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接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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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接流水-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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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头埋于蓝徽容的颈窝中,那股清香与馨柔,多象幼年时母妃的怀抱,又象皇姐的如水眼波,他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要让他最爱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到底是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恋恋不舍地松开双手,将蓝徽容平放,解开她的穴道,默然走了出去。

蓝徽容躺于床上,侧头静静看着他的身影被烛光映照,投在门框之上,门开之时,长长的黑影伸至廊下,随着他走动之势,如幽灵般飘闪。房门‘吱呀’关上,黑影消失,屋内复于平静与安宁。

再行数日,到了距耒江不远的花石镇,眼见天色已近黄昏,闻得前方官道被大雨引起的泥石流堵塞,得两日功夫才能将山泥清走,简璟辰决定在花石镇停留两日,同时派出一部分士兵前往助当地村民清理山泥和巨石。

花石镇是一乡间小镇,一无驿站,二无客栈,闻得宁王到来,里长吓得颤栗多时,终将众人迎至镇上最富裕的肖财主家中安宿,肖财主一家老幼自是早已被赶至别处。

自那夜后,蓝徽容与简璟辰甚少说话,却也平和相处,她觉得他有些可怜,却又有些可悲,也许,生为皇家人,是他的不幸吧。

她心中也清楚,进京见简南英,是势在必行,只是见了以后,如何化解逼婚的危机,如何了结母亲与他之间的恩怨,实是令她备感烦忧,想了几日,她也索性不再去想,进了宫,见了他,再决定如何行事吧。

肖财主家虽为花石镇首富,宅子却也不大,陈设也颇为乡土气息,简璟辰皱眉看了一圈,别无他法,只得命士兵和大部分侍卫在别处歇息,他与蓝徽容及少量侍卫宿在了肖宅之内。

简璟辰得与慕世琮达成协定,放下心头隐忧,知他不会再来营救蓝徽容,又见这几日蓝徽容不再是冷颜相向,心情愉悦,用过晚饭,见室内有棋具,微笑道:“容儿,长夜无事,我们对上一局如何?”

蓝徽容一愣,忽然想起在军营中与孔瑄那局未下完的棋,那时的他,对自己百般照顾,她又想起在西狄军营中与孔瑄那局和棋,那时的他,用生命守护着自己,他此刻,到了哪里?

离开慕王府的那一刹那,看到孔瑄的眼神,她知他一定会随自己而来,只是,他现在到了哪里?又会在何时出现呢?他是稳重之人,没有十足的把握,应当不会草率行事,只求老天保佑,他不要贸然出手,不要连累到慕王爷才好。

简璟辰见蓝徽容面上神色,温柔中带着一丝伤感,似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人或事,心中莫名一酸,负手行到她面前,望向她的眼内,语气带上了一丝威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蓝徽容收定心思,退后一步,正待说话,忽觉有些头晕,心中渐渐迷糊,朦胧中见简璟辰似身躯摇晃,抚额倒于地上,心感诧异时,窗外跳入十几个黑衣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自试问东流水以来,JJ的编辑多次与某楼沟通,当时由于种种考虑,某楼没有加入VIP。

青山一文至此,编辑某归一直在很有诚意地向某楼施加着压力,也很有诚意的愿意大力推广某楼的作品,鉴于这两点原因,某楼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大家:青山一文,大约从本月15号开始入V,入V以后,更新速度和更新质量,某楼会尽全力保证,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至于不想通过V的方式看文的读者,HOHOHO,解V的话题比较敏感,某楼只好掩面飘过~~~~~~~~~~

再次谢谢大家!

三七、漂泊

    这十几个黑衣蒙面人身形皆十分高大,跳入房中之后,迅速围在蓝徽容的身边,其中一人蹲下去看了一下简璟辰,抬头道:“头,要不要趁机除了这小子?!”

托住蓝徽容摇摇欲晃身躯的黑衣蒙面人闷声道:“不能除,这小子,说不定有一天能引起东朝内乱,那样大人才有可趁之机。”

蹲于地上之人轻嗯一声,笑道:“头说得极是,行了,大功告成,我们赶紧撤吧。院内的人虽都中了迷药,可别处的那些官兵还好好的,迟恐生变。”

他正待站起身,躺于地上的简璟辰忽然睁开眼来,身躯猛挺,扼住那人的咽喉,夺过他手中长剑,围于蓝徽容身侧的十余人受惊,除数人留在她身侧外,其余人纷纷抽出兵刃,攻了上去。简璟辰数声长啸,手上剑式如潮,挡住这十余人的进攻,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黑衣蒙面人们也不说话,一味合攻,过得十余招,简璟辰想起其中某人所使招数及他们先前所说之话,面色大变,怒喝道:“你们是西狄人?!”

黑衣人们见被他识破来历,加紧围攻之势,其中一人笑道:“宁王爷,我们仇大人想请蓝小姐到金州做客,实在对不住了。”

另一名黑衣人喝道:“废话少说,外面那些官兵就快到了,头,你带着蓝小姐先走!”简璟辰再是数声长啸,未见院内侍卫赶来,知他们皆中了迷药,而自己因为一直身处于暗算与阴谋之中,幼年时皇姐便经常给自己服用一些抗毒抗迷药的药物,所以在察觉到有些不对时,他便假装晕倒躺于地上,只是他未料到,来的这些人个个身手都十分高强,而院外的官兵听到自己的呼啸赶来只怕尚需时间。

正在思忖与搏斗间,眼见数人架着蓝徽容出门而去,他心中焦虑,猛然一声大喝,剑起寒光,立毙一人,和身扑了过去,无奈与他搏斗的那十来人十分凶悍,死缠不放,刀光剑影间,他眼睁睁看着蓝徽容与那数名黑衣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蓝徽容一直处于半昏半醒之间,迷迷糊糊中被一名黑衣人背在身后,说来也有些奇怪,虽知负着自己的人是仇天行派过来的,自己只不过从一个险境到了另一个险境之中,但她却好似十分的安心,也不挣扎,任那人负着自己穿过镇边一片树林,再翻过一座山头,绕行十余里,停在了耒江边。这夜星月暗淡,周遭十分黑暗,这几名黑衣人在江边停住脚步,点燃一堆细小的柴火,负着蓝徽容的那人将她放于岸边地上,一声哨音,不多时,船橹声‘唉乃’响起,一条小木船划破黑暗,缓缓靠岸。

船上之人跳上岸来,笑道:“大功告成了?”

一名黑衣人笑道:“宁王那小子,倒是有些扎手,不过弟兄们正将他缠住,蓝小姐请出来了。”摇船之人捬掌而笑:“还是头聪明,想办法用山泥挡住他们的路,调开一部分士兵,又算到他们会住在肖老抠家,投迷药入水井,这回立了大功,仇大人肯定会重赏我们的。”先前负着蓝徽容的那名黑衣人首领闷声道:“废话少说,老万,你去来路看看弟兄们有没有突围而来?”一名黑衣人愣了一下,迅即转身往来路行去。

此时,江边仅余蓝徽容和七名黑衣人,夜风拂过,又躺于冰凉的地上,蓝徽容稍稍清醒,只是依然无法提起真气。她环视着身边之人,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强烈的不安和惶恐,但这感觉,又不象是因为被仇天行派来之人掳走而引起的,是什么呢?

等得一阵,摇船之人道:“头,我们还是先撤吧,呆久了恐有变化,弟兄们都是长期潜伏东朝之人,只要不被当场擒住,自有脱身之法。”

那黑衣人首领轻嗯了一声,弯下腰来,欲待扶起蓝徽容,忽然‘咦’了一声,另六人齐声道:“头,怎么了?!”围了过来。

一道夺目的寒光如闪电般划破夜空,一蓬鲜血喷溅而出,一名黑衣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捂着咽喉缓缓倒下,另五人疾滚于地上,抽出兵刃,怒喝道:“头,你什么意思?!”黑衣人首领也不说话,森寒的杀气自他手中长剑灿然迸出,暗淡的火光下,六人身形在怒喝中纠结闪腾。

蓝徽容见他们居然发生了内斗,大感讶异,依于土堆前细细看来,见六人皆是身手高强之辈,那黑衣人首领以一敌五,更是武功出众,越看,她越感到一阵阵寒意袭上心头,先前那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牢牢锁住她的五脏六腑,搅得她直欲呕吐。

战得一阵,黑衣人首领手中剑招忽然变得轻灵飘忽,剑气却似与黑暗融为了一体,无处不在,将五名对手笼罩其中,夺目的光华如层层波浪在最激烈的兵刃相击中涌出,数声闷喝后,二人颓然倒下。

另三人暴喝一声,联手攻上,呛声不绝,黑衣人首领因先前剑势太盛,不及变招,被对手围攻,脚下一个踉跄,显见已中了一招。

那三人急急逼上,那首领却于踉跄后身形一个疾翻,手中长剑在空中绞了数个剑圈,鲜血在空中一路洒下,对手中的两人仰面倒落。

最后一人见情势不妙,发声喊便欲转身逃走,那首领捂着胸口急急追上,手中长剑如流星逐月,清远绝尘,射向逃走之人,一蓬血雾腾空而起,又洒洒落下,微弱的火光中,那首领手抚胸口,抽出长剑,在倒地的六人身上又各补了一剑,咳嗽着转过身来。

蓝徽容直愣愣地望着他步步走近,他胸前黑色衣襟被鲜血染得如一朵墨梅,面上头罩下的眼神让她手脚一阵阵发凉。

黑衣人首领在蓝徽容面前默立片刻,蹲落下来,微眯的眸子似有些不敢直视她愣愣的眼神,正静默间,蓝徽容一声惊呼:“小心!”

诡异的刀光自他身后摇晃袭来,那首领在蓝徽容惊呼声发出一瞬便已剑横身后,架住这必杀的一招,借力转身,只见那先前离去的黑衣人老万目光阴沉,森然道:“仇大人传信要我们提防于你,果然不差,你这小子,是活腻了吧。”

那首领也不答话,剑光霍霍,全力而击,他知这老万是所有黑衣人中武功最为高强的,虽不及自己,但如果和另几人联手,自己便胜少负多,所以先前才借口将他支走,不料他却中途返回,自己先前与那六人激战已受了剑伤,触动旧创,功力大减,现在实是到了危急关头。缠斗数十招后,他一声轻啸,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随着那鲜血喷出,他手中长剑发出的杀气隐然成形,令黑夜空气都为之一凝。

老万见势不妙,知他正用咬舌之术,不惜巨损真气,使内力激至最强点,急急避开,无奈慢了一着,手中兵刃仅架住他第一波袭击,却在第二波剑浪中被绞得粉碎,千百道寒芒射入老万体内,老万倒地前睁大双眼,奋力将手中断刃递出,狠狠地插入那首领的左肋。

那首领捂住左肋,力竭倒地,身形几个扭曲,再也不曾动弹。

蓝徽容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番激斗,目瞪口呆,心头的惊疑如飓风般越卷越大,无奈手脚无力,纵是想爬至那首领身边,扯下他的头罩,也无法移动一步。

江边一片死亡般的沉寂,仅听到江水轻轻拍打着岸边岩石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那首领蠕动了几下,撑着站起身来。

他似伤得很重,踉跄走至蓝徽容身边,隐见他前胸及左肋鲜血淋淋而下,蓝徽容颤声道:“你,你的伤———”

那首领默不作声,忽然伸出手来,将蓝徽容的衣襟解开,将她的外衫外裙缓缓除下,蓝徽容的心一时下沉,一时飘浮,她脑中一片迷乱,眼见自己被他脱得仅着单薄的亵衣躺于地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那首领又踉跄着步向江边一处高大的灌木丛,钻了进去,不一会儿,从那灌木丛中拖出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女尸,蓝徽容看得清楚,女尸脸上已被爆得血肉模糊,她终忍不住一声轻呼,只见那首领摸索着除下女尸身上的衣裙,将从蓝徽容身上除下的衣物穿到那女尸身上,又转过身来,抱起蓝徽容的上身,替她穿上从女尸身上除下的衣物。

蓝徽容眼中渐渐落下泪来,颤抖着道:“你———”那首领身躯一硬,猛然伸手轻轻点上她的哑穴,也不望向她悲伤的面容,静静地替她将衣裙穿好,将她抱至那艘小木船上。小木船在江水的推动下轻轻摇摆,那首领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入蓝徽容口中,迟疑片刻,闷声道:“一会儿你手脚就可以动弹,你速速划船离开,一刻钟后你的内力便会恢复,你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他又从怀中掏出数锭银两放入蓝徽容怀中,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蓝徽容泪水汹涌而出,不停地摇头,无奈说不出话,眼见他奋力将木船推离岸边,眼见木船被他一推之势直入江心,随着江水向下游飘浮,眼见岸边火光下那身影跪落于地,隔自己越来越远,她觉得如在炼狱中煎熬打滚,心被生生的撕成千条血丝,疼痛至无法呼吸。

夜色下,木船沿耒江向下游急速飘去,蓝徽容渐感四肢可以动弹,但依然无法提起内力,只是可以如一个普通人般划动船浆,她忍住泪水,奋力将船调头,向先前入水的方向划去。无奈这晚江风甚急,又是逆水而行,眼见无法迅速赶回岸边,蓝徽容心一横,想起莫爷爷以前所授,咬上自己舌尖,鲜血自她口角缓缓流下,她血流速度加快,药效发作,不一会,便感恢复了两成内力,她提起内力,急冲向大椎穴,真气在那处回旋数圈,激起体内全部生气,终将解药效力瞬间提至最高,双臂运力,浆橹如飞,迎风破浪,向来路划去。

只是这种强提真气之法颇伤身体,她渐感胸口一阵闷痛,但再痛,她觉得都没有心中那股绞痛令她窒息,惊疑、震悚、恐惧、痛苦、彷徨、不舍齐齐攫紧着她的心,她恨不得插翅飞回先前所在岸边,揪起那人,扯下他的头罩,问个明明白白。

静谧的黑暗中,蓝徽容隐见岸边那一点火光还在微弱跳动,心头稍松,奋力划了过去,船未完全靠岸,她便扑入水中,衣裙湿漉着爬将上岸。

只见先前躺身的地方,那具女尸手执长剑,横于土堆之前,身前几名黑衣人的尸体横乱杂陈,一名黑衣人手中还握着似‘暴雨梨花针’的暗器。乍一望去,仿如自己奋力搏杀,与那些黑衣人同归于尽,却被黑衣人临死前射出的暗器爆糊了面容。

蓝徽容的眼泪如珍珠断线般掉落下来,是他,一定是他。

他利用西狄人救出自己,又不顾性命将这些西狄人杀了灭口;他早已准备好这具女尸,造成自己与西狄人同归于尽的假象,这样既能够让自己远走高飞,又不连累到慕王爷,更能让仇天行和简南英等人不再追捕自己。

可他,为何会是西狄人的首领?他,为何先前那般不顾性命搏杀?更重要的是,他,为何不与自己一起逃走?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送走自己,安排好这一切,他还有力气逃吗?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不和自己一起走?!

蓝徽容深深呼吸,冷静下来,执起火把,迅速在周围寻找一番,却未见那人身影,耳听得远处似有大队马蹄声疾驰,知可能是宁王派人搜寻而来,她心急如焚,却又无法出声,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忽然灵机一动,直扑先前那藏着女尸的灌木丛,灌木丛又深又高,黑暗中她向前走了十余步,脚下终踢上一人冰冷的身躯。

她泪水直流,弯下腰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迅速拖出灌木丛,抱至船上,此时,马蹄声就在数十丈外,她运起十成内力将船推向江心,纵身而上,迅速划动船浆,黑暗中,船在江风和波浪的推动下,如出弦的利箭一般向下游而去。

身后的岸边,人声喧哗,上百人接踵而来,惊呼声不断响起。

“不好了,蓝小姐身亡了!”

“快快回禀王爷!”

江边黑影浓重,星月皆躲于乌云之后,蓝徽容在黑暗中奋力将船划出十余里,知已脱险境,此时又是顺流而下,她平定心神,松开双浆,缓缓转过身来。

那黑色夜行衣下的身躯僵硬如冰,那黑色头罩下的双眼紧紧而闭,他仿如已经死去,已好象正在沉睡,他胸前肋下的伤口仍在渗着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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