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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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荣华-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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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三妹妹从禹州回来了,我还惦着去瞧瞧她。如今听妈妈这么说,我也去不得了。只好等去太太那里见面了。”陆清妩有些失望的笑道。

石妈妈笑着安慰她:“三姑娘又不是出了半年的远门,还会挑大姑娘这个理儿不成?老奴出来时,三姑娘就在太太那儿呢,还叫老奴告诉大姑娘,等她陪着太太用了晚饭,路过清妩园,会来陪大姑娘坐一会儿。”

之后石妈妈又跟陆清妩聊了些有的没的。便告辞回了千叠园,才一进西次间,就瞧见太太笑得正开心,六少爷也回来了,正靠在三姑娘的腿旁吃点心。

“我的少爷啊。马上就要用晚饭了,还吃点心。待会儿还能吃下正经饭食么?”石妈妈又嗔又笑。

谢氏笑着接了话:“可不是,方才都劝了他好几句,却是不听,敢情这是外祖家带回来的点心比饭菜吃着香呢。”

陆文渊的门牙已经长出来了,一笑又白又亮:“这小点心个个没有大拇指肚儿大,能当饭食吃么?我才吃了两三块,绝不耽误一会儿正经吃饭。”

陆清宁顿时笑得不行:“你跟谁大拇指肚儿比的?就是蒲扇般的大手,那手指肚儿也没这个点心大吧?”

又转头问石妈妈:“大姐姐还在绣嫁衣呢?天儿都快黑了,有没有告诉她小心眼睛啊,正日子还有五六个月呢,慢慢绣也很来得及,何苦这么认真。”

石妈妈笑说已经歇了,谢氏不免啐陆清宁道:“怎么凡事到了你嘴里就没个正经的?绣嫁衣再不认真,做什么事该认真呢?”

陆文渊忙接话道:“娘您忘了,我三姐姐根本不会绣花,想认真也认真不得。”

说罢话他就将点心盘子一推,跳下炕撒腿就跑,跑到厅堂里也没见陆清宁追他出来揍他,又笑嘻嘻跑了回来:“今儿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啊,说三姐姐不会绣花却没恼。”

却见陆清宁一把便将他薅住,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就要拍他,陆文渊吓得连声高喊娘救命;陆清宁忙将他放下,伸手嘘了一声:“小八小九都在娘房里睡觉呢,莫吵醒了他们。”

陆文渊忙掩住嘴,蹑手蹑脚随着姐姐重新上炕坐下,屁股不等坐稳,却听外面来报,老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陆清莹才被禁了足,他就来了,是来给陆清莹说情,还是要亲自与太太开口,求太太将于氏接回来?

陆清宁尚不等想清楚,陆廷轩已然进来了,她只得掩饰住脸上的不情愿,拉着陆文渊一同给他施礼问安。

“老爷这会子进来,可是有事?”谢氏脸上笑容不减,“若有要紧事商议,等妾身打发三娘和渊儿回去再谈也不迟。”

陆廷轩的神情登时凝住。这两个孩子只要是在家,必是日日陪谢氏用晚饭的,等用罢晚饭叫两个孩子回去后,再聊他的事儿,他岂不是也要陪着、在这无趣的正房里再待一个多时辰,时时如坐卧针毡?

“并没什么大事,只是来瞧瞧你和孩子们,小八小九呢,我去看看他们。”陆廷轩说罢就要拔腿往外走。

“小八小九在太太屋里睡觉呢,老爷去外头反而看不着他们。”陆清宁似笑非笑的唤住他——她去禹州待了五六日,陆廷轩却毫不知情,这个父亲当得还真是省事!

陆廷轩倒像得了特赦令,立刻收回脚来:“既是睡觉呢,我就不进去了,省得吵醒了他们兄弟又哇哇哭,谁也哄不好。”

见陆文渊只是瞪着一双大眼抬头望着他,好似他是个陌生人一般,陆廷轩心头一软,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抚了抚这个儿子的头顶;陆文渊却像很不适应般,稍微缩了缩头,被陆清宁拧了下手指,方才又如常的挺直了身子。

陆廷轩在外面最最能夸出口去的,便是妻妾和睦,子嗣繁茂;这些日子却不知是谁听了传言,一群人日日拿着于氏被送到庄子上的事儿挤兑他,说他所谓的妻妾和睦都是假的。

可这话又该如何与谢氏开口?说劳烦你速速将于氏接回来,装也得给我装出个和睦样子来,也叫我找补找补丢了的颜面?

他并不曾给过这个妻子多少脸面,他自己何尝不知道,如今又怎么开得了口。不论是脸面,还是情分,都是互相的不是?

谢氏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情知拖字诀不好使,只好嘱咐陆清宁:“你带着你六弟炕上坐着吃茶说话儿,娘跟老爷去东书房坐一坐。”

陆清宁笑着应了,屈膝送老爷太太错着肩去了西屋,旋即就冷了脸。

定是陆清莹和陆文博早商量好了的,先将陆廷轩赚去庄子上探望于氏,然后再求陆廷轩出面,主张接回于氏!那药丸子虽然没传出去,却阻止不了他们接回于氏的心!

于氏当初犯得的确不是大错,不过是有些规矩没弄明白,堂而皇之将她自己当成二少爷的娘四处求情罢了;若不是陆清宁借机将事儿闹大,强行给按了一个恶疾的名儿,想必于氏至今也还在后宅逍遥呢。

那么如今又该如何阻拦于氏的回归?陆清宁冷冷的凝眉笑起来——她根本不屑再想什么主意,只管咬住一个“不成”就是了!若陆廷轩执意不在乎她的意见,还非得将于氏接回来不可,她倒要瞧瞧这于氏进得来这个门与否!

想罢这个,陆清宁忙给陆文渊倒了盏温热的茶水:“才吃了那甜腻腻的点心,快喝点茶清清口。”

她自己便起身挽住石妈妈,低声问道:“我听我奶娘说,老爷去庄子上探了于氏两次,这消息是谁传进来的?”

奶娘苏妈妈是个老实人,怎么会有这种一手消息,必是从太太这千叠园听去的。

石妈妈看了眼六少爷,见六少爷只管低头喝茶,并不管她们这边窃窃私语,便伸了三个手指头道:“庄子上的这个,叫进城来送菜蔬的老苍头告诉老奴的。”

那个庄头冷三趸?这人倒还算明白!陆清宁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待说话,却听得东屋传来很大一声响动,似乎是谁拍桌子呢!

她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东书房冲去——陆廷轩拍桌子砸茶碗都不碍的,只是别叫太太吃亏才是!

陆文渊见状也反应极快,立刻抛下茶碗跳下炕来,追在姐姐身后,姐弟俩前后脚冲进了东书房。

谢氏远远的站在书房南窗前,身子和脸都朝着窗外,并不曾回头,肩膀却有些忍不住的一抽一抽,显然是在哭泣;陆廷轩坐在书桌边的圈椅上,脸色不大好看,左手还捧着右手,两手的颜色分明不一样。

陆清宁一把拽住像小老虎般呲牙咧嘴欲往上冲的陆文渊,强忍着气笑道:“爹爹的手受了伤?”

“这是不小心碰到哪里了啊,会不会伤了骨头?要不要赶紧请郎中来瞧瞧?”

第一百七十八章 良家寡妇

陆廷轩何曾想到陆清宁会这么说,他以为这一对儿女冲进来是要护着谢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指责他呢。

因此上在他们姐弟冲进来的一霎那他就想好了,若是女儿胆敢大声斥责他,他也绝不留情,立刻便叫这不懂事的孩子跪佛堂去;若谢氏欲替女儿求情,正好可以拿着接回于氏做交换。

可女儿这一开口,他立时有些惊讶。这孩子这是怎么了,难道长大了便不那么暴躁了?

“爹爹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伤太重,疼得不行?”陆清宁忍气赔笑,“不如我陪着爹爹去同福街瞧瞧去,我那医馆旁边有个正骨堂,那位老先生做得一手好膏药,就算断了骨头,贴上几日也能好呢。”

这东书房里的书案本是乌木打造,乌木可是最硬的木头了,陆廷轩拿着手掌跟它硬碰,不是活该么,陆清宁心底很是幸灾乐祸,一时之间怒气也消了一半去。

陆廷轩闻言更是尴尬。

突然想到谢氏方才说,女儿才从禹州谢府回来,午时才到家,求他给她们娘儿们些颜面,先容她与儿子闺女好好吃顿晚饭,改日再议事也不迟,他立刻站起身来:“三娘和小六好好陪你娘用饭,爹爹还有事,改日再进来陪你们。”

说罢这话,就像有狗追他,三五步便冲了出去,直奔大门而去。陆文渊对着他的背影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儿,这才慌忙跑到谢氏身边,伸出小手将他娘。的手拉住:“娘别哭!”

谢氏也就从窗前回转了身子,抻出帕子来沾了沾眼角,笑着低头对他道:“娘没哭,娘站着这儿看花。被风眯了眼。”

之后娘儿仨一起用了晚饭,饭后陆文渊还欲多停留一会儿,谢氏却不许,陆清宁也替他将奶娘丫头们喊了进来带他回渊园,“回去后给六少爷洗洗脸换换衣裳,再送他去老太爷书房。”

打发走了陆文渊,小八小九也睡醒了,各自的奶娘来接了他们回东厢喂奶,这正房里便只剩下陆清宁陪着谢氏,娘儿俩先是相对着长长舒了口气。旋即都笑起来。

“我只是气恨你爹,就这么半天儿他都忍耐不住。还巴巴跑来求情。”谢氏颇有些为自己的眼窝子盛不住眼泪而尴尬,“你出门好几日,他都不知道,见到你都不问问你外祖家一切都好,哪有他这样做人的?”

陆清宁听了这话。知道之前并没猜错陆廷轩的来意,不免冷笑道:“我出门没出门。外祖家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干系,他不问倒好;只是他这么急切的来为于氏求情,可曾跟娘说了理由?”

“对外头都说于氏是患病去庄子上静养的,可至关紧要的都知道于氏是犯了错;老爷想将她接回来,总得想个好理由才是,否则置咱们娘儿们的颜面于何处?难不成是她没错。反倒是咱们当初错了不成?”

“之前又正好有二姑娘这一桩事摆在这儿,若没有,还能顺应顺应老爷的恳求,接于氏回来也没所谓,陆家又不是养不起她。”

“可被二姑娘这么一闹。谁都知道于氏母女居心叵测了,于氏想回来。那不是在打娘的脸么!”

谢氏含了半口茶润了润嗓子,皱眉道:“理儿是你说的这个理儿没错,可你爹那个脾气,他哪里管别人怎么不高兴怎么不情愿,只要他自己个儿舒坦就好;若非得拗着他不答应,恐怕还得有场好闹。”

“娘不用担心,”陆清宁笑道:“我看老爷最近很不爱往后院来,是不是因为宋姨娘和沁玉姨娘都是服侍他的老人了,雪芳姑娘又早早招了他厌烦?”

“不如再给他买两个人进来吧,他得了新人,也就不再惦记于氏那个旧人了。”新人进了门,倒也避免不了往后的乱七八糟各种故事,可总比于氏好对付多了。

当然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了,谁叫谢氏一嫁进来就没整治清楚,惯出了陆廷轩这么一个臭毛病;好在谢氏已经不再在乎他的情分,还不如多给他添点人,一是省得他日日出去胡来,二也是用新人绊住他,能绊一日是一日了。

“也只能如此了,”谢氏无奈笑道:“你倒不愧是你爹爹的女儿,将他看得一清二楚呢。”

有些话,谢氏并没敢与陆清宁说的太清楚——方才在东书房里,陆廷轩便说了,若是不接于氏回来也使得,叫谢氏答应将他的一个相好儿接进家来给个名分,那相好儿的,是个良家女子,去年死了丈夫……

如今女儿已经主动说要给陆廷轩纳新人了,谢氏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索性将他方才的话都斟酌着用词倒了个底儿掉。

陆清宁皱眉失笑。

这陆廷轩还真有一套!先是逛青楼,纳了雪芳,等知道这招儿不妥,便改去光顾小倌儿馆,又被老太爷打了一顿,如今就干脆去勾搭良家女子小寡妇了!

敢问这世上的女子有各种行当各种出身,还有他陆廷轩不曾见识过的没?

“娘是正室太太,不可能放下身段陪小妾们玩闹;雪芳姑娘如今就是个摆设,权当不存在,等这小寡妇进了门,全靠宋姨娘和沁玉钳制她?干脆再买一个,好事成双。”陆清宁撺掇谢氏道。

若是过去,她手头上没有生意可以打理,她乐不得在家拿着陆廷轩的小妾通房出气玩儿,也当解闷了;现如今她哪有那般闲工夫,也只好多给陆廷轩准备几个新人,叫她们互相掐去了。

谢氏又恨又笑。恨的是,都怪她没给孩子们一个干干净净的家,要不然,自己这闺女才这么大,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玩意儿!而笑的是,闺女连这个都懂,过几年也不用怕到了婆家制不住夫君了……

母女俩又窃窃私语了一阵子,天色已经浓黑了,陆清宁也便起身请辞。出了千叠园,想起之前说过,要去瞧瞧陆清妩,便带着水晶缓缓朝着清妩园走去。

夜风中,有青涩的草味儿,还有不知名的花香;陆清宁仰头看了看暗蓝的星空,心头叹息,若是陆家不这么杂乱无章的该多好?

陆清妩正在丫头们服侍下泡手呢,见她进来,慌忙就欲离开铜盆过来说话,陆清宁忙笑着按住她:“大姐姐日日绣花很伤手,还是泡好了再说也不迟,咱们姐妹还要那么多虚礼作甚。”

陆清妩却端了铜盆,告诉丫头们:“我和三姑娘去绣房说话儿,泡一壶茶送过来,就不用你们伺候了。”

姐妹俩一个用玫瑰花汁子泡手,一个依窗品茶,细声细语的说起话来,声音虽然轻细,话语中却是暗藏无数玄机。

“那个庄头冷三趸,倒是极其通透,想是大姐姐与石妈妈当初维护得好的缘故?”陆清宁轻笑道。

陆清妩眉目不惊,只管专心致志的按摩着手指,口中却道:“不过是个庄头,除了传几句话,还有什么大用?归了包堆还是于氏与咱们家二姑娘犯傻,什么招数都敢想都敢用。”

“三妹妹又是怎么想到的,冷三趸是咱们的人?”陆清妩轻笑着抬头,“是石妈妈跟三妹妹说的吧。”

这话说的聪明,一句“咱们的人”,既是示好,又不藏私。

陆清宁点头轻声道:“那庄子可不是太太的陪嫁,而是陆家的产业呢。若于氏在庄子上不老实,或是身体不适,庄子上来送信,总该找二太太大奶奶才是,并不该找到石妈妈头上不是?”

陆清妩笑了片刻后,脸色刷的冷淡下来,还带着些许的仇恨:“我情知自己手段不够,最大的能耐也不过是收买个庄头罢了,又胆子小,不敢学人家用下作手段害命,根本奈何不得于氏母女。”

“好在三妹妹回来的及时,正捉住她们蠢蠢欲动的手,恐怕经了这一出儿后,于氏再想回来更是难上加难,是不是也算天网恢恢,善恶终有报呢。”

话是这么说,她面上的神色却多少有些遗憾。还是陆清宁安慰她道:“有的时候,死的利索反而是一种解脱……”

“谁说不是呢。”陆清妩拿着手巾擦净手,细细致致的涂了些花膏在手上,又轻轻揉捏着各个手指。

“不说往后只说眼下,恐怕于氏正在望眼欲穿的等着二姑娘传东西去呢,等来等去等不到人,却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还不知要熬出多少心血呢。”

“我瞪大眼睛等着,等着她熬尽的那一日。”陆清妩的手指一时用力,听得见关节间清脆的咔咔声。

陆清宁笑着点头:“大姐姐这话说得好,既如此,不如明儿赶紧叫人给冷三趸传个话,这边府里的事儿,一点都不叫于氏知晓才好。”

“若立刻便叫她知道二姑娘事败,至多是遗憾叹息几声,紧接着还不知要生出是多少新花样;若她全然不知情,漫长的等待和无尽的期望之后,一个不小心,人就会轰然病倒也说不准……”

细论起来,以前的陆清宁跟于氏并没有多大仇恨。可自打撕破脸将于氏送到庄子上去之后,两人间的仇恨已经是覆水难收了,若叫于氏回来,岂不是她陆清宁作茧自缚?

“太太说,要抓紧给二姑娘议亲了。”临走时,陆清宁又告诉陆清妩这么一个消息。

陆清妩也顾不得两人已经快走到院门口了,惊讶的一把拉住妹子的胳膊,紧张的询问:“这又是为何?她镇日里叫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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