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绘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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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绘春-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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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妊妇不宜饮酒,不利胎教”莫言将羽觞夺了过来,换了盏茶递到她面前,“喝这个吧”

妊妇不宜虞笑嫣耳边响起了江无邪的话。在她有孕之初,江无邪便说了一大堆妊妇忌食的东西她终于撑不住了,趴在桌上痛哭失声从得知漠北大灾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哭泣南院的人被她赶了出去,整个院子里只剩她和莫言在莫言面前,她无须再伪装了初时,莫言由着她哭。直到壶中酒已喝完,莫言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她颤抖的肩背,柔声道:“哭过就好了。别再哭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他身边有姜婉如,一定会没事的……”

莫言是故意提到姜婉如的,他其实已认定江无邪不在这个世上了为了让虞笑嫣安心地生下孩子,他得给她希望但为了让她以后渐渐接受江无邪不在人世的事实,他想让姜婉如来承担这个骂名——让虞笑嫣对他的牵挂中带上对他的怨。这样,她或许会好过些虞笑嫣似乎被他的话说动了,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痕,红肿着眼大口大口地吃起饭菜来。明明看得出她吃得很艰难,可她依然执著地一口一口地吞咽着。被食物呛得涕泣满面,她仍浑然未觉。

“别吃了”莫言看得心酸,一把夺过她的筷子。

虞笑嫣哑声道:“我得吃李大夫说,我要多吃东西,孩子才会长大无邪就要回来了,他看见我没有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会生气的”

莫言心中抽痛,言不由衷地道:“无邪他一定会回来的”

自此,莫言来府中更勤了。每次不是给江容带来一只小风筝,就是一只小布鞠。江容已能自己走路了,叫人也叫得咬字清晰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每莫言来了府中,必定得着人去北院抱回江容。大半年了,陈婉如的病没有一丝好转,仍是痴痴呆呆的。虞笑嫣索性将江容又接回了南院。南院多了孩子的笑声,热闹了许多。

这天,虞笑嫣正在院中同乳母带着江容玩。虞之远竟带着月成华来到了府上。

“成华”虞笑嫣看到月成华比看到虞之远还要欢喜。月成华自从与虞之远定下亲事后,一直没好意思再来府中。就算当初得知江无邪被困漠北,她也只是让人送了不少妊妇滋补的鱼胶过来。而虞笑嫣因着月曦然的缘故,不肯再踏足高密侯府半步。所以,两人虽然同住上京,除了那次在明香寺匆匆见过,竟一直没再见过面。

虞之远下朝后特意去高密侯府接了月成华同来江府。过风谷之中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江无邪至今音信全无,他同莫言想的一样,或者说,所有的人中,知情的不知情的,除了虞笑嫣以外。每个人都认为江无邪已不在人世了他带月成华来,为的就是让她陪虞笑嫣说话解闷。

“虞姐姐”月成华动容地握着虞笑嫣的手不忍丢开。虞之远虽然没有明说接她过府的目的,但她也猜到了几分。可怜虞笑嫣却跟没事人一样……肚子里持孩子,还没出世便没有爹叫人如何不心酸呢?

虞之远松了口气,陪着说了会儿话,便去找江北议事去了。他如今虽然没有住在江府。可府中事务,他一直都有操心。

月成华将自己亲手缝制的一套小衣衫送给了虞笑嫣。她说话也专赶虞笑嫣喜欢的说,虞笑嫣心情大好,难得地笑了好几回。只是两人都刻意地绝口不提江无邪。

“还叫我虞姐姐得改口了”虞笑嫣打趣道。

月成华也不忸怩,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还是最疼我的姐姐”

两人又是笑闹一番。忽地,月成华凝了神色,问:“我有一事一直没明白姐姐若真疼我,就给我个实话”

虞笑嫣看她说得认真,点头允了。

“去年,之远因为升了翰林院侍讲学士,便要退还我送给他的镯子。当时,他说,他在落月村已有心仪的人了……”月成华绞紧了手中的绢子,迟疑道,“姐姐可知那人是谁?品貌如何?”

虞笑嫣一愣,继而大笑起来。月成华窘得在恼了,她才道:“他哪有什么心仪的人?落月村里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子都是早早便定下了婆家。阿爹家教甚严。哥哥还不至于与人私相授受的成华你多心了”

月成华仍是不信:“他说,他是看着那女子长大的就像……童养媳那种吧?还有,他心中一定有过什么人因为,他当初的样子和二表哥太像了二表哥不肯娶我姐姐,一定心里也是装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心仪是哪家小姐,连我姐姐也给比下去了”

虞笑嫣心中一懔。莫言当初心中装的是陈婉如,这事可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她笑道:“童养媳么?我哥哥倒还真有过一个”

果然,月成华让这话给吸引住了,连连追问。

虞笑嫣卖足了关子,才轻描淡写地道:“当年我是公公给逢生的。公公提议要与我家结亲。哥哥时年五岁,跑出来不让阿爹同意结亲他说,要像村里阿牛哥那样娶了自己的妹妹——阿牛哥的妹妹真的是他的童养媳呢这事后来不知被阿娘当作笑话讲了多少次每次都窘得哥哥面红耳赤”

原来这样月成华松了一口气。两个女子相视大笑起来。

虞之远刚好与江北议事完毕过来。听到两人欢悦的笑声,他叹了口气,虞笑嫣执著地认定江无邪还活着,这样对她来说,也许不是件坏事。。。

        第112章 花祭

四月中,漠北边境上江家分号掌柜快马进京来报:月初有人拿着家主亲笔书信到分号支取了一大笔银子当时,江无忧正好被兰慧君拖着回府中用饭。兰慧君觉得,江无邪已经没了,而虞笑嫣一个人怀着孩子在府中太过孤清。二来,兰慧君虽然和虞笑嫣投缘,但她绐终觉得江家大权应该由江家男丁来执掌。虞笑嫣不是个不通情理的女子,等她接受江无邪不在世上的事实后,定会把江家家主印鉴交出来。现在江无忧要做的就是多和虞笑嫣相处,不要再和她顶撞了。

“你支给他了么?”江无忧气得不行。

“有家主的亲笔信函,再加上老太爷当年从不轻易离身的玉佩,老奴当然得支了”说罢,年老的张掌柜将一张信笺和着那枚日形玉佩呈了上来。他在江家做事已有二十多年。当初深得江老太爷的信任,才被派到了天朝与漠北交界的分号。

“你连二爷人都没见到就支了银子么?他支走了多少?”江无忧不无忧虑地道。

虞笑嫣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双唇哆嗦着几次想要站起来都觉得腿上无力。

张掌柜毕恭毕敬地道:“那人姓祁,自称是家主的朋友。老太爷的训导是:无论来者是谁,只认家主信物那位祁公子要支取二十万两银子。分号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连夜从就近的分号在调查取了银子凑足,给祁公子带走了”

二十万两银子江无忧闻言后神色大变,大有让人骗了银子的感觉虞笑嫣一遍又一遍地抚着那枚日形玉佩,地场的人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兰慧君紧张道:“笑嫣,你怎么了?”

“无邪——”虞笑嫣终于唤出声来,扑到兰慧君怀里大哭起来。

一时众人皆惊。江无忧更是心痛难忍这个日形玉佩他是见过的,二十年前江老爷子的确从不离身的。后来不知去向。不曾想他是给了江无邪。如今,虞笑嫣认出了这方玉佩,证明玉佩是真的无疑那么江无邪定是遭了不测了兰慧君也和江无忧想到了一处去。她爱怜地抚着虞笑嫣的头发,柔声道:“笑嫣,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肚中的孩子,还有大哥大嫂别太难过了,妊妇不能太过伤心……”

虞笑嫣猛地从兰慧君怀里抬起头来,又哭又笑:“无邪他没事,他还活着你看,这不是他的亲笔信么?”

兰慧君迅速与江无忧交换了个眼神,无奈道:“是的,是的,二爷他没事……他就会回来了。所以,现在你得回南院去安心养胎……”

虞笑嫣情急之下,大声道:“我知道你们一直都认为无邪不在了那个去分号提取现银的你们以为是那个祁公子得了无邪的信物来讹江家银子的你们甚至觉得祁公子在逼着无邪写下那封信后便已经将无邪……可是,你们认真想想,如果祁公子真的是讹江家银子来了,怎么可能只要区区二十万两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无忧豁然开朗,又细细询问了张掌柜祁公子来支取银子的细节。张掌柜据实回答,祁公子头天拿着书信和信物来时,是只身一人。过了几天,等他把银子凑够后,祁公子带了一个女子同来支取银票他们说要去就近的钱庄将银子全换成金珠“那女子可是姓姜?”虞笑嫣心念一动,忙问道。

张掌柜默了默,答道:“那两人似友非友。祁公子对那女子极为热络,称她为‘婉如’,而那女子却对祁公子横眉冷目,称他为‘祁大侠’”

虞笑嫣狂喜,姜婉如在的话,江无邪一定会没事的不然,江无邪也不会认下她作义妹了午饭时分,虞笑嫣胃口大开,比平日多吃了许多。小娟小慧看得热泪盈眶,她们都记不清虞笑嫣上次这么开怀地吃饭是什么时候了江无邪被困漠北后,她每日饭量不曾减过,但她们都看得出她吃得有多艰难。

饭后,虞笑嫣仍无睡意,一改往日的淡漠,拉着兰慧君说长说短。兰慧君也怕她吃了就睡会积食,索性与她逛起园子来。

“可惜了西院满园的白玉兰呢真真的寂寞开无主”兰慧君伸手扯下一朵石榴的花苞,不无惋惜地道,“老夫人没了后,西院一直空着吧?你说,刚才张掌柜说的那个‘婉如’会不会就是从府里逃出去的姜婉如呢?”不等虞笑嫣回答,她又道,“说来也巧,我们老夫人名讳‘婉如’,生前住在西院。刚刚从西院逃出去的姜婉如和老夫人竟是同名的。你说,会不会是西院阴气太重,在里面住的人都住不长久?”

虞笑嫣听得心不在焉,由陈婉如想到姜婉如,再想到江无邪认下她作义妹却没有说明原委……她摇了摇头,这种没有影的事,想多了是自寻烦恼。

“站住没眼力的奴才,看见主子也不行礼,跑什么跑?”兰慧君突然喝斥道。

花影中一人闪出身来,却是江容的乳母。见了虞笑嫣更是一脸惊慌:“奴婢见过大夫人,二夫人……”

“怎么回事?”虞笑嫣皱眉道。

“小姐不见了”乳母扑通一声跪下了,哭道,“小姐今天饿得早,奴婢喂她吃过午饭后,她又要喝忍冬蜂蜜水。奴婢刚一转眼,小姐就不见了……”

虞笑嫣有些急了,问道:“她才多大个人?能跪到哪里去?你不在南院好好找,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乳母哭丧着脸道:“除了西院,四处都找光了。不仅是奴婢,南院的人都在帮着找来着……”

“还不快去西院”虞笑嫣急得提裙便走。

兰慧君慌慌地跟上了:“笑嫣,你慢些……小心肚子”

刚到西院门口,馥郁的玉花香味扑面而来。虞笑嫣忽忽地冲进院子,边跪边喊着江容的名字。

兰慧君吓得不轻,虞笑嫣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这样奔跑可别出了什么差错。偏生虞笑嫣肚子虽大,脚步却极轻盈,兰慧君竟然赶她不上“娘——娘——”江容的声音从花丛深处传来。

虞笑嫣松了口气,循声走近,只见江容跪坐在地上。身边竟然是跪着陈婉如她正神色木然的拿着一朵白玉兰狠狠地撕扯着。撕完一朵,又从旁边的地上拿过一朵再看看周遭的玉兰树,已被摘得只剩几朵高枝上的花儿在阳光下楚楚可怜地摇曳着而她面前已堆上了一大堆白玉兰花瓣尖尖的一堆,像一座白色的坟茔这样的陈婉如太过诡异了王嬷嬷说她傻了,可她这样子却让虞笑嫣心生疑惑她跪着,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地祭奠难道她也认为江无邪不在人世了么?

“容儿,过来,到娘身边来”虞笑嫣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话虽是对江容说的,眼睛却盯着陈婉如。

陈婉如眼中无澜,只是手上撕扯玉兰花的动作更添了几分狠决。

江容瞅了瞅陈婉如,细声细气地道:“姨娘她哭”

虞笑嫣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了。匆匆赶来的兰慧君顾不得埋怨虞笑嫣,对着陈婉如一通狂喝:“你在这时做什么?一声不响地将容儿带走,你以为容儿叫你一声‘姨娘’,你就真的是容儿的娘了么?看清楚了,二夫人才是容儿的娘”

江容听不明白兰慧君在说什么,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虞笑嫣吃力地蹲下身子将江容拉了起来,柔声道:“还不快起来,地上凉”

乳母忙不迭地一把抱起江容,兰慧君一边搀着虞笑嫣起身,一边嗔怪她:“你也是,都快要做娘的人了遇事还这么不分清重如果你动了胎气,无邪回京后看你怎么对她交待”

其他人还好,陈婉如听到这话后,忽地扑了过来,紧紧地抓住虞笑嫣的手问:“他还活着么?他真的还活着么?”

兰慧君情急之下,大力地推开陈婉如,厉声道:“你做什么?怎么这么没规矩?”(文-人-书-屋-W-R-S-H-U)

陈婉如顺势扑倒在地上,对着那堆白玉兰碎片又是哭又是笑,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兰慧君看得直皱眉:“早些时候听说她傻了,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可不就是傻了么?不过,等无邪回京了,再给她寻几个标致的就是了……”忽地,她又觉得话没说对,忙补救道,“看我胡说的。无邪一向宠你,你这次若是生下男丁。他哪里还舍得纳妾呢?江家也后继有人了”

陈婉如哀哀地怯哭着,以头撞地,似是虔诚地叩拜。兰慧君看着这场面太过别扭,便要命人将她押回北院关着。

虞笑嫣让乳母抱走江容,轻声道:“随她去吧她这是在祭拜老夫人呢”

“难得她还有这份心。”兰慧君笑着拉着虞笑嫣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出了西院,陈婉如才瘫软在地上,手中攒着一把白玉兰花瓣,清涩的汁液从指缝间流了下来江无邪,他还活着她该喜还是该悲呢?。。。

        第113章 纠缠

“婉如,你等等我”祁瑞安诞着脸在后面夸张地叫着。他胯下的这匹黑马脚程并不比姜婉如骑的白马慢。

去漠北的路上,祁瑞安一直都没话找话地与姜婉如套近乎。姜婉如始终不理会他。被他念得急了,她冷冷地道:“不要叫我婉如”

“小姜,小姜这个名字叫着也挺顺口的小姜……哎,你不要动刀动枪的嘛,明明又打不过我”祁瑞安话虽这样说,还是策马退后了几步,避开了刺在离他胸口不足一寸的长剑。姜婉如明明用剑极为生疏,他一眼就看出她更适合用刀,比如弯马可在他救他们出过风谷时,她却不愿意接受他好心送给她的弯刀,反而挑了一把将她衬得更为弱小的长剑。

姜婉如见好就收,冷冷地道:“也不许叫我小姜这是我义兄才能叫的”

“那叫你什么?”祁瑞安急了。从他出师混迹江湖开始,就没有哪个姑娘见了他会像姜婉如这样一点也不动容的上次他奉师父之命帮林家做事,没想到遇到了姜婉如。这个小女子身上的隐忍和决绝让他不忍对他们下手了。事后,他偶尔会想到她,不过也只是一笑而过。没想到,他在过风谷的雪快被疏通时急着去漠北,竟在谷中救下了饱受饥寒的江无邪他们三人姜婉如再次闯进了他的视线。对于她的冷眼相向,他甘之如饴姜婉如一愣,祁瑞安这个人是有点烦人,用心更是明目张胆。但他是她和江无邪的救命恩人,这点是不可否认的眼下江无邪身体虚弱,皆是因为在谷中将自己御寒的衣袍让给了她祁瑞安和她带着江无邪的信物支了银子正要赶去漠北和江无邪、江全汇合“你倒是说说,我叫你什么你才会应我”祁瑞安笑嘻嘻地追问道。

“姜……”她本想说“姜姑娘”的,可一对上祁瑞安那双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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