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作者:花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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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 作者:花裙子-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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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欢说得简洁,事实上,在他们上路前,蓟州经历了很大一场风波。
    首先,何欢一点都不想理会三房的事儿。沈经纶让萱草通知她,邹氏死了,她只是让萱草告之何欣等人。她没料到,何欣不但不放送信的萱草回沈家,还揪着她,赶到她家闹了一回。
    本来,何欢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代替何欣至陵城接回邹氏的尸体,是沈经纶想要息事宁人,又让萱草传话给她,说他正巧也想亲至陵城了解情况,他们这才一起上路。
    谢三哪里知道蓟州的种种,在他看来,整件事就是李县丞派人知道沈经纶,沈经纶与何欢出双入对,一起来到陵城。
    谢三没有再看何欢,只是对沈经纶说,邹氏的尸体已经由衙差搬至屋内,他们去衙门办了手续,就可以带着尸体回蓟州。
    沈经纶点头,正想询问陵城的情况,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行至自己身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你,是大表哥吗?”
    沈经纶微微一怔,朝谢三看去。
    谢三亦是莫名其妙。吕八娘先前才说过,没有亲戚可以通知。他只能如实解释:“先前李县丞派人去蓟州的时候,我们尚未发现吕小姐。”
    一听这话,吕八娘的眼神瞬时就暗淡了,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沈经纶的身后,何欢想起一桩旧事,对着吕八娘问道:“难道你是吕家八小姐?”
    经她这么一提,沈经纶也想起来了。
    原来,早在十六七年前,吕八娘的外祖父母遭逢意外,她的母亲便成了吕家的妾室。算起来,沈经纶的祖父母与吕八娘的外祖父母是堂兄弟,因为沈家嫡枝不耻她成为商家妾室,这些年从没有往来,再加上沈经纶十年前才回蓟州,因此并不清楚其中内情。何欢也是因为林曦言曾认真了解过沈氏族亲们的关系,才得知此事。
    沈经纶得知她确是自家表妹,又见她低垂小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他淡然道:“如果我知道你安然无恙,定然也会代替叔公前来照应一二。”
    “我,我以为……”吕八娘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落在她的手上、裙摆上,她哽咽啜泣,说不出话。
    何欢本能地心生戒备,抿着嘴审视她。即便站在女人的角度,此刻的吕八娘的确我见犹怜,再加上她全家在一夜间死绝,世人都会同情她。
    情不自禁的,何欢抬头朝谢三看去,就见他皱着眉头朝围墙外看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何欢急忙收回视线,却又想起那只镯子。她应该把它扔掉,至少把它熔了,而不是锁在小匣子内。
    何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谢三,对着沈经纶说:“表姐夫,不如我先命人把三婶娘带上马车?”
    “也好。”沈经纶点头,又对谢三说:“谢三爷,不知道我可否与吕表妹单独说几句话。”
    谢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眼睁睁看着何欢对他们行礼,退至马车旁,又吩咐张伯张婶去找邹氏的尸体。一时间,他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恨不得上前质问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
    沈经纶自然看到了谢三的目光。他见谢三转身想走,急忙叫住他,问道:“谢三爷,请问陵城到底发生何事?这灭门惨案是何人所为?”
    “这事你得问李县丞。”说罢,谢三对着沈经纶抱拳,“我还有其他的事,先走一步。”
    “谢三爷,等一下。”沈经纶再次拦住谢三,“在下说句僭越的话,不管陵城发生什么事,您都应该尽快回京。不如我找人送你一程?”
    “不用了。”谢三断然拒绝,“等我报了仇,自然会回京城。”
    “报仇?”沈经纶皱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管你明不明白,反正我的兄弟没有白白丧命的道理,我一定会找出凶手,替他们报仇。”说罢,他不待沈经纶反应过来,径直往外走。
    远远的,何欢看到谢三朝马车走来,莫名一阵心慌。她顾不得没有丫鬟在身边,狼狈地爬上马车,又慌慌张张放下车帘,双手捂着胸口,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此刻,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听在何欢耳中是那么沉重又清晰,谢三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田。她明明已经想得很清楚,她早就决定放下他,可是亲眼看到他,一切又都乱了。她可以强迫自己不看他,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
    今天会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吗?
    何欢恨不得揭开车帘再看他一眼,哪怕仅仅是一个背影。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她一遍遍对自己说,沈经纶是完美无缺的丈夫,是深爱林曦言的男人,是她儿子的父亲,她必须再嫁他,这是在她重生第一天就决定的事儿,她决不能三心二意。
    车厢外,谢三步伐平稳,似浑然未见近在咫尺的马车,更没有看到她是如何仓促地离开他的视线的,可是老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掩下各种情绪。
    行至马车旁,他脚步略顿,深深看一眼紧闭的车帘。他分分秒秒都想见到她,可此刻这样的见面,还不如不见。他举步朝大门走去,没有回头,径直跨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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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4章 求而不得

何欢双手交握在胸口,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她知道,谢三已经远去,她却依然不敢揭开车帘。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打起精神,对你而言,没什么比儿子更重要。你想再嫁沈大爷是极难的事,哪有功夫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说到这,她的心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一阵莫名的疼痛。
    呆愣片刻,何欢接着又道:“你和沈大爷做了一年多的夫妻,他的完美无缺你一清二楚,可是你和他呢?你们不过相识一个多月,你了解他多少?若说救命之恩,他确实救过你,可沈大爷也为你受伤,伤的还是对他极为重要的右手,若是他以后再没办法写字画画,你这辈子都无法偿还他的恩情。”
    “表小姐,车上有客人吗?”萱草在马车外询问。
    “没有。”何欢深吸一口气掩饰情绪,揭开车帘就见吕八娘低头站在萱草身后。
    萱草上前一步,说道:“大爷请表小姐陪着吕家表小姐先回蓟州。”
    “表姐夫不回去吗?”何欢四处寻找沈经纶的身影,只见他正与守门的士兵说话。她步下马车,目光落在沈经纶绑着绷带的双手,问道:“我可以和表姐夫说句话吗?”见萱草点头,她和吕八娘打过招呼,这才走向沈经纶。
    何欢站在廊下,远远看着沈经纶。她知道他发现了自己,他还是穿着一贯的素色衣裳,面色如玉,身姿如竹。她喃喃自语:“蓟州城的女子,如论成婚与否,哪个不喜欢他?若不是他一早说了,三年内不娶妻,这会儿沈家的门槛恐怕都要被媒婆踩破了。”
    不多会儿,见沈经纶走向自己。她勾起嘴角,握紧拳头走向他。
    沈经纶在离何欢一米远的地方站定,问道:“你有话对我说?”
    何欢点头,担忧地看着他的右手。低声说:“表姐夫,你的手需要每日换药……”
    “我知道。”沈经纶打断了她,“我早就说过,就算对象不是你,我也同样会救她,所以无论我的手是否能够复原,你都不需要愧疚自责。”
    “表姐夫,就算你不是因我受伤,我也同样会关心你的伤势。”话音未落,她已经低下了头。
    沈经纶凝视何欢。表情晦暗不明。短暂的沉默中,他的情绪很快便隐去了,平淡地陈述:“谢三爷在回京途中恰巧遇上洗劫陵城的倭贼。”
    何欢心中一紧,情不自禁抬头朝沈经纶看去。
    沈经纶轻轻一笑,移开了目光。
    何欢惊觉自己的失态。急忙解释:“谢三爷是我的救命恩人。”
    “对,救命恩人。”沈经纶的浅笑夹杂着几分讥讽之味。
    何欢手足无措,似心思被看穿的小女孩。她知道,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可她又不想沈经纶怀疑什么。慌乱之中,她上前一步,急巴巴地说:“表姐夫。我早就知道,我和谢三爷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今日不过是意外。”话毕,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不知道如何补救,顿时更加窘迫。
    沈经纶把她的表情看在眼中。移开视线转头望着蓝天,径直陈述:“谢三爷并没有受伤,你可以放心。”
    何欢看着他的侧脸,一阵心虚,又不敢表现分毫。
    沈经纶接着又道:“据衙门的人说。他的几名手下死了,他决定留在陵城,是为了替手下报仇。”
    “他……”何欢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转而询问:“真的是倭贼做的吗?以前他们不会去城里抢劫,都是沿海的村子。”
    “城内见过贼匪的人全都死了,就连更夫也被杀了,不过在城外的码头上,有倭国人写下的文字。早前沈强就对我说过这事,不过他未能记下文字到底写了什么。”
    何欢想了想,不解地问:“既然贼人把见过他们的人全都杀了,为什么在码头留下文字?”
    沈经纶愣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确有道理,不过这些事情自有衙门调查,我留在陵城,只是受吕家表妹之托,处理她家的事情。”
    “可若是办丧事……”
    “我知道,办丧事的时候,她自然得回来守孝。今日请你陪她回蓟州,是想让她好好休息一晚,我也好趁机帮她把外面的事安排妥当。”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何欢担忧地看着他的手腕,低声劝说:“我回到蓟州之后,不如请沈管事带些伤药过来?若是你今晚回不去,再让他带些日常必须品给你?”她一直知道,沈经纶不喜欢用外面的东西,就算是出门喝茶,大多时候都是自备茶具。
    沈经纶见何欢说得自然,似妻子一般殷殷叮嘱,眼神复杂地看她。
    何欢满心以为他会拒绝,正想替自己找一个台阶,就听沈经纶说:“今日时间已晚,晚上陵城应该会宵禁,你让沈强明早再过来吧。至于要带些什么东西,你看着办。”
    闻言,何欢错愕地抬头。他说的是,让她看着办,而不是交给沈强安排。
    沈经纶似乎嫌何欢的惊讶还不够,他诚恳地问她:“今日虽是我第一次见到吕家表妹,但她的生母姓沈,我不能对她置之不理。如今她受了很大的惊吓,如果可以,你能否陪她一晚?”
    “表姐夫,你要我留在你家,陪着吕小姐吗?”何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甚至觉得沈经纶一定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如果你不方便,那就算了。”沈经纶表情平淡,看不出喜恶。
    何欢自然不会拒绝沈经纶的要求,在她看来,沈经纶愿意让她参与这些琐事,就代表她离“沈大奶奶”四个字又近了一步。不管是什么让沈经纶有这样的决定,于她而言总是好事。
    回蓟州的路上,何欢与吕八娘同坐一车,车厢中的气氛沉默又压抑。何欢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这会儿无论她说什么话安慰她,都是苍白无力的。
    车轱辘的“咕咕”声中,吕八娘低着头,双手使劲拧着衣角,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何欢看她这般模样,说道:“你若是想哭,就哭吧。”
    吕八娘缓缓摇头,低声问:“我能唤你一声表姐吗?”
    何欢心中讶异,但还是点点头。
    吕八娘抬头看她,含着眼泪说:“去到蓟州之后,不知道我能不能见一见二哥的未婚妻?如果我记得没错,她应该是表姐的堂妹。”
    “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答应表姐夫去蓟州的?”
    吕八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何欢。何欢同样看着她。
    许久,吕八娘垂下眼睑,抬头擦去随之滚落的泪珠,哽咽低语:“前天晚上,若不是二哥把我藏在水井中,今日的我就是一具尸体。其实就算不是为了二哥,我也不希望家里绝了后。”
    “你想让二妹与你二哥的牌位成亲,然后再过继一个孩子?”何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她有这样的念头,也在情理之中。
    吕八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说道:“大表哥说,表姐是可信之人,我也就不瞒你了。今日若不是大表哥来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家里虽然遭了贼,但屋子、铺子、田地都在。族里的人见我孤苦无依,一定会有他们的盘算。”
    何欢明白吕八娘的言下之意,只能替她叹一口气。就算沈经纶这次帮了她,但他毕竟只是隔房的表兄,而她的生母只是吕家的妾室,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就算何欣愿意嫁给一块牌位,将来她们两个弱智女流,如何守住吕家的家业?
    “你不要太担心。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何欢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一句。她虽然同情吕八娘的处境,但她们才第一次见面,她又能说什么?
    吕八娘故意忽略何欢的疏离,一把抓住她的手,哀声恳求:“表姐,求你了,让我见一见未来二嫂吧!”
    “今日你好好休息一晚,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吧。”
    吕八娘听到这话,失望地放开何欢的手,轻轻点头,呆呆地看着车厢某处。
    何欢心生不忍,最终只是选择假装没看到,任由静默充斥整个车厢。
    陵城街边的客栈内,谢三站在二楼客房,看着沈家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他的视野。
    稍早之前,当他看到何欢狼狈地躲上马车,他的心就像猫抓似的难受。他一路走出吕家,不断在心中问自己,为什么别人喜欢一个女人,都是甜甜蜜蜜,郎情妾意。为什么他喜欢何欢,心里会这么难受。明明他已经决定放手,为什么他就是放不下?
    谢三觉得,自己的反反复复,一定是因为昨夜忙了一整晚,他睡得不够,才会犯糊涂。因此他决定找一家客栈,蒙头睡上一觉,睡醒之后专心把所谓的“倭贼”揪出来。
    可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满是自己与何欢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气恼的一跃而起,又在窗边看到了沈家的马车。
    “如果我娶你为妻,你愿意为我放下沈经纶吗?”他对着远处的小黑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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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5章 望门寡

沈家的马车抵达蓟州时,夕阳正慢慢抹去最后一缕余晖。何欢本打算把邹氏的尸体交给何欣后,直接带着吕八娘去沈家,然后再遣人回家向陶氏等人交待一声。
    可惜,计划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早前,何欣叫嚷着何欢害她父亲入狱,令她无依无靠。为了让何欢替她找回邹氏的尸体,她连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了。当时,若不是何欢想借机与沈经纶相处,她是绝不会答应何欣的无理要求的。
    如今,她带回了邹氏的尸体,何欣却埋怨她,不该就这样取回尸体,应该要吕家为她母亲的死负责。
    眼见何欣拉着两个弟弟跪倒在装着尸首的马车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何欢万分不耐烦。她高声吩咐何欣家的下人:“车子是表姐夫的,等二妹伤心够了,好好安置了三婶娘的尸首,你们把车子送回沈家就是。”说罢,她转身欲走。
    何欣闻言,“嚯”一声站起身,叉腰拦住何欢的马车,大声嚷嚷:“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害得父亲身陷牢狱,母亲无端枉死,你得负责!”
    何欢冷笑道:“若不是三叔父为了一个女人妄图诬陷我和大伯父,三叔父岂会坐牢?”
    何欣一下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总之,是你把我们害成现在这样,你得负责!”
    “你让不让开?”何欢不想让车厢中的吕八娘看笑话,从车夫手中夺过缰绳,欲强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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