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作者:花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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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 作者:花裙子-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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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经纶见吕县令这般畏畏缩缩,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何欢。看到她只是一味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眼神微黯,复又抬头看着吕县令说:“我没有其他意思。今日既然出了命案。表妹上衙门说清楚事实是份内事儿。我之所以陪着表妹,只因她父母已故,家中既无兄长,也没有亲近的长辈,希望大人不要觉得,我越俎代庖。多管闲事。”
    吕县令连声说着“不敢,不会”,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他被沈经纶的话绕得云里雾里,只听到一句“没有亲近的长辈”,似乎想让何欢与何柏海撇清关系。他不甚确定地问:“沈大爷。就像您说的,案子一定要审,只不过老妪自称水汀的生母,您看要不要请何三老爷上堂作证。另外……”他稍一犹豫,压着声音说:“您觉得,早上的事要不要支会何三老爷一声呢?”
    “审案的事,我不懂。”沈经纶摇头,客气地说:“大人平日怎么审案,今日仍旧一切如常吧!您不用顾忌我,把我当成表妹的状师就成了。”
    “这怎么能行!”吕县令一下慌了神,“待会儿上堂,我会吩咐他们准备椅子……”
    “大人,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沈经纶微微蹙眉,“待会儿,我只想询问水汀几个问题。一旦证明一切与表妹无关,我们就会离开。其他的事,单凭大人决策。”
    “这……”吕县令为难地看了看沈经纶,低声嘀咕:“我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闹到今日这般田地,其实……那个……”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吕县令很想说,谢三就在衙门外,不如请他进来,一起参与审案?他怕谢三怪罪,才有此意向,可他认定谢三和沈经纶是情敌,很可能当场为难对方,又怎么敢对沈经纶说出这话?
    正在吕县令左右为难之际,院子内传来一阵响动。他慌忙借口询问发生了何事,匆匆走出房间,心中暗暗祈祷谢三已经回客栈了。他才想到这,就见谢三站在林捕头身旁,他们的身前还跪着三个男人。
    “谢三爷!”吕县令疾步迎上谢三,心中暗暗叫苦,却只能笑道:“下官已经听他们说了,您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是谁在煽动百姓,图谋不轨。”
    “吕大人,我们都这么熟了,客套话就不用说了。”谢三朝不远处的房间看去,隐约看到沈经纶正低头与何欢说话。
    吕县令察觉他的动作,心中更是一阵愁苦,赶忙岔开话题,一本正经询问林捕头:“都问清楚了吗?”
    “回大人,都问清楚了。”林捕头依旧与往常一样,一板一眼回答:“他们三人每个人收了十两银子,让他们在衙门外闹事,死咬一点,衙门忌惮沈大爷,因此包庇何大小姐,逼死无辜的水汀母女。”
    “他们受何人指使?与一头撞死在衙门外的老妪是什么关系?”吕县令追问。
    林捕头重重一脚踢在罗五郎身上。见吕县令诧异地看着自己,他急忙掩下情绪,正色说:“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自杀的老妪。至于收买他们的男人,也是第一次接触。据他们说,男人的口音绝不是本地人,说话的声调很像倭寇……”
    “倭寇?”吕县令吓了一跳,“怎么又扯上倭寇了,倭寇为什么要针对沈大爷和何大小姐?”他自言自语:“莫不是因为沈大爷帮着城外的百姓抵御倭寇,倭寇抢不到粮食,所以恼羞成怒?”
    “大人,他们三个说的应该都是真话。如今看来,城内果然有倭寇,得加强防御,重新安排巡街的人……”
    “这些事以后再说。”吕县令不耐烦地挥挥手,“先把这三人收监吧。对了,外面的百姓都散了吗?”
    “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家了。”
    吕县令满意地点点头,又吩咐林捕头:“你再找人问问,有没有认识老妪,毕竟是一条人命。”
    “是。”林捕头点头。
    ……
    吕县令与林捕头说话的当口,谢三百无聊赖地听着,目光不自觉地再次朝屋内瞥去。上午的阳光虽称不上热烈,却十分耀眼,他看不到屋内人的表情,只能看到何欢背对自己,沈经纶正与她面对面说话。吕县令和林捕头絮叨了多久,他们同样说了多久。
    “他们有这么多话说吗?”谢三暗自腹诽,眯起眼睛打量沈经纶。
    几乎在同一刻,他突然感受到沈经纶的目光。出于男人的本能,他抬头朝他看去,却见何欢缓缓转身,顺着沈经纶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一时间,他只觉得满心慌乱,不知道应该坦然地看过去,还是赶快别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何欢的目光暮然触及谢三那刻,她也呆住了。
    “怎么了?”沈经纶低声询问。
    “没,没什么。”何欢慌忙低下头,转身背对谢三,僵着背,艰涩地说:“表姐夫,今日之后,三叔父那边我应该怎么办?”
    她想确认一下,先前沈经纶对吕县令说的那句“也没有亲近的长辈”,是不是让她与三房彻底断绝往来。
    沈经纶没有立时回答何欢,只能一味盯着她略带苍白的脸颊。他一直知道,谢三正看着他们。

正文 第139章 黯然离开

谢三早已决定,在自己离开蓟州之前,必须找沈经纶问清楚十年前的种种,但那些事不能在衙门相谈,更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此刻,他清楚地看着,何欢选择背对他,他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衙门?
    吕县令听到谢三的告辞之语,暗暗吁一口气,面上还是客气地请他旁听对水汀的审讯,又讨好地暗示他,这一次不会再请曹氏等人上公堂与水汀对质。
    谢三随意点点头,转身欲走,却被林捕头叫住了。
    “谢三爷。”林捕头对他拱了拱手,“依在下想来,收买他们的人,若是想掌握事情的进展,很可能躲藏在人群中……”
    “或许那人就在人群中,但我的人只发现他们三人形迹可疑。若要继续追查此事,恐怕得等画师按照他们的描述,画下指使之人的画像再计议。”谢三稍一犹豫,接着又道:“眼下,若是能确认一头撞死在衙门前的老妪到底是谁,说不定整件事会有突破性进展。”
    林捕头微微皱眉,说道:“罗五郎等人,我是见过的,但那个老婆子……”他摇头,“看起来就是一普通老妇,我问过兄弟们,没人认识她。”
    谢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有接话。罗五郎是蓟州城的混混,林捕头认出他不足为奇,但自杀的老妇人恐怕就是一个被威胁,或者被利诱的老人,林捕头不可能认识蓟州城的每个人。再说,她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衙门最多也就贴个寻人启事。
    想到这,谢三眉头一动,对着林捕头说:“这样吧,我拿五百两银子做悬赏,给提供线索的人。”
    谢三一开口就是五百两,吕县令急忙想应承下来。却听林捕头说:“谢三爷,赏银固然能调动百姓的积极性,但同时也会带来很多假消息。在下怕衙门的人手无法应付……”
    吕县令插嘴:“怎么会无法应付?把巡街的衙差留下几个就是。”
    “大人!”林捕头对着吕县令欠了欠身,“若他们三人果真受倭贼指使。得加强街上的巡逻才是。”
    吕县令立时有些不悦,低声说:“夏收快过去一半了,倭贼会不会挑上蓟州还不得而知。再说,你怎么敢肯定,他们说的就是实话?”
    林捕头点头称是,眼中露出几分不以为然,心中腹诽:你答应悬赏拿人,还不是想从中贪污几两银子。
    吕县令见他唯唯称是,摆起县令的架子,文绉绉地谢过谢三对衙门的支持。
    谢三笑着客气了一句。暗暗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林捕头。五百两银子于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在京城也就请人吃顿饭的金额。他心知肚明,吕县令忙不迭应承,是想在临走前能捞一点是一点。这些都是小事,他唯一在乎的事。林捕头到底是正是邪?
    他刚到蓟州那会儿,林捕头虽处处针对他,但他觉得,他是正直不阿的好捕快。可随着这一个多月的点点滴滴,他又觉得,在他正直的表象下,似乎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甚至怀疑。何大旭等人是被他杀人灭口。
    当下,谢三对吕县令说了句,晚些他让长安把银子送来衙门,便回了客栈。
    吕县令目送谢三远去,低声责备林捕头:“谢三爷能包下客栈,自然不在乎银子。对这样的贵人。你不收下他们的银子,只会惹他们不快,觉得你不会尽心办事,明白吗?”
    “是。”林捕头低头,眼神微闪。似下了某种决心。
    吕县令丝毫未察觉他的异常,他看了看屋内的何欢,由衷地感叹:“没想到何大小姐竟有这样的好手段,能让沈大爷和谢三爷这样帮着她。”
    屋子内,何欢努力克制自己不朝门外看去,可当她无意识转头,却见院子内再无谢三的身影,唯有吕县令正上下打量她。她暗暗皱眉。
    “怎么了?”沈经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门外,吕县令触及沈经纶的目光,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急忙收敛神色,快步走入屋子,笑着解释:“谢三爷有急事回客栈的,他让我转告沈大爷,改日再拜会您。”他自认好心圆场,却不知这话在听者耳中却生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沈经纶轻轻笑了笑,没有表态,脸上更看不出半点喜怒。
    吕县令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说:“刚才有人在衙门外闹事……”他想说,是谢三抓出了闹事之人,想了想又临时改口,转而道:“林捕头已经押着闹事的人去找画师了,希望能找出指使他们的人。”
    “吕大人,您一向把衙门内外的事处置得十分妥当。”沈经纶的言下之意,他不需要向他禀告。
    吕县令不知如何回应这话,干巴巴地说,是沈经纶谬赞了。
    瞬间的炙人沉默中,沈经纶似等得不耐烦了,直言:“大人,不知道何时可以开堂?”
    “对,开堂,开堂!”吕县令如释重负,“我马上就去准备,请沈大爷与何大小姐稍等片刻。”说罢,他急匆匆走了,一边吆喝衙差准备开堂,一边命丫鬟替他更衣。
    直至吕县令的声音远去,何欢才压着声音问:“表姐夫,依你所见,先前在衙门外闹事的人,受何人指使?”
    沈经纶避重就轻地回答:“不管他们受谁指使,衙门都不可能找到蛛丝马迹。”
    “可自杀的老妪,毕竟是一条人命。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若是加上何大旭、冯骥阳等人,已经死了不下十人了。”何欢低声感慨。先前在沈家,沈经纶得了老妪自杀的消息,本想一个人前往衙门,是她求他,她才得以跟随。
    沈经纶听到“不下十人”几个字,轻轻叹一口气,悠悠感叹:“相比这几年倭寇杀害的无辜百姓,十几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今年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烧杀抢掠,偏偏——”他戛然而止。
    何欢心知,沈经纶想说:偏偏皇上不重视,衙门也没有作为。她低头垂下眼眸。她恨透了倭贼,沿海的百姓都恨透了倭人,可皇上不理会,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又做得了什么?
    短暂的静默中,衙差请他们上公堂,吕县令已经开堂了。
    ps:
    下章正式审问水汀,大家觉得她会怎么死呢?

正文 第140章 堂审

何欢紧跟沈经纶步上公堂。她不该再上公堂,她亦心知,沈经纶不希望她跟来,但水汀的去而复返明显是针对何家,她想亲眼目睹堂审的经过,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不是她不相信沈经纶,而是很多事儿,经别人转述,总不及自己亲眼所见。
    黑沉沉的公堂潮湿又闷热,捕快们手持水火棍,面无表情地分立两旁。水汀低头跪在案桌前,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肩头,几乎遮住了她的五官。她的衣裳又皱又脏,隐约还能看到斑斑血迹。此时的她再不是当日那个打扮精致的小妇人。
    十年前,先皇并未革去沈经纶的功名,他自不必在公堂上下跪。先前他虽对吕县令明言,他问几个问题就走,不需赐坐,但吕县令还是命人给他搬了椅子。沈经纶谢过吕县令,并未落座,只是示意何欢上前行礼。
    何欢刚想跪下行礼,吕县令已经忙不迭叫她起身。
    不待何欢退至一旁,吕县令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大声喝问水汀:“大胆刁妇,你一会儿说自己孤身一人,只求苟且偷生,一会儿又自称父母双亡,你到底是什么人?潜伏在蓟州有何目的?”
    吕县令自认,他的一句“潜伏在蓟州”说得极有技巧,巧妙地撇清了水汀与何家的关系。
    事实上,沈经纶和何欢听到他的话,同时皱了皱眉头。在他们看来,吕县令的话根本就是在告诉水汀,指证她身份的老妪已经出现,他们的计划十分顺利。
    果不其然,水汀一听吕县令的话,忙不迭喊冤,却不再坚称自己是孤儿。她悲悲切切地哭泣,一副甚是伤心的模样。
    沈经纶的目光掠过何欢,落在水汀身上。片刻。他脸色微沉,在吕县令开口前抢先道:“大人,在下有一个疑问,不知道是否可以请教水汀姑娘?”
    吕县令愣了一下。点头道:“沈大爷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她,本官会让她如实交代的!”
    沈经纶对着吕县令拱了拱手,转身对水汀说:“水汀姑娘,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如何知道,那幅画是唐安的真迹?”
    水汀想也没想就答道:“那画自然是真迹,我怎么会不认识?就算我不认识,何三老爷,吕大人。诸位师爷总不会不认识吧?”她说得理所当然,信心满满。
    随着他们的对话,何欢疑惑地朝沈经纶看去,转念间她明白过来,担忧地看他。
    水汀一口咬定何柏海私藏唐安的画。就是何家勾结反贼的证据。整件事纠缠不清,今日闹出老妪自杀的事儿,明日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闹剧。若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只需证明唐安的画是假的,就不存在私藏一说,更谈不上勾结反贼。可何欢亲眼见过那幅画,的确是唐安的真迹。沈经纶要怎么证明?
    沈经纶仿佛一早洞悉何欢的忧虑,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回头对吕县令说:“大人,单就绘画造诣,唐安当属一流名家,模仿他画作的人如过河之鲫。其中不乏画工一流的人。就算是当世名儒,也不一定能一眼辨其真伪。”
    沈经纶话音刚落,吕县令迫不及待地附和:“这么说来,她拿来的一定是假画?”
    “大人明鉴!”水汀急声高呼,“那幅画何三老爷一直珍而重之。是唐安的真迹无疑!”
    “大人,是不是真迹,水汀姑娘和何三老爷说了不算,当然,我说的也不算。”相比水汀的急切,沈经纶的声音依旧似平静的湖水,没有半点波澜。
    不知道为什么,何欢听着他的声音,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了。
    同一时间,水汀却愈加急切,她抢白道:“大人,若非字画是真迹,犯妇怎么会铤而走险……”
    “闭嘴!”吕县令一声呵斥,又温和地询问沈经纶:“沈大爷,按你所言,应该如何辨别真伪呢?”
    沈经纶不疾不徐地说:“大人,十多年前,先皇曾赐先太子一幅唐安的真迹,先太子又转而把字画赐给了我。十年前,我得到先皇的允许,带着字画回蓟州。此刻,那幅真迹就在马车上……”
    “谁知道你拿来的是不是真迹!”水汀惨白着脸尖叫。
    “大胆!”吕县令又是一声呵斥,神情肃穆。
    沈经纶一反先前的风轻云淡,低头对着水汀肃然道:“御赐之物岂可容你信口雌黄!”
    吕县令急忙点头,一旁的衙差上前就是两把掌,打得水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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