兰慧君纵是大胆泼辣,也被陈婉如的话唬了一跳,“好臊的贱婢你借着进京探望你表姑姑的时机没名没份地爬上了二爷的床,若不是笑嫣念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和容儿到现在也只能躲在外面做来路不明的野女人至于容儿,她自然是当家主母的孩子哪轮得到你一个奴婢作母亲的份儿?”

“是么?你不妨去问问江无邪,倒底谁先谁后”陈婉如妖娆地勾了勾指头,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还有,虞笑嫣可不止抢走我一个男人呢”

兰慧君瞠目结舌,喃喃道:“疯了疯了”

“吴欢”匆匆赶来的江无邪一声暴喝,闯了进来。烛光下,他的脸黑得能拧出水来。目光晦涩难懂。

兰慧君有些不好意思了。陈婉如看透了她的窘态,故意晃了晃肩头,原本披挂在身上的薄纱滑落至胸前,里面未着寸缕。本是女人都有的物件,因着小叔子在场,兰慧君红了脸。

“怕了么?”陈婉如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袅袅地走到江无邪面前,目光轻狂又迷离,“要不要我当着慧君的面把我们的事说清楚?”

“吴欢”江无邪嘴角抽了抽,却没有说出什么更有威摄力的话来。

兰慧君却是给惊傻了。何曾见过这般香艳的场面?就算她和江无忧……也没有这般放纵恣意。何况屋内的男子还是她的小叔?陈婉如的话她完全没听进去,连和江无邪应有的礼节性的招呼也没打,她便溜出房门去。走到门口,却听到陈婉如娇滴滴地唤道:“无邪——”

兰慧君打了个寒战,清醒了不少,不忘回头对江无邪道:“别忘了笑嫣刚刚给你生下个女儿”

江无邪叹了口气,待到兰慧君走后,便转身掩上房门。

“二爷是不是该把屋外的奴才支走才是呢?”陈婉如细腰扭动如蛇行,“嗯?一会儿怕他们听到不该听到的呢”

江无邪沉着脸照做了。等他再回房时,陈婉如已脱下了身上唯一的一层遮蔽,迎着江无邪粘了上来。

江无邪冷冷地一闪身避开了。陈婉如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她并不气馁,稳住身形后,轻笑道:“你现在不就是来杀我灭口的么?杀了我,就可以让你做的丑事石沿大海了你和虞笑嫣倒真是一条心呐她在你离京的几个月里将知情的人杀的杀,封口的封口。现在只剩我和王嬷嬷,还有胆小的夏歌和冬暖了不过,你杀了我也没用。江家所有人都会为我陪葬的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我不会再像在北院里这两年这样孤寂了”

“谁说要杀你了?”江无邪嫌恶地别过脸,从床上揭过一床毯子劈头盖脸地扔向她,“不要让我更瞧不起你也不要让容儿因为有你这样一个生母而觉得耻辱”

陈婉如刚刚为他说不会杀她而有些欣喜,继而又被他的话所激怒了:“耻辱?呵呵——”她将毯子扔在地上,从枕头下拿出一包药粉,“还认得这个么?当初,我就是用它把你拉上我的床的第一次可以说是我诱惑了你,那么后来呢?是谁一次又一次地摸进西院与我夜夜缠绵和?是谁说这一生都不会负我的?”说着说着,她已泪如雨下。

江无邪身形一僵。这是他一生的耻辱,也是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虞笑嫣从没有说过他什么。可他在她面前却一直卑微得如脚下的尘埃陈婉如说得在理,他悔不当初,却又无计可施。

“你无话可说了么?”陈婉如得意地一笑,“你一直都对我与柳静言之间的事耿耿于怀吧?我告诉你,你心爱的女人,虞笑嫣她也和柳静言有私情我只恨没有快你一步杀了她她抢了我的两个男人还抢走了我的女儿”

江无邪气得浑身发抖,闷声道:“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你为什么不为容儿想想呢?若不是看在容儿的面上,我真该杀了你”

“你为了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陈婉如火上浇油地道,“就连柳静言和她的私情你也默许了,更何况是杀一个你已不再上心的女人说到容儿,我告诉你,江无邪,只要我杀了虞笑嫣,我就抱着容儿一起去死”

江无邪再也忍不住了,扬手一巴掌将陈婉如打得跌倒在床角。一条红色的蚯蚓从她的唇角蜿蜒而下。陈婉如伸手一抹,掌心的鲜红竟让她无比快意她大声喊道:“你杀了我吧我反正在江家已是生不如死可惜你死了,你的虞笑嫣也不会陪着你——江家灭府在即柳静言一定会设法保住她的呵——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婉如一再地挑战他的耐心,终于,他怒了:“你想死我便成全你”

房门被大力地推开了,王嬷嬷如鬼影般飘了进来。她扑到江无邪脚边,对着他直磕头。额头重重地叩在地板上,没几下,头便被磕破了。触目惊心的血迹染红了地砖江无邪不是个狠心的人,且王嬷嬷一把年纪了,他忙扶起她问:“你怎么来了?”之前,他的摒退下人时,并没有发现躲在外间角落里的王嬷嬷“求二爷放吴姨娘一条生路”王嬷嬷话一说完,又挣脱江无邪的手开始磕头。

江无邪有些恼了,恨声道:“你再这样下去,她只会死得更快”

王嬷嬷立马跪直了身子,却不再向江无邪求情,而是缓缓地道出了三十年前那桩公案。她说到了陈婉如的母亲对她的恩德,也说到了她在已故陈老夫人面前发的誓言她求江无邪放陈婉如一条生路,她愿意代她一死这些事是江无邪不知道的,也是陈婉如闻所未闻的她惊恐万状地唤道:“嬷嬷?”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嬷嬷了”王嬷嬷绝决地道,“都道虎毒不食子你连容儿小姐都不肯放过这是我最后一次护你了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江无邪本就没有想过要杀了陈婉如。毕竟她是江容的生母。再加上王嬷嬷的求情,他便顺水推舟地允了。只是告戒王嬷嬷要小心看管陈婉如,等虞笑嫣身子大安了来处置王嬷嬷却没给陈婉如留任何退路,恳请道:“吴姨娘虽说有姨娘的名份,却不是二爷过了明面的姨娘。她能做姨娘皆因腹中怀了二爷的孩子二爷不如将她关到僻静之处,着人严加看守她绝不敢再乱说话了老奴自请离开江家,带着夏歌和冬暖两个丫头去明香寺出家,洗刷我这一生的罪孽,也好为二爷和二夫人祈福”

江无邪想到虞笑嫣说过要亲自找陈婉如算帐的话,便没有立马应下来:“一切等二夫人大好了再说”

陈婉如显然有鱼死网破的决心了。但这只介于她认定江家必亡的情况之下。上京戒严三天之后,城中四处张榜——太子柳承钦乃大行皇帝命定的继位者。四皇子与月贵妃之流当初能得到传位遗诏不过是他们母子威逼胁迫大行皇帝所至大行皇帝从未下过废黜太子的诏书,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而站出来指出月贵妃遗宫的人竟然是一向不关心政事、而又恰好随侍去漱玉宫的丰邑王爷鉴于丰邑王正妃乃是月贵妃之妹,他的话尤为可信。随从附议的还有虞之远太子柳承钦继位,改年号天佑。贵太妃月氏论罪当诛,皇帝感念她曾为先帝产下一子,保留其太妃封号,搬到长秋宫。长秋宫实际就是先帝时关押犯了过失的妃嫔的冷宫。长秋宫中有不少人是当年被月氏施计暗害的。月氏今后在宫中的生活可以想见了。而柳承镝则被封为戾亲王,遣送到先帝陵寝思过。虽有亲王之号,且名下食邑一万户并未被扣减。但一个“戾”字的封号,已让他永远背上了不忠不孝的骂名末了,皇帝还得了个宅心仁厚的美名梅景瞳顺利入住中宫,只等一个封后大典了。在她的建议下,皇帝论功行赏,虞之远被提升为从三品光禄寺卿。好巧不巧,正好管辖着陈品正等一批五六品的京官由天虞敬儒和陆氏都住在江家,虞之远能离宫了,便直奔江家而来。紧随他脚步而来的还有不少上门道贺的人。陈品正首当其冲江家添了一位千金,又逢舅爷升迁,真是喜上加喜府内着实热闹了好几天陈婉如在得知江家无灾反而有大喜之时,呆若木鸡。她不甘地问王嬷嬷:“嬷嬷,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求生,生得不如意;求死,死也不能”

陈婉如的狠毒让王嬷嬷叹为观止。不曾想她连她这个含辛茹苦照拂她的乳母也下得去手王嬷嬷淡漠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连容儿小姐都想下手,又岂是把生死放在心上的人”

“与其等虞笑嫣来处置我,还不如让我自行了断干净些”陈婉如恨声道。

“你舍不得死的”王嬷嬷第一次这么冷漠地对陈婉如说话,“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死夫人在地下也该怪我把你宠坏了”

陈婉如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惊叫起来:“是了,现在我的哥哥不过是从六品的光禄寺署正,而虞之远已是从三品的寺卿了。不要说江家,连嬷嬷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当真以为二爷当初是因为陈大人那封信才得以执掌江家大权的么?以二爷的本事,想从大爷手中夺了江家大权不过举手之劳”王嬷嬷深深地看着陈婉如,直看得她心里发毛,“还有,你忘记了,你姓吴,叫吴欢”

陈婉如突然害怕起来,哆嗦道:“你真的要像之前对江无邪说的那样对付我么?”

王嬷嬷冷冷地睨着她:“是时候让你学乖些了”。。。

        第120章 孝鱼

“小鱼,小鱼……”江无邪成天腻在南院中侍妻弄女,乐此不疲。虞笑嫣生在五月,如今已是六月初。今天上京天气本就早热。往年虞笑嫣至少要在屋子里摆上四五个冰盆,才能度过夏天。今年坐月闷在屋里更是难受。偏生江无邪听了李大夫的话,说是产妇不能用冰盆,寒凉阴湿之气会落下病根。于是南院中便一直没有用上冰盆。

江无邪怕热着妻子和女儿,四处搜寻,得了一张冰玉席来给铺上。又怕席子硌得慌,他又倒腾出一张绵软透气的熟丝绢布作了毯子盖在席子上面。

“你说你这个靖礼侯做得和个小厮没两样的”虞笑嫣见他这样里里外外地折腾,心里像吃了蜜,嘴上却打趣着。江无邪后来被皇帝封了个闲职——靖礼侯,食邑三千户。晋封的理由当然是年初江家赈灾有功,除上京外,其他各地分号不计数的施粥以及漠北边境大手笔地赠粮。江无忧一心想捞个一官半职的,结果让江无邪给得了。他本就是个忠厚的人,自家兄弟得了爵位,横竖都是江家的荣耀。他竟比自己得了爵位还欢喜。

江无邪熟练地托起小鱼的背将她递到虞笑嫣手里,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我这样,真正当了侯爷,让我去朝堂上去当职,也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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