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绘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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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绘春-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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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表哥如何能帮得上这个忙”车帘被人从外面撩起,月曦然一身白衣,骑着一匹白马在车窗外望着车内的人笑着。

“你”莫言让他说得恼怒不已,恨恨地道,“这不用你操心”

江北随虞笑嫣南下收粮见识过月曦然的无赖,当下沉下脸对月曦然道了句不是,吩咐车夫赶车了。

月曦然也不生气,拍马追上来道:“这事江二夫人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做好的”

虞笑嫣顾着月成华的面子淡淡地应道:“不劳侯爷操心了江家大大小小的事太多,侯爷若是一一帮来只怕也帮不完。这事,江家自有主张”

月曦然倒没再纠缠着不放,只是肃容道:“曦然之前对二夫人多有得罪,望二夫人不要放在心上。虞大人与家姐结亲,我们便是亲戚了只求二夫人将来念着曦然如今的诚心,对我二姐好些”

虞笑嫣一怔,待要说些什么,车夫已将马车赶远,而月曦然并没再跟上来。

“或许,整个月家只有他是清醒的了”莫言若有所悟地叹道。。。。

        第115章 骤变

虞笑嫣回府时,莫言已请了李大夫来府中例诊。幸而她只是受了些热,并无大碍。李大夫开下一副清热解暑的方子,例行关照几句便走了。

不多时,虞家二老来到府上。说是虞之远奉旨侍驾,随皇上的车驾去漱玉宫避暑去了漱玉宫是上京往西三百里地的一所行宫。孝嘉帝即位之初便开始修建。最初,皇帝是为了缅怀已故去的康顺皇后,即当今皇上之生母而建。后因漱玉宫清泉飞瀑,入伏后便清凉宜人,皇帝每年都会去那里小住两个月。今年热得早了些,但也不至于五月中就去行宫避暑的理且此番离宫走得太过仓促,随行官员皆没有机会回家告知家小,只着宫中阿监逐个去府中通禀。随侍的除了虞之远,还有丰邑王爷、四皇子、月贵妃。太子则被留在京中代天子执掌朝政。

虞笑嫣隐隐担心起虞之远来。

“笑嫣,你实话对阿爹说。无邪和之远是不是参与了朝中的嗣位之争?”虞敬儒从虞笑嫣的脸上看出了异样。

虞笑嫣一惊,矢口否认。虞敬儒是个固守礼数的人。对于虞之远当初执意要考取功名,他虽然没有明里反对,平时言谈也有些怅然。现在将江无邪和虞之远的密谋告诉他了,只能让他更加担心忧虑。

“无邪可有写信来说他什么时候回来?”虞敬儒又问。

在父亲面前,虞笑嫣佯装的坚强有些撑不住了。这几个月,她已经模仿江无邪的笔迹写过好些信回府了虞敬儒问得急了,她只推说江无邪就快回府了。至于什么时候,她也说不清楚。

虞敬儒不忍再追问下去。虞笑嫣撑着大肚子孤苦无依的样子让他心酸不已。此后每天,虞敬儒都会携陆氏到南院中陪着虞笑嫣。看她母女二人张罗些婴孩的小衣衫,小玩物倒也有趣。

这种表面恬淡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虞之远伴驾离京不过八天光景,四皇子一行突然回京皇帝驾崩于抵达漱玉宫的第三天四皇子是被大行皇帝随驾的护军护送回京的。他带回了大行皇帝的遗诏:皇四子镝为新君。

这份遗诏让朝中群臣哗然。且不说诏书完全不属合传位诏书的规格,单就先帝而言,也不可能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另立新君。以王皇后和王太傅为首的太子一党自然不甘心了。然,这封简明的诏书的确是大行皇帝亲笔所书,更有随行官员亲自在一旁见证虞之远正在此列江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虞笑嫣没有想到四皇子暗中准备的兵器之类的根本没有用上,太子让江家着手备好的人马也无用武之地。江山便这样轻易易主了她只求月贵妃和四皇子并没有觉察出江家这些时日来的异动。

孝嘉帝的陵寝早在五年前便开始着手修建了。如今国丧之事倒也不至于太过仓惶。除了国丧,最大的事便是新帝登基了。而当初见证大行皇帝下传位诏的臣公都被四皇子以筹备登基大典一事畔留在宫中,不得回府与家人团聚当夜,便有人潜入了江家。虞笑嫣正忐忑不安地在房中翻着一卷书册打发时间。一个陌生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跟前。有了莫言三番五次地不请自来,对于突然来临的人她短暂地惊异之后便平静了下来。“先生若要财帛,江家库房不在南院。”

那人也不多言,单膝着地顺溜地打了个千儿,麻利起身:“江二夫人,小的是太子麾下谋士杨尚。奉太子之命前来取调派江家兵马的信物”

虞笑嫣娥眉微蹙,淡淡地道:“大行皇帝驾崩,新帝尚未登基。哪来的太子?再说了,江家一介商贾,平日与朝中权贵有几分交情。像皇室贵胄这样的人物,江家还是巴结不上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人却是急了,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虞笑嫣:“这是虞大人的亲笔书信。二夫人可以看过之后再回话。”

虞笑嫣只瞄了一眼,是虞之远的笔迹不假,可信上只说自己在宫中安好,让家人勿念云云。并未提及信物之类的东西。虞笑嫣笑了:“这的确是家兄所书不假,可我真的听不明白先生说的话。如果前太子真有什么东西遗忘在家兄处,直接找家兄取回便是哪里会有向江家讨要的理?”

不要说虞之远并没有什么信物交给她,就是有,在现在的情势之下,没有见到虞之远本人,她也不会承认的谁知道这个杨尚是谁的人呢?

杨尚还欲再说话什么。外面忽有下人来报,北院王嬷嬷求见。杨尚见虞笑嫣没有松口的意思,怅然地隐去了。

“二夫人,救救我家小姐吧”王嬷嬷一见了虞笑嫣便跪下直叩头。她没有称陈婉如为姨娘,反称她为小姐。这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的。

虞笑嫣大惊:“吴姨娘她怎么了?”

王嬷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改口道:“我家姨娘这几日像是清醒了一般。今晚竟哭着要见小姐了说是不见到小姐便去寻死”

陈婉如倒真会找时机闹事。那日在西院中她扯了一地的白玉兰时,虞笑嫣便怀疑她是装傻,今天的作派更加让虞笑嫣确信,她没有疯“王嬷嬷,你认为吴姨娘真的痴傻了么?”虞笑嫣一瞬不瞬地逼视着王嬷嬷。

王嬷嬷心中一惊,忙道:“奴婢也不确定。之前,她的确是傻了的呀……”

“这里面没有你的份?”虞笑嫣冷笑一声,不等她回答,又道,“既然她没有傻,寻死觅活的话就当不得真其他人我不敢说,吴姨娘可是舍不得死的不然,她也不会死一次还能活过来了”

王嬷嬷又羞又愤。虞笑嫣心情不佳,自然将气撒到了她头上。可是陈婉如一直与她一条心的,经虞笑嫣一提点,她才醒悟了陈婉如似乎是借着装傻在逃避与她的勾通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与她已不再是一条心了可恨她还一心视她为主,为她筹谋虞笑嫣冷漠地让人请王嬷嬷回了北院。

北院之内,少了秋夕和邀雨两人的作怪平静得几近冷清。陈婉如见王嬷嬷空手而归,又开始哭闹起来。

这次王嬷嬷没有像以往那么顺着她,哄她。只是冷冷地望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嬷嬷?”

“小姐有何吩咐?”王嬷嬷漠然地应道。

“嬷嬷——”陈婉如大惊失色。她都快记不起王嬷嬷是什么时候叫过她小姐了难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么?她凄然一笑:“嬷嬷既然看出来了,我也不必再装下去了。你动手吧”

“小姐要我动手做什么?”王嬷嬷奇道,“小姐凡事自有主张,已用不着我这个不中用的奴才了,还有要我动手的事么?”

陈婉如从小榻上站起身来,走到王嬷嬷跟前与她平视:“嬷嬷难道敢说秋夕、邀雨的事与你无关么?红苏呢?也是你下的手吧?我知道我现在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姨娘,再也不是陈家风光的小姐,也不是江家尊贵无比的老夫人。姓虞的给你的好处不少吧?否则你不会动手帮她将知情的人一一除去。我若不是装傻,只怕我的坟头草已长青了”

“你在胡说什么?”王嬷嬷又惊又怒,双手钳住陈婉如的肩头一顿猛摇,“我怎么会对你下手呢?我就算是自己去死,也不会伤你分毫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姐呀”

“是你告诉我,从此世上再无陈小姐、江老夫人,只有吴姨娘的嬷嬷的话我可是一直当金科玉律铭记于心呢”陈婉如狠狠地摔掉王嬷嬷的手,冷笑道,“你不会对我下手么?为了陈家的名誉,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姓虞的做上正四品官后,连陈品正的夫人都当着我的面对虞笑嫣说可以除去我。你受惠于我母亲,自然是要为了陈家作想的你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呢?”

王嬷嬷心痛难当,当下瘫软在地上老泪纵横。

陈婉如蹲下身子逼视着她:“如果嬷嬷还念及往日的情分,不愿意对我下手,那便好人做到底,放我和容儿母子一条生路吧”

“你倒底想做什么?”王嬷嬷无力地问。

“我要带着容儿离开江家”陈婉如斩钉截铁地道,“江家就快完了。我不能跟着他们一起死”

王嬷嬷大骇:“这话从何说起?江家不是好好的么?”

“好好的?”陈婉如冷笑道,“只怕过两天就不会好了。嬷嬷还记得被你除掉的红苏么?在她被关入柴房之时,我去看过她一次。她对我说一个惊天的秘密二爷去年被月曦然陷害入狱后,虞笑嫣便与月贵妃达成共识——江家出银子资助四皇子夺皇位显然四皇子信不过江家,这才送了红苏和姜婉如来江家作内应。不曾想一个被虞笑嫣逼走,一个被你和她合手害死红苏说,她已经知道江家暗中还与太子有勾结如今,四皇子即将登基为帝,你认为江家还能好好的么?”

“行嬷嬷拼了老命也要让你和小姐离开江家”王嬷嬷顾不得多想,一口应承下来。。。。

        第116章 共死

一大早,高密侯府来人送来月曦然的一封信函,说是金家漕运已由他着手帮着办妥,且运费极低。虞笑嫣命江北好生封了些银子给送信的仆役,便准备出门。

“二夫人想去高密侯府道谢么?”江北领命之后并不急着走,迟疑道,“依老奴看,这事还是让大爷去办妥贴些。一来二夫人身上不便,二来……”

江北的话没有说明,但虞笑嫣却是听懂了。去年她南下收粮时江北随行,月曦然对她的企图人尽皆知。虞笑嫣忆及那日在去金家的路上月曦然说的一席话,觉得他比起去年懂事了不少。其实,她最想去高密侯府去打听打听虞之远的消息。哪知主仆二人还在僵持的时候,下人来报:江府外面已有不少兵卒执刀枪在巡游。府中下人出府采买也被挡了回来江家被盯上了虞笑嫣庆幸昨晚没有在那个神秘的杨尚面前露半点口风现在江家只能静观其变。月贵妃与四皇子虽有大行皇帝遗诏,但朝中王氏一党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四皇子想要顺利登基,一定没那么容易。眼下江家倒底是为什么被困了起来,虞笑嫣无法深究。

虞笑嫣摒退众人,独自来到了虞之远之前住在江家时的客房里。她要清理掉这里一切关于太子的蛛丝马迹所幸虞之远是个做事极谨慎的人,并没有在房中留下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虞笑嫣松了口气,直起身子,反手捶了捶微微酸涩的腰。已是五月底了,李大夫说她的产期将在下个月中。杜老姨娘早就将稳婆和乳母请在府上住下了。他说,在她生产之前他一定会赶回来。可是,他到现在仍是音信全无而莫言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姜婉如与他同行的事实她刻意地忽略,却躲不过产期一天天逼近“呵呵……姨娘抱抱……”窗外明显听到小孩子的笑声一闪而过。虞笑嫣回过神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孩子的笑声远了虞笑嫣警觉地跟出门去,隐隐听到江容的稚嫩的说话声中夹杂着陈婉如诱哄的声音:“容儿乖,姨娘带你出府去可好?”

“好”江容欢喜地答道。

虞笑嫣大惊,慌慌地循声跟了上去。远远地看见一个身着蟹青衣衫的背影在快步飞奔着。从陈婉如的肩头刚好可以看到江容那小小的脑袋,脸上是欣喜的笑容。虞笑嫣大着肚子根本追她不上偏生下人们都被她勒令不许靠近客房半步。她竟连一个人都喊不到陈婉如似乎并没有察觉身后有人跟着,反倒是江容眼尖看见了虞笑嫣。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向虞笑嫣热情地打着招呼,口里唤着“娘,娘”

陈婉如惊慌地一回头,看到虞笑嫣后,脚下更快了。慌乱中,江容的鞋子掉了一只也没注意到。虞笑嫣好容易追了上来,拾起地上那只小小的红丝履又急又痛。陈婉如抱着江容去的正是江府的后门难道她真的要带着江容出府么?

已近正午,日头渐烈。汗水很快便浸湿了轻薄的单衣,虞笑嫣不敢停下来喘口气,卯足了劲一气追到后门方向。

江家后门本是下人出入采买的地方。今天江府被困,府中下人不得出入,是已后门紧闭。而平日里负责守门的婆子今天也不知去向虞笑嫣看到门上那把大锁,顿时松了口气。

陈婉如与江容已不知去了哪里。虞笑嫣四处张望一番,这次记起,下人出不得门,陈婉如也不能带着江容出府她只需要去前院找些下人来合府上下仔细搜寻,便能找到江容了。陈婉如说倒底是江容的生母,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正想着,忽然一声压抑的笑声传来,不是江容又是谁呢?虞笑嫣精神大振,大声唤道:“容儿,容儿快到娘这里来”

那一声笑过后,四周便又归于沉静。仿佛是那只是虞笑嫣的错觉。虞笑嫣有些不死心,四处寻着。转过几道回廊,越走越幽静了。一排低矮陈旧的房舍出现在眼前。房前已长出了半人高有杂早。这一次,江容的笑声清晰地从一间矮小的柴房里传来出来,末了,还有她放低了声音的问话:“姨娘,娘亲在叫我么?”

虞笑嫣又喜又惊。那间柴房正是当初关押红苏的柴房红苏已经在西院病死了几个月了而这间房许是因为晦气,江家鲜少有下人再将它打开连带这个有着七八间房舍的小院落也被废弃了。现在陈婉如竟带着江容进了这间房里“容儿,出来”虞笑嫣扶着乌黑的门扉向黑漆漆的门内张望。

“嘻嘻……”江容的笑声被捂了回去。接着便是江容痛苦的闷哼声。

虞笑嫣大骇,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房内遍地是杂乱的稻草,适应了屋内的幽黑之后,虞笑嫣看见在屋子的一角,陈婉如蹲在地上,一手抱着江容,一手紧紧地捂着江容的嘴。江容的哭喊声从她的指间迸了出来。并不大声,却让人听得心惊肉跳。而江容一直在拳打脚踢地挣扎着,无奈她如何挣得脱陈婉如的钳制呢?

“你放手”虞笑嫣如护犊母鸡般冲了过去,一抱夺过江容,“你想闷死她么?”

江容得了自由,在虞笑嫣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陈婉如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她飞快地起身奔向门口。只听得“咔”的一声,门上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被锁上了。屋里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江容吓得惊叫起来。

虞笑嫣一边拍着江容的背,一边尽可能平静地问:“你想做什么?”

黑暗中,陈婉如没说话,只听得她踩在稻草上发出的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虞笑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滑,她抱着江容重重地摔在稻草堆里。

“吱呀——”屋子时透进一束强光。陈婉如竟熟门熟路地打开了窗户。她正倚在窗前如高傲的王者般睥睨着在稻草堆里蜷成一团的母女二人。

“你倒底要做什么?”虞笑嫣怕吓着孩子,一边将吓得猛地止住哭泣的江容护在怀里,一边戒备地问。

陈婉如嘻嘻一笑,“我要做什么?江家大祸临头了,我们母女逃生不得,只好拉上你一道上黄泉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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